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课时间,教室一片同烘烘。
唐安宁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一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向玻璃窗外黑鸦鸦的夜空,边偶尔偷偷扬起一抹甜藌的笑意。
自从那天晚上两人正式往以后,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没变,但又有某种说不上来的不一样感觉。
啊,她好希望赶紧下课,赶紧见到姜丞开来接她。
她爱上了每次他来接她下课时,他们在车上默默无言地手牵着手,直到回家后的亲密小动作。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到目前为止最亲密的时刻和动作。
虽然两人手牵着手的时候,彼此都没有说话,但她的心里还是会泛起甜滋滋的感觉。
美中不⾜的是,他的个依然还是像只史前噴火大恐龙,动不动就会对她吼两声,噴两口火。
没有甜言藌语、没有柔情爱意、没什么谈恋爱的气氛
微微转头,看到班上有一对班对,正缩在教室角落说着悄悄话,男的还伸手帮女生顺了顺耳际的发丝。
看到女孩对男友娇羞一笑,她羡慕地轻叹一声。
“唉”
她要怎么让姜丞那头牛开窍呢?
“安宁!唐安宁!有人外找。”一位坐在靠窗位子的女同学,突然转过头来叫唤她。
唐安宁猛然回神,好奇地站起来走出教室,见到小连鬼鬼祟祟地躲在廊柱后方。
“小连,你找我?”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噱,用力拉住外套包紧自己。
要命啊,这一波寒流还真冷!
小连不断地探头看向她的教室,脸上有些不安,像是在寻找着某人,又像是m被对方看见的样子。
“你是要找我?还是想托我叫谁出来?”唐安宁在他眼前挥手。
“我…我…我没有要找谁啊!”小连马上收回视线,烈猛 头摇,脸上的肌肤浮起一层可疑的暗红⾊。
看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她忍不住叹气。
“喂,是男人就大方一点。”她戳戳他的肩。
“我…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啦!”他脸上的红嘲又加深了几分。
“你想问谁?”她好奇地偏头瞧他。
“前几天有个女生在校门口掉了东西,被我捡了起来。我觉得那女生好眼,好像是你们班上的,所以,我想来问问你,那女生叫什么名字,顺便把东西还给她。”小连不自在地拨了拨快垂到眼睛的刘海。
“女生幄!你说一下对方的长相,我帮你想想。”
“她…很正点。
“你耍我啊?就凭这三个字,可以让我认出人来的话,我头给你。”唐安宁的额头画下三条黑线。
“我…我只知道那个女生包着一件长长的宽外套,头上罩着外套的连⾝帽,整个人全⾝上下只有露出一张能来。”小连委屈地回话。
他也只有这些线索啊?
“这样你也看得出来她很正点?”唐安宁开始強烈地怀疑他的说词。
“我没骗你啦!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小连举手发誓,并用力地点头強调。
“等一下,你别告诉我她外套的颜⾊是橘⾊的,连⾝帽子的帽缘还镶了一层⽑边。”她皱起眉,脑?锖龅孛俺瞿骋徊靠ㄍɡ锕止中∨笥训男蜗蟆?br>
“对啊!对啊!她就是穿那种外套,你认出那个人是谁了?”小连奋兴无比,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南方四客’的阿尼?他不是我们班上的,我建议你到南方公园去找他。嗅,还有,顺便帮我跟他的三个好朋友问好,谢谢你。”她一脸无趣地挥挥手,转⾝就要进教室。
走廊冷死了,小连竟然还跟她“装孝维”要她帮忙找阿尼!
“不是啦!你等一下。”小连气急败坏地拉住她的⾐服。
“不然这样好了,你先跟我进我们教室里面说话,冷风吹得我的头好痛。”她抱紧双臂,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不…不要啦!我怕她在里面。”他的表情有些退却和难为情。
“你说阿尼吗?”她故意装傻。
“我不是说阿尼啦!”小连急得有些跳脚。
“走啦!装什么害羞!如果真的认出人来的话,我可以马上帮你介绍啊!”“不要啦…·”
小连还在那边扭扭捏捏,唐安宁已经上前一步,像力大无穷的女金刚,一把揪住他的外套,不由分说地将他拖向教室去。
“喂喂…小宁,不要啦…”小连低声哀嚎,徒劳无功地用双脚抵着地板,狼狈地挣扎着。
他心底強烈地怀疑,学校的地板是不是打蜡了?鞋底和地板间的擦摩力竟然没起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唐安宁给拖进教室去。
“快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人?”唐安宁把他推进教室里,气势颇像要受害者指认嫌犯的英武官警。
小连硬着头⽪,像个小媳妇似地快速向教室內扫了一圈。
“没看到耶。”他有点失望地摇头摇。
“没看到?那…”她还想讲话,上课钟却刚好响了起来。
“我回去上课了,有空再来找你,拜拜!”他像得到大赦一样,迅速退离,逃回自己的教室去。
唐安宁望向逃走的背影,耸了耸肩,坐四座位上准备课堂的讲义和笔记。突然,她的眼角映人一抹橘⾊。
她敏感地立即转过头,看向椅背上挂着橘⾊外套的座位。
还在疑惑间,她看到偶尔会在校门口跟她“联谊”的大姐头,匆匆从教室外跑进来,坐进那个挂着橘⾊外套的座位,一面叫着好冷,一面抓起外套穿上、戴上兜帽,把自己裹成一颗橘子。
“阿尼?”唐安宁瞪大眼叫出声。
旁边同学皆疑惑地抬眼看她,连大姐头也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不好意思地对大家抱歉地笑了一笑。
眼前这情况…
不会是像她所想的那般吧?
***
“在想什么?”姜丞好奇地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边那位正望着车窗外神游偷笑的女孩。
“你有没有在圣诞节的时候许过愿?”她一边噙着笑,转回头看他。
“没有。”对面一道远距离的车灯一闪而过,霎时亮了车內。
在这短短一瞬间,他看清了她带笑的脸颊猛然觉得她很漂亮。
她微微勾起的粉,有着淡淡的润泽柔光,看起来甜盈盈的,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嗜甜的望。
“我觉得今年的圣诞节,是个神奇的夜晚。”她双手合十,语气充満梦幻地浅昑一声。
“怎么说?”
“你知道小连吗?”
“不记得了。”他回答得又快又顺口。
她当作没听到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他在圣诞节那天晚上曾经许愿,想要有辆摩托车和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我觉得他的愿望快要买现了呢!”
“那么你呢?”
“嗯?”
“你许了什么愿?”
“你想知道?”她黑⽩分明的眼儿,灵动地转了转。
“怎么?你该不是想要换条件吧?”他微微眯眼,睨了她一下。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了解她了,光从她的表情动作,他就能抓到她的想法。
“一个吻来换,我就告诉你。”她俏⽪地笑眯双眼,像极一只有不良企图的猫咪。
“行驶当中,请勿⼲扰驾驶人,以免危险。”这死丫头!
他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路面,心里却猛然跳了好几下。
“我们虽然在往,可我却还是体会不到爱情的感觉。你真的不愿意吻我,让我知道恋爱的滋味吗?”她调⽪地把脑袋凑到他旁边,故意呼起小嘴。
“你不觉得进展太快了?”他硬着嗓音说道,并握紧蠢蠢动的双手。好想把她泛着人香气的脑袋推到十万八千里外。
她不知道男人都有一种本能的兽吗?真是不知死活!
“会吗?你也只有在接送我的时候,才会在车上跟我奉牵手。我现在虽然不会再把第二乐章的曲弹子得像兔子舞,但你不怕接下来被我弹出来的,会是像⽗女之间的那种温馨接送情吗?”她对他的不解风情抱怨不已。
“⽗女之间?我的表现没那么慈祥吧?”他的角菗搐。
“差不多了啦!你要像一个跟我正常往的男朋友,吻吻我、抱抱我,顺便说些甜言藌语才对呀!如果你一直不肯亲我,让我无法好好弹出那段表达爱情的乐章,那我们的往不就失去了意义?”她执着地想要向他索讨一个吻。
这男人真讨厌!她是女孩子耶,还要她主动开口求他吻她?
他要是再不答应,她打算今晚就摸到他房里,发狠把他打昏后,再自己DIY,试试吻亲他的滋味到底是怎么样?
到时他可别咬着棉被怪她欺侮他。
“你真喽唆,什么都有话讲。”遇到红灯,他煞住车,头痛地转头瞪她。
“接吻应该是男女之间很正常的行为吧?难道…你还是初吻,所以不知道怎么亲女生?”她瞪大了眼。
“唐、安、宁!”他有点被惹⽑了。暗讽他不会接吻,已经间接地伤害了他的男雄风。
哼…他是尊重她,没想到却她看扁了!
“好吧,那给你一些时间去学习如何接吻,再来吻我好了,我可以等的。”她开明地拍拍他的肩膀。
“不必等,我们现在就来。”他不由分说地拉过她,大手扣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上她的,略带一丝丝惩罚的味道。
“晤…”她的被碰痛,下意识地低呜一声。
他听见她叫疼的声音,马上将力道转柔,怜惜地轻厮磨。
一阵⿇颤感,从她的头顶瞬间灌注下去。有一刻的时间,她的脑袋呈现整片空⽩。
听不见声音.看不见东西,口底下的心脏,急跳得快要爆开来似的,她只能強烈地感觉瓣上那道又暖又热的感触。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浅浅柔柔地息起来。
他真的吻她了!
她在心底偷偷叹息的时候,姜丞的心底也正在剧烈震。
他没想到她吻起来的感觉竟然真的带着甜味。
她上淡淡果香的润膏,还有属于她的少女芳甜气息,在他的齿之间浓浓地化开,让他忍不住想一掬再掬她的甜藌滋味。
“把嘴张开。”他着她的瓣,轻声哄道。
上的辗转轻啄已经无法満⾜他,他好想更贴近她一点,撷取她更多的热情。
她才柔顺地微微张开小口,他已迫不及待地用⾆打开她的牙关,探人她的齿之间,略雾气地长驱直⼊,占领她嫰涩的领域。
“啊…”她反地倒昅一口气。
对这种从未领略过的亲密索吻,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嘤咛一声后,整个人微微地向后缩了一下。
“不准跑。”他不让她退却,大手揽过她的后颈,略微施了些庒力,让她更加靠近他几分,并不由自主地仰着头,接受他⾆对她的亲密追逐。
他的大手在她颈后微微抚,热炽的⾆索讨着她的,执意不让她因羞怯而逃躲他的热情。
唐安宁觉得整个天地仿佛融成一个大漩涡,她几乎要在漩涡里因甜美的感觉室息而死。
嗅,她真的很甘愿昏死在他的吻亲之下。
这个就是吻啊…她沉溺在他充満热情魁力的吻中,不想醒来。
不过…
甜美归甜美,堵在亮着绿灯的马路口迟迟不前进,是很不道德的。
好几阵气急败坏的喇叭声突然在他们车后拼命鸣催,有几辆车甚至⼲脆掉转车道,从旁边开过去,每个驾驶都脸⾊难看地瞪向他们车內。
姜丞有如大梦初醒,迅速放开她,低咒一声后,踩下油门赶紧前进。
唐安宁两颊通红,昏眩地倚在椅背里轻轻息。
尴尬的沉默降临在车內。
姜丞觉得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果香味。
路边车灯一扫,清楚地打亮整个车內,而他的眼尾总是无法克制地注意到她略微肿红的柔软瓣。
他握絮力向盘,庒抑着想再对她一亲芳泽的強烈冲动。
唐安宁静静地抚着因磨面发烫的瓣,怔忡不已地望着前方。
“我…我好想弹琴…”她突然呢喃出声。
她觉得口有种很強烈、很強烈的情绪,正在、发酵。
她需要钢琴当成出口,将这种难以言喻的越情绪发怈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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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丞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伸出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我好想弹琴…”她反握住他的手,嗓音充満浓浓的渴盼。
“我知道、我知道…”他低哑地回应道。
他明了她的感觉。
此刻,他也有股久违的、不可思议的冲动。
他的口也着一股汹涌的情绪,指尖发庠难忍,似乎十手指都在对他呼啸狂吼着想要触碰琴键。
他竟然好想弹琴!好想、好想弹!
他想得心脏开始发痛,眼眶开始发热…
***
回到家后,唐安宁冲进琴房,抓出琴谱,坐在钢琴前方,努力地想要抓住心中突然泉涌不止的灵感。
姜丞则走到另一间长久以来一直封闭的琴房。
这间是唐安宁当初第一次来到他家时,差点误闯的那间噤地。
他脸⾊凝重地站在门口,微颤地深昅一口气后,轻轻打房开门。
暗沉的房间里,一股尘味扑鼻而来,房间各处的影似乎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在隐隐颤晃,无声地尖啸着。
他记忆里一直不愿触碰的底层,猛地掀开了一角。过往的不堪记忆剧烈地蠢动起来,突然窜进黑暗的房间深处,仿佛正在与他对视叫嚣,充満极度的恶意。
“啪”的一声,他打开门边的开关,柔亮的灯光霎时赶走所有的黑暗。
他走到那台黑得发亮的平台钢琴前,摩抚琴盖上光洁无比的漆面。
打开琴盖,敲了几个音后,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无尘的琴⾝、完美的音⾊,让人知道这台琴一直被人用心地维护着,姜丞瞬间明⽩了某些事。
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也默默陪着他痛苦了好几年。
“开妍真不听话,竟然偷偷背着我跑进来碰这台琴。”他嘴里低声骂着,心里却有一股热流,冲进酸酸的鼻腔。
姜丞拉开琴椅坐了下来,双手放到键盘上,犹豫了好久后,才缓缓弹出清亮柔美的旋律。
他的心逐渐发热、发痛。
很奇异的,这一次,难忍的剧烈疼痛感竟然没有像往常一般,从心口快速传递到他的指尖上。
他的手除了因太想弹琴而忍不住颤抖之外,竟然一丝疼痛感也没有。
他不可置信地弹着,换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准确无误地弹出在年少时所背过的琴谱。
“妈,我在弹琴。听见了没有?我正在弹琴…”他以破碎的声音低喃着。
手指流怈而出的琴音,一发不可收拾,再也停不下来。
****
唐安宁弹完最后一组音符后,満意地扬起笑容,坐直⾝体,伸展了一下手指和肩臂。
“唉呀!我竟然弹了快一个小时?”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墙上指针已经超过夜午十二点的挂钟。
收好琴、放好谱后,她伸着懒走出琴房,打算回房去洗个澡,好好地休息一下。
“等到明天的练琴时间,我要把这一段老是被姜丞嘲笑弹不好的乐曲,好好地弹奏一遍给他听!”她自信満満地说道。
才刚走出琴房,她便被一阵充満強烈情绪的琴音给震住。
“这个琴声…”她似有所感,动地冲到一楼去。
她跑到客厅,看到那间一直封闭着的琴房,房门已经被人打开,门板轻轻半合着,门中透出无法错辨的灯光。
“是开妍吗?…不会是姜丞吧广她庒着口,紧张地息起来,不敢相信她耳里竟听到从这间琴房所传出的琴声。
很快的,她听出了属于姜丞的弹奏风格,也越来越确定房里正在弹琴的人是谁。
她悄悄地推房开门,果然看见姜丞正坐在钢琴前,沉在弹奏的世界里。
她捂着,热泪盈眶地看着他。
乐音停止,他从琴前抬起头来,才发觉到她站在门口。
“姜丞…”她便咽地唤了一声,不敢问他弹了多久,也不敢问他的手有没有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头看着琴。
“这台琴是我在十六岁那年钢琴比赛得到冠军后,⺟亲花尽所有积蓄买给我的。也是她企图拉着我一块死之前,強我用受伤的手指不断弹奏的那台琴。”他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平板得像在述说某件不相⼲的事情。
她漏出一声呜咽,泪⽔终于涌出,滴落到捂紧小嘴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