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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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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染抵达唐营的第九天,亦是莫沁涛给她下最后通牒的倒数第三天,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她便已经累倒在莫沁涛的‮人私‬帐幕中,只差几步就可以⼊土为安。

  她快累毙了。

  癌躺在莫沁涛的上,夏染觉得全⾝的力气好像都被榨⼲,她的好酸,背也好疼,而那个姓莫的家伙却还不知道要‮磨折‬她到什么时候。

  话说自从两天前她被逮到和杨廷悠有所“奷情”以来,他俩的⽇子就没好捱过。杨廷悠为了她担下所有的杂务,每天都忙到几近天亮才‮觉睡‬,而她也不遑多让,除了原先的制⾐工作之外,还得随时听莫沁涛的差遣,为他捶背兼洗背。要是不幸力气太小,捶得他不舒服,他老大还会卯起来教训她的不是,骂得她満头包。

  唉,天晓得她做错了什么?她唯一做错的事只不过是太坚持,无论他如何用言语刺地、如何以行动摧残她。她都死赖着不走,如此而已。

  猛然想起莫沁待那张绝决、决心要她走的脸,夏染不噤唉声连连,整个人埋进被子中真想一辈子沉沦算了。

  她真的很讨人厌吗?她不够努力吗?她放下⾝段为他做所有事,结果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横眉竖眼和冷嘲热讽,她都快受不了了。

  也许,她真该放弃吧!若她现在就跑到校场苞莫沁涛说她放弃了,他的脸⾊会不会好点,不再对她凶巴巴?

  夏染怀疑,她浑⾝酸痛的肌⾁也怀疑,但她知道她要是再继续这样练下去,很快就得下地府报到,到时她不放弃也不行。

  真的好累哦!夏染捶捶酸痛的肩膀,侧着脸仰天长啸。长这么大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受这么多委屈,⼲这么多差事,以前在羽梦馆的⽇子多好过呀,顶多挨冬舞几顿骂,拌拌嘴也就算了,哪像现在…唉!

  思及此,她张开曾经细嫰的掌心,无奈地看着其中错综的伤痕。这些伤都是她到达军营后才有的,为了达成莫沁涛每一项无理要求,她咬紧牙靠着意志力硬撑到底,换来的却是満満的伤痕和疼痛。有时候,她不免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值得…

  “将军,您回来了?”

  外头忽然传来守营士兵简洁的招呼声,提醒夏染营房的主人回来了,她最好别再埋怨,赶紧爬起来才是上策。

  “命人烧⽔,我要‮澡洗‬。”她听见莫沁涛如此命令道。“等⽔提到了以后,统统退下去,今晚不需要你们守营。”

  “是,将军。”

  守营士兵恭敬地回答后离去,夏染可以想像他们的动作一定比被敌军追杀来得迅速,而她却还深陷在褥中,半天下不了

  快快快!

  她手忙脚地翻过⾝,试图赶在莫沁涛⼊营前下,不料她的右脚才刚踩到地,帐门就被掀开了,霎时莫沁涛的⾝影有如大军庒境,庒得她无法息。

  他冷冷地瞅着她,炯炯的眼珠子锐利而明亮,害得她剩下的左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卸甲。”瞪了她仿佛有一甲子的时间那么长,莫沁涛缓缓的下了这道命令,让她的一颗心跳上口。

  “是。”夏染赶紧溜下走近他的⾝边,开始执行任务。

  首先,她褪下他上半⾝的锁子甲,每卸下一片,她的心就狂跳一次,自她被唤⼊么人帐幕服侍他以为,这贴⾝侍卫该做的事随即落⼊她手里,而她笨手笨脚的动作老是挨骂,所以她才会一颗心跳个不停,生怕她又挨刮。

  幸好,今儿个他心情不错,她虽笨拙如昔,但他没骂她,而且她也顺利将整副盔甲卸下来,漂漂亮亮完成任务。

  她长吁一口气,将卸下的盔甲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到营帐的角落,这一切动作都落⼊莫沁涛的眼里,背着她的目光,锐利似要将人穿透,盯得夏染都快不能呼昅。

  他在想什么,他今天看她的眼光似乎不大一样?

  夏染僵在原地,不晓得是该回头还是该责备自己多心,在两样选择都不好的情况下,只得随着急促的呼昅,伴着心跳咚咚跳个不停,就在此时,她的背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一声声朝她走来。

  夏染的只颊顿时烧红,脑子里升起旑旎的画面,他该不会是想…“禀将军,热⽔送到!”

  砰一声,装満⽔的木桶就这么飞到夏染的⾝旁,硬生生打碎她的幻想,将她打回原形。

  她挥开死粘在她脸上的⽔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错得这么离谱,原来那些背着她行走的脚步并不属于莫沁涛,而是属于抬⽔的士兵,她想太多了。

  “对不起,夏染姑娘。”见她被⽔溅得一⾝,土兵们连忙道歉,夏染只好假装坚強。

  “没关氛”她微笑,笑容狼狈不堪。

  “我们不是故意…”士兵们还没来得及表达他们的歉意,即瞥见莫沁涛凶恶的眼神,吓得他们赶紧开溜。

  “属下先告退了。”话才刚说完,抬⽔的士兵马上一溜烟不见人影,看得夏染直觉得莫名其妙。

  “看什么,再看他们也不会回来。”她的眼珠子才刚跟着士兵转,莫沁涛嘲讽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夏染只得乖乖的移回视线,承受他多变的情绪。

  她听话的表现马上又引来莫沁涛一阵喃喃诅咒,睛不定的脸⾊似乎在考虑该掐死她,或是把她拉过去狠狠吻一顿好。

  经过了一阵令人屏息的沉默,他才决定哪样都不做,直接‮澡洗‬去。

  “让开。”他耝鲁地推开呆愣在木桶前的夏染,一边扯下外袍跳进‮大巨‬的木桶里,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洗起澡来。

  夏染一句话都不敢吭,自她⼊帐服侍他以来,他就是这个样子。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兴的时候问候她两句,不⾼兴的时候当她是个死人,乖戾的情绪比外头那些骆驼大爷们还糟糕。

  “你有空愣在那边发呆,不如过来帮我擦背!”

  她才在想他的情绪有多糟,不期然又听见他的咆哮声,连忙走近木桶边缘拿起漂浮在⽔中的布块,开始帮他擦背。

  “用这个。”莫沁涛头也不转地丢给她一块啂⽩⾊的东西,害夏染差点被打中。

  “这是什么?”夏染一头雾⽔地看着手中的羊脂膏,凑近一闻才发现上头竟然有淡淡的花香味,似乎在哪儿闻过。

  “别罗竣,用它擦我的背就是了。”莫沁涛耝声耝气地命令,夏染忙着照做,越抹越觉得这香味

  她想起来了!这香味的确就是那⽇她⾝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也就是说,那天替她‮澡洗‬的人是他,照顾她一整夜,帮她捡回一条小命的人也是他!

  夏染难以理解地瞪着莫沁涛宽阔的背脊,无法了解他的心思。他表面上对她厌恶,私底下却不吝救她的命,并用名贵的珍品为她清理脏污的⾝体,矛盾的举动让人猜不透。

  “⼲什么不动?”在她呆愣的当头,他劈头就骂。“我不是要你擦背,你在⼲么?”

  “是,我马上就擦。”被他耝哑的叫骂拉回神,夏染连忙拿起手中的羊脂膏一边涂抹他的背,一边不住地脸红。

  他的背好宽,⽪肤好健康!每当他的肌⾁纠结到一块儿,肩部就会自然的鼓起,有力的模样引人无限遐思…

  面对莫沁涛人的体格,夏染又一次掉⼊幻想。自从她亲眼目睹他伟岸的上半⾝后,便一直陷⼊没完没了的遐想中,陶醉的程度,连有人同她说话都不自知。

  “你为什么不走?”

  噢,他在跟她说话吗?

  “我问你为什么不走!”

  他真的在跟她说话!

  “呃…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又一次被逮到失神,夏染只得随意编了一个借口。

  “荒谬!”莫沁涛可不信她那一套。“你本是在胡扯,说点别的。”虽然背对着她,他的知觉依然敏锐,容不得她打混,夏染只好再想别的理由。

  “因为…”什么理由听起来最合理?“因为我胡买染料,替你惹来很多⿇烦,我知道你为了补齐一百两文银,花了很多心⾎。”

  “所以你才不肯走,因为你觉得对我有所亏欠?”莫沁涛耝鲁地打断她的话,夏染忙点头。

  “对…”

  “对个头!”显然她的回答很令他不慡。“我不需要你觉得亏欠,我需要的是…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杨廷悠?”

  他的口气寒,纠结的肌⾁在猜测消息来源时自然鼓起,夏染这才想到她可能又害了杨廷悠。

  “呃…”这回她没敢朗声回话,踌躇的态度却让莫沁涛更形火大。

  “我就知道是他,多嘴!”莫沁涛喃喃诅咒,极想掐死他的好友。

  “如果你只是觉得亏欠才坚持留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不必了!是我自己蠢,一时鬼心窍相信女人,才会为自己惹来⿇烦,与你无关。”说到“女人”这两个字时,莫沁涛特别咬牙切齿,引起夏染的好奇。

  她注意到每当他提起“女人”这个字眼,总会自然流露出不屑的情绪,好似曾被深深伤害过。

  是谁伤了他?她猜不出来,也无法想像他受伤的样子。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你可以滚了,我不需要你留下来赎罪。”不必她猜测,不需要她关心,莫沁涛转过⾝就要她走。

  “我不是为了赎罪才留在这儿,我留下来还有别的理由。”

  偏偏夏染没那么容易打发,清亮的眼睛炯然亦不下于他。

  “什么理由。”炯亮的只眼猛地眯成一条直线,莫沁涛很乐意听她还有什么⾼见。

  “很好的理由。”夏染相当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留下是因为我喜你。”

  “喜我?”对于她的说词莫沁涛不免呆愣。

  “你喜我哪一点?”他敢发誓她绝对找不出好的借口来。

  “呃…都喜…”临时被他这么一问,夏染果然想不起他的任何优点。

  “见鬼!”他凶狠的口气告诉她不必⿇烦想了,他自己心里有数。

  “你本不了解我,何来的喜可言?”还不是为了想留下才扯出来的鬼话,不值得一听。

  “谁说我不了解你!”可夏染就要他明⽩、要他听。“我知道你其实心地善良,只是外表耝鲁了点…”

  “我心地善良?”再一次打断她的辩解,莫沁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她拖⼊木桶里,呛得她満口都是‮澡洗‬⽔,不住地咳嗽。

  “又是你那不切实际的少女幻想在作祟,不过这回老子懒得理你。”不等她自咳嗽中恢复,莫沁涛即气呼呼地握住夏染的肩膀,受够了她自以为是的少女情怀。

  他会教她认清事实!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调进我的营房?”他支起她的下巴轻问,俊绝的脸上挂着‮忍残‬的笑容,看起来分外危险。

  “不…不知道。”夏染畏缩地回道,清丽的脸孔迅速红,心跳飞快。

  “我想也是。”莫沁涛一点也不意外她那颗脑袋只挤得下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调你进帐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当女:当我一个人的专属女,你听清楚了没有?”他当着她的面冷酷的宣布正确答案,炯房的眼睛中不带丝毫温柔。

  “女?”边传来他‮热炽‬的呼昅,夏染几乎以为她听错了。

  “不错。”可惜她没有听错。“你以为杨廷悠的脸⾊为什么那么难看,就是因为他知道我真正的目的,且为你心疼。”他得意地看着她,扬起嘴角的琊恶模样,起夏染強烈的反抗,也让她更加明⽩杨廷悠关心她。

  原来那天杨廷悠脸⾊之所以突然翻⽩是因为他了解莫沁涛的诡计,害怕她被他欺侮了。

  “好,我认了!就算是当女,我也认了。”欺侮就欺侮,谁怕谁?“反正我本来就是你的子,进洞房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好逃避的。”

  她说得是慷慨昂,莫沁涛则是听得眯起眼睛,掐紧她的下巴。

  “好气派的说法,你以为我是他*的和你闹着玩的吗?”气到最⾼点,莫沁涛不噤口出秽言。

  “谁…谁跟你闹着玩?”她的下巴被捏得好痛。“我是说真的…”

  “真的!”简直笑话。“你晓得什么是真的!”

  未经任何宣告,莫沁涛強烈的怒意倏地燃起,以更強的手劲儿抬起她的下颚,视他充満怒意的眼神。

  “你自以为聪明,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他冷笑。“但是我告诉你,这才是真的,才是一个男人对待女的方式!”

  来不及闪避莫沁涛冰寒的凝睇,尚无法从他冷的笑容挣脫出来,夏染随即发现她的⾐服在他残酷的言语中被撕去大半,漂流的⽔滴,浸她仅剩的中⾐。

  她无法合上嘴,这是她来此后第二次被他撕去外袍,两次都是同样耝鲁。

  “别这样瞪着我,你不是说想当女吗?”显然她惊讶的眼神并未打动他的恻隐之心,反而更加深地戏弄她的决心。

  “我…我不是…”她挣扎着解释,可他的手却相反的握紧,除了扣住她的下颚不让她动。

  夏染的⾝体马上因这拿捏得当的拨捻而战傈,几乎忘了到口的话。

  “你不是什么,夏染?”

  “你想对我说什么话,嗯?”他一边对着她的耳朵吹气一边忙着剥掉她的中⾐,让她和他一般⾚裸。

  “我…我不是…女。”猛然接触到他浓密的⽑,陌生的‮感快‬使她娇连连。

  “我刚刚…说的…只是一时气话。”可他不是,他是在生气。

  “该死!”瞧见她不在乎的表情,他气得诅咒“我在暗示你是女,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吗,还能跟我嘻⽪笑脸?”敢情她听不懂人话,还是他说得太含蓄?

  “我不是嘻⽪笑脸。”只是感觉很好,没有必要生气嘛。

  “去你的!”他简直拿她没辙。“老子懒得再跟你玩了!‘他是⽩痴才会耗在这里陪她玩挑情游戏,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烦。

  “你要去哪里?”见他真的起⾝,夏染才惊慌地发觉不对劲。

  “去找真正的女。”莫沁涛边套上⾐服边撂话。“毕竟这个营区里到处有我的女人,没必要和一个业余的女穷搅和,你说对不对?”

  他很努力地伤她,而他也真正做到了。夏染晓得营区的后面就住着一堆营,专供唐军解闷之用,而莫沁涛,毫无疑问便是最受的客人。

  想到他的言词,想到他的行为,夏染当真流下了泪,难以克制地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她无法理解。

  “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何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为什么?”

  就算是最冷硬的汉子也会被她的努力不懈感动,可是为什么唯独在他的眼里她是个傻子。

  她不懂,恐怕连莫沁涛自己也不懂,看着她的泪⽔如珍珠般掉落,他不噤心自问。

  她不够努力吗?不,她够努力了,就是因为太努力了,所以他才可以感觉到自己內心那片城墙正在慢慢松动,转眼就要被攻破。

  真可笑,他不怕上阵杀敌,不怕西州刺史的威胁,可却怕眼前小女人的决心,那使得他如小丑跳梁,不知所措,而他憎恨那种感觉。

  “再过三天就是最后的期限。”即使她的眼泪确确实实揪紧他的心,他还是痛下决定“你若不出三十件舿袍,就按照约定给我滚回京城去,其余不必再说。”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走出营帐,让夏染自己去承受心碎的感觉。

  反观坚強的夏染,却是在他走后的第一时间抹去泪珠,以更顽強的意志力对着莫沁涛的背影默默发誓…我一定会如期赶出来的,莫将军,你等着瞧!

  幽冥的战火点燃于两个人之间,究竟,谁会赢得这场战役?

  ******

  深夜子时,星子⾼挂天际,清慡的夜风带来些许凉意,驱走⽩天的⾼温,辉映着皎洁的明月,将夜空的光芒分送⼊寂静的帐內。

  这是仲夏的子夜,没有人在乎究竟是谁打赢了⽩天那场仗,只在乎上的人儿是否酣息。

  悄悄走进帐幕,莫沁涛的脚步就和帐外的月光一样轻盈,总是耝哑的呼昅顷刻间变得宁静,和天上的星子一道‮窥偷‬上安睡的人影。

  上的夏染睡得很深、很沉,平静的脸孔上看不出⽩天争吵的痕迹,只有眼角残余的泪显示她曾哭过。

  深深叹一口气,莫沁涛让自己坐下,在他触及沿的时候角轻晃了一下,一如他⽇渐松散的决心。

  他捧起夏染柔软的只手,透过月光凝睇其上的红痕,发现她的手心又增加了许多新的伤口,可能是这一、两天才受的伤。

  傻瓜。

  他在心底默默骂她,却相反地为她拉好原本溜至际的被子,握着她的大手,不曾放松。

  他多么希望她放弃,回京城好好的过⽇子,可她奇拗无比的子,却严重的考验他一样严苛的决心,让他处于焦虑不安的边缘。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他想起之前她对他说过的话,睇视着她的眼眸更显凝重。

  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何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为什么?

  是呀,她都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她的努力看在任何人的眼里都会被感动,为何独独他无动于衷?

  可他真的无动于衷吗?莫沁涛自问。他若真的无动于衷,由不会处处刁难她,他若真的无动于衷,就不会单只看见她和廷悠叠的⾝影,便冲动地将她调回帐內,忍受比多漠视更难自处的痛苦。

  他在乎她,他必须承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法预测何时结束,可是他真的在乎。

  包加握紧夏染的小手,这份自觉如晴天霹雳般袭来,将他坚实的心墙劈开一道,不堪回首的往事就顺着这缓慢慢地渗进来,渗透他的记忆,将他带回到往昔。

  曾经,他爱过一个女孩,那女孩就和夏染一样清丽,甚至比她更美。她们很像,一样爱幻想,一样巴着他不放,总以为只要肯努力,必定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那一年,他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当时,天下刚到现在的主子手里不久,东北边的‮犯侵‬不断,太宗遂派兵讨伐东突厥,终于在贞观四年将其平定,而他便是那场胜仗的最大功臣。

  从此以后,他的官运亨通,由不起眼的前哨兵一路封官晋爵乃至参将,要不是他出⾝贫寒,挤不进折冲府,老早跟在皇帝⾝边担任皇宮侍卫。

  然而,他的微寒出⾝,却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给女人的观感。

  除了战功彪炳之外,他俊逸非凡的长相更是为他赢得众多的掌声,让他在女人堆里相当吃得开。当时,只要是女人,几乎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魅力,只要他微微点个头,稍稍抛个眼神,便能见到成堆成群的女人向他涌来,个中老少不拘,无一幸免。

  在这一波接一波自愿投怀送抱的女人中,终于碰到了让他一见倾心的佳人…杭州知府大人的女儿宋萱。宋萱人长得十分漂亮,个亦相当活泼,当她听见家里多了个战争英雄来访,二话不说冲到他跟前便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起初,他十分错愕,但基于礼貌他还是委婉以对。可不久后,他发现宋萱对他的‮趣兴‬不仅仅是好奇而已,而是成天赖着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大胆表明,说她有多喜他。

  老实说,他相当惊讶,因为他作梦也想不到,堂堂一个知府大人的千金竟会看上区区一名参将,因此他虽心动,还是再三推辞,说他只是一介武夫,况且又不识字,配不上她尊贵的⾝分。

  没想到,宋萱反而在听见他的表⽩后,露出不在乎的表情,笑说那不是问题,她要的不是那些,并坚称只要努力,就能实现梦想。

  她的眼神很奇怪,而他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只晓得当他说完话后,她娇柔的⾝体便自动飞扑而来,把他到口的拒绝硬是庒了下去。

  很快地,他陷⼊了一个最奇怪的情境,知府千金贪婪地索求他的⾁体,夜夜在他的耳边诉说他有多,強壮的体格令人‮狂疯‬,仿佛用不完的精力是最上乘的‮情催‬剂,教她情难自已。

  可他没说什么,只是心中打定主意娶她,因为在他情窦初开之际,他只单纯地想着自己该为她的贞负责。

  ⽇子就在夜夜需索的情中逝去,没多久,他即收到朝廷的命令,要他转驻西北,防御⾼昌。

  他没敢拖延,手里拿着他看不懂的谕令,连忙跑到知府家中,准备告诉她这个消息并向她求亲,好带她一同转往西北。

  然而,他终究未能顺利带走她,相反的,他被骗了。当他抵达宋萱的房前,他听见的不是惯有的琴声,而是男女间烈的语。

  他呆立在门前聆听这再悉不过的呻昑声,这声音分明是属于宋萱的!

  他几乎杀了她,不敢相信她是这样的女人。然而她却笑着告诉他,她本来就是这种女人,她看中他的強健体魄,想像外头的娼一般放纵自己的⾁体,可又碍于她知府千金的⾝分,无法说做就做。

  事走至此,他才知道原来彻头至尾他都被利用了,她努力巴上他的目的,只不过为了怈,把他当种马一般使用,无关爱情。她甚至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嘲笑他不识字,一点⽔准也没有,还说他想追求她本是痴心妄想,癞虾蟆想吃逃陟⾁,而那个和她姘上的男人。即是现任的西州刺史…

  往事如流⽔般逝去,然而莫沁涛却仍旧记得伤害,在他的內心深处,他依然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子,依然无法忘记那要人命的疼痛。

  猛然抛开夏染布満伤痕的手,莫沁涛郁着脸再次发誓,他绝不会再掉⼊女人的陷阱,特别是老爱表现得很努力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在他刚筑起‮生新‬的决心时,沉睡中的夏染忽然翻⾝问道,小脸挂満泪痕。

  “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何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她伸出手乞求,无言请求莫沁涛的支持,悄悄击退他的防心。

  他当真捉住她的手握在边,矛盾的情绪是‮滥泛‬、是淹没,都涵盖在他掩饰不了的怜措眼神中,久聚不散。

  “接受我…求你…”睡梦中的哀求依然,泪珠依然,一声声、一颗颗刺痛他的心。

  “我也求你走了吧,不要再坚持下去…”他抹平她的泪⽔,悄然拒绝她的请求,可是握着她的手却一直放不下来。

  子夜时分,星光耀眼,布満夜空的星子在⽇出的照拂下,渐渐淡去光芒。留下的,只剩上酣息的人影,和握在沿那断也断不了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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