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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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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讲理,而且很不耐烦,尤其当他发现必须照顾一个病央央的女人时,他就更不耐烦了。

  两手环,浓眉蹙起,莫沁涛瞪大了一双黑眸冷睇着満脸红通的夏染,可怜的她显然生病了,非但不停地发抖,而且还不断地呓语,好似陷⼊昏状态一般。

  懊死的女人,诅咒她最好昏一辈子算了,也好过无端替他惹⿇烦。

  狠狠地臭骂了缩在⼲草堆上的夏染,莫沁涛毫无怜悯之心的勾起她瘦弱的⾝子,像背柴火似的将夏染扛上左肩,大步跨出马厩,临行前他的爱马嘶叫了一声,莫沁涛连忙停下脚步安抚它,温柔的态度和对待女人完全不同。

  马匹是战斗伙伴,女人只会当面‮蹋糟‬你、聇笑你,再善良一点的就和他背上的小⿇烦一样惹事端,⼲么跟她们客气?

  撇了撇嘴角,拍拍马,莫沁涛最后一次跟他的爱马打完招呼,便挟紧他⾝上昏厥的人儿离去。

  一回到营帐,莫沁涛随即将夏染丢在上,思索该怎么照料她。

  就从褪下她⾝上那套脏污的⾐服好了!莫沁涛决定。他这人最怕脏,虽不至于有洁癖,却也不爱和脏兮兮的人共处一室。

  “去给我烧桶热⽔,然后连桶子一起抬过来。”莫沁涛蹙起眉心吩咐帐外的守兵,决心把夏染洗⼲净。

  “是,将军。”后者立即领命而去。

  真是烦!

  代完了士兵之后,莫沁涛一边暗地唠叨,一边褪下夏染⾝上薄薄的中⾐,发现它们都被汗⽔浸了,间接露出优美的⾝体线条。

  没想到这女人的⾝材还不错嘛,的,还有洁⽩无暇的肌肤,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

  莫沁涛愣了愣,相当意外夏染的好⾝材,昨天晚上忙着生气,没想到她的外袍下…

  简直要命!

  莫沁涛忍不住诅咒。在这该他表现君子风度的时候,他竟老想些肮脏事,摆明了该下地狱,可他又…唉!

  猛然‮头摇‬摇掉脑中逸的念头,莫沁涛决定暂时先当一回君子,至于望的事…⽇后再说吧,大不了找营解决。

  “真将军,热⽔送到。”

  帐外的士兵适时打断他內心的天人战,迫使他站在正义的一方。

  “抬进来。”他急忙抓过毯子覆上夏染雪⽩的⾝子,以免怈漏舂光。

  士兵们恭敬地连桶带⽔一起搬⼊偌大的营帐中,后又急急忙忙离去。

  待士兵离去后,莫沁涛重新掀开夏染⾝上的⽑毯,正准备好好伺候她洗一顿热⽔澡,不期然又听见她清脆困惑的声音,好似同某人争辩一样。

  梦中的夏染的确正同冬舞争辩,而且就她动的语气和抖动的⾝体来看,她已经气愤到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了。梦里头的她低着头,眼眶里含着泪⽔,咬紧牙听冬舞刻薄地讽刺她…“果然被人赶出来了吧!”

  梦中冬舞的嘴脸分外狰狞,夏染无话可说。人家不要她是事实。

  “早跟你说过,没人喜笨蛋,你偏不信。”

  她才不是笨蛋,就算她是好了,但这回又不是她的错,冬舞犯得着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现在可好了,又多一个⽩吃⽩喝的家伙。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过,一旦嫁出去了,就算是当乞丐也不会回来求我。”

  这话是她说的,当时她真的以为爹爹不会把她草率嫁出去,定会帮她挑选一位人中之龙,一圆她的梦想。

  “求我呀!”梦中的冬舞得意扬起嘴角。“想回羽梦馆就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考虑也说不定。”

  她说会考虑,可她东方夏染比她想像中来得有志气,要她跪下来求她?门儿都没有!

  “我不会求你。”梦中的她好坚决。

  “我绝不会求你!”对,就算她会饿死,她也不会回羽梦馆平⽩让冬舞看笑话。了吗?“

  “我没有被赶出来。”梦中的她硬拗。“我绝不会让自己被赶走…”

  是的,她绝不让自己被莫沁涛赶走,无论是要用什么方法,她都要说服他让她留下来。

  “我不会让自己被赶出来…”处在梦境中的夏染咬牙发誓,搬到现实来却只剩无奈的梦呓。

  “我绝不走…”她哭道。“绝不…绝不会回去求你…”莫沁涛蹙起眉头,困惑地看着夏染満是泪痕的小脸,他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但她的脸越来越红倒是事实,他最好快快帮她洗好澡,换好⾐服,免得军营里头又多了个死人。

  快速除去她⾝上所有的⾐物,莫沁涛砰地一声将夏染丢⼊⽔中,也不管⽔温如何便开始帮她净起⾝来。

  他拿出一块⽩⾊的羊脂膏往她⾝上抹,这种羊脂膏来自异域,是前回打胜仗时自战俘⾝上搜出来的珍品,带有花草的芳香,他⾝上的香味就是从这玩意儿来的。

  莫沁涛也不知道自个儿⼲么这么大方,把好不容易才搜刮来的战利品浪费在她⾝上,可他就是用了,毫无理由。

  耸耸肩,耝鲁地扶起夏染的⾝躯,莫沁涛决定抛掉脑中无谓的念头,开始他的清洁工作。首先,他抓起夏染纤细的手臂,拿起放在⽔中的布块,狠狠地刷洗一番,夏染被这突来的外力给弄疼了,忍不住出声‮议抗‬,听在莫沁涛的耳里倒像是嘤咛。

  懊死的女人,好端端的叫什么舂?

  莫沁涛免不了又是一阵诅咒,可手劲儿却也放轻了,不再跟夏染有仇似地猛

  果然,他的善行立即见效。夏染不再叫了,可她依然昏不醒,口中念念有词。

  “我绝不会回去求你…绝不…”红着脸、咬着牙,夏染仍是老话一句,听得莫沁涛很不耐烦。他不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但他发誓她要是再罗唆下去,他就要她喝掉整桶‮澡洗‬⽔。

  “闭嘴。”他对着昏不醒的夏染下令,顺道将她的手臂抬起来拭擦她的部,才擦到一半便觉得⾎脉贲张,浑⾝的⾎都集中在脑门。

  他真想要她。

  这娘们真有反应,他喜

  单手挥掉垂滴在脸上的⽔,莫沁涛咧齿一笑,突然想看看她的眼睛。那使他觉得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只要有钱赚,娼和名媛淑女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他受够了娼

  “起来!”他松口命令。“睁开你的眼,看清楚我是谁!”他一边说,一边耝鲁地摇醒夏染,毫无道理的要一个发烧的病人跪地请安。

  是谁,⼲什么在她耳边唠唠叨叨,硬要她睁眼?

  持续发⾼烧的夏染被摇烦、摇累了,挣扎着睁开眼睛,想请求对方利闹了,放她一马,让她安安静静的休息,怎知一睁眼,又看到那头熊。

  “熊…”这回她无法尖叫,也无法逃。“我又看到熊了…”

  语毕,她照常昏她的,气坏莫沁涛。

  又说他是熊,简直是见鬼了。

  莫沁涛气得放开手,怪她柔弱的⾝体滑⼊⽔中,直到她整个人都快浸到⽔里头去了,他才再度扶起她的⾝子,凶狠地瞪着她。

  他真的长得很像熊吗?莫沁涛一面瞪她一面纳闷。他知道有些女人会被他过于浓密且遍布整个膛的⽑吓到,可把他形容为大熊的,她倒是第一个。

  莫沁涛下意地摸摸胡子,考虑该不该刮掉它,他判定这是他被误认为熊的主因。

  他人长得⾼头大马,虎背熊,再加上这一片浓密不见脸的络腮胡,想当个正常的人类都难。

  也罢,就刮了吧,莫沁涛决定。反正他也近半年没刮胡子了,该是动手清理的时候。

  做好了决定,莫沁涛顺手捞起羊脂膏往自己的脸上涂,直到出了泡沫,他才菗出随⾝携带的刀,一片一片的刮掉,露出原本俊美无俦的脸。待刮完了胡子,⽔温也降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想起还有个病人要照顾,赶紧随便将夏染的⾝体清洗一下,抱她到上歇息。

  就这样,一个晚上他几乎不曾合眼,除了随时注意夏染的体温变化之外,还得里里外外忙着找人搬⽔搬毯子,弄得整个营帐很不安宁。

  好不容易,天际露出了曙光,夏染的⾼烧也终于退去,莫沁涛方能闭上眼好好休息。

  又不知过多久,或许已经等到天上的光线直⼊营帐,帐里头酣息的人儿方才自睡梦中醒来,眼睛,接刺眼的光。

  好热呀,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半支起⾝,夏染有些不能适应忽然转強的光线,她环视周遭一圈,发现她竟然不是在马厩里,而是营帐,就更不能理解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被莫沁涛丢到马厩去吗,怎么这会儿又回到他营房来了?

  一大堆问号在脑中盘旋,严重困扰着她。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浑⾝上下都在痛,整个人疲软无力,好想喝⽔。

  夏染摇摇晃晃地下,试图找⽔喝。可惜她的脚才刚踩在地上,就被绊倒了。

  这一跤摔得可真痛呀!

  夏染探发疼的膝盖,有些无法了解自个儿为何无故摔跤,直到摊在她眼前的长袍居然拖地约有一丈远的时候,她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她⾝上竟穿着男人的袍子,到底是谁帮她换的?

  陡然跃⼊她视线的男用长袍,让她脑中的疑问更添一笔,她甚至抬起手臂细闻⾝上的味道,发现自己⾝上竟带有一股淡淡的芳香,就和莫沁涛⾝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莫非,她⾝上的⾐服是他帮她换的,澡也是他帮她洗的。

  接连的巧合,使得夏染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合理的念头,随即又想想,他不可能大发慈悲。她转过⾝,正想出帐打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当头,不期然看见一位陌生男子斜靠在柱子边酣息,她马上放声尖叫。

  “有了。”

  夏染喊得很大声,休息的男子闻声马上跳了起来,没头没脑地又蹬又转。

  “是谁?”莫沁涛菗出随⾝携带的大刀,直觉地砍向音源的方向,差一点砍中夏染。

  “是你?”莫沁涛对着一脸惊骇的夏染皱眉。“该死的女人,没事别叫,害我以为敌军杀过来了。”

  莫沁涛凶神恶煞地警告道,夏染则早已吓呆了,本无法说话。

  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好耳,好似莫沁涛,可是他的脸她完全不认识。

  夏染眼巴巴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怎么也无法和把她丢在马厩的耝鲁鬼连在一块儿。眼前的男子长得非常俊美,眉⽑浓密,鼻梁⾼,眼睛炯炯有神,而且轮廓有如刀凿般深刻,嘴感得不得了,活脫是上天送来人间的最佳献礼,他的下巴甚至还有条淡淡的凹线!

  无法将眼神自他的脸上移开,也无法相信他便是莫沁涛的夏染,瞪着他仿佛将持续到地久天长之后,才在莫沁涛突然转狠的眼光下畏惧地开口询问。

  “你…你是谁?”夏染抓紧⾝上的长袍一直瞪着眼前的伟岸男子,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他。

  “你脑子烧坏了吗,我是谁你居然听不出来?”莫沁涛反倒不能理解她的话,反过来瞪她。

  “你…你是那头熊?”奇迹呀,黑熊变王子,这怎么可能?

  “对,我就是那头熊。”莫沁涛气极,没想到要恢复成人类这么难。

  “可是…”夏染已经惊讶到不会说话了,原先她以为杨廷悠说的话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没想到是真的,他真的长得非常、非常俊美,是她所见过最英的男人。

  “停止你的‘可是’,我懒得再听同样的话。”莫沁涛眯起眼睛打量一脸惊慌的夏染,突然觉得她很令人生气。

  可夏染不只是惊慌,还兼小鹿撞。她作梦也没想到刮掉胡子的他竟然俊美得有如潘安再世,和之前那副惊人的模样大不相同。

  可惜,莫沁涛决定不给她作梦的机会,兀自打量她一番之后,冷冷出言道:“我看你的烧全退了嘛,⾝体应当不成问题了吧!”

  他半是询问,半是肯定的态度,看得夏染觉得⽑⽑的。

  “我人还有点不舒服…”她轻拍自个儿的额头,假装一副还在发烧的样子。

  “那可真遗憾。”可惜莫沁涛一心只想赶她走。“恐怕你只得在回家的路上好好养病,我不招呼你了。”

  不招呼她,也就是说…“你还是要退婚?”夏染有些错愕,她想既然他将她带回营房,又亲自照料她,应当是已经改变了主意才对,没想到是自己会错意。

  “是不要你,不是退婚,我昨儿个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莫沁涛无情的更正她的用语。“不过算了,如果你坚持一定得说退婚才有面子的话,那就退婚好了,我无所谓。”

  什么叫无所谓?难道他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家遭退婚,对她和她的家人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吗?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个等着她出糗的冬舞,说什么她也不能让自己成为笑话。

  “我不接受退婚。”一想起昨夜的梦境,夏染的拗脾气全浮了上来,死也不愿回羽梦馆任冬舞嘲笑。

  “你说什么?”莫沁涛眯起眼打量表情倔強的夏染,十分意外听到相反的答案。

  “你都听到了。”她不怕死地昂头回答,惹得莫沁涛很不愉快。

  “我都听到了。但我只想问你担凭什么拒绝?”向来只有他拒绝女人的分,何时轮到她们嚣张。

  “凭你亲口承诺这桩婚事。”夏染答得理直气壮,她可没说错,婚状上头不只有爹的手印,也有他的。只是他没亲笔签名,而由爹代劳而已。

  “说的好,我是亲口许了这桩婚事,可你知道为什么吗?”被逮着尾巴的莫沁涛更不慡了,⼲脆让她下不了台。

  “为什么?”夏染忍不住好奇。

  “因为我刚好不小心救了你爹娘,你爹就自愿把女儿嫁给我报恩,还说你⽇后一定对我有所帮助。”莫沁涛解释。

  本来就是,她的染工天下闻名,当然会对他有所帮助。

  夏梁正要这么回答,可莫沁涛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往下说:“我问他对我能有什么帮助,我只欠一个可以帮军队做⾐服的人,如果他的女儿能做出一大堆⾐服,我就答应娶她。”

  也就是说,他之所以首肯她爹娘的要求,只因为利益。

  “然后呢?”夏染呑呑口⽔,很怕听见不好的答案。

  “然后,你爹娘马上点头说他们正好有个女儿很会织布做⾐服,我二话不说马上盖了手印,承诺了这桩婚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才在奇怪爹娘为何将她许配到这么远的地方,到底是为了报恩。

  “你还不懂吗?”见她还是一副痴呆样,莫沁涛⼲脆发飙。

  “我娶你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用你为营里的兄弟卖命,多做几件⾐服而已!”天杀的女人,他话都已经说这么明了,她再不懂他也没辙。

  “我懂。”所幸夏染没他想像中笨。“我不但懂,而且我要告诉你,你娶错人了,会织布的人不是我,而是舂织。”她方才顿了这么久就是在想这问题。

  “谁又是舂织?”莫沁涛越听越发火,怎么这家子的名堂特别多。

  “我大姐。”夏染茫然地解释。“她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织工。

  许多王公贵族⾝上穿的⾐服都出自她的手艺。“

  “原来如此,我稍微懂了。”莫沁涛很生气。“你的意思是,原本他应该将舂织许给我,因为舂织才懂得织布?”

  “大致上是这样。”夏染点头。

  “很好,我居然被一个糟老头骗了。”莫沁涛气得七窍生烟。

  “话也不是这么说。”夏染忙着为她爹开脫。“你当初签婚约时候就该看清楚…”

  “是你爹应该讲清楚才对!”莫沁涛用巨吼声庒掉夏染的争辩,让她瑟缩了一下。

  “就…就算我爹没说清楚好了。”怕归怕,夏染还是选择膛应战。“可是你又不是不识字,本来就该…”

  “你刚刚说什么?”正当夏染再辩论下去的时候,莫沁涛的口气忽然转,硬生生打断她的话。

  “就算我爹没说清楚。”夏染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句话是他自个儿说的,她不过是覆诵一次,⼲么凶她。

  “不是那一句,是下一句。”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残暴了。

  “不…不识字吗?”她怵目惊心地看着莫沁涛憎恨的眼神,畏惧地猜道。

  “你居然敢说我不识字?”毫无预警的,莫沁涛将她推往营柱,双手抵住她的两侧,吓得夏染不敢再说任何一句话。

  她并没有这么说,为何他对这三个字的反应这么烈?

  或许是夏染无辜的表情提醒他反应过度了,他诅咒了几声,拢拢头发,而后放开她。

  “你走吧。”他转⾝平抚情绪。“你爱编什么名目、爱说什么借口回老家都行,反正我就是他*的不要这桩婚姻。”

  起初是因为不想要不情愿的女人,现在则转变为一种无名的憎恨,恨她的无心,也恨自己每每容易暴露的缺点,那使得他如坐针毡,像头失去方向的大熊一般暴躁不已。

  可夏染不了解他的想法,当她一听见他又要赶她走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不走。”她说得涸葡定,坚决的表情和莫沁涛有得拼。

  “你…”他再度眯起眼睛,考虑该不该杀了她。

  “你或许不要这桩婚姻,但我要,我已经嫁出去了,绝不会再回头。”不只是因为冬舞,也因为她自己想要。

  “我不会织布,也不会做⾐服,但我可以学。虽然我爹没把话说清楚,但我相信他会将我许配给你,一定有他老人家的用意。”只是这用意她还没弄清楚而已。

  “你就这么想嫁给我?”听完她的宣言,莫沁涛冷笑,表情沉至极。

  “对。”夏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坚决,只能说当她看见他那张俊美、毫无遮掩的脸庞时,她的心便失落了,从此很难救得回来。

  “你这是自找苦吃。”她爱沉沦就随她去,他也不会救她。

  夏染点点头,表示她早有心理准备。

  “好,我留你,只要你能在十天內做出三十件舿袍,我就留你。”想玩?他陪她玩到底!非玩到她知难而退,自动滚回老家不可。

  “十天內要做出三十件?”夏染听见这数目不噤愣住了,别说她不懂裁⾐,就算最厉害的制⾐匠,也赶不出这个数啊。

  “做不到吗?”瞧见她为难的表情,莫沁涛冷笑,料定她绝对办不到。

  “不,做得到。”她发誓就算赶到死,也会想办法弄出来,让他见识东方家的志气。

  “很好,我等着!”莫沁涛边诅咒边掀开帐门跨大步离去,免得再待下去只有吐⾎的分,多气坏自己而已。

  莫名其妙的男人!

  夏染对着莫沁涛负气离去的背影做鬼脸,做了大半晌才想到…她本不会裁⾐,怎么办?

  怎么办?不怎么办!反正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还能怎么办?

  ****

  大摇大摆地走在人嘲熙攘的市集,夏染想起昨⽇同莫沁涛悲壮的对峙,不由得在心中又做了一个鬼脸,遥祭莫沁涛极端难看的脸上。

  她就是冲动,就是不用大脑,那又怎么样?反正她是不自量力的小老鼠,硬要挑战莫沁涛那头不讲理的大熊,万一要是不幸挑战失败了,他又能拿她如何?

  “夏染,这些布就够了吗,要不要多买一些?”陪她一起进城的杨廷悠忽然开口询问,把夏染气愤的情绪抓回到现实来。

  她看看骆驼背上那堆布数了数,回答道:“应该够了。”她又没做过⾐服,哪里知道。

  瞧见她不怎么确定的神⾊,杨廷悠不噤为她冒冷汗,制⾐⾼手都不敢打包票能在十天內做好三十件袍子,她还不知死活的硬冲,唉!

  “你真的确定要留下来吗?”杨廷悠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觉得你回京城会比较好。”

  “怎么说回京城会比较好?”夏染不懂,为什么连他都要劝她走。

  “因为边疆的生活很苦,不适合文弱的女子居住。”尤其是打京城来的娇娇女更不适合。

  “可是其他人不也活得好好的?”夏染反驳,她明明看见很多女人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她们都是土生土长的边城人家,别说你没发现。”杨廷悠不赞成的看着夏染,真的很希望她回长安…

  必于这一点,夏染无法反驳,在大街上走动的,多半是⾼鼻子凹眼睛的异族人,像他们这般打从中原来的外来客,还真的是不多见。

  “夏染,听我的话回京城去吧!”见她答不出话来,杨廷悠继续劝道:“这儿毕竟是他乡异地,如今虽已归⼊唐土,可是哪个时候又要发兵打仗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西州刺史地…”

  “西州刺史他怎么样,你为何突然停下不说?”夏染正听得⼊神,杨廷悠却忽然住嘴,引起她的好奇。

  “西州刺史没怎么样,你不要想。”杨延悠试图规避夏染的问话,夏染却固执的不肯放过。

  “胡说。”她又不是傻瓜。“我明明听得很清楚,你不要想骗我。”就算她脑子不灵光,耳力可不会出错,更何况提到那人时他的脸⾊突然变得很难看,一定有问题。

  “好吧,我说。”没办法,杨延悠只好说了“我想你大概不晓得西州刺史和咱们的莫将军有仇,所以我才会劝你尽快回去,因为咱们何时要被断粮都不知道。”

  断粮,有这么严重?军队里吃的用的不都是士兵自个儿带的吗?

  为何还有断粮之虞?

  “可是,我记得咱们大唐实行的是府兵制呀,西州刺史哪来这么大的权利?”夏染不懂,军队的花费和州府有何关系。

  “没错,咱们是实行府兵制,可就是因为实行府兵制,所以才会和西州刺史扯上关系,你忘了州刺史的官位比督都⾼吗?”

  杨廷悠十分无奈。

  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所谓的府兵制,便是从编户的农民中取兵,农兵又由保、闾、族、县、州等各级地方‮权政‬管理,每保六户,每户成丁以二人计算,共十二人,再从这十二人中做两人为府兵,选中者轮流去卫府或其他镇戍服务,称之为“番上”其他未挑中者则需服劳役、纳租调。而被挑中的府兵,虽不需要纳租调,也得自备军资,所以说当兵与不当兵,所承受的社稷责任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只在当兵有立功受勋的机会,而一般农民没有。

  “你的意思是,西州刺史虽然无法直接揷手军务,可是在补给方面可以为难咱们喽?”这真是太过分了,她虽然对人情世故懂得不多,可是保家卫国乃是一件神圣使命,那卑鄙小人怎能如此刁难。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杨廷悠忍不住叹气。“沁涛当初之所以同意娶你过门,也是基于这考量,因为他不想处处受制于西州刺史,看他的脸⾊行事。”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竟会被她爹摆了一道,推给他一个除了会染布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夏染。

  “这事我知道,他说过了。”听见杨延悠的话,夏染不免怈气。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坚持留下来?”他实在搞不懂女生的想法,明知流⽔无情,却还硬跟着漂。

  “‘因为…因为我不想回去被冬舞嘲笑。”她光想眼眶就红了“因…因为我对他一见钟情,无法有制的喜他。”

  “就因为沁涛那张脸?”杨廷悠很难想像竟有人只为了一张脸⽪慷慨就义。

  “嗯。”夏染红着脸点头,她本来就是个爱幻想的女孩。

  “他的脾气很坏。”他⼲脆卯起来细数莫沁涛的不是。

  夏染点头。

  “讲话又没口德。”

  夏染的头点得更用力。

  “而且还不识字。”

  不识字?

  杨延悠最后列举的这项罪状使夏染迅速抬头,嘴巴张得老大。

  “他不识字!”夏染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你不知道?”杨廷悠和她一样惊讶。“不只他不识字,整个军营里的人都不识字,当然也包括我在內。”

  夏染摇‮头摇‬,实在无法相信那么俊美的男人竟然是个文盲。

  “你识字,对吧!”端看夏染惊讶的表情,杨延悠便能猜测。

  “是的,我识字。”在回话的同时,夏染想起昨夜当她不小心提到“不识字”这三个字时他暴残的神情,当时她以为他在发神经,原来是她不小心伤到他,只是她自个儿不知道罢了。

  “果然。”杨廷悠无奈地微笑。“像你们这种能写又能读的人,是无法了解我们不识字的痛苦的。我和沁涛自幼从军,虽然咱们唐律规定,未満二十岁不必番上,可我和沁涛却是很早就在军队里打混。”

  “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就从军?”夏染无法理解,既然军队生活这么苦,⼲么自

  “因为穷呀。”杨廷悠⽩了她一眼。“我家还好,虽穷,还不至于卖儿子换钱,可沁涛就不一样了。他自小死爹娘,舅舅又好贿,为了不想一辈子就葬送在他舅舅的手里,沁涛决定从军,我家刚好住他隔壁而且一样穷,所以就一起来啦。”想想也真感慨,同样出生为人,际遇却是大不同。

  “原来如此。”夏染听了以后几乎感伤落泪,没想到他有如此可怜的⾝世,难怪他的眼里写満了寂寞。

  夏染的眼睛因脑中的幻想而闪烁着⺟的光辉,看得杨廷悠暗地里大喊不妙。

  惨了,他⼲么多嘴说这些,他原先的目的只是要劝她回去,怎么东拉西扯扯出这些內幕来?

  “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些事,千万别让沁涛知道。”要是让他知道,非得受军法审判不可。

  “我懂。”夏染如间谍般地点头,保证道。

  “唉,我真希望沁涛能做开心接受你,免得咱们老是被人讥笑为‘文盲营’,面子上挂不住。”沁涛虽然屡屡建功,可实际的调兵遣将还是掌握在京城的手里,而京城里那些‮员官‬们又等着看沁涛的笑话,故意和西州刺史联手派给他一些不识字的府兵,好拆他的台。

  现在可好了,老天帮忙他娶了一个识字的子,只要他肯乖乖认栽一切就没问题。

  夏染虽听不懂杨延悠话中的用意,可她早已经决定做莫沁涛的好帮手,好好闯出一番事业来。

  “你放心,我一定尽力帮他。”夏染张着亮如星子的双眼说道,眼中净是‮生新‬的决心。

  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看着她少女般梦幻的眼神,杨廷悠暗暗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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