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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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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若是没有开会的日子,翟昊晟循例先到“名人尊爵会馆”晨泳。

  “对不起,可以借几分钟说说话吗?”

  池岸边,身体才刚冒出水面,一道熟悉女声贯入他耳膜…

  翟昊晟连头也不想抬起,扶着池边气,从对方急迫而冰冷的音调中,他已测知此人来者不善。

  “岑夫人,您还真是神通广大啊,无论半夜深更还是天刚亮的清晨,你都堵得到我?”翟昊晟没好口气,打从心底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没办法,谁叫你老是躲着我呢?如果我不勤劳一点,本着守株待兔的精神,见到你恐怕是下辈子了。”

  钱碧嘉扬起感的角轻笑,睡眠不足的眸中竟隐着杀气,昔日情人的闪躲逃避,把情意尚浓的自己当做一朵毒蘑菇似,这可让好胜心强的她深深不服气。

  “有什么事快说吧?”

  淋淋从池里上来,翟昊晟拿起巾擦干身体,敷衍问道。

  “也许你间间没事,我可不是!等下八点钟还要赶飞机下高雄,所以需要一点时间整理资料,总之时间非常宝贵。请你有话快说!”

  “请你拿出一点儿诚意。找个地方我们坐下来谈”钱碧嘉不打算让他敷衍了事。“别想随便打发我,现在我手上有些东西,相信你会有兴趣…”

  她的有成竹让翟昊晟不敢掉以轻心,深怕她要出什么手段伤了无辜的岑晶。

  “好吧,我去换衣服,你先到咖啡座等我。”

  “嗯。你最好尽快出现,要是敢要什么手段,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放心,我知道你不会。”翟昊晟冷笑地还以颜色。“何况,我比谁都了解,以你有限智商,大概也不出什么花样。”

  “翟昊晟,你不要太过分!”他的无情讥讽,狠狠刺伤她的心。

  然而,理直气壮的他并不在意她的烈愤慨,转身直往更衣室去。

  当翟昊晟抵达咖啡座,看见摊在桌上列印清楚的股份配置,即刻了解她确实有备而来。

  “原来,你是想找我谈生意?”他冷静不动声

  “呵,你果然够精明。”钱碧嘉在报表上圈出一个数字。“你处心积虑接近岑晶,是为了这个吧?”“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随便可以用感情婚姻做筹码?”

  “说话不要夹!”钱碧嘉像刺媚般全身武装。“你又有多重感情?如果你是重情义的男人,怎会狠心不念旧情?又怎忍心放着爱过的女人在苦海浮沉?”

  “如果想翻旧账,我们可以不必再谈下去了。”翟昊晟不屑推开桌面的报表,作势离开。“早说过我没时间跟你抬杠,你走吧!”

  “等等!”她伸手拉住他,发出哀怨的喟叹。“好,我不说别的,就谈你手上持有的威迅股份。”

  “你想怎么办?想买,还是想卖?”他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

  “你呢?买下这么多股份,又花心思取悦岑大小姐,难道不是想并威迅?”

  “所以你想把自己手上的股份卖给我?直接换取现金,好快活地过你的富婆生活?”

  “不,那是用我的幸福和尊严换来的,我绝不会让出岑家的一丝一毫。”

  若有所思的她沉稳坚定望住他的脸,一字字清楚道:“昊晟,我想过两全其美的方法,我不会失去岑家的一切,而你可以拥有更多。”

  “…什么方法?”

  “我们我们重头开始。”她充希望地握住他的手。“回到以前,我们曾经很要好的。不是吗?”“天…你在说梦话?”摔她的手,他不以为然摇头,断然否决。“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想得倒好,要钱、要人、要地位,所有好处都给你占尽了!那岑晶算什么?你那个倒霉短命的亡夫又算什么?”

  “岑晶还是继续保有她的一份啊!”钱碧嘉大言不惭继续说:

  “反正她总会嫁人,等她出嫁之后,所有岑家一切都是我们的。好好经营威迅的话,其实它的底子很稳、很强,一旦跟你的‘旭晟’结合,我们还有什么样的生意不能做?如果真把威迅做大,岑敬在地底下也会感到安慰…”

  “停…”翟昊晟一甩头,对她的论点完全听不下去。“要做白梦你自己去做,我没兴趣!”

  “为什么?你不是对拓展事业野心?我说的哪里不对了?”钱碧嘉自认为这样的计划,完美得无懈可击。

  “你没有一个地方是对的。从头到尾错得离谱…”

  短视自私让外表美丽的她,变得面目可憎,翟昊晟不得不用嫌恶鄙夷的语气。

  “首先,岑晶只会嫁给我,所以,你休想用出嫁这招赶走她。第二,我没兴趣跟心狭窄、背信忘义的女人成为事业伙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不可能再有任何情愫,你最好相信今生今世,我不可能再爱上你!”

  此时,翟昊晟认为话不说清楚真的不行,干脆一次将狠话说完。

  “让我再告诉你…惟有岑晶,她才是我今生的爱人。”

  说到心爱的女人,他的眼中闪烁晶灿,是恋爱中人才有的火花。

  “我承认,一开始接近她时,心里确实有报复的因素存在,可是,慢慢地我被她的纯洁善良感动,不住深深爱上她。

  无论我为她做任何事,花多少钱,出发点都是为了爱,而不是利…请收起你的如意算盘,我不可能背叛我爱的女人,这样说够清楚吧?”

  “你…你说…你爱的是岑晶?不会吧?你只是利用她而已,不要骗我!”

  像是被火力强大的炸葯炸到,钱碧嘉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昊晟,天底下惟有我最懂得你的心,在你眼里只有事业成就,自从我们分手之后,就不曾见你对哪个女人动过真心…不要骗我了,你想要的是股权,现在已达到目的,又何必管岑晶呢?”

  “住嘴!”听不下她离谱到极点的论调,翟昊晟顾不得形象地吼叫大骂:

  “你听好…我爱的是岑晶,千真万确。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企图,就是爱她而已,我不准你污蔑我的感情,更不准侮辱岑晶,若敢再批评我们一句,我不会跟你客气,到时,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你爱她?你真的爱上了她?不…我还是不信,你在骗我?”

  听着翟昊晟一遍又一遍宣告对岑晶的真爱,钱碧嘉的心仿佛被万箭过,痛彻心扉之余,还有更多不好的、荒诞离谱的想法在窜动…

  “你不要执不误,总之我要定了岑晶,不管她是谁的女儿!”

  “昊晟…为什么不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

  她心碎落泪不愿相信事实,宁愿固执坚守自己的想法,认为他追岑晶仅是为了人主威迅的计策。

  “该说的已经说完,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不想多浪费时间,他无情掉头离开,对这种惟利是图的女人,根本没有多说一句话的必要。

  整个脑海只想到岑晶,他们约好了一起搭飞机南下垦丁度假,顺便勘察在那里开设名人尊爵会馆的可能

  想到可以跟心爱的人双飞到海角天涯甜蜜共处,翟昊晟的脚步轻快了起来…

  他不再记得钱碧嘉失控的言行举止,也没多关心她拖着受创严重的身心回去,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台北松山机场

  在航空公司柜台前久候多时,约定时间也已经过了好久,岑晶左顾右盼就是看不到翟昊晟人影。

  “奇怪了,怎么会迟到这么久啊?手机也没开…”

  岑晶不安地直看腕表,又看看毫无动静的手机,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担心他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漫无目的踱步的她愈想愈不对,就算他临时发生事情不能来,也该拨通电话通知她吧?!没道理让一个女孩子在机场傻乎乎空等啊?

  就在岑晶正焦躁地拿起手机想再试一次的时候,令人期待的电话铃声响起了。

  “你怎么还不来啊?”没等对方开口,岑晶劈头就问。

  “小姐啊,不好了!不好了…”居然是芳婶的声音!

  “芳婶?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太太她…她发生车祸,被车撞了…好像很严重…现在,她正在‘祥类医院’急诊室急救,你赶紧去看看!”

  “急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在哪里被撞的?”岑晶着急地想问出原由。

  “唉…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一早去俱乐部运动,听说好像是在会馆大门口被撞的…小姐,这些不重要啦,赶紧去看看她到底伤得多严重?”

  “好好!芳婶你别紧张,先在家等消息,我马上赶过去,一有什么消息即刻通知你。”

  “快去!快去!”芳婶哽咽难过感叹。“…哎,这家里是犯了什么冲啊?老爷走了没多久,怎么太太又出事?”

  “你别胡思想,这只是意外罢了。总之我先去看看再说。”岑晶安慰道。

  祥类医院急诊室

  彼不了和翟昊晟的垦丁之约,岑晶火速赶到医院,飞奔急诊室。

  “…昊晟?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讶异张大眼睛,看着翟昊晟正和两名警员交谈,他的表情凝肃,眼神是无奈,却十足镇定地回复警员的盘问。

  “你们相信我,根本就是她蓄意冲出来撞上我的车…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等她清醒你们自己去问她…仇恨?不可能,她跟我没有瓜葛…”

  “可是,她还有意识的时候,一直叫翟先生你抱紧她,一直喊你的名字…”

  两名警员轮番询问:“还有,她一直说什么‘不爱我干脆把我撞死’…”

  天…这是怎么回事?岑晶的脸愈来愈白,当她慢慢向他靠近,赫然听到这样的陈述,口一阵紧缩痛,差点儿不过气…

  听起来,就是他撞到钱碧嘉的?这么巧?似乎她在尊爵出现都碰得上翟昊晟?

  他口口声声说跟钱碧嘉没瓜葛,可是,种种异状令她不能相信,到底谁说的才是事实?岑晶仔细听他们对话,攒拢的眉头怎么也化不开。

  如果他是因公事失约,她可以毫无芥蒂接受在机场被放鸽子,然而,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他,却在医院里让她撞见?

  “对不起,我打搅一下。”岑晶开启苍白双问道:“伤者现在怎么样了?”

  “请问你是?”警员问道。

  “我是她家人。请问她现在有没有危险?”她茫茫地问,没有正视站在旁边的翟昊晟。

  “岑晶,你来了?”翟昊晟体贴扶着她微颤的身体,温柔安慰。“别怕,她只是受了点伤,没事的…”

  “你怎么会撞到她?我们不是约好在机场碰面的吗?”

  岑晶忧苦的脸庞,呈现诉不尽的委屈不解。

  “是她突然冲出来,我不是故意撞她的。”翟昊晟不知道她已经听出端倪,仍企图避重就轻。“我也是一心一意赶着要去赴约!谁晓得她会半路冲出来?”

  “对不起,可能要麻烦翟先生跟我们回警局,做个详细的笔录。”

  警员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公事公办催促道:“请翟先生配合一下,我们也好办事。”

  “唉…好吧!”翟昊晟即使不放心岑晶,也得先把警察那边搞定才行,只有先安抚她。“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二哥,他是这里的院长,我去做笔录,做完马上赶回来陪你。”

  “那就去吧!”岑晶愁眉不展地点头。“这里我能搞定。”

  等他脚步走远,她踱到急诊室旁,想更探清钟碧嘉的状况。

  “护士小姐,请问钱碧嘉小姐现在情况…”

  “她已经手术完毕,没事了。等一下你可以到头等病房去探望。”

  “头等病房?这…不是病人的意思吧?”岑晶狐疑提问道。

  “祥类”是出名的贵族医院,通常是一位难求,若没有特殊关系或家属吩咐,院方不可能主动安排头等病房。

  “那是我们院长的指示。”护士小姐亲切说明。“在我们医院啊,一般人可没那么容易住进去的,翟院长是爱护他的弟弟,怎么说钱小姐身份不一样,我们都被代仔细小心照顾她呢!”

  “哪里不一样了?”

  她好奇继续追问,岑家跟翟家的情虽不算浅,但也没有稔到那种程度吧?

  “请问,小姐是病人的?”护士语多保留地问清她的身分。

  “我…她是我的…小阿姨。”

  “小阿姨?”护士不解反问:“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啊?”

  “怪了!你应该知道啊?你小阿姨曾经有个交往很多年,也论及婚嫁的男友,他就是我们院长的小弟翟昊晟。”

  “什…什么?”她的后脑勺像是突然间、被一大柱子猛地撞过。

  瞬间,眼前乌黑一片,岑晶口缩紧、呼吸困难,差点儿站不住。

  “小姐,你没事吧?来,到椅子上坐一下。”护士小姐机警地扶住双脚处软的她,看她的过度反应,直觉自己可能太多话,连忙回场。“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啦…你还好吧?”

  “没事。”岑晶拼命拍抚骤缩的口,努力呼吸平抚情绪。“谢谢你啊,我没事了,真的。”

  呼出一大口气,岑晶空白的脑袋终于可以运转了,冷静把所有线索连起来,约略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哽在心口的团也解开…

  一切一切的暧昧浑沌,在此时终于真相大白。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了。”

  从警察局回来,四处着急寻找岑晶的翟昊晟还没清状况。

  “知道什么?她醒了吗?她跟你说了什么?”

  “哼,你也会怕了?怕她醒过来会说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话吗?”

  岑晶的眼中飘浮泪雾,悲伤哀绝道:“你们…是早就串通好了吧?一切都是在骗我,你们联手把我要得团团转,就是为了并威迅是吧?”

  “什么?你们是谁?你到底听到什么?”岑晶的哀切令他担忧心疼,翟昊晟展臂将她拥紧。“没有人骗你,既然答应救威迅,我一定做到。眼前为你所做的,是因为我爱你啊!”“骗人!”岑晶忿恨用力挣脱他的关爱拥抱,再也听不进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你不要硬撑了,我不是智能不足不懂得判断,也不是没有眼睛不会看…”

  “岑晶,我想你一定误会了。”翟昊晟耐住子安慰道:“拜托你别激动,先听我讲好吗?”

  “没什么好误会的。”岑晶绝望摇头,背过身不愿再看他那张,令自己神魂颠倒的俊脸。

  “我实在够笨了,就连在你二哥医院工作的小护士都知道,你和钱碧嘉曾是论及婚嫁的旧情人,而我居然一直被你们骗得团团转,始终相信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相信我,那都是过去了。”他向前揽住她的肩。“终究,她嫁的是你父亲,而我现在爱的是你。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我们看的是未来啊!”“没错,有过去不是罪恶。”岑晶跌落回忆,他们的刻意欺瞒让人心寒。“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一开始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为什么不正大光明承认呢?为什么老是偷偷摸摸在会馆见面?”“我们没有偷偷见面,都是恰巧碰上的!我不提过去,是因为…”

  不知如何解释当中来龙去脉,翟昊晟只能简单地说:

  “哎,不愉快的记忆,我通常不愿意提起,感情结束就结束,再提有何意义?再说,她都已经是你们岑家的人了。”

  “…算了。”岑晶痛苦地着太阳,无力摇摇头。“你不必强辩,我不会相信你们。怪我自己笨,被骗了还洋洋得意,心以为得到真感情。”

  “别这样,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一向平稳的情绪快要失控,翟昊晟从来没有像现在的恐惧,他担心她一直误解,那么自己对她的一片真情不就白费了?

  “好了。我不想再听!你手上已经拿到股权,再加上钱碧嘉的部分…呵…你们赢了!但是没关系,我现在认输,不表示将来不会嬴。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要回来。”

  “你没有输,我一直帮着你,让你站在赢的那一边,真正输的人是她…”

  翟昊晟慌乱的语无伦次。“是她处心积虑占岑家的便宜,她想把你赶走,是她在耍心机,我没有…”

  “对不起!”岑晶扬声制止他再说下去。“一早起奔波机场和医院,我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他殷切地,依然情深款款。

  “不必了。”岑晶长长叹了口气,幽幽地望了一眼病房。“你留下照顾她吧,我想,她睁开眼睛第一个想见的人,应该是你…”眼睁睁目送她的背影远走,翟昊晟无力而心痛,觉得自己像是个提不出不在场证明的嫌疑犯,明明是清白无辜,也只能任由天大冤屈无处申张,任强烈的沮丧不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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