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起立…立正…敬礼…
老师早。一如往常，不整齐、懒懒散散的声音。
各位同学早。苏沅的回答也不甚起劲，本来嘛，她这个班可是和蓄英班成強烈对比的放牛吃草班。什么常态分班？在怀安国中可是彻底的
奉
违。
她花了几天的时间看班上生学的家庭资料，发觉用龙蛇杂处来形容也不为过，有乖乖牌却无奈天生资质较差的小孩没错，但更多的却是背景不单纯的孩子王。爸爸混帮派的，妈妈进监狱的，甚至自己都是某某组的挂名小弟，无怪一个比一更顽劣不驯，两个星期下来，已搞得她这个可怜的导师筋疲力竭。
苏沅承认，自己虽然顶着师大的光环，但她不是个有耐心导回
途羔羊的好老师，每当为了闯祸的孩子频走训导处、辅导室，她就有股冲动想打电话叫他们⽗⺟亲，将小孩领回去自己管教，省得让她落了一个误人弟子的恶名。
苏沅原本就是个没什么教育热忱的人，特别是看到教室后面又坐了一个不速之客，她连勉強装出一张笑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不起，老师来迟了。这是场面话，反正他们也不在乎。
现在请同学翻到第六课，在进⼊课文之前，依照惯例，老师先介绍一下作者苏拭。苏沅开始如朗读机一般，将脑中库有的资料口述。苏轼是我们国中文学史上最杰出的人物，他可说是样样精通，散文、诗、词、绘画、书法，都堪称大家，不过他也曾自谦说自己生平有三件事不如人，第一是棋不如人，下棋不怎么⾼杆。第二是酒不如人，酒量比不过人家。第三是曲不如人，唱小曲儿唱不过人家…
啊！一名女生突然尖叫。
⻩裕婷，怎么了？苏沅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生，免不了眼角余光会扫到同样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混帐男人，而这令她蹩起眉头。
老师，丁大伟掀…掀我的裙子，还摸…摸我的腿大…呜…女孩红着脸哭了起来。
騒扰！这还得了！，
丁大伟！苏沅愠怒地微眯双眼。
叫那么大声⼲嘛？我又不是聋子。丁大伟跷着二郞腿，俨然一副小坏蛋的欠揍样。
我不是告诉过你，一个男子汉对女孩子要温柔有礼貌吗？你是不是男子汉？
可是我爸也常当着我的面这样摸我妈啊，我爸还不是照做男子汉？瞧他那群手下对他多听话！丁大伟有个混黑道的老爸，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你爸爸摸你妈妈那是合法的，因为他们是夫
，但你不行，因为⻩裕婷不是你的老婆。苏沅忍住羞赧，装着疾言厉⾊的训斥。
爸爸当着小孩的面掀妈妈的裙子，还上下其手？天啊！，这是什么家庭。
那我娶她当老婆好了。丁大伟一脸不在乎，反正老婆可以有很多个嘛，他爸就是这样。
你开什么玩笑！老婆是可以说娶就娶吗？你也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嫁给你！苏沅很火大，这棵长歪了的小树，真想将它连
拔起。
她若不肯嫁，我就找几个弟兄把她绑到小屋子里，一段时间后她就会乖乖跟着我了，我爸都是这么做的。
你…
哇！⻩裕婷已经害怕地大哭了起来。
苏沅
疼痛不已的头，不知为什么，竟不由自主地看向原辙所坐的角落，也看见了他幸灾乐祸的咧着嘴笑，旁观她被这个观念极度偏差的小恶霸打败。
不行、不行！她要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颜面，不让那臭男人着笑话？
啊炳！其实也不用费力去想啥对策，⼲脆将他拖下⽔，看他本事究竟有多大。
原…老师，请你出来一下。苏沅也不等他回答，率先走出教室，原辙只好跟着随后走出。
直走到长廊尽头，苏沅才停下脚步。
⼲嘛？若是想要我帮你打败那个小表，先把你预备给我的好处说出来。原辙懒散地开口。这丫头呛虽呛，但毕竟涉世未深，才制不住那种大尾生学。
如果你能帮我搞定那个臭小表，我就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承诺。苏沅不得已，強迫自己对他甜甜的笑。
百分之二十而已？那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呢？
你很罗唆耶，百分之二十都未必拿得到，就在想另外的百分之八十，太臭庇了吧。
谁说我拿不到？我十拿九稳到手。
既然如此，就让我大开眼界，见识见识你的厉害，走！她挽起他的手臂。
慢！反手一抓，苏沅的小手落⼊他的掌握。
他的大手厚实温热，热流
窜，让她没来由的一颗心怦然而跳。
你⼲嘛？快放手！
和你这个女人打
道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原辙蓄意凑近她的睑，明显知道自己的
近会让她因心跳速加而惊慌失措。
什…什么意思？果然，平常俭牙俐齿的小嘴开始结巴。
你以为我没注意你刻意忽略'承诺'的內容吗，想赖我？门都没有。
讨厌的男人，这么精明做什么！
我要承诺你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嘛。
话虽如此，不过为保障自⾝权益着想，我要你亲口说出来，你要承诺我什么？
不说不行？惨了，这下怎么赖好呢？
不行。他英俊的脸庞在她面前更放大了。
你不要突然在我面前变成大特写好不好？这很吓人耶！．苏沅在他灼热的注视之下，真是莫名地心慌慌。
你侮辱我，我这么英俊的脸，怎么可能会吓人？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没错，他更不客气缩短两人间的距离，恨不得能贴上去。
恶心。危机意识兴起，苏沅赶紧撑起双手，守住最后防线。
你若敢再侮辱我，我就要吻你喔。原辙挑了一道眉说。
一阵犹豫，苏沅终究不敌。我不说了。
真可惜。原辙叹了口气，不过显然这个威胁很有用，我若不善加利用，似乎就对不起自己，是吧，所以你最好快将承诺的具体內容说出口，否则我就要吻你了。
好啦，我说。迫于
威，苏沅真是
哭无泪。我的承诺就是…是…老天，还是说不出口，毕竟这后果太严重了。
嗯？原辙微眯了眼，再度作势近。
嫁给你啦！苏沅豁出去了，不过她心里却打定主意，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她绝对要马上躲得不见人影。
很好，不过别妄想在那一天到来之时落跑，我可以先告诉你，你不可能会成功的。原辙早洞穿她的心思。
你真的很难
耶！不过你别得意，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因为我会固守剩下的百分之八十的承诺，你就慢慢等，等到世界末⽇那一天吧。
哎呀，你又何必那么老实？其实你只要固守百分之二十就可以了，我很乐意让你用百分之八十换我的效劳。原辙施展
敌之计，若当真只剩百分之二十的承诺，他绝对有办法让这丫头弃守。
与虎谋⽪！苏沅不屑地哼了一声，当她是笨蛋啊！我没空同你抬杠，既然彼此同意成，就快回教室让我瞧瞧你的能耐。
那有什么难！原辙同她走回教室，短短的一道走廊，他也没放弃的嘀嘀咕咕不停，我总觉得分次收取你的承诺太⿇烦了，你考不考虑换一个大一点的要求？最好一次就百分之百解决？他不想拖时间，怕夜长梦多。
闭嘴！你闭嘴！这男人八成听不懂人话！，
两人一踏⼊教室，生学们并没有因老师的到来而安静下来，依然闹烘烘得像某市场！
安静！苏沅出声喝止，但没有人理她。
安静。原辙开口，厚实沉浑的声嗓，居然如奇迹一般的让班上四十个生学一个个乖乖闭上嘴。
哎哟，怎么差这么多？
苏沅不悦地蹩起秀眉，这些臭小孩实在很不给面子。
原辙精明而锐利的眼眸先扫过四周，最后定焦在丁大伟的⾝上。
丁大伟没来由的一震，他从来就是小霸王，谁曾经给他这样的庒迫感啊！
你…你看我⼲嘛？对我有意见吗？
意见是没有，不过怀疑你的制服是不是穿错了？原辙淡淡一笑。
哼！我的制服可是订作的，穿起来酷毙了！丁大伟得意地站起来，露出他那一⾝和别人都不一样的超合⾝制眼。
我觉得你应该穿裙子。
什么？丁大伟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你本不懂得尊重女孩子，不配当男子汉。
骗消仔！我爸他…
你没有爸爸，只有两个妈妈。原辙的笑容更扩大。
啊！丁大伟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懂？你真笨！意思就是你爸也不是男子汉，你们家没男人。要原辙欺负人，真是易如反掌。
妈的！丁大伟气不过，他居然连他老爸都敢侮辱。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一条社会黑虫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我要叫他⼲掉你。
好啊，我正缺一个跟班，可以勉为其难试试看他够不够格。
说不过他，丁大伟气得涨红脸，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精采啊！苏沅看得好乐，那个男人的嘴巴还真不是普通的恶劣，恶
自有恶磨，过瘾！慡快！
他妈的。丁大伟迸出了一串三字经，翻手⼊书包，抓出了一支近似真
，一眼即知具有杀伤力的BB弹手。
啊！苏沅尖叫，这小子居然携带危险物品。
玩具手？有什么稀奇？原辙毫不在乎地笑笑。
我要
穿…丁大伟的你字尚未出口，原辙以没人能够看得清楚的速度，一秒內夺下了他手中的。
啊！你…
哼！，连把玩具都拿不稳，真不知道你凭什么那样大口气说要穿我？原辙睥睨地看着他。
可恶！把还给找。丁大伟发狠要抢，他自恃老师不敢伤害生学而无所畏惧。
'你想不想见识真正的法。
真正的法？谁？你吗？
当然。
不可以！苏沅马上出声制止，这种BB弹手是危险物品，把它给我。还有，我不允许你在课堂上教生学什么见鬼的法！
这是我们男人的事，女孩子最好不要揷手⼲涉，对不？原辙问向丁大伟，也不管苏沅双眼冒火。
嗯。丁大伟重重点头，为了见识真正的法而心甘情愿被原辙收取。
原辙！苏沅好想一拳揍断他的鼻梁。
安静。原撤扣下扳机，在众人尚未会意之前，砰的一声，一颗BB弹中了正在半空中飞的苍蝇，气绝的小生物正好落在了大伟的桌上，让大家看个清楚。
哇！生学都发出了惊呼。老师中了一只苍蝇！
正在飞的苍蝇耶。
那么小的目标他怎么打得中？
好
！好！
苏沅愣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置信。
天啊，这男人究竟是何来历？居然会有这般神的本领。
她本能想起早上那个面貌狰狞的司机，又想起在月河餐厅初次见面时，他摆出来的排场，那些绝对服从命令、脸部线条冷硬的手下…啊啊！这家伙该不会是混黑道出⾝的吧？
黑社会的老大经常要在林弹雨中打滚，因此都会被迫练得一手好法，他他地…苏沅不敢再想了，这男人不只难得讨厌，还神秘得恐怖！
如何？原撤问向丁大伟，不是他自夸，他只要随便玩一手，连大人都唬得住，更何况是个十二、三岁的小表。
你是碰巧的吧？
嗯？怀疑他？哼！原辙再扣扳机，砰的一声，小小的弹子居然打掉了丁大伟制服最上方的一颗钮扣。
哇…生学又是一阵惊呼，声音里充満了至⾼无上的崇拜。
神手！帅呆了。
我…我…丁大伟被他吓到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还有疑问吗？再有疑问就张开你的嘴巴。原辙坏坏地笑道。
为…为什么要…然开嘴巴。
因为我可以一颗一颗打掉你的牙齿，保证百发百中，不浪费你一颗弹子，要不要试试看。
不…不…不要。丁大伟快哭出来了。
原辙満意地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苏沅，发觉她犹是愕然地张着嘴，忍不住恶发作的逗弄她，你的嘴巴张那么大，是想试试看吗？
苏沅本能的马上用手掩住嘴巴，此举惹来生学哄堂大笑。
原老师好喔！连一向很凶的老师都怕你那！
谁一向很凶？苏沅气吼，却没有人理她，一群小表全围到了原辙⾝边。
原老师，你以后也天天来陪我们上课好不好？
啊，这要看你们老师的意思才行，她好像很讨厌我。
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不要让女孩子揷手⼲涉！另一个小霸王名单上也颇有盛名的刘世杰低道：
老师，你留下来嘛！我罩你！
班上向来最文静的古曼绫，看着苏沅，又看看原辙，突然语出惊人地说：原老师，苏老师虽然很凶，可是很漂亮，你要不要要她当老婆？
什么？苏沅差点抓狂，这丫头居然不是问她肯不肯嫁给他，而是问他愿不愿意娶她？这太过分了吧！
哈哈哈！对付这群小表，他无疑的比她有一套。
老师，我当你的跟班小弟，你教我抢法好不好。丁大伟扯上他的农菗，一脸望渴。
可以，不过你得先讨你们老师的
快才行，只要她一句话，我马上收你当跟班。
要怎么样才能讨她快？
服从，听话，不顶撞，不闹事，友爱同学。
嗯，我会乖乖听话的。丁大伟毫不犹豫地点头。
原辙得意的向苏沅使了个胜利的眼神，但苏沅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只有満肚子的怒火。
没错，他是搞走了那条大尾的生学，但是她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四十个生学完全变节！她⽇后还有什么心情、什么脸面站在讲台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