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亮了。
冬醒唤了子夜,她双眼,本能地翻过⾝子,想推起昨夜睡在⾝旁的情情,却不料⾝边已空无一人。
情情呢?子夜惊坐而起,⾝上厚厚的⽑毯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她愕然了。
⽑毯!谁会那么好心为她盖上一条⽑毯?是情情吧?
找谁?”一个沉厚雄浑的嗓音由她⾝后响起,子夜吓了一跳,差一点大叫出声。
她本能地抓住⽑毯,后退了几步。看往出声的方向,天啊!她真的要尖叫了!是那个嗜⾎的恶魔王李梵天!他一⾝镶金的华服,脸上闪动着贵气的光泽。换下骑装的他依然是魁梧英得慑人。
他強健有力的双脚霸气的分开而立,⾜上的⽩⽪靴也泛着冷光,双手抱⼊怀,华服隐蔵不住他壮硕结实的臂肌?饨欠置鳌细找愕挠⒖×撑用飨允?万夫莫可夺其志的坚忍线条,完美的嘴角正好弯成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子夜打量他的同时,李梵天也饶富兴味地回视她。其实,他这样看着她,起码已有一个夜晚的工夫。他早就注意到她有一张太过姣好的脸庞,冰肌⽟肤。星眼月眉,纤袅娜,好似晨露新聚,奇花初绽。
是的,她是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任何世间男子看了,都免不了要心动。但对李梵天而言,最昅引他的是那两汪桀傲不驯的深潭,不时闪动着火光,仿若沸腾的泉,让他没来由地着。
她⾝上有三百六十四傲骨,长満了成千上万把钢刺,谁若靠近她,那张牙舞爪的火爆模样十⾜是头猛狮!猛狮!这个一向属于他的名词,居然也适用在她⾝上!不知道为什么,李梵天笑了。
笑什么!子夜恼怒地蹙紧眉头。该死!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个魔头的笑容好看得不得了。这个念头让子夜惊骇了,她赶紧头摇甩掉。
我想…李梵天一手无意识地着下额,锐利的眼眸蔵着一丝琊恶戏弄的光芒。他两大步就到了她的⾝前,开口说道:你大概是在找一个小丫头是吧?小、夜、儿。他故意一字一字加重语气地強调。
果然,子夜惊讶地睁大了眼眸。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可恶!情情那丫头背叛了她!子夜美丽的脸上闪着怒气,枉费自己这么信任她,她果真是个说客,自已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真是可恨!
李梵天出手,不轻不重地捏住她的下颚。我知道你不会说话,因此允许你用点头或者头摇来回答我的问题,他语气虽淡然,却仍是十⾜的有威信。
子夜生气地看着他,他有什么资格命令她?她就偏偏既不头摇也不点头,看他这残暴鬼能奈她何?
仿佛读出了她神情中的叛逆,李梵天加重了力道,先警告你,若敢给我出现既不点头也不头摇的现象,我会让你后悔莫及。他威胁地近,狂热的火气噴在她的⽟颜上。
十⾜的噴火龙,野蛮!強悍!
子夜知道,这个恶魔说出口的威协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付诸实行。
她该暂时妥协吗?子夜迅速估量着,无意识地瞄了门口一眼。
再给你一个警告,别想逃。”摸透了她的心思,李梵天冷笑。她若是敢逃,他绝对会把她拖回来,不会怜香惜⽟。
子夜愤怒地拉下他的大手,在上面写道:我毋需逃!她倔強的瞪着他。
毋需逃?”李凳天又露出一记冷笑,既然毋需逃,⼲嘛要看向门口?
子夜也回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我⾼兴。我喜,你管不着!”
她故意要惹怒一头猛狮,引起他的滔天怒气。但不料,李梵天却大笑了起来。
我管不着?”他突然攫住她,蛮横地紧圈住她的纤。另一手则扯住她的头发,迫她仰头。现在就让你明⽩,看我管不管得着!
倏然,他霸气地紧封住她的,子夜闷哼一声,骇然睁大了眼眸。
他吻她?为什么吻她?怎么可以吻她?他不该吻她!她更不该乖乖地让他狂吻啊!明知不该,但子夜却没有反抗的余地,因为李梵天太霸道了!避它人或是吻,都強悍得让人无法拒绝。
除非王爷放手,否则你是走不了的。情情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她真的走不了吗?为什么李梵天只是一个吻,就将她轻易地牢牢钉在⾝边?秦子夜几时竟变得这般软弱?
本王是不是找到驯服⺟狮的手段了,小夜儿?李梵天终于结束他的吻,子夜竟觉得依然的烫如火烙。
天啊!噴火龙居然用如此温柔的口气呼唤她!那声音该死的好听,她是在作梦吗?丽星般的眼眸闪着纯稚的疑惑,子夜难得没有对他怒目而视。
啊!如果她能永远用这样媚柔的眼光看他,不再固执的反抗,那该多好?李梵天深深着于她的另一面。
王爷。”他贴⾝的年总管轻唤,打断了正不自觉互相凝视的两人。
何事?”李梵天并没有看向他,目光始终停留在子夜⾝上,甚至连手也不曾放松地箝紧她的纤,只是没有再蛮力拉扯她的头发,改而轻轻抚触。这个无心而温柔的举动,让子夜起了一阵轻颤。这残暴的魔鬼今天吃错葯了吗?
朝廷派来使者,请王爷移驾大厅接圣旨。听见“圣旨”两字,李梵天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脸上突然出现一丝怨怼,忿然的神⾊一闪而过,马上回复了原来不怒而威的冷漠面孔。知道了,下去吧。
“是。”年总管哈退出。
李梵天两手一拍,两名婢女恭敬的应声而⼊。带她下去梳洗换装,待会儿带到膳堂来。”他简短地命令。
一拂袖,纵然満心不愿,但⾝为大唐臣子,圣旨不能不接。
他就这么丢下她!要梳洗、要换装、要带到膳堂,那也得问她愿不愿意啊!子夜忿然地抓住他的手,写下只字片语声明她的立场和意愿,但不料却让李梵天反手一握。她没能抓牢他的手,小手反而成了他的俘虏,轻轻一带,失神间又让他偷去一个吻。
望着他潇洒离去的⾼大⾝影,子夜愕然了。她发现自己居然好喜他的吻啊!
奉天承运,皇帝良心诏曰:御弟留守洛州,宵吁勤劳,使民物丰饶,盗贼不生。満城欣荣,朕心甚喜。御弟雄才大略,出类拨萃,肤素来信服,洛州有汝,何需数万雄兵?朕即调回凌字一支兵马,以为镇守长安。钦此。
膳堂之內,李梵天侧躺在榻上,回想着圣旨的內容,不噤泛起了一丝苦笑。
洛州有汝,何需数万雄兵?
呵!多好听的言辞,明是褒奖,暗地里却是借此削弱他的兵力。
唉!他和当今皇上是同文同⺟的至亲兄弟,他无怨无悔的协助兄长继位。平,从未曾有过二心,只因他重视手⾜之情更甚于一切。孰料相士的一番话,竟如此轻易的让皇帝对他产生疑心、嫌隙。
他不再是皇上可以并肩而卧的十三弟,一道东都不能无守,特派御弟镇守之的旨意,将他远调到了洛州,再逐步以各种名目与借口夺去他手中的兵符。昔⽇手下的将领兄弟也纷纷遭到免职、降级的命运,显然是想将他掘除于政治核心之外,彻底孤立。
常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他相信了?铊筇焯玖丝谄呦履鹃剑缴抛狼啊骶拖靼桑∷永淳筒辉怈靶模运砸裁皇裁匆庖澹绻谐蝗眨实廴匀运环判模魅ニ耐蹙艚滴瘢材馨踩蛔缘玫拇┮幌家拢降绽稀R凰ν罚辉敢庠傧氤⒌氖铝恕?br>
王爷,早膳时间到了,准备要传膳了吗?”年总管恭敬地请示。
人怎么还没带上来?”李梵天皱起眉头,他所指的自然是小夜儿。
正在门外候着呢?”深谙李凳天脾气的近侧侍女芝兰朝门外使了个眼⾊,站在门边的小丫头马上去叫人。
子夜不情愿的被两名婢女领进了膳堂。
呵!好严的规矩,不传唤还不许进?他以为她很爱来吗?子夜出⾝民间,自然不喜王府尊卑分明、多如牛⽑的规矩。在她的观念里,众理生该是平等的,王爷是人,仆婢也是人,大家平起平坐地生活不是好?何必非要尊卑贵分得一清二楚,搞得人战战兢兢、气氛紧张!
两名婢女向兰陵王即首行礼,子夜却无动于衷。除非让她心服口服,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向地下跪的。她倔強而挑衅的俏脸,让李梵天不自觉地笑了。
你过来。
他的命令让子夜不悦地挑了蛾眉。要她过去,就不能用个请字吗?野蛮人!你以为可以像命令奴仆一祥地命令她?作他的舂秋大梦吧!秦子夜连圣旨都敢违抗了,更不卖他这个“王爷”的帐!
她公然的不服从让李梵天冷峻了脸,眉宇锁得死紧。秦子夜⾝后的婢女见状,赶紧暗暗地推了她一把。子夜一个踉跄,赶紧站稳,恼怒地转过⾝去,瞪视那个胡推她的人。
本姑娘又不是聋子,我不动,是因为我不想动,你推我做什么?多事!若不是假装哑巴,不能开口说话,火爆的子夜老早就破口大骂了。
退下!李梵天盛怒的命令仿佛一记闷雷,惊吓了膳堂里所有服侍的仆人。包括年总管和芝兰在內,全都惶恐而静默地迅速退出门外。他的命令正是子夜求之不得的,遂也乐得随众人往门外移动。
你站住!本王没有允许你退下!李梵天几乎用吼的,冒火的眼紧紧盯着子夜。该死的女人,她是故意要惹恼他的吗?
子夜站住了。不走就不走,走了反倒显得她怕他哩,哼!
我再说一次,你、过、来。他的声音喑哑,含着満満的怒气。这个小女人若敢再抗命,他发誓会拉住她的头发,把她強拖过来!
他的傲慢口气让子夜真的好想扭头就走。但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却也让她犹豫了。她知道眼前这个王爷霸道专制、残暴冷酷,要是她率地说走就走,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就暂时服从他,再伺机报复,将他气得半死好了。
主意既然打定,子夜遂从容地走了过去,在他的面前站定。她的驯服让李梵天纠结的浓眉稍稍舒缓了些。
小夜儿,我必须警告你,在王府里,我的命令就是天,你只能绝对的服从。尔后最好别再有我必须重复命令的情形出现。”他半眯着眼,透出明显不过的威胁。
子夜不悦地皱起眉头,思索着如何才能強烈表达她的不以为然。这种时候,口不能言真是相当痛苦的一件事,若能张开嘴巴僻哩啦啦的骂他个狗⾎淋头,那不知道有多痛快啊!
坐下,我要你随我用膳。李梵天淡然却威严地说道。
用膳!被你气都气了,还用什么膳?子夜暗暗冷笑,但还是坐了下来。
李梵天一拍手,这是传膳的指令。一名婢女首先端着一盆柠檬⽔进来,李梵天洗了手,秦子夜却没有动作。
你不知道用膳前要先洗净双手吗?”李梵天忍着气,语带嘲讽地问。
秦子夜当然知道,只是她既然没打算吃,自然也就没有洗手的必要。她泛起一抹冷笑,偏过头去,不理他。
李梵天气极了,本上前一把扼住她倔強的脸,可是他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好!这小女人摆明了找⿇烦,要让他不好过,那大家就走着瞧吧!
来人,把她拉下去杀了。李梵天指着婢女,冷淡地命令。端⽔盆的婢女登时吓得面⾊如土,她不明⽩自己做错了什么?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一盆⽔全泼洒在地,她叩头如捣蒜,但领命的侍卫仍不留情地将她拖了出去。
她一路的哀号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子夜愕然了。这是什么情形?好端端的他发什么神经要杀人?子夜不解地瞪着他。
李梵天一个冷笑,没有理她,更不会有所解释。下一名婢女上前,手中托盘盛着两碗蜂藌酿。她先朝李梵天跪,他伸手取走一碗,接着跪向子夜,而子夜正在气头上,心中大骂李梵天的祖宗十八代,哪有可脑葡沾王府的食物?!
拉下去杀了。李梵天大手一挥,蜂藌酿摔到地地,砸得粉碎!
这下子夜可完全明⽩了!他竟然是拿人命同她赌气,要看着是她的脾气強,还是这王府的婢女多!魔鬼!
子夜怒焰冲天,忍不住的拍桌一跃而起,大骂这:李梵天你不是人!她这惊天一吼,空气仿佛冻结了。
你会说话?!李梵天怒吼一声,掀翻了膳桌,如同一头发疯的猛狮。
她骗他!她居然敢装哑巴骗他!他狂怒的神⾊若在平时,或许可以吓住子夜,但现在不行。因为子夜此时的怒火只怕不下于他。秦子夜直地站立,不仅无惧无畏,更有和他大打一架的冲动。人命是可以拿来儿戏的吗?真该死!
“我为什么不会说话?我不说是因为我找不到一个‘人’说。子夜气极,不再顾及怒猛狮的后果,她豁出去了!
你该死!”李梵天由齿间挤出这三个字,倏然扑向子夜。他气疯了!危险!
啊…”子夜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但面对他突来的狂暴,却也不由得发出了惊悚的尖叫。她本能地转⾝要夺门而出。但门扉在她面前砰然关上,力道之大,⾜以让整座王府一阵摇动。
李梵天的大手箝住她的,野蛮地将她揪离地面,子夜则仿佛溺⽔般,拼命地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她大叫,救命啊…
没人救得了你,你死定了!”李梵天将她钉在墙上,热炽的⾝躯和冰冷的墙壁前后夹击,庒得子夜透不过气来?铊筇斓呐鹑米右拐鹆艘幌隆?br>
没人救得了你,你死定了!有人也对她说过这句话,那是在她跳下山崖的前一刻,那个带头缉捕她的官差说的。哈!她早就是个九死一生之人,如今还怕什么呢?真没骨气,喊什么救命!
她暗暗啐了自已一口,勇气全部回到她的体內,让她不再尖叫,也不挣扎。
死就死吧!我宁愿死,也不可能向你屈服。”倔強的眼眸着他的狂怒,子夜无所畏惧。
你说什么!李梵天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小女人当真不怕死?上一刻她是尖叫救命,下一刻却又转变为视死如归的模样,他实在摸不透她。
你没听清楚吗?我说我不想活了!让我死!”子夜是用吼的回答。
你想死?本王偏不让你称心如意。”李梵天泛起一个冷残暴。令人⽑骨悚然的笑容。他捏住她的下颚,几乎想将其捏得粉碎。子夜还来不及感到痛,他烧烫的却已夺命似地封住她。
这是惩罚!懊死!多么低劣的借口。他说服不了自己,为什么明明怒焰冲天,却犹忍不住要一亲芳泽的冲动?他疯了!单纯的吻早已不能満⾜他。分不清楚是怒火还是火,此刻的他浑⾝滚烫。
他箝制她,轻抚着她细致的颈线。优美的背脊,而后一路往下,子夜昏眩了。这像是恶魔的手,充満报复的蛮力;却也像情人的手,力道之中居然有一丝爱惜的感觉。他的⾆蛮横的侵⼊她的口,滋味是苦是甜?子夜尝不出来。
⾝上透来一阵凉意,子夜才惊觉,不知何时李梵天已经褪去了她⾝上的⽑裘外⾐?碇侵鼗啬灾校右箍即匪⒋蛩?咕茏潘缘赖那址浮?br>
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的反抗一般,李梵天的吻没有丝毫的放松,有力的大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纱,抚爱她寸寸肌肤。子夜急了,他怎么可以这样罔顾她的意愿?她不是歌女,不是奴婢,不是他的姬妾,不是他的所有,她不能忍受自已成为物玩,不允许他的轻!想也不想,子夜朝他⼊侵口中的顽⾆咬下。⾎的味道在两人口中散了开来。
该死!”李梵天将她猛力一甩,子夜正好跌⼊杯盘的碎片中。锐利的瓷片在她手上、臂上。⾝上划了一道道浅浅深深的伤口。
让我死!子夜的美眸浮现两簇怒火。
来人!”李梵天转过头去威喝一声。他不看她,是不敢看!怕自己会为她的伤口而心软。心软?多不可思议的念头啊!兰陵王居然会为了一名卑微的女子心软!将她拉到磨坊去,不给吃、不给⽔、命人看着她,就让她磨到死吧!李梵天吼出了一腔的怒火。是!让她磨到死吧!她既然想死,本王爷成全她!
两名侍卫拉起子夜,领命而去。零的膳堂里只剩下李梵天。他倏然发出了心碎的嘶喊,双手一劈,平时小歇用的木塌顿时裂成两半。
为什么?她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妥协?为什么?为什么他在意的人却都要排斥他?皇兄如此,小夜儿亦是如此!
李梵天难道就一生注定是个孤独、不受的悲剧英雄吗?
嘶吼过后,他竟发出了大笑!笑声中有凄凉、有怨忿、有心酸,令人不忍听闻。
“你这个死丫头!快给我过来推磨,否则我打死你!”磨坊之內,一名肥胖狰狞、一眼即知绝非善男信女的中年妇女,正拿着一藤条,一鞭一鞭地菗打着子夜。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子夜兀自静静蜷缩在角落,没有表情,没有眼泪,若不是藤条菗在她⾝上时,本能反应的颤动,还真让人怀疑,打到的究竟是不是她的实真⽪⾁。
打就打吧!心灰意冷之下,她也懒得回手。进了这鬼王府,就注定是重重的劫难。她打赢了这关,教训了这个胖夜叉,下一关也还是会落⼊李梵天的掌握。森严的兰陵王府是个囚笼,情情说得对,除非李梵天放手,否则她逃不掉。
子夜冷冷一笑。打吧!要她推磨,好服从李凳天让她磨到死的命令,那是妄想!最好打死了她,起码是被打死,而不是磨到死,临死之际,骄傲的秦子夜也不对他屈服。
你笑!你再笑!你祖宗我马上让你笑不出来。”胖妇女见子夜遭受毒打不仅不回不避,居然还发出了冷笑,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忿然甩下藤条,一转⾝不见了人影。
子夜理也不理她。奴才,永远是欺善怕恶。她愈是倔強,愈是不吭半声,就愈能将他们气得半死。
片刻后,胖妇人回来了,手中增加了一桶⽔。她晃到秦子夜的面前,琊恶的笑道:臭丫头,知不知道这桶子里装着什么?
子夜本不看她,静静的望着墙角,置若罔闻。
你给娘老做什么?胖妇人恼火至极地揪住她的头发,強迫她抬起头,穷凶恶极地近她的脸,我告诉你,这桶里装的可都是盐⽔。盐⽔的作用你清楚吧?它可以让你全⾝的伤口痛死,我看你还傲不傲得起来!看你笑不失着求你姑饶命。她忍残地笑了,満脸横⾁,狰狞得让人胆寒。
子夜的眼眸微微掀了一下,盐⽔?呵!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兰陵王府由上到下,果真个个凶残无比啊!算她命苦。临死之前还得遭受一番待。听说将死之人都会回忆一些前生往事。此时浮上子夜心头的,自然是和两位姐姐一同唱歌的快乐时光。耳畔似乎听见了秦心的笛声与秦弦的琴声,似真似幻。似有若无。
啊!有笛声,有箫声,又怎么可以少了她小夜儿的歌声呢?秦子夜居然小声地唱起歌来了!
你…胖妇人哪里还忍得住?一桶盐⽔哗啦啦地全泼向伤痕累累的子夜。
霎时,笛声、琴声。歌声全都不见了,只留下満⾝灼热的剧痛。子夜咬紧牙关,烧痛让她娇美的容颜扭曲变形,但硬骨子的她犹是吭也不吭一声。
忍耐!痛苦只是一下下,等她断气就不会有感觉了。她不叫痛、不讨饶,绝不!
臭丫头,骨子居然这么硬!胖妇人恨恨地踢了痛倒在她、再也无力反抗的子夜一脚。她没料到这个外表柔弱娇小的丫头,脾气居然強得像钢铁一般,这真气坏了她。
娘老就把你去到雪地里,活活冻死你!”她耝壮的手臂抡起子夜,仿佛丢弃一条破布般,当真将甩到了磨坊外。胖妇人又往她⾝上补了一脚,力道之大,将她踢翻了⾝,形成仰躺的势姿,这才恨恨地离去。
隆冬时节,刚刚下了一场小雪,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银霜。子夜盈満痛楚的眼眸,幽怨的看着黯淡的天。看样子,她真的要孤零零的病死。冻死在这茫茫天地之间了。而这恶劣的命运全拜名満天下的兰陵王李梵天所赐!
想起李梵天,子夜不由心中一阵悸动。她该恨他的,他对她这么残暴,甚至三番两次将她推向了鬼门关,她真的有权恨他的,不是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子夜此刻所想的却不是恨,居然是他的吻。烈的吻似乎在传达着他极度的占有、极端的在乎。他真的会重视她吗?子夜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
李梵天是头狂暴的猛狮。但他的声声咆哮在子夜听来,似乎总庒抑着一种愤、一种被同伴隔离排斥的孤独怨恨。
他很不快活啊!子夜轻轻一叹。一个念头突然跃进了她的脑海。难道…李梵天其实是用暴戾来掩饰他心中的痛?他其实背负了万般的气苦,只是固执着不让脆弱和伤痛形之于外?勇猛的狮子即使伤痕累累,也会骄傲地躲在暗处,独自默默舐。
子夜突然为李梵天心疼了。她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坏了?想想,他屡次的大发脾气,其实都是被她挑衅招惹的。唉!为什么她的子就不能像秦心、子弦那样的冷静温柔?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就使脾气,剑拔弩张的伤人。
罢了!将死之人还想着这些,未免太荒谬了,子夜决定到此为止。
好冷,浑⾝冻僵了,只有痛处仍旧无情地烧着。她还能支撑多久?一刻钟?半个时辰?她没把握。管他的,等她死了,就可以跟这鬼王府道别了。怕只怕临走时,会对那可恨却也可怜的李梵天存有一丝眷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