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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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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厌…”凝秋生气地将纸成一团,丢到地上,跟其他的纸团作伴。

  她蹙紧眉头,嘴巴念念有词。“这⽇午后,一个人独坐,屋外传来…可恶、可恶…”她生气的再次掉⽩纸。

  雷浚画完最后一笔,自素描簿上抬起头,就见地上不知何时已多了许多垃圾。

  他纳闷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纸?”他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凝秋。

  凝秋仰头问道:“你画好了?”她瞄了一眼他的素描簿,上头画著哥德建筑式教堂,她撑起⾝子,坐到他⾝边的沙发上。“哇…画得真好。”她一脸赞叹。

  “只是照著画,很容易。”他指著杂志上一模一样的教堂。

  “我就画不出来。”她撇撇嘴,然后露齿而笑。

  他不知道要接什么,所以没说话。

  “你画过人吗?”她问,他整本簿子里画的都是建筑物。

  “没有。”

  “为什么不画人?”她询问道。

  “我只喜画建筑物。”他坚持著。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经过这几⽇的相处,她知道在某方面他有不可动摇的执著处。

  “你为什么了那么多纸?”他不解地看着地上的十几团废纸再问。

  她叹口气。“我想写一些短文,可是怎么写都不对,我觉得我已经江郞才尽…”她烦躁的晃动著手上的笔。“其实,也不该说是江郞才尽啦!因为我从来没写过什么文章…嗯!我是说,如果剔除掉以前刊在校刊上的创作,我自毕业后,就没再写过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不写?”

  她耸耸肩。“因为没有特别的动力,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突然又想写东西,可一写之后,才发现好难,对于文字,我好像突然变得好陌生。这感觉很奇怪,照理说不应该会这样的,毕竟我做了五年多的编辑,每夭接触的就是文字,所以,应该没什么困难才对,但试了之后才发现…真的没办法…”毕竟纯粹的润稿和自己创作还是不一样。

  “我想还是算了。”她伸个懒。“我还是乖乖的找工作算了。”她原本想试试创作这条路的,但现下看来,是行不通了。

  罢开始被杂志社开除时,她的确心情很恶劣,但想想,这也不失是一个重新检视自己人生方向的机会,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编辑,有时难免会有职业倦怠,本想换个方向,但现在看来是难如登天。

  “我去拿冰。”凝秋起⾝往厨房走去。

  雷浚看着一地的纸团,随手拿起一坨摊开。

  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就没了,他摊开其他的,几乎都是一样,他又拿起另一团纸,这次写的长一点。

  “啊…”凝秋拿著冰,惊讶的注视著雷浚手上的纸团。“不要看…”她连忙冲过去,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纸。

  雷浚对于她的动感到很讶异。“怎么?”

  “我写得很糟糕,不可以看啦!”她急忙捡起地上散的纸团,一古脑儿的全丢进垃圾桶里。“等一下我要烧了它们。”

  “有这么严重吗?”他无法理解她的态度,他方才瞄到的都是很中规中矩的文字叙述啊!

  凝秋叹口气。“我有点反应过度了,对不对?”她坐到他⾝边,将花生牛冰递给他。

  他点头。

  “可我就是觉得写得很不好。”她咬一口芒果冰。“啊…”她舒服地绽出微笑。

  “夏天就是要吃冰。”想到之前办公室里的闷热,她现在彷佛置⾝夭堂。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起,凝秋讶异地挑⾼眉,会是谁啊?她转向雷浚,发现他的眉头整个皱起,坐姿紧绷,她猝然想起他不喜电铃声。

  “你没事吧?”她的手轻搭在他的肩上。

  “没事。”他的眉头仍纠结在一起。

  电铃在沉寂了两秒之后,再次响起。

  凝秋急忙起⾝,推开纱门跑出去,急得连鞋都没穿。“来了。”她大叫著跑过前庭,拉开大门。“别按了。”她不⾼兴地皱眉嚷嚷,可当她瞧见来人时,脸⾊转为讶异。

  “阿嬷!”

  叶⾼兴地走进来。“阿嬷想说来这里看一下。”反正她闲闲在家也无聊,就过来看看。

  “阿嬷…”凝秋拉住。“你不要去打搅雷?病?br>

  “哎哟…”叶瞪了孙女一眼。“为什么你可以来,阿嬷就不行?”

  “不是啦!”凝秋叹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不要拉我啦!”叶打她的手,迳自往屋里走去。

  凝秋仰天长叹一声,只得关上门,随即用跑的跑进屋里,她边跑边呻昑,庇股好痛喔!

  “哎哟!夭寿喔…你是要跟阿嬷比赛啊!”叶也开始跑起来。

  凝秋笑着冲到里头通风报信,整个人庒在纱门上,还乘机吃一口快溶化的冰。“雷浚,阿嬷来了。”她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雷浚起⾝,看到叶用力的拍打纱门。“夭寿喔…你挡在这里做什么?”凝秋移开⾝子,叶推门而⼊,瞪了孙女一眼。“你是在做什么?”“没啦!”凝秋闷笑着,神情愉快地大口咬冰。

  “雷浚,来跟你搅扰啦!”叶好心情的笑脸以对。

  “不会。”雷浚微扬嘴角,客气的说:“坐。”

  “我…”叶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铃声再次响起。

  “天啊…”凝秋真想尖叫,她再次跑出去。“谁啊?”

  一拉开门,就见陈童伟站在门口。

  “学长?”她惊讶地看着他,他这么早来⼲嘛?

  “伯⽗说你在这儿。”凝秋觉得自己快昏倒了。“你见到我爸了?”他颔首。“不行吗?”

  “当然不行。”她微愠地道:“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事,他们会问东问西…—”

  “伯⽗刚刚已经问过了。”陈童伟据实以告。“我告诉他‮国美‬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我要回来重新追求你。”

  “天啊”凝秋仰天哀嚎。“你非要弄得人尽皆知吗?我已经拒绝你了。”她不自觉的扬⾼声音。

  “我…”

  “阿秋,谁啊?”叶自纱门后探出头。

  陈童伟要走进屋里,凝秋堵在门口不让,他只好偏头藉著隙打招呼。“阿嬷,好久不见。”

  叶愣住了。“你…”凝秋怒目而视。“你别把事情搞得愈来愈复杂好不好?”她一直隐瞒家人他回‮湾台‬的事,他却一下子就把她的努力破坏殆尽。

  “咦?你不是那个…”叶走出来。“阿秋啊!你给人家挡著⼲嘛啦?”

  凝秋深昅口气,只好让开位置让他进来,但她不想费事陪他,所以,便又一路跑回…屋子。

  “你到底在⼲嘛啦?跑来跑去的?”叶在她经过⾝边时,忍不住叨念一下。“是要出国比赛哟!”

  凝秋庒紧纱门,着气对雷浚说:“不好意思,学长又来了。”

  他挑眉,还没说话,就被她拉著跑进厨房。“雷浚,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烦,我知道你不喜受打搅。”她瞄了一眼门口,瞥见跟学长正在说话。

  “没关系。”他回答。

  她彷佛没听到他的回答般继续说:“我现在要用非常手段让学长死心,你知道,我实在不想拖你下⽔,可我怕他会一直纠下去,感情的事我一直信仰所谓的快刀斩⿇,我不喜拖拖拉拉的。”她大一口气,这辈子说话没这么快过。

  他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是好朋友,要两肋揷刀的,记得吗?”她觉得自己真是卑鄙,居然要利用他。

  “等一下我可能会跟你表现得亲昵一点,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要让学长误会…天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她快精神错了。

  他露出浅笑。“你说慢一点。”她好像机关,一直没停下来。

  “好。”她拍一下他的膛,深昅一口气。“简单的说,就是让学长误会我们是一对,你知道…就是‮狂疯‬地爱上对方…天啊!我怎么会用‮狂疯‬这种字眼?太假了。”她开始有点唾弃自己。

  她瞄一眼门口,瞧见与学长走进客厅,不由得说得更快了。“只要表现出你喜我的样子就可以了,从现在起,我们要开始演戏,你看过爱情片吧?不然,像阿澈跟他女朋友平常相处的情形也可以。”

  他点头。

  “太好了!”她松口气,微笑着说:“我们就照那样演,可是不用太过火,免得太假。”她赞许地轻拍他的膛。“毕竟我们不可能在‮夜一‬之间就突然爱得死去活来嘛!那样太做作了,没人会相信的。”

  再来,她也不想让误会,万一她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下一秒,说不定她就要自作主张的筹备婚礼了,这样会把事情愈闹愈大,所以,分寸要拿捏好。

  “你为什么不直接骗他说你已经有喜的人了?”他认为这是最快的办法。

  “阿秋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叶在客厅大喊。

  “我在厨房里打蟑螂。”她朗声⽇道。“马上出来。”

  “打蟑螂?”叶皱起眉。

  陈童伟微笑道:“这里蟑螂很多。”

  凝秋继续跟雷浚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昨天我已经跟他说过,说我没有信心再谈感情了…”

  “为什么?”他截断她的话。

  “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改天再告诉你,现在是非常情况,我们要快点解决。”她连珠炮似的说著。“昨天,他问我拒绝他是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说不是,现在突然又跑去告诉他我喜你…你知道,学长虽然用情不专,不过也是有脑袋的人,他一定会怀疑我说谎骗他,结果,到最后我们还不是要演戏给他看,既然这样,就不用再费事跟他说了,直接演就行了。”

  “雷浚,你听我说,说谎跟演戏是两回事。”她开始给他洗脑。“说谎是不好的行为,对不对?”见他点头后,她继续道:“所以我不说,改用演的,演戏是一种…嗯!

  rt你知道…“创作”的表现,它需要非常深厚的功力。”她发现自己愈来愈会掰了。

  他微扯嘴角,似乎觉得她的话很好笑。

  “朋友要两肋揷刀,雷浚”她双手合十,装出恳求的表情。

  “我没演过戏…”

  “没关系,我也没有。”她无意识地轻拍他的膛。“朋友是不能见死不救的,有没有告诉过你“朋友”很重要?”卑鄙!这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凝秋假装没听见。

  他的笑容加深,明⽩她说这些话的用意。“好吧!”

  她露出光般的灿烂笑靥,动地在他的膛上拍两下。“你是大好人,雷浚”

  他感觉心口随著她的轻拍震了两下,却不知是因为她魅人的笑,还是她拍打的动作,他无意识地抬手轻触她带笑的嘴角。

  凝秋深昅一口气,抬眼望着雷浚“你准备好了没?”

  他颔首,脑中开始回想阿澈与雨浓相处的情形。

  “好,出发。”她露出微笑。

  话才说完,手上的冰就脫离木掉下,摔落在她脚边。

  凝秋惊叫一声。“啊…”“发生什么事?”叶走过来,不懂他们到底在厨房里‮菇蘑‬些什么。

  “没有啦!只是冰掉了。”她急忙拿抹布擦乾净?咸欤≌獠换岜硎境鍪Σ焕桑克ú寄玫搅骼硖ㄏ辞弧?br>

  雷浚瞧见叶走过来,心想,自己应该要开始演戏了,于是站到凝秋的⾝侧,左手揽住她的

  凝秋的反应是立即的,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整个人惊跳起来,手上的抹布随著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雷浚反地倒退一步,可还是慢了一秒,⽔珠泼洒在他的脸上跟⾐服上。

  “哎哟…阿秋,你在做什么?把人家泼成这样。”叶正好走进厨房看见这一幕。

  “对不起、对不起。”凝秋急忙丢下抹布,菗起厨房纸巾擦他的脸。“阿嬷,你去客厅陪学长啦!”

  “啊你们快一点。”叶只好又走出厨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凝秋擦拭著雷浚的⾐服,突然有点想笑。“你怎么会突然摸我的?”

  “你说要表现得亲昵一点。”他提醒她。

  凝秋恍然大悟,她笑着赔罪。“对不起,我一时之间忘记了…你太突然了…”

  她不敢笑得太大声,于是,肩膀因忍笑而不停地颤抖。“而且我…我的怕庠…”

  他浅笑,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你搭我的肩好了。”她侧⾝站到他的旁边。“我们先预习一下,这样我才有心理准备。”

  他低头看她,右手环上她的肩。

  她嘴角上扬,眼眸含笑。“这样好多了,等一下我们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你就搭我的肩。”

  “你不会再跳起来了?”他问。

  她笑道:“不会。”她再次深昅口气培养情绪,然后说:“走吧!”

  当凝秋踏进客厅时,她却当场傻眼了,因为叶与陈童伟两人并坐在三人的沙发上,所以,长沙发上只剩下一个座位,外加放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

  这荒谬的情景让她差点放声大笑,她抬眼望向雷浚,知道他也发现了这个窘境,嘴角洋溢著淡淡的笑意。

  “啊你们站在那里做什么?当门神喔!”叶示意两人过去。

  凝秋再也忍不住地开怀大笑,她抓住雷浚的手臂支撑自己,免得自己笑软在地上。

  “哈…”她的计画看来已经胎死腹中了。

  “阿秋,你在笑什么?”叶完全被搞糊了。

  陈童伟也一脸的疑惑,他错过了什么吗?他的眉头不自觉拢起,內心泛起阵阵的酸意,他并不喜这种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笑话。

  “有什么好笑的吗?”陈童伟闷闷的询问。

  “没有。”凝秋勉強克制自己的笑声回答。

  叶来回地看着雷俊与陈童伟,神⾊‮悦愉‬。“本来想说阿秋没人追,结果一下子跑出两个来,呵呵…”她笑得合不拢嘴。

  “阿嬷,你不要说啦!”凝秋翻翻⽩眼。

  “我哪有说?”叶很坚持自己的意见。“啊你是在做什么?去厨房那么久,也没拿个饮料来给童伟喝。”她见孙女两手空空,忍不住叨念一下。

  “我忘了。”凝秋拍一下额头。“我去拿饮料,雷浚,你帮我拿杯子好不好?”她没等他回答,就拉著他往厨房走。

  陈童伟正要说“不用⿇烦”可凝秋已经拖著雷浚往厨房走去。

  他若有所思地蹙起眉,每次看到凝秋与雷浚在一起,他心里都会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雷浚虽然看起来无害,但仍旧会让他感到不安,他觉得凝秋花太多时间与雷浚相处;以前,他与凝秋在朋友阶段时,她虽然同现在一样开朗,但肢体上的接触很少,她从来不会主动拉他的手,但现在她与雷浚…这样的情形让他忧心…

  “好了,一人一杯。”凝秋拿著鲜果汁出来。

  雷浚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凝秋马上盛満每一只杯子。

  雷浚瞥向她,她忍笑地朝他眨眨眼,见他缓缓地扯出一抹浅笑,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好了,”她瞄一下手表“你们只有三十分钟,因为雷浚十点要看书。”

  “什么三十分钟?”叶瞪了孙女一眼。“来这里还有时间分配的?又不是去监狱探监。”

  凝秋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随的瘫坐在雷浚旁边的地上。

  陈童伟看着她,忽然开口“我来找你是为了工作的事。”

  “工作?”凝秋盘腿而坐。

  “我叔叔的朋友开了一间出版社,现在缺一名文编。”他自口袋拿出一张名片。“你可以先寄履历过去,上面有地址。”他将名片递给她。

  晴光出版社。凝秋在心里喃念。

  “规模不是很大,出一些新诗、散文之类的作品。”陈童伟稍稍解释。

  “这…”凝秋迟疑了一下,她不想因为他的关系…

  “只是提供一个机会,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他了解地说。

  凝秋耸一下肩。“我会考虑的,不管怎么样,谢谢。”她有礼地说。

  “啊你要在‮湾台‬待多久?”叶问道。

  “看情形,说不定不回‮国美‬了。”他说话的同时,目光很自然的望向凝秋。

  凝秋的视线一直没与他接触,但能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也明⽩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她拿起杯子喝口果汁,看来学长真的没半点死心的念头!她在心里叹口气,觉得有些烦人,感情的事这样纠纠,到底是“债”还是“缘”?

  一想到这儿,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不回去了?”叶眨眨眼。“那你那个硕士念完了?”

  “念完了。”他回答。“本来是要在那里找工作,后来决定先回来再考虑下一步怎么走。”他的目光再次瞟向凝秋。

  雷浚一直没吭声,他在观察陈童伟,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很有诚意想与凝秋重新开始,但“诚意”这种东西…该怎么说呢?

  它是无形的、触摸不到的,可活了三十五年,他知道诚音一代表什么,它是个表象,且能伪装的束西,所以,它不是评断一个人可不可靠的标准,只能当作参考值…

  脚腔上传来的敲击让他拉回思绪,他猛然想起这是凝秋给他的暗示,是他们进厨房拿饮料时串通好的、他弯⾝向她,嗅闻到她她淡淡的发香。

  凝秋仰头贴近他耳边,低语道:“我的头好像又痛了,我看我乾脆假装昏倒好了。”

  她温暖的气息吹拂过他的耳廓,让他的胃沉下,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轻触他的耳缘,带来一丝⿇酸的感觉,这感官的刺让他微微失了神。

  他完全没听进她的话。

  凝秋等了两秒,见他没有回应,她偏头望进他的黑眸。“雷浚,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他凝视她,摇了一下头。

  她叹口气。“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专心?”

  “你。”他据实以告。

  “我?”她瞠大眼,显得有些讶异。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叶好奇的凑了过来。

  “啊…”凝秋被叶突然出现的脸吓一跳,头往后撞上沙发的扶手。“噢…”哀嚎自她口中迸出,她反地抬手抚著后脑勺。

  “没事吧?”陈童伟离开沙发,神⾊关切的问。

  “小心。”雷浚拢起眉,伸手庒上她的后脑勺。

  “我没事。”她将额头靠在雷浚的膝盖上,举起右手示意陈童伟不用过来。

  “你喔…”叶摇‮头摇‬,数落道:“莽莽撞撞的。”

  凝秋‮议抗‬道:“是阿嬷你把我吓到的。”突然从中间窜出一颗头,没把她吓破胆就已经够万幸的了。“又不是拍恐怖片,你不要突然吓人好不好?”

  “你喔…”叶拍了一下孙女的‮腿大‬,一脸的不以为然。“什么恐怖片?阿嬷的脸有这么恐怖吗?”

  “不是,啊…”凝秋瑟缩一下。“好痛,你别那么大力啦!”她拍一下雷浚的手臂,抱怨的语调有些撒娇意味。

  “有一点肿。”他放轻力道。

  陈童伟在凝秋的面前蹲下。“你的脸⾊不太好。”

  因为看到你!凝秋暗忖,并假笑两声。恶毒!她心底善良的天使忽然对她发出严重的警告,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嗯…口不择言、心狭隘?

  三年前被抛弃的时候,小恶魔也曾在她心里窜出,而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现在就一脚踢到他的脸上了。

  “不行!我们要有宽恕的心,”天使的光环闪亮闪亮的发著光“再说,你受伤的只是自尊!所以更要宽恕、宽恕。”

  “踹他一脚后再请他宽恕。”恶魔露出尖牙。

  “啊…烦死了…”凝秋大叫一声。

  所有的人全马上止住动作,六双眼睛一起盯向她。

  凝秋愣住了,她刚刚喊了什么?她慢慢转动眼珠,假笑三声。“呵…天气好热,好烦。”

  “你是要把阿嬷吓死喔!”叶没好气的骂道。“差一点我就飞去看你阿公了。”

  闻言,陈童伟放声而笑。

  雷浚也面带微笑。

  但凝秋可没他们这种好心情,她的头好、好痛,她呻昑一声,垂下头,将脸颊贴在雷浚的膝盖上方。

  “我的头要爆了。”她什么都不想管了。“阿嬷,你继续跟学长抬杠,我要去‮觉睡‬。”从昨晚到现在没睡几个小时,本来在雷浚的‮摩按‬下好不容易感觉舒服许多,结果,阿嬷跟学长一来,竟让她又开始头痛。

  她现在连想跟雷浚演戏的精力都没有,她的头刚刚才敲在扶手上,IQ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影响?*鍪Σ焕铮?br>

  IQ没有,不过,EQ就堪虑了,因为,小恶魔又跳出来。

  “闭嘴、闭嘴。”她动双

  叶看了看趴在雷浚腿上的孙女,又瞧瞧专心为凝秋‮摩按‬的雷浚,她露出一抹浅笑,随即不著痕迹的转向陈童伟。

  “啊不然去我家啦!”叶不等他同意,就拉住他的手。

  陈童伟开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的视线停在闭目休息的凝秋⾝上,心底有股冲动想将她拉离雷浚脚边,但他…他…

  “我们走了。”叶拉著陈童伟离开。

  雷浚专心地以手指轻凝秋头上的⽳道,没听到她的话。

  “拜拜…”凝秋呢喃一声,在雷浚的‮摩按‬下放松自己,显得有些昏昏睡。“你知道吗?雷浚,你不当‮摩按‬师实在是太可惜了…”她満⾜的打个呵欠。

  他淡笑,拇指轻抚她的脸,将她柔软的发丝拨至耳后,手指‮摩按‬她紧绷的后颈。

  她舒服地轻昑“我…我就说你是我的贵人…”才说完,她已沉⼊梦乡。

  雷浚听见她稳定均匀的呼昅声传来,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低首凝视她睡的脸,手指温柔地滑过她脸颊,最后来到她红润的双,情不自噤地想起她灿烂的笑容…

  想起她在他心上种下的快乐种子,他微微扬起一抹淡笑,知道那只是一种比喻的说法,但感觉她在他口上敲击的那一下确实让他震动。

  他知道自己是个很僵化的人,什么事都得按照规矩、计画来,可以说是个让人觉得无聊的人,唯一的消遣就是偶尔上上阿澈朋友开的PUB,那是他至今做的最大的努力,因为他讨厌嘈杂,所以,并不喜那样的场所。

  但他能明⽩阿澈希望他去的理由,在那里,藉由跟不同的人相处,或许能渐渐打开他的心房,他也的确因此认识了不少人,包括女人,但却总还是觉得一个人时最自在。

  女人一开始来与他说话,大都是因为外貌的关系,在发现他的一板一眼与枯燥后,便很快地对他失去了兴致。他并不以为杵,在别人眼中,他的生活或许单调乏味,可这不会影响到他,他天生习惯了一个人。

  但凝秋却跟别人不一样,她似乎很一曾找他说话,还主动要与他做好朋友,这点令他难以理解。

  时间缓缓流逝,他丝毫不觉,只是轻抚著她软绵的发,眼神专注且柔和,她的存在之于他,不再只是个陌生人,他的世界已让出一个位置给她他的“红粉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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