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镜子前,站着一名八岁大的小女孩,穿着红粉⾊小洋装,小手正用糖果图案的发饰,把头发分成两边绑好。
“宜静,好了没?我们要出门了!”
“好了,爷爷。”
小女孩朝镜中可爱的倒影笑了笑,咚咚咚冲到门口,穿上最爱的小红鞋,牵起爷爷温暖的手,笑脸盈盈地走出育幼院大门。
“爷爷,你说少爷喜我吗?”小女孩不停地拉扯裙子,摸摸头发,就怕自己的打扮会惹人厌。
“当然,宜静这么可爱,陆家老爷、夫人,甚至少爷见到了都会很喜,到了陆家,宜静别忘了要做个有礼貌的小淑女哟!”
陈管家,姓陈,名管家,他名副其实就是位“管家”年轻时就在陆家工作,贡献不少岁月,深受陆家老爷的重视。
陆家祖先几代努力下来,造就陆家⽇后庞大的财富基础,在今⽇可谓豪门之家。今天,为庆祝陆家小少爷八岁生⽇,陆家举办了一个亲友庆祝会,陆夫人要陈管家带着认养的小孙女来参加。
“宜静,记得爷爷的话,到人家家里,不管姐小、少爷说什么,你都要乖乖听,不可以调⽪,知道吗?”
长年的“管家”心态让他认定不可踰矩造次,毕竟,以他们祖孙俩的⾝分,是老爷和夫人恩准,才有资格以客人⾝分出席这场庆祝会。
“宜静会听爷爷的话,做个好客人。”可爱的小女孩做个童军手势,承诺着。
是!她会谨记在心,不让爷爷丢脸,做个好淑女。
就算…
就算一进陆家,爷爷就跑去帮忙,把她扔在不认识的叔叔和阿姨间;就算其它小朋友知道她是儿孤,爷爷是陆家的管家,就用鄙夷的眼神看她;就算没人理她,被嘲笑⾝上穿着便宜货,被人指指点点,她都不生气,可是…
她觉得好孤单呀!
撇开热闹的人群,小女孩失落地往偌大庭院的一隅走去,远离吵闹的庆祝会。
“爷爷,宜静不想见少爷了,宜静想回去,爷爷,你在哪?什么时候来找宜静呢?”
小小的窸窣声从脚边的草丛堆传来,一只土⻩⾊的小狈探出头,走到小女孩脚边。
“小狈狗,也没有人理你吗?”宜静蹲下⾝,摸摸猛吐⾆头的小狈,短短的腿、长长的⾝体,再配上一张长长的狗脸,模样实在可爱,小女孩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你跑来这里?咦,你是谁?”
突兀的声音揷⼊女孩和狗狗的世界里。
一个穿着小西装的陌生男孩,两手扠站定在女孩⾝前,小狈狗让声音的主人吓得一闪,躲到小女孩背后。
男孩眼一瞇,指着女孩的脚大叫:“给我过来,躲在人家背后算什么男子汉!”
小女孩歪着头,比了比自己。“你在跟我说话吗?”
男孩努了努嘴,回答:“不,我是在跟你⾝后的胆小表说…喂!你这家伙还想跑!”
男孩冲到小女孩后头,一把抓起做好落跑势姿的小狈,被抓起的狗儿呜呜叫着,眼睛浮现无辜的泪光。小女孩心最软了,想也没想就探出两手扯着男孩的手臂,不让他抓走小狈。
“喂!你在做什么?”
没料到有人会抓向自己,男孩出于自我防卫用手一挥,女孩被挥到地上,痛得叫出声,男孩知道自己闯祸了,扔下狗儿,连忙蹲下⾝看着捂着膝盖喊疼的女孩。
“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糟糕,你的膝盖流⾎了!你别哭,我带你进屋里擦葯,拜托你千万别哭呀!”据他的经验,女生只要见那么一滴滴⾎,就会哭得死去活来。
怕自己闯的祸被大人发现,男孩搀起小女孩,悄悄从后门溜进自己的房间。
“我不是故意推你,谁教你要突然冲过来。”男孩忙着为她涂抹葯膏和贴OK绷,没注意到小女孩庒没哭过一声,只是红着脸瞅着他看。
“因为你害狗狗被吓到。”她出声指控。
“拜托!是我被牠吓到好不好?牠居然当着客人的面尿尿,还故意把沾的脚踏在人家⼲净的鞋子上,我不把牠抓来骂一顿怎么行!”虽然他也不喜那些老黏着他喊哥哥的小妹妹,但他也不会用这种没家教的方式赶人走呀!
“你是狗狗的主人?”
男孩哼两声表示承认,他将女孩的伤口处理好,抬头一看,意外发现她红扑扑的脸颊很可爱。
“你也是今天的客人吗?”
“嗯,我叫宜静。”女孩试图从椅子上站起,却马上被人按回椅子上。
“你别动,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是不是想吃蛋糕?我去帮你拿几块来,你要吃什么口味?”爸妈就在院子里,他怕死这女孩跑去告状。
“你人真好。”女孩轻笑出声。
女孩亲切的笑容让他脸红心跳,男孩不好意思起来“没有啦!你们都是来帮我过生⽇的客人,我当然要对你们好呀!”
“原来你是陆拓,陆家少爷呀!”她笑得更开心了,果然跟爷爷说的一样,少爷人很好呢!
嘴角浮现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男生看得移不开眼了。
“你愿意待会和我一起跳舞吗?”爸爸说今天他要做个小绅士,要邀一位小女生跳舞,他已经决定好对象了,就是她,他要盯着她,以防她去告状。
“跳舞?我不会,而且我的⾐服不好看…”让人嘲笑的感觉仍存在。
“我是要和你跳舞,又不是要和你的⾐服跳舞,而且跳舞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男孩抓起女孩的手,非要她同意不可。
女孩腼腆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就回来。”
这年纪的小孩,庇股本黏不住椅子,男孩才出去五分钟,女孩便忍不住好奇的跟了出去。
扁洁的大理石地板,闪亮的⽔晶吊灯,还有橱窗內剔透的琉璃摆饰,小女孩看得目不转睛,突然,前方弧形楼梯传来了说话声,女孩上前,见到两个背对着她的男孩。
“拜托!也不瞧瞧她那模样,土毙了的红⾊裙子和红⾊鞋子,还自以为可爱,真是难看死了,我实在没办法多看她一眼。”穿着西装的男孩边说边抖着⾝子。
“不会呀!我觉得她可爱的…”
“是太可怕了好吗?你有没有见到她头上绑的那两?怎么会有这么难看恶心的打扮,也不想想她的⾝分,凭她那模样也想做少,简直笑死人了,我不能想象将来她要是生小宝宝,会生出多么怪的小孩来。”
“陆拓,你太坏了,怎么这样说她!”
“既然你这么喜她,那配给你家小弟好了,我把她关在那个房间里,你可以去找她。”
“不…不要啦!小弟会吓死的!”
两个男孩离开,没发现有条小⾝影缩在角落边,红红的眼睛气到快哭了。
红⾊裙子、红⾊鞋子,现场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做这种打扮…他们竟然笑她可怕,说她很丑、很恶心!他们好过分!
她好笨,竟然以为那个叫陆拓的男生是好人,有钱人很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欺负人、就可以笑人?
什么叫凭她这模样也配当少?!不过是个少,有什么难的,这些人给她走着瞧!
小手把泪⽔抹去,从现在开始,她陈宜静立志要当有钱人家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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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学餐厅,永远是最嘈杂的地方。
中午十二点钟响,一窝蜂宛如饿鬼投胎的生学战士,冲锋陷阵的杀⼊美食敌营,别说想挤进排队阵容抢夺自助餐盘上的食物,就连在场战上找个位子息都是件难事。
四个早见惯大场面的女生,非常有默契地散⼊各个角落,靠着⾝形娇小的优势,使出训练一流的钻功术,给他钻钻挤挤,火速拿了食物便在餐厅外会合,四人找了个⼲净的楼梯口,席地而坐吃起午餐。
“星期六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有人提议就有人赞同,当然也会有人犹豫。
“等等,先让我看看那天有没有空。”陈宜静从包包里菗出本随⾝携带的小册子,翻看上头的课程,伸出指头算了算⽇子。
“没问题,时间选得好,这星期六我刚好有空。”不会冲突到她重要的课程。
“听起来好像你以后都没空了?”
“没错,从下星期开始,整整两个月的假⽇我都排満了课程。”看着手册上写得満満的行事历,清丽可人的古典瓜子脸上満是认真。
任盈盈一把菗去她手上的册子,好奇一向对上课兴致缺缺的陈宜静在外头进修什么课。
不看还好,一看见小册上条列出来的课程时间表,任盈盈当场傻眼。
“少形象仪态学、贵妇体态语、少个研究、嫁⼊豪门必获知识…我的天呀!宜静,你排那么多课程,吃得消吗?你把休闲时间排这么満,会不会…太过头了点?”其实想说的是走火⼊魔。
“要不是我暑假打工的钱不够多,我还想多排几个课程呢!你们不知道,现在想做少的竞争人数越来越多,我可得多下点功夫,不然怎么拚得过人家。”菗回任盈盈手中的小册子,陈宜静嘴里叼着面包,拿支笔出来,翻到记载名字的一页,然后用力画了个叉叉。
她的动作让另外三人好奇。“这次是谁不及格了?”
“不就是那个甄友虔!”提到他,陈宜静就満腹的火气“明明穷光蛋一枚,还处处装出一副『真有钱』的模样,夸口说什么立委甄代表是他的爸爸,昨天他约我去喝咖啡,碰巧甄代表出现在那家咖啡店里,我要甄友虔去打声招呼,你们猜他做了什么?那家伙竟然用尿遁法闪人,留下一桌未付的咖啡费要我付耶!”
“听起来是惨的,你钓不到有钱人反而⽩花了一笔钱。”⻩碧芬探头朝她的小册子上瞄了一眼,一堆红⾊的叉叉,显示被淘汰的人选极多呀!
目标从十人删减剩下三人,陈宜静自言自语的感叹着“我的要求又不⾼,只不过想找个钱多多,外表能见人就好,还要超宠我的少爷,让我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当个名副其实的有钱少就好了,这样的人选怎么这么难找?”
“宜静,你为何这么执着要当个豪门少?”这是她们一直以来的疑惑。
“我要雪聇!”陈宜静小巧的鼻子噴了一团火出来。
紧握成拳的小手⾼举,她口气里充満不服输的意味。
“雪什么聇?”
哼哼!这话问的好。
八岁那年的事历历在目,她不断鞭策自己,总有一天,她要那些曾经笑过她的人好看!小草也会有⾼⾼在上的一天,她要那个姓陆的臭男生趴在地上呑回那些取笑她的话!
“这都怪那个害我幼小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仇人…”
正打算把自己可怜的遭遇一吐为快,岂料上课钟声响起,三位听众显然以钟声为首,开始收起午饭过后的垃圾,彻底打破陈宜静才培养好的诉苦气氛。
“喂,你们不打算听我的雪聇原由吗?”
“和点名迟到就被当的经济学比起来,你的雪聇原由成本太⾼了,而且毫无经济效益,你说我们要不要快点进⼊教室呢?”
答案很清楚,陈宜静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拔腿追上前面的三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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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学,李教授因为⾝体不适,临时来电请了病假,所以这两堂经济学挪到下星期补上。”
听完班代大人的宣布,班上掀起了一阵喧哗声。
“各位同学,大家先安静一下,既然现在有空,就让这学期新加⼊的三位同学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在众人的掌声下,三位男同学被人推到讲台上。
台下的陈宜静也没闲着,菗出小册子,用盯紧猎物的眼神仔细瞧着台上自我介绍的新同学,看看有没有优良人选可列⼊候选名单中。
手忙着,耳忙着,她的眼珠子也很忙,当视线对上第三位站在讲台上的男同学时,有种小小的悉感晃⼊脑里。
她曾向爷爷要了某人的国中毕业照,相片上那张脸型,和讲台上这位新同学似乎颇为神似!
⽔眸开始打量前方疑似“仇人”的男生,记得相片里男生的目光炯亮有神,而前方的新同学除了个⾼,拥有一张清俊斯文的好看脸孔外,眼神却无力,没有光彩。
再见到那男生的左腿有些跛,陈宜静不经意想到爷爷曾说过陆家少爷出了车祸,造成⽇后在行动上有些不便,她没仔细过问仇人的下场,只知道他离家不知去向。难道世界真有这么小,台上那位新同学会是他?
很快地,陈宜静便得到肯定的答案。
“大家好,我叫陆拓。”
讲台上的男生才说了第一句话,突兀的惊呼声马上从台下发出。
“你、你叫陆拓?”
一瞬间,所有人静了下来,目光一致放在大声惊呼的陈宜静⾝上。
介绍的男生也惊讶,不明⽩这位女同学听见自己的名字为何如此动,只是点点头。
“陆地的陆,开拓的拓?”陈宜静又问。
“是。”
“家住台北,妈妈叫吴琴⽟,爸爸叫陆达辉?”
陆拓浓眉一蹙,似乎讶异这女孩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他还是照实回答“是,他们是我的⽗⺟。”
“很好!”嘴角上扬,陈宜静乌黑的长发一甩,庇股坐回原位不再发声。
众人看看行为怪异的陈宜静,再瞧瞧台上一脸莫名其妙的陆拓,教室內弥漫一股雾茫茫的气氛,直到班代适时出来打圆场,班上热闹的气氛才再度恢复。
“宜静,你怎么了?”瞧她菗动的嘴角笑得多…多可怕,好像故事里坏心的巫婆打算做坏事。
“没事,很⾼兴认识新同学而已。”确认好仇人⾝分,陈宜静平静许多,只是笑容仍让人看得发⽑。
那家伙不记得她是当然,但她可牢牢记得他的恶行,没想到他⾼级大学不待,竟然转到了东大,好,非常好!
那厢的陆拓浑然不知自己正让人咒怨着,他拐着左脚,一步步走回自己的位子,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让他感到困惑的女孩⾝上,见对方正朝他露出森森的笑容,他不噤起了一阵寒意。
这女孩一定认识他,只是,自己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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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额际,摸到了冷汗,他知道自己作了噩梦,梦见当年出车祸的事情。
自上坐起⾝,陆拓顺手抓了下浓密的黑发,转头睇向头闹钟,才清晨五点。
反正已经睡不着,⼲脆到外头呼昅一下清晨空气,他这条腿虽然不能旁旗,走走倒还可以。
陆拓换上一件简单圆领的蓝⾊上⾐,穿上休闲长,抓了把零钱,走出自己独居的小套房。
这里离东大不远,步行就可以到达。出了小鲍寓往左一转,是条热闹小街,小街在傍晚时分是个⻩昏市场,路两旁挤満摊贩和店家,不过现在大清早的,只有稀疏几家早餐店开店,其它全是关上门休息中,街上一片静悄悄的。
陆拓沿着小街慢慢晃,来到这里一年多,他似乎还不曾“走”到这么远过,或许该说他的⽇子一直过得极平淡,每天就是上学、下课,回到家几乎不再出门。
七点了,出来觅食的人渐渐变多,闻到早餐店传来的香味,陆拓也有些饿了。
他走到一家老字号烧饼店前,瞥见冒着⽩烟的蒸笼,和人来人往热闹腾腾的景象,讶异小小的早餐店生意竟如此好。
“这位先生要內用还是外带?”脸让一炉热气闷得红通通的老板,主动招呼着。
“我…”
陆拓环视店內几近客満的座位,意外见到一个悉的⾝影坐在角落的位子,本想说“外带”的⾆尖突然一顿。
这么巧,是她!她也在这里用餐?
“我在里面吃。”见到她的⾝边还有个空位,陆拓点了锅贴和蛋饼,人便朝那抹专注看书的⾝影走去。
他记得她叫陈宜静,是他的同班同学,动不动就喜找他⿇烦,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恼她,他们明明不认识不是吗?
在学校碰上面,她对他总是字字带着讽刺,记得有次菗签,他与她凑巧分在同一组做报告,她竟当着组员的面说不想跟他同一组,弄得整组气氛僵硬,之后几次外聚讨论,她老把碰面地点约在⾼楼层的地方,得爬楼梯,他常会小迟到,她姐小又会拿他大作文章。
懊说他脾气好或习惯了,只因为这是事实,他的腿的确造成自己和别人的不便,他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反正再难听的话他也听惯了。
只是这女孩虽然老针对他,但每一次都事先替他准备好特别的位子,别人坐小板凳,他一定有张软垫宽大还有把手的座椅,方便他大动作的起⾝与坐下。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生呀!
感觉有人走近,陈宜静自然地把位子挪一挪,方便来人坐下。
她的两粒眼珠始终没移开过桌上的书本,右手则准确无误的夹起蒸笼里的小笼包,一口一口的塞⼊嘴里。
她专注的模样令他好奇,是什么东西让她看得那么⼊?
他将头稍稍偏了过去,目光落在她眼前书本上的标题,冷不防菗口气。
少养成条件、少遵行守则、少最忌讳之五大事项…
这…这女生就在看这个?
被惊讶的昅气声⼲扰,陈宜静抬眼透过垂落的发间瞄了下,有些诧异⾝边坐的人竟是陆拓!
“好巧,没想到你也住这附近。”为了掩饰自己窥偷的行径,陆拓轻咳两声。
“我以为陆家少爷应该住在⾼级的生学别墅区里呢!”带刺的话显示她一点也不喜这个巧遇。
把书塞回包包里,陈宜静用比方才快一倍的速度解决完剩下的早餐。
看到他就讨厌,尤其欺负他的这段时间来,她一点也没有复仇后的感快。
是因为他那条不良于行的左腿?还是他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都有吧!总之,她越看他越不顺眼,甚至她每次欺负完他,心里老有一种愧疚感。
爷爷退休后的这两年,陆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一个理当意气风发、趾⾼气昂的少爷变成这样?
“陈同学,我和你到底有什么过节?”
陈宜静掀了掀卷翘的眉⽑,瞅了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呑下最后一口小笼包。
“没有呀!”这招叫“睁眼说瞎话”看她做得多好!
“可是我觉得你对我似乎有敌意,是不是我以前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你可以告诉我…”
“你想太多了。”等到她当上少的一天,她会让他知道的。
“你不想说没关系,但如果我曾做过什么让你不⾼兴的事,我现在跟你说声对不…”
“你很烦耶!就说没有你还啰唆!”她挥手打断他的话。
她才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对不起,她的仇可不是这三个字就可以解决的。
陆拓注意到她频频探头朝其它桌窥视的动作。
“你在找什么?”
“找酱油,啊!在那一桌,喂,你…”眼神一落在他的腿上,她的声音顿了顿“算了,我自己去拿。”
陈宜静坑诏作地绕过他⾝后,跳过几张挡路的凳子,抓到了小酱油瓶,顺便多走两步,替某人拿了免洗筷和卫生纸。
在自己⻩嫰嫰的蛋饼淋上酱油之后,碰巧陆拓的早餐也送来了,出于自然反应,陈宜静把手上的酱油瓶递过去。
“你要不要?这家早餐店的蛋饼加了酱油会更好吃。”
“谢谢。”陆拓讶异于她的友善,点点头。
看着她不但替自己拿了双筷子,还帮他倒酱油,在这小小的动作中便⾜以显示她是个体贴的人,跟平时的她感觉完全不一样,陆拓不自觉开口道:“陈同学,我发现你人其实很好。”
引爆装置突然被打开,短短几秒內,陈宜静的脑子里已经不知有多少枚炸弹爆破。
她在⼲嘛?她⼲嘛替自己的仇人服务?
这句“你人其实很好”勾起她的记忆,当初自己也是呆呆觉得他是好人,才会让他害得那么难过,现在这家伙竟然说她人好?
“我待人一向都很好…”“好”字未结束,她故作手滑,小小酱油瓶就从她手中脫落。
她慢半拍的“啊”一声,杏眼里闪着狡猾笑意,非常満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酱油瓶的小孔就倒在桌子边缘,倾流下来的酱油精准的滴落在某人的休闲上,登时成了一大块黑渍。
陈宜静笑得无害,用两指夹起酱油瓶。
“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手滑了一下。”她的口气有些幸灾乐祸,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陆拓错愕呆愣的表情让她忍笑忍得痛苦,她两三下就把自己的蛋饼扫进肚子內,趁那家伙还没回神,赶紧先闪人。
“我八点的课要开始了,先走了,你慢慢用。”
一冲出早餐店,陈宜静终于忍俊不住的笑出声。
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傻瓜般瞪大眼的滑稽表情,有趣,真有趣。
对嘛!这才是她想要看到的反应嘛!这样才有复仇的快戚!
才这么想着,她不经意瞥见洋装上的黑点,接着圆眼越瞪越大,心情也从云端掉落⾕底,让她不噤捂面哀嚎。
天呀!她的⾐服也沾到了酱油!
“完蛋了,服态老师千叮嘱万代,今天一定要穿戴整齐⼲净去上课,这下来不及回家换⾐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