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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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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是饭吗?”段雁舞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米饭,⽩皙又‮大硕‬的饭粒正在向她招手,她的口⽔快流下来了。

  “就它们的长相及颜⾊看来,那应该就是了。”秋飞略带嘲讽的看着段雁舞的馋相。她也太夸张了点吧,离她昨⽇大啃涯葛偷给她的食物也不过十几个时辰而已,瞧她一副饿鬼再世的模样。

  段雁舞感到几乎快跪下来向秋飞磕头。死牢头昨儿个夜里八成被她娘托梦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好心?

  她拿起筷子准备大坑阡颐,却发现了一件大事,只有⽩米饭,那下饭的菜呢?

  “菜呢?”她注视着空空如也的托盘,盘上除了一大碗⽩米饭之外,空无一物。

  “菜啊,”秋飞优闲的说道“在厨房里。”

  “在厨房?”摆在那里有啥用,又不能生出另一盘。瞧死牢头那张嘴脸,分明是在戏弄她的胃。

  “去你妈的啦,你耍我啊!”段雁舞不顾一切地大吼起来,大有与秋飞周旋到底之势。

  “给我闭嘴!”这小魔头的嘴真脏。“你忘了我曾说过不许你再骂脏话?”

  “说过又怎么样?你去死啦!你凭什么管我!”还整她,她段雁舞此生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凭这个。”秋飞说着亮出段一豪写给他的亲笔信。“你爹的信中提到,只要是在我管教的期间范围內,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得照做。”他接着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所以,你死定了。”

  “呸,”段雁舞毫不淑女的吐口⽔。“我才不信,我爹才不会⼲这种事。”这种惨无人道的事,她老爹只会用在别人⾝上,不会“施恩”给她的,她一点都不信秋飞的话。

  “不相信段老会这么做?”秋飞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把信拿去看啊,免得说我骗你、耍…你。”他最后那两个字故意拖得长长的,提醒段雁舞自个儿说过的话。

  “拿来!我正想向你要呢!”段雁舞一把抢过段一豪的亲笔信,却发现到一件可怕的事实,即使她是他的女儿,仍然看不懂她老爹写的是什么东西,他的⽑笔字实在是太恐怖了,更何况…她本认不得几个大字,可是眼前死牢头那张脸彷佛在嘲笑着他早料到她不可能看得懂。真气人,老爹这写的是什么字嘛!

  “你看了老半天,到底是看懂了没有啊?”秋飞口气淡然地损她,一脸的悠然神情。

  “当…当然看懂了。”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她本看不懂信上头写的是什么。

  “真的?”这小魔头真是死鸭子嘴硬。“那么,刚刚我提到的那一段代是写在哪儿呀?”秋飞双手抱,一脸的促狭。

  “啊?”惨了!她低头看着那一大片歪七扭八的黑墨字,心中忍不住哀号。别说是要她找出段落,她连哪儿是开头、哪儿是结尾都搞不清楚,她老爹本将所有的字连在一块儿写,这要教她怎么指认得出来?

  “到底在哪儿?”秋飞简直快乐歪了,他真佩服自个儿突生的机智。

  “我…我认不出来。”段雁舞弃械投降,老老实实的做个不说谎的乖宝宝。

  “早点说不就好了吗?何必逞強呢?”秋飞露出一副体恤的表情,眼中闪动的光彩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教段雁舞气得牙庠庠的。“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沮丧,你要是认得字,段老也不会硬要你来跟我学字。”秋飞边说边将⽩米饭推到她眼前。“你要是懂得适度的礼仪,段老也不会代我要教会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现在,吃饭。”

  他那副模样彷佛赏碗饭给她吃就是天大的恩惠。段雁舞几乎想当场打烂他那张俊脸。

  她段雁舞的志气比天⾼,岂会因为这碗⽩米饭而折

  “秋飞哥,”不得不拉下脸与他虚伪一番。“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配称为‘真正的女人’?”

  呦,小魔头转了,居然会主动问他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女人?”不乘这个机会好好教教她可就浪费了。

  “那,真正的女人要像这样,”他接着摆出一个端正的坐姿。“坐要有坐相,不可以跷着二郞腿。”

  段雁舞循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发现自己正不折不扣的“跷着二郞腿”她赶紧放下右腿,有样学样的端正坐好。

  “更不可以満嘴脏话。”他露出警告的瞪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给我听清楚;从此以后不准再坐在男人的⾝上!”只除了我。他自私地补上一句。

  坐在一个男人⾝上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死牢头老提这个?

  “不可以坐在涯葛⾝上?”她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当然不行!”

  “也不可以坐在老爹⾝上?”她每次?刀祭凑馓住?br>

  “姑娘,你已经十七岁了,早过了赖在⽗亲⾝上的年龄。不行!从此以后你不准再赖在段老…⾝上。”

  “那…禹宣呢?”这可是她最后的依靠了。他是她的救命帖,每次她一搞砸事情,总是跳到他⾝上要他帮忙收拾残局。

  “他更不行!”秋飞狂吼。这小魔头居然敢跟那混小子相依相偎。他的眼睛快被愤怒冲得充⾎了。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能,究竟她还有谁可赖?

  “那谁行?”她⼲脆直接问。“你连续否认了三个人,我问你,我还有哪一个人可以赖?”

  我!他几乎冲口而出。随即想到,这样莫名其妙的表⽩只会使她原本就少筋的脑子更加混而已。罢了,时间是他仅有的筹码,他必须好好利用它。

  “你自己想。”他露出一个人的微笑,病⽩乓凰锼愕难劬匆?br>

  自己想?有没有搞错啊!自个儿想得出来的话又何必问他?这死牢头的眼睛真是好看得过分,彷佛集満了全天下的⽔。当他用那双眼睛盯着她瞧时,不知怎么搞的,她就会浑⾝不自在。她想起那⽇午后的接触,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一股‮晕红‬。不行,再不快走人,周遭的奇异气氛迟早会闷死她。

  “你他妈的欺侮人啊,老子要是想得出来又何必问你!”她祭出最后的宝典…脏字诀。

  “你这没教养的小混蛋,又骂脏话。”秋飞不知不觉也跟着吼出脏话来。

  “我没教养?你听听你自个儿现在说的是什么?”杀千刀的死牢头,净会教训人,也不想想自个儿的行为。

  秋飞闻言愣了一下。“小混蛋”这个耝鲁的形容词以前好像也用过一次,也是同样用来骂她。

  “我…”这下可惨了,为人师表竟然出言不逊,他还能剩多少尊严?

  “你去死吧,我最讨厌你了!”段雁舞大吼,一面还拿起桌上的⽩米饭,给结实实的给秋飞的俊脸来个免费大烙印。

  “你…”秋飞还来不及拿下死巴在他脸上的大碗,只听见段雁舞充満哽咽的嘶吼声自他耳际传来…

  “我要离开!我再也受不了这座该死的山寨了!”她负气的狂吼,带着満腹的委屈奔出门外。

  而那时,秋飞还在和満脸的饭粒搏斗。

  “该死!”秋飞的铁拳毫不客气的打在饭桌上。膳堂里众兄弟全都噤声不敢说话。

  坐在首位的袭人则是挑⾼眉头,⾼深莫测的盯着秋飞的方向看。从小到大他可没听秋飞骂过几次脏话,段雁舞那小妮子可真行,竟能让秋飞脏话连连,究竟他自个儿有没有发觉到这一点?

  “用膳时刻到了,小舞还没回来?”钱雅蓉忧心如焚的盯着门口瞧,期盼能见到段雁舞的⾝影。

  “用不着紧张,还有一个人比你更担心。他都不采取行动了,你急个什么劲儿?”袭人用下颚点了点秋飞的方向,嘴角跟着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真搞不懂你们男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明明担心人家却装做一脸的満不在乎。”钱雅蓉叹了一口气,算是对男人的愚蠢完全投降。

  “这是恋爱中男女的专利,你忘了我们也曾那样吗?”袭人提醒她过去那段充満了苦涩、酸甜的恋爱时光。

  “那倒是。”钱雅蓉会心的微笑。“你说咱们该怎么帮他们?”她不忍心见秋飞和段雁舞浪费时光。

  “不能帮。”袭人断然否定。

  “为什么?”

  “别忘了咱们的赌约。”

  经他这一提醒,钱雅蓉倒是想起了他们的约定。

  “可是,难道要任他们这样赌气下去?”约定归约定,忙还是应该要帮。

  “依我对秋飞的了解,他赌气不了多久的。更何况赌气就像一帖良方,有时带有催化作用,咱们旁人不宜介⼊。”袭人边说边执起钱雅蓉的⽟手,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

  “我希望事情像你所说的那么顺利。”在她夫婿強力的凝砚之下,任何的反对宣言全给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放心。再过一会儿,秋飞就会出去找人。”

  果然,他的说才说完,秋飞就开口了…

  “我出去找她。”秋飞铁青着一张脸,隐蔵不住忧心的向众人告退。

  钱雅蓉不可思议的看着秋飞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噤佩服起袭人的神机妙算。

  “你猜得真准耶。”钱雅蓉的眼中闪动着崇拜的光彩。

  “当然。”袭人得意的答道。他才不会让他子知道,那是因为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缘故,如已知彼嘛。

  “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事发生?”钱雅蓉意味深长的看着夫婿,彼此都想起从前的事。

  “会,一定会的。”袭人肯定的回答,同时伸手拥住子。一年多以前的往事涌上心头,若不是因为她的逃走,他们俩也不会那么快确定彼此的心意。

  “我打赌小舞不会那么快投降。”钱雅蓉想起他们的赌约。

  “才怪,”袭人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要我说,她今晚就会变成秋飞的女人。”

  “什么叫秋飞的女人?”钱雅蓉也回捏他一下。“小舞绝对不会栽在秋飞的手里。”至少不是在今晚,她有这个信心。

  “她一定会。”袭人再捏她一下,这次改在脸颊。

  “我不相信,再赌!”钱雅蓉发誓自已一定要打下夫婿那张得意的笑脸。

  “你真是赌坚強。”袭人也跟着认真起来,凭他同样⾝为男人的直觉,他敢发誓,秋飞今晚一定会有所行动。

  “赌了,赌金是什么?”他就不信他的预测会出岔子。

  “我也不会挑太困难的,就约定…输的那一方负责让对方的杆儿直不起来。”钱雅蓉接着露出一个充満惑的媚笑,倒了袭人。

  真是个完美的赌局,他老婆愈来愈上道了。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小舞,你要坚持啊!

  秋飞,不要放过她!

  两人又暗自为下赌的对象加油,段雁舞和秋飞竟莫名其妙地再度当起马儿来了。

  段雁舞万分后悔自己的愚蠢。

  她实在不该在没有任何准备之下就负气离开清灵寨。瞧她现在,饿得半死还不打紧,冷飕飕的秋风更是要人命。她⾝上仅穿着一件薄袍,实在抵挡不住刺骨寒风的威胁。更糟糕的是,她路了,怎么也找不到来时路。

  ⼊夜后的秋意简直寒得吓人,尤其在这榆山的山区。四周围的虫鸣及呼啸而过的冷风更加深了萧瑟的味道,即使胆大如段雁舞,也不免要折服于这片诡异的气氛中。

  “去他妈的死牢头!”她恨恨的骂道,边骂边将⾝体缩成一团,在一棵‮大巨‬的树底下蹲下来。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秋飞,她哪会搞成这副可怜的模样,活像只无家可归的野狗。

  家!她好想念凶匪寨喔!想念那群口无遮拦的兄弟们,也想念她那罪魁祸首的老爹。

  每当她遭遇类似惨况时,她最想念的还是禹宣。不知道他现今人在何方,回山寨了没有?

  想到这里,她的鼻子竟发起酸来了。真丢脸!她连忙用手肘擦鼻子,试图擦掉那份无法控制的脆弱感。

  她真的很耝俗、很没教养吗?她瞪着自个儿不太⼲净的手臂想。

  她不是早已习惯凶匪寨那群没教养的死男人三不五时地在她耳边聒噪取笑,而她不也一向不以为意的吗?为何今⽇会有所不同?为何她会受不了死牢头的恶意取笑?或者,那些嘲笑本就是他的真心话?

  她此生第一次感到悯,不了解自个儿那一向规律的心跳为何一碰见死牢头就完全走样。

  她不讨厌他的碰触,甚至有点喜。她更爱‮窥偷‬他那双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眼睛。但不知怎么搞的,每当死牢头用他那双彷佛集聚天空所有星光的眼睛凝视着她时,她所能做的就只有逃避,甚至耝野的骂起三字经。

  她一定是生病了!要不然怎么会终⽇无所事事,脑子里想的净是死牢头那张时而愤怒、时而狂野,但多半温和斯文的脸?

  “哈…哈嗽!”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噴涕。这下可真好,号称“不坏之⾝”的她居然着凉了。四周的气温愈降愈低,眼看她就要冻死在这荒山野地之中。

  这下死牢头总该満意了吧?再也不用教一个没⽔准、没教养的耝鲁小孩。

  她愈想愈觉得自己可怜,忍不住大声吼叫:“死牢头,去死吧!”藉以平衡自己少有的哀伤情绪。

  突然间,长及膝盖的野草丛中传来一阵窸蔌的声音。

  “不会那么准吧?”她瞪大眼睛看着草丛,深怕蔵匿于其中的“东西”就是被诅咒的对象。

  当她看清楚由草丛中走出来的动物时,她宁愿此刻走出来的是秋飞。

  是狼!那是一匹大得出奇的巨狼!而且它看起来很饿的样子,似乎正准备拿她当点心。

  段雁舞惊惧的站起⾝,背抵着那棵大树,全⾝颤抖的看着那匹巨狼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

  平时活蹦跳的她,此刻却只剩恐惧。她该怎么办?难道她真要成为这只畜生的果腹之物?不行,她得自救!但她手无寸铁,而且那头狼又‮大巨‬得可怕,她该怎么办?

  对了,爬树!老爹说过,若是哪天她不幸遇见狼的话,可用这招避难。爬树她在行,她还是凶匪寨里最出名的爬树⾼手呢!都怪老爹那张乌鸦嘴,这下子不死都不行。

  对峙的人兽之间蔓延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似乎双方都在等待最佳的时机奋力出击。只不过一个是期待着猎食,另一个则是等着逃命。

  这一刻终于来临。饥饿的野狼决定不再浪费工夫,而不愿意被猎食的小姑娘也不服输的蹬着树节一跃而上,瞬间段雁舞就跃离了地面约莫三尺。

  但巨狼也不是好惹的,它竟不服输的后脚站立、前脚扬起的企图抓下段雁舞,吓得段雁舞赶紧再往上爬,以保持‮全安‬距离。

  眼看着到口的猎物竟然飞了,巨狼不甘心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霎时天摇地动。

  段雁舞吓得抱紧大树枝,隔着几耝大的横枝与那匹巨狼遥遥相对。

  巨狼这回是吃不到不甘心,它竟开始在树下徘徊,不时还发出恐吓意味浓厚的长鸣声,企图把段雁舞吓得跌下树来;殊不知它这种行为反而使她更加死命巴住大树枝不放,像只攀树的猴子。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的⾝体发⿇失去知觉,即使如此,她还是紧抱着树枝不敢放,因为树下的那只巨狼还没失去耐心,仍跟她玩着“守株待兔”的适戏。

  她好累,也好酸,巨狼再不走开,她一定会先僵死在这棵大树上。一想到自个儿即将成为被风⼲的枯尸,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好想老爹哟,在她临死之前好想再见他一面。她也想山寨那群好兄弟们,在这个时刻连他们的尖嘴猴腮也突然变得顺眼起来。

  呜…我的命运真乖舛,她忍不住自哀自怜。

  “死牢头,快来救我啦!”说完,她才发现自个儿说了什么。

  她会想秋飞来救她?不是禹宣也不是老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对,不对!她奋力的‮头摇‬。但无论她摇得如何用力,就是摇不掉脑中那份荒谬的‮望渴‬,她发觉自个儿真的想见死牢头。完了!她病得更重了,竟成了一个被狂。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她的头摇得太用力,她竟一个不稳,整个⾝子眼看就要往下掉。守在大树下头的巨狼眼中泛起‮奋兴‬的光彩,毕竟人类还是没什么毅力,马上就要掉下来送死了。

  但它的‮奋兴‬很遗憾只能持续一下下,因为段雁舞条然清醒又再次死巴着耝大的树枝,终究还是没有成为它的晚膳。只不过,这惊险的滑落让她的‮势姿‬由攀爬的猴子变成倒吊的蝙蝠,除了四只手脚之下,她的⾝子完全腾空,危险地微微震着。

  这下完了啦!段雁舞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是必死无疑,她很清楚自个儿再也撑不下去,她的体力已到达极限。

  “爹救我,”她哭了,一向自认为最坚強的她此刻再也无法逞強。“禹宣救我。”她愈哭愈大声,手脚也愈来愈酸。“死牢头救我…”

  她最想见的人的脸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眼前。突然间她好想听他轻柔的声音,就算是在训诫她也行。

  “死牢头救我…”她老用这个绰号称呼他,也许临死前她该让嘴巴放⼲净点。“秋飞哥救我…”也不对,他不是她哥哥。“秋飞救我,”愈叫愈顺口了。“秋飞救我!秋飞…”

  就是这声凄厉的惨叫,让急得快发疯的秋飞找到了她。

  在山林中摸索了近三个时辰后,秋飞已经急得失去感觉,耐全失。要是小魔头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才会老找她的碴。其实原因他自个儿很明⽩…是嫉妒。

  他嫉妒涯葛,因为涯葛能轻松的与她谈,能和她打打闹闹就像哥儿们。他更嫉妒她那迟钝异常的脑子,少了一筋使她什么都用不着烦恼,只要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再配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就能把所有的感觉丢还给他。

  她是这么一个没感觉的女孩,然而他的感觉却特别多,这就是他烦恼的原因,也是他发怒的理由。

  但爱情是自私的,当他倾注了所有的热情之后,便希望能得到相同的响应。遗憾的是,小魔头显然没有相同的感觉,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就在他遍寻不着、准备回寨调度兄弟搜山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是小魔头,她竟然喊他“秋飞?”他的心欣喜的重跳了一下,但由这⾼分贝的叫声听来,她八成出事了。

  他没敢犹豫,马上朝声音的源头疾速奔去,未料却看见了一幕几乎令他心跳停止、⾎凝结的场景。

  小魔头正摇摇坠的吊在树枝上,树下头伫立着一只‮大巨‬且凶猛的野狼,似乎在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秋飞见状马上卸下背在背后的弓箭,对着巨狼的颈部“咻”一声放箭凌空而去,当场穿它的颈脉。巨狼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便一命呜呼。“秋飞、秋飞”紧闭着眼睛嘶吼的段雁舞并没有看到这骇人的一幕,一径拉开嗓门吼叫。

  他的名字有这么难听吗?怎么老当家取的风雅之名由她的嘴里喊出,如同市场中叫卖的菜农。

  “我在这儿,别再叫了。”他虽然希望她喊他的名字,但可不是用这种杀似的声调。

  “死牢头!”段雁舞条地张开眼睛,树底下站着的的确是秋飞没错,他的⾝旁还躺着那只巨狼。

  一箭穿喉,死牢头的准头还真没话说。段雁舞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他佩服不已。

  “死牢头?”秋飞霍地拉长了脸,原来她那天夜里的梦吃真是在说他。

  糟了!暗地里取的外号被他知道了,怎么办?段雁舞吐了吐⾆头。

  “你还不快下来。”他没好气的命令道,反正她对他的印象已经够糟了,不差外号这一项。

  咦?他今天的风度怎么那么好?莫非人们常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真有几分道理?

  她试着移动⾝体,却发觉自己的⾝体僵如死尸,动也动不了。

  “我…我不下去了啦!”她快变成殭尸了。

  “下不来?”秋飞満脑子疑问。

  “人家的⾝子僵掉了啦!”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这可奇了,莫非她巴在那棵树上已有千年之久?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摆了一个接人的动作。“你把手脚松开,我会接住你的。”

  “喔。”她想照他的话做,却被那至少十尺⾼的距离给吓着,反倒巴得更紧。“我不敢!”

  不敢?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头也有怕的时候?

  “只是把手脚松开,没什么好怕的。”他哄道,再次摆出接人的‮势姿‬。

  “我不要啦!”她都快吓晕了。

  “好,既然你不松手,那⼲脆一辈子挂在那儿好了。”秋飞说完一个留⾝,眼看着就要拂袖而去。

  “不要走啊,我是真的不敢嘛!”她的眼泪急得都快掉下来,这死牢头真没良心。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秋飞忍住笑意,装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你爬上来带我下去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真不知道他的书是怎么念的?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他露出促狭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充満恶意的微笑。

  “因为…因为…”这大坏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他没听过啊?

  “就这么办吧,要我上去救你也行,不过你要报答我喔。”看着小魔头落⼊陷阱,真是大快人心。

  “报答?”

  “不愿意?”秋飞露出満不在乎的表情。“那算了。”说完他又转⾝。

  “好啦、好啦!我愿意啦,报答就报答。”顶多要她故做淑女接受改造,这点她还做得到。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

  “赖⽪?”她怪叫起来“我段雁舞可是有名的一言九鼎哪,岂会赖⽪!”简直是在侮辱她嘛!

  “那最好,记住你⽩已说的话。”秋飞露出狡猾的微笑,随即菗出一把利箭搭在弓上,往段雁舞的方向瞄准。

  “你⼲什么?”她尖叫。

  “救你下来。”秋飞冷静的响应。

  “胡扯,你不是说要…”她连话都来不及说完,就教秋飞那支凌空而来的飞箭给吓得松开手脚,整个人直直的往下掉,落在秋飞早已备好的手臂里。

  秋飞被她的冲击力撞倒在地,跌倒的同时顺势搂住她的,将她往自个儿的⾝上揽,形成一个亲密的姿态。

  “你说谎!”她气死了,顾不得自个儿的手脚犹在发⿇,一个劲的挣扎。

  “我哪儿说谎了?”秋飞倒很享受她的挣扎,她如同小猫般的力道带给他一股说不上来的酥⿇感。“你下来了没有?”他先发制人。

  “啊?”她愣了一下。“下…下来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算不算是救了你?”他放柔了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吐气。

  “应…应该算吧。”她又生病了。死牢头的头⼲嘛靠她这么近,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呼昅。

  “那么,我要你现在就报答我。”秋飞缩紧了搁在她腿上的手臂,用力将她拉向他。

  周遭的气氛霎时改变,空气中彷佛流动着一道強力电波。

  “怎…怎么个报答法?”死牢头的声音变得好奇怪,温柔中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沙哑,又软又轻,彷佛能融掉人的骨头。

  “以⾝相许。”

  “什么!”她绝对、绝对是听错了,死牢头不可能跟她开这种玩笑的。

  “你…开玩笑的吧?”她才不信他是认真的。

  “我看起来像是在说笑吗?”他⼲脆将她的⾝子转过来,让她有个明⽩。

  “不…像。”他的样子好认真。“可是…”她脑中一片空⽩,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可是什么?”秋飞铁青着脸看着她状若⽩痴的表情,瞬间觉得自己也是呆瓜一个。

  他到底在指望什么?期待她会因为他的一句“以⾝相许”就明⽩他的感情吗?他忘了她本是一个“感觉⽩痴。”

  “你不可能要我…”哎呀,这要这么说呢?她换一种方式说明:“我是说,你不可能指望我用这种事来回报你的救命之恩。”对嘛,这才合乎?怼?br>

  “我的碰触这么令你反感吗?”他问话的口气既冰且冷,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热切。

  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倒她了。其实她并不讨厌他的碰触,甚至还満喜的。可是,每当他一碰她、一吻她,她就会头昏脑、全⾝乏力,就像是生病一样。她的⾝子骨一向健朗,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且令人感到心慌意。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这种感觉,尤其是面对秋飞的时候。

  “我…”

  接下来是好长时间的沉默。

  “算了,我了解。”秋飞试着淡化自己的口气,庒下心头那份苦涩。

  “啊,你了解了?”他怎么那么厉害,她都还厘不清自个儿脑中纷的思绪呢!

  “咱们回去吧。”他着实累了,对她的不知不觉感到疲惫不已,决定放弃当那位开解她心智的伟人。

  “可是…”

  “闭嘴。”

  秋飞愠怒的口气及铁青的脸⾊成功的封住了段雁舞的嘴。走在榆山山区的两个人影,就在男的委靡不振、女的一头雾⽔的情况之下,与月亮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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