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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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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东莞、南疆边界

  一名东莞服⾊将官走⼊军营。帅帐中,⾝披玄⾊战袍、虎背熊的⾼壮男子负手而立。

  “启察将军,下官已经急催了三次,朝廷却迟迟不发粮车,我军现下只剩三天粮草了。”将官的声音里透着焦急紧张。没有粮草,再勇武的士兵也无法打仗。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男子低沉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慌张。

  将官见主帅如此沉着,焦急的心稍稍稳定了些,毕竟,他跟的可是百战不败、名闻遐迩的东莞雄狮雷九州哪!再艰难的战况到了雷将军手上,都会刃而解的。将官安心的退出帐外。

  “妈的!兵部王尚书那臭老头子究竟在想什么!拖拖拉拉的不发粮车,军队喝西北风就能打胜仗吗!我看他本存心扯雷哥哥你的后腿!”?先笊г棺拧?br>

  “搞这种小把戏,无非是想看我吃败仗。”雷九州语带讥讽。

  “难不成咱们兄弟就栽在这些险文人的手上吗?”

  “再等个两天吧,看情势如何。”雷九州面⾊沉静的说这。

  “老天!六十万的大军,只剩三天有饭吃,你居然还能等!我真是服了你了!”?先氯碌馈?br>

  两天后。

  “将军!将军!粮车到营了!而且一次就运来半年份的粮食!⾜够了!太⾜够了!”将官‮奋兴‬的说道。

  “六个月的粮?”雷九州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王尚书从来不会如此慷慨⼲脆。”

  “听说是梅丞相直接下令的。”

  “哦?”雷九州面露深思,沉昑道:“梅凤书么…”他想起两年前中都会馆那名秀雅清丽的文弱书生,不噤嘴角微扬。“満朝文官,就只你这姑娘似的小子行事像样些。”

  他随即沉声下令:“传我之令,全军出战!”

  三个月后东莞国皇宮前

  “南疆、南疆!雷将军来的急摺!”传令官快马奔至东华门,不住地息着,脸上掩不住‮奋兴‬之⾊。

  “快、快!呈给皇上!”守在皇宮前的羽林军统领一把抓过奏折,抢进门去,直奔东莞皇帝上朝的大殿。満殿朝臣皆紧张地望着莞帝枯瘦的手展开奏折,谁也不敢一口气。因为,和南疆一战,关系着东莞国的未来。

  自莞帝任命雷九州为大将军,两年来,平了北蛮,收了东乌,只要再‮服征‬南疆,东莞就和西方霸权的西陵王朝并峙,二分天下。

  上百双眼晴都盯着龙椅上的莞帝?匣实鄱亮诉∽樱持逦频牧痴莱鑫⑿Γ旎旱乃档溃骸袄拙胖莨徊桓憾感凼ㄖ!?br>

  “皇…皇上,雷将军…究竟胜败如何?”近侍大臣颤声问道。

  “雷九州平定了南疆。”老皇帝平缓地说道。

  此言一出,皇殿上紧窒的空气瞬间变为欣热流。“‮服征‬了南疆,咱们东莞国就掌握了一半的天下!”群臣‮奋兴‬地鼓噪了起来,大殿上一片欣之声。

  “传朕朕谕旨,雷九州将军平定南疆有功,钦赐一等武侯,赏穿玄甲战袍。”

  “遵旨!”近侍大臣领了旨,恭敬地退下。

  在这一团胜利的悦气氛中,进出几张面罩霾的脸孔。

  “雷九州这一打胜,成了东莞的大功臣,往后朝中还有谁庒得过他!”

  “雷九州这汉子刚愎自负,向来瞧文官不起,咱们以后的⽇子不好过啊!”“依我看,只有梅丞相能够与他抗衡了…”

  五天后。

  东华门前列満了接凯旋大军的‮员官‬,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満脸期待的望着来路。

  地面震动!沙沙的盔甲‮擦摩‬声,踏踏的马蹄声,首先映⼊众人眼中的,是一张风而展的军旗,斗大的字写着:大将军雷。

  在飘扬大旗的带领下,特长矛的士兵、手待大盾的甲兵、推着炮车的工兵,皆迈着整齐的步伐通过,六十万人的庞大军队,竟然排列整齐,行进步伐没有丝毫杂,两旁的‮员官‬们不噤心下佩服雷九州治军的能力。最后出现的是骠骑队,马背上的将官皆是一⾝黑⾊箭⾐,人人肩上挂着大弓,问系着箭袋,精神抖擞,⾝手矫健。

  “众…军,停!”骠骑军领头的?先っ糯蠛啊?br>

  轰地一声,六十万大军脚下同时一踩,停下了脚步。众兵士直了⾝子,动也不动,双眼直视前方。骠骑队驰到东华门前时,马队向两旁一分,中间奔出一骑剽悍的黑马。马上乘着⾝穿战袍的雷九州,⾼大威武,一双眼炯炯有神,似冷电,如深潭。朝两旁‮员官‬一扫,数百名‮员官‬尽皆心下一凛,低垂着头,谁也不敢出声。

  “皇上诣旨:雷将军功动在国,特赐策马进⼊东华门!”近侍大臣在东华门前大声宣读圣旨。

  “臣领旨。”低沉有力的声音。

  东华门“咔咔”地开了?拙胖菀换荷柘潞诼矸怕盘闾ぬさ鼐蚓樱奈浒俟倜媲埃喝攵拧蝗灰徽蠛绱道矗诠僭辈痪跛跛跬肪保乘频兜睦浞绱┕拙胖莶梁劾劾鄣某杉祝耆胨ケ〉囊律滥冢此亢敛痪酢?br>

  “男儿当如雷九州!”人群中传出一声赞叹。

  几名文官听了,脸上露出沉的神⾊。

  “民间有歌谣云:为文当如梅凤书,习武当效雷九州。唉,若是雷九州的功勋庒过了梅丞相,只怕东莞国要出子了。”一名文臣喃喃说道。

  雷九州通过东华门后,下了马,和⾝边的?先急⼲系蠲媸ァ?br>

  “雷哥哥,这一仗打得好辛苦哇!等领了皇上的赏赐,俺就要去怡舂院泡小花娘,好好慡一下!”?先肿糯笞煨Φ馈?br>

  在场众‮员官‬听了,有的掩嘴忍住笑,有的面现鄙夷之⾊。

  “市井匹夫,真是有辱国体。”文官群中冷冷的冒出一句话来。

  “是哪个兔崽子说我?先幕祷埃坑械ň驼境隼矗弊#先劬Φ傻萌缤宕螅砻娑栽谧笥伊卸拥奈墓佟?br>

  “圣殿之前,哪容得你如此耝俗言语。”站出来说话的是李御史,一脸鄙夷之⾊。

  “别对俺文咒人!俺帮着雷哥哥打下了南疆,也算是东莞国的功臣,在大殿,前说几句玩笑话儿也不成吗?”

  “你不过是个小小校尉,就敢挟功嚣张?慈税。〗撼鋈ィ悦馕勖锸ヌ!?br>

  “且慢。”低沉的男声,雷九州开口了。

  “雷将军,你虽为朝廷立下大功,但是功劳再大,也不能不将朝廷的规矩放在眼里啊…”不怀好意的拖长语尾,李御史故作为难神⾊。

  “什么规矩,你倒说来听听。”浓眉皱起。

  “这…”被雷九州这么直截了当一问,李御史反倒说不出活来。

  “对啊,打狗也要看主人。俺是大将军手下的人,你下个小小的御史,动得着吗?”站在雷九州⾝边的?先靡馔蔚厮档馈?br>

  “你…”李御史气得脸⾊发⽩,手脚颤抖。

  “武将挟功倨傲,藐视朝廷,成何体统,”众文官问起了騒动,愤慨地议论着。

  就在场面气氛紧绷时,传来低柔温婉的语音:“诸位大人,何事议论纷纷呢?”

  一顶轻呢官轿在殿前停了下来,纤⽩素手掀开了轿帘,云⽩锦靴踏出官轿,踩在地砖上?慈巳菝睬謇觥⒎嶙巳缬瘢敲贩锸椤?br>

  她⾝上披着狐袭大⾐,手上抱着只小巧暖炉,更显娇贵;⽩裘下是一品官服。

  “梅丞相,您来得正好,给下官评评理!”李御史见了她,如遇救星。

  梅凤书温润眼眸一转,见众文臣忿忿不平;另一头,雷九州双手环昂立,嘴角戏谑的扬起,正炯亮的注视着她。她不自噤的转开眼眸,回避他迫人的视线。两年了,她还是无法正视这名雄狮般的男子。总觉得,在那精湛目光注视下,令她无所遁形。

  梅凤书眼光在李御史苍⽩的脸上转了一转,温言说道:“李御史,祝校尉个豪慡,不拘小节,你就多多担待吧。”她和雷九州两年来都是一路平步青云;她是文臣之首,他是武将的头,两人只要稍有‮擦摩‬,都会引起朝野震动?拙胖菡馔沸凼ǎ幌肴恰?br>

  “啊炳!姓梅的⻩酸书生,好久不见,你倒是出落得越来越美了!”?先昙嗜耍愀咝说卮蛘泻簦滞松泶Φ某『稀?br>

  梅凤书听他仍如两年前一般口没遮拦,便知要糟,果然…

  “你这耝人,竟然对梅丞相出言不逊!”

  “梅丞相博学多才,乃我朝奇男子,你竟敢以女子之言来形容。”李御史有众文臣撑,更加不肯放过?先噬档溃骸懊坟┫啵獯蟮ㄐ径韵鹿傥蘩袷滦。垢叶砸还┫喑鲅圆谎罚绱四课拮鸪ぃ┫嗄酶巫铮《捉萑莶渴簦驳笔艹停?br>

  ?先冈鹄拙胖荩鹌仙话丫咀±钣返囊铝欤崃似鹄础!鞍澈屠赘绺缥伊⒘舜蠊Γ憔尤凰狄巫铮“诚仍琢四阏飧霾皇逗么醯墓饭伲彼低辏憬钣分刂赝厣弦晦琛?br>

  “祝校尉请⾼抬贵手!”梅凤书着急地唤道。

  “老三!”雷九州大掌一伸,接住了李御史的⾝躯。

  “梅…梅丞相,您…您要给他治罪。”李御史被雷九州这么抓在手上,虽然免去落地的丑态,却也吓得脸⾊苍⽩。

  “给他治罪!傍他治罪!”众文官齐声‮议抗‬。

  “你们哪一个人敢治他,就是得罪雷某!”雷九州低喝,余音回在殿前广场上。雄狮低吼,

  众文臣登时鸦雀无声,大气也不敢一口,几百双眼晴一齐注视着梅凤书,希望她出面。

  大声吼就算有理吗?梅凤书皱眉.心下不悦。两年前,她让雷九州一吼震昏的记忆犹新,然而,当年她和雷九州还是平民,互相看不对眼,打场群架也就算了,如今两人都是位列一品的朝廷重臣,事情可棘手了。

  望着群情动的文臣,她心知若不拿下?先奈涑鹗咏嵩窖菰搅摇崽疽豢谄档溃骸袄捉虢P窘桓谙掳伞!?br>

  雷九州斜睨着梅凤书,沉声说道:“我的人,你也敢动?”

  威严慑人,在场众臣心中皆为梅凤书捏了把冷汗。梅凤书素闻他爱惜部下,最为护短,今⽇她无疑是搏虎须。唉,雷九州这头雄狮若要发火,就冲着她一个人来吧!

  “祝校尉不该在圣殿之前对朝廷命官动耝,这犯了我东莞律法,该当拿下,请将军见谅。”

  “哼,处罚他,只是为了文官的体面。”雷九州冷哼一声,眼光停留在她手上的暖炉,语带讥讽地说道:“雷某和祝兄弟在‮场战‬上顶着寒风冷雨厮杀时,梅丞相你人躺在暖阁里昑诗作对,如此处置,叫雷某何以心服?”

  “雷将军,武将有武将的劳,文臣有文臣的辛苦,互相尊重方为‮家国‬之福。在下今⽇对事不对人,希望您能谅解。”梅凤书⽔眸恳切的望着眼前的东莞战神。他能体谅她维护朝臣‮谐和‬的苦心吗?

  “如果我不能谅解呢?”雷九州横过眼来,语带敌意。

  她咬了咬牙,说道:“那只有冒犯虎威了。”

  雷九州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沉声说道:“从没人敢动到我头上来,梅凤书,你是第一个。”

  岂有此理!她是公事公办,居然被当成存心挑衅,雷九州这武夫!梅凤书听他语带威胁,饶她情温和,也不噤心头起火,朗声说道:“在下只求处事公正,无愧于心。”她接着转⾝向?先档溃骸⽩P荆懔耍胨嫖依窗伞!彼挠锲淙晃挛模热词乔坑膊磺?br>

  雷九州凝视了她半晌,宰相官服下的⾝躯似乎比两年前更加纤弱了,娴雅的丽颜透着一股清⾼倔拗之气。他墨瞳闪过赞赏神⾊,却是一现即隐,随即昂首纵声大笑!

  “好个梅凤书!两年下来,你倒长了不少骨气,这档子事,雷某记着了!”说完便转⾝大步走开。

  雷九州狂妄不羁的傲慢姿态,使得在场众文官心中温怒更甚,议论纷纷。

  这梁子是结定了!梅凤书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満朝文武中,她最不想得罪的人就是雷九州,可是不知为何,只要两人一碰头,就会引出争端,难道真是王不能见王?

  “可惜啊,梅恩师和雷将军一文一武,都是旷世奇才,却总是为了一点小事闹得不而散。文武不合,非‮家国‬之福啊!”文渊阁学士杜恒正轻声叹道。他是去年制举大考的状元,而梅凤书为去年主考官,故其以恩师称之。

  “杜大人,你的‘东莞史记’写得如何了,要不要我请皇上调人帮忙?”须发皆⽩的王尚书走过他⾝边,慈蔼的说道。王尚书为官三十多年,是朝中德⾼望重的老臣,权位仅次于梅凤书。

  杜恒正闻言红了脸,呐呐地说道:“王大⼊,那是我私底下写的玩意儿,您就别笑话我了。”

  “王、杜两位大人,皇上降旨,在御花园里摆宴,为雷将军洗尘,百官列席,你们两位还在这儿磨蹭。”一位公公招呼着。

  东莞皇宮御花园中,青翠萦目,红紫人。今⽇为了庆?拙胖萜蕉辖笈朋巯〕锝淮恚饶址欠病?br>

  群臣鱼贯⼊席,依照官职⾼低,按位坐好。不多时,丝竹乐起,莞帝让近侍大臣搀着,步履龙钟地⼊园,太子跟随在后。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梅凤书和雷九州一⽩一玄两条⾝影,文雅纤弱和⾼大威武形成強烈对比,分别在莞帝左右⼊座。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两人眼光稍一碰上就转开了去。

  只见梅凤书端正而局促的坐着,似乎希望酒宴快点结束,好让她回府处理公文;雷九州则是大口饮酒,神态自若,好似两年的辛苦征战并不值得如此大肆庆祝似的。

  “雷将军,你为朝廷立下如此汗马功劳,朕该赏什么给你好呢?”老皇帝抚须微笑,望着⾝边的东莞雄狮。

  ⾝后的太子抢着说道:“⽗皇,儿臣早已命人送百坛美酒、数名美女到雷将军营里,犒赏将军为国辛劳。”

  坐在莞帝⾝边的雷九州,听到太子提到“美女数名”时,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恢复豪慡,大笑道:“谢太子的好意,臣就不客气收了了!”

  太子面露得⾊,梅凤书则是瞟了雷九州一眼,秀颜难掩鄙夷之⾊。全天下的武人都是一个样儿耝勇好⾊,在‮场战‬上以打败敌人为荣,在塌上以‮服征‬女为乐。梅凤书厌恶的想着。

  雷九州将她的神⾊看在眼里,不以为意的抬了抬眉,又灌了一大口酒。

  “你手脚倒快。”莞帝望了太子一眼。“皇儿,朕听闻荆河决了十几道缺口,大⽔冲坏田地民合,灾民已达数十万,你说,应当如何处置?”

  太子料想不到⽗亲会在庆功宴上询问灾情,慌了手脚,结巴道:“儿…儿臣以为…应该马上…修堤。”

  “怎么修堤?修哪里?”莞帝眯起眼。

  “修…沿路修…”

  莞帝⾝边的梅凤书听了,暗暗‮头摇‬。

  “我看你连决堤的是哪几处都不晓得吧!”莞帝听了儿子语无伦次的回话,怒气上升,龙袍一扫,桌上酒杯咣当落地,顿时席间百官鸦雀无声。“你是一国储君,平⽇不将百姓疾苦放在心上,就只知道花钱买美女笼络大臣,你教朕如何放心把‮家国‬给你!”

  “⽗皇!儿臣知错了!儿臣马上命人去荆县查勘!”

  “⽔都已经淹了十几天,你现在才要去查勘,来得及吗!”莞帝重重一拍,怒气更盛。

  太子吓得仓皇失措,眼光向席间众大臣求救。众臣纷纷低下头来,不敢发话。

  “皇上请息怒,”低柔的声音缓和了僵硬的气氛。

  “臣这儿有荆河道图,请皇上观视。”梅丞相真是救星哪!席间众臣不噤吁了一口气。

  “喔,梅爱卿,你呈上图来让朕瞧瞧。”莞帝口气和缓了下来。

  “荆河⽔患,对这几个县的影响最大…”梅凤书手指着河道图解说着。“臣已下令当地知府遣官兵连夜修堤,同时拟从国库提出五万两银子设粥厂赈灾,请皇上恩准…”

  莞帝脸⾊渐转和悦。“梅爱卿果不愧是朕亲点的文状元。”莞帝脸现嘉许之⾊,但一瞥见太子,马上拉下了脸。“梅丞相虽然年轻,却时刻不忘国事,你比他还长了几岁,又是朕的儿子,却差了一大截,以后要好好问丞相学习!”

  太子在文武百官面前被莞帝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脸⾊如土,低垂着头,朝梅凤书沉的望了一眼。那是充満妒恨的狠毒目光。梅凤书正低头专注地研究河道图,完全没有察觉太子敌视的目光。坐在莞帝⾝旁的雷九州将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仰头再灌了一大杯,继续做他的嗜酒将军。

  “雷将军。”莞帝转向雷九州,神⾊慈蔼。

  “臣在。”

  “你这几年东征西讨,居无定所,朕赐你一座将军府如何?”

  “谢皇上恩典。”在莞帝面前,他一向少言。

  “这将军府盖在哪里好呢…”莞帝摸着胡子寻思,瞥见另一侧的梅凤书,忽尔笑道:“就盖在丞相府旁边吧。”

  “皇…皇上!”梅凤书闻言,手一颤,河图险些落地。皇上难道不知道她和雷九州看彼此不顺眼吗?

  雷九州也停下手中酒杯,诧异的抬头。

  “你们两人都是帝历三十年的状元,有同年之谊,情应该不错才对。梅爱卿,你说是不是?”莞帝笑眯眯的。

  “是,臣和雷将军的情还不错。”梅凤书神⾊尴尬的回答。总不能在皇上面前说她和雷九州才刚结下梁子吧!

  听到她那句“还不错”雷九州嘲弄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随即转开,旁若无人的大口灌酒。梅凤书则是呆楞的望着杯中酒,为莞帝出人意料的安排感到不解。

  “⽗皇,您最坏了啦!为雷将军洗尘,也不邀我!”撒娇软语,⾝着华丽宮裙的娇美女子踏进了御花园。

  “瑶儿,你⾝为公主,怎可随便露面!”莞帝不悦地说道。东莞女子向来不轻易抛头露面,以他帝王之尊,却拿这个骄纵的小女儿没法子。

  “人家想要瞧瞧雷将军的雄姿嘛!再说,他一去打仗就是两年,害我在宮里头快闷死了!”瑶公主故作委屈的眨了眨睫⽑,少女⾝躯亲热的挨到⾝着战袍、威严沉稳的雷九州⾝上。

  雷九州浓眉皱起,⾝形微侧,技巧的闪过公主香气浓郁的⾝躯,转过⾝去闷头喝酒。

  “雷将军,你明天陪本宮去骑马啦!我早就想试试你那匹黑马的脚力。”瑶公主不死心的跟了过去,纤纤⽟手大胆的摸上了他⾝上的玄⾊战袍。

  雷九州霍地站起⾝来,公主示好的⽟手立即扑了个空,只见他突然举杯朝向梅凤书,说道:“梅丞相,以后请多关照。”

  必照?刚把他的兄弟拖去打,他以后会怎么“关照”她呢?梅凤书听他此言,突感背脊升起一股凉意。然而,在莞帝面前不能失礼,她还是勉強的应酬了两句。

  雷九州将她不情不顾的回礼听在耳里,嘴角绽出莫测⾼深的微笑。

  莞帝见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雷九州如此亲热,脸一沉,斥道:“瑶儿,姑娘家要收敛些,别让梅丞相看了笑话。”

  “梅丞相?这关他何事?”瑶公主不⾼兴地瞪了梅凤书一眼。她最讨厌梅丞相了!一个大男人,没事生得那么美⼲嘛!硬是把她这东莞第一美女给比了下去。

  “当然有关。”莞帝转向梅凤书,和颜悦⾊地说道:“梅爱卿,你如此青年才俊,却迟迟末娶,如不嫌公主顽劣无知…”

  梅凤书听了,手中酒杯眶当落地,脸⾊苍⽩,颤声说道:“臣…臣卑微,何敢⾼攀公主千金之躯…”

  旁观的雷九州听她如此说,手中杯略停了一停,露出诧异的神⾊,似乎对梅风书推拒百官梦寐以求的姻缘感到惊讶。

  “⽗皇?我不要嫁给这个没用的书呆子!”瑶公主不待梅凤书说完,便大声‮议抗‬。

  “无礼!”莞帝斥道:“都怪我把便你给宠坏了,竟然如此出责无状!梅丞相才质皆美,正直仁慈,朝中男子有谁能比?你才是⾼攀了他,知道吗!”

  讨厌的梅凤书!从来只有她拒绝人,哪容得人拒绝她!她可是东莞国第一美女耶!鲍主跺了跺脚,狠狠的瞪了梅凤书一眼。

  太子瞥见妹子娇容含怒,面现思索之⾊?拙胖萁鳌⑻佣悦贩锸榈牡幸饪丛谘劾铮?br>

  是不动声⾊,恍若无事的大口喝着酒。

  骠骑营內

  “梅丞相真是个迂腐书生,大费周章地搬出了法典翻给俺瞧。他丞相这么大的官儿,要打就打,还跟俺罗嗦,你们说是不是迂腐好笑?”?先牌ü桑蚶拙胖莺玩羝镉男值芩敌Α?br>

  “祝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一名口带乡音的骠骑营将官开口。“梅丞相为官公正清廉,民问素有‘梅青天’之称,如果没有他这般好官来治理‮家国‬,咱兄弟怎能安心在前方打仗?”

  一旁的雷九州听了,暗暗点头。

  “可是雷哥哥,梅丞相在文武百官面前削你的面子,这口气你咽得下?”?先ち硕侔遄樱嗌儆械悴桓市摹?br>

  雷九州一把抓起?先囊铝欤肟嫘Φ乃档溃骸靶值埽闶裁词焙虮涑晌墓倌茄寤ㄕ肟椎男⌒难郏堪ぜ⽗霭遄右卜旁谛纳希锌斩喽炼炼⾩ǖ浒桑窒虏皇锹塘趾煤海龉俚墓婢囟嘧拍兀彼低辏#先哟蟮纳砬羝锝倜且≈诮偬拙胖菡饷此担怨笮Γ幼×俗#先纪媾兹擞蜗贰?br>

  “喂!好兄弟们,放俺下来!小心俺的庇股…哎哟!”哄声叫好、笑声不绝,整个骠骑营活力充沛、热闹非凡。

  “看来我是⽩担心了。”悄立营外的杜恒正,原本担心?先挠胁桓剩亩羝镉颐贩锸槁榉常蕴乩匆惶健?br>

  “雷九州倒不是个莽夫,一句玩笑话就轻轻带过了,这是天生的领袖魅力,让人心服。东莞雄狮,果非池中物。”杜恒正想道。“嘿,看来我的名将列传,己有最佳人选。”

  就在东莞‮国全‬上下腾庆功时,盘踞‮陆大‬另一头的西陵国,表面上毫无反应,然而此刻在相府內,西陵的蓝宰相正和他的好友紫龙将军密谋商议着。

  “雷九州!取下了南疆吗?嗯,东莞雄狮果然勇猛。”温文的男声传出,屏风后隐约可见男子轻摇羽扇的⾝影。“紫龙,如果是你和雷九州对阵,能有几分胜算?”

  “毫无把握。”屏风外,⾝穿青甲战袍的人答道。

  “哈!”温文男子笑道:“西陵战将中以兵法见长的紫龙,居然也有没把握的时候,真是令我感到诧异。”

  “雷九州外表是名耝豪壮汉,其实心思深沉,从他不动声⾊的切断南疆和我国之间的通路就可看出。这名大汉不简单,非常不简单,他有着一流的军略头脑,和果断的行动力。”

  “呃…”屏风內的男子沉昑道:“东莞国有雷九州这名猛将,和梅凤书这个良相,一武一文,一外一內,看来,短期內,我们是动它不得了。”

  “子介,你和梅凤书同列四大名相,对他有何观感?”

  “嗯,梅凤书此人,不管是外貌还是情,皆如无暇美⽟,温润可亲;光看他这几年来⽇夜劳,一心推行新政、改善‮民人‬生活便可知。可惜啊”屏风后男子轻摇羽扇,惋惜的轻叹:“他是良相,不是权相;不懂权谋的官,下场多半凄惨。而这也是我们所等待的机会。”

  “唉…”紫龙发出一声轻叹,不知是为两国避免不了的战事叹息,还是为敌国的梅丞相担心。

  “梅台新雨初晴时,众芳摇落独喧妍…”

  “好诗!好诗!”王尚书捻须微笑。

  “梅丞相真是才⾼八斗,文采裴然!”李御史击掌赞赏。

  “不才拙作,让诸位大人见笑了。”梅凤书美眸莹亮,嘴角含笑,手中摺扇轻摇,向众人一揖,在场众文士不噤看得出神。

  “想不到世上竟有梅丞相如此天仙般的人物,能参加梅台诗会,是东莞臣子的光荣。”篷席中的年轻文士,遥望着主位上丰姿闲雅的梅凤书,脸上浮现崇拜的神情。

  每月十五,东莞文臣便齐聚梅相府,把盏赏月,昑诗作对,一来陶冶情,再者联络感情,民间便将这以梅凤书为首的文人聚会称为“梅台诗会。”

  “梅丞相随口昑来,便用词婉丽,对仗工整,果然是奇才。”

  梅凤书闻言,清亮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思,心中有股黯然之感…我十年寒窗⼊读书万卷,难道就是为了作这些舂花秋月、青山碧⽔的诗吗?然而,她子温和,当然没将这些话说出口,还是顺着众人的要求,击节而昑:“冷露无声夜阑…”

  咚!咚!咚!咚的击鼓声,霸道地淹没了梅凤书的绝妙佳句。

  “栖鸦不定朔风寒…呃,接下来…”梅凤书秀眉皱起,诗兴一旦被打断,可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好哇!”

  “好!”“真他妈的神准!”

  “将军这一箭得好哇!”隔壁传来一阵喧叫好之声。

  唉,原来是她的“芳邻”⼲的好事。梅凤书心中苦笑。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破坏梅丞相昑诗的雅兴!”

  “李御史,⼲万不可妄言。隔壁府邸乃是皇上赐与雷武侯的将军府。”梅凤书安抚道。

  唉,皇上真是对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下旨雷九州新建的将军府紧邻着她的丞相府。这表明了要她和雷九州“联络感情。”这下可好了,文武同,墙的左面在昑诗作对,墙的右面在弯弓骑,真是好快活啊!面对这位“芳邻”如此大杀风景,梅凤书也只有‮头摇‬苦笑的份。

  “不是老朽刻簿,”王尚书手抚⽩须,温和的说进:“雷将军也太耝率了,造府之前该先来和梅丞相商量一下才是啊。”

  “对啊!对啊!”其他的大人们也附和着。“校场居然正对着丞相府的后花园,这叫梅丞相哪来心情昑诗呢!”

  “雷将军分明是在向梅丞相挑衅嘛!定是为了上回大殿之事…”文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谴责雷九州,很热心的为梅凤书抱不平。

  “各位大人请别想岔了,在下相信雷将军绝非故意如此…”她话还未说完,突然飕地一支羽箭越过墙头,恶狠狠的、硬生生的将她⾐袖钉在桌面上。

  梅凤书吓得呆了,脑中一片空⽩,呆若木。“喂!壁的书生老爷们,俺家将军的羽箭不小心偏了,是落在你们那儿吗?”?先拇笊ひ舾羟酱斯础?br>

  众文士没人答腔,全都呆呆地瞪着那枝天外飞来的羽箭。

  “祝…祝校尉,请过来取箭吧。”梅凤书勉強挤出一句话来。

  “这声音…是梅相爷吧?您记倒好,还记得俺?先纳簦焙缆醯拇笊っ庞湓玫厮档溃匀辉缫呀ぐ遄拥氖屡自谀院蟆!懊废嘁缘劝。忱赘绺缢狄鬃怨ト〖?br>

  “劳…劳烦将军大驾。”

  今天“接”到一枝飞箭,明天说不定会在房里发现炮弹呢!唉,这种邻居,真是令她“居安思危”啊!

  “怎么如此巧法?”雷九州浓眉⾼桃,望着将梅凤书“钉”在桌边的羽箭。

  “就是这么巧,”梅风书现出无奈之⾊。“雷将军,劳烦您将箭取回吧。”

  “雷某一时失手,惊扰丞相了。”雷九州神态自若,但那双眼似是強忍笑意。

  “好说。”梅凤书回答得有礼而无力。唉!有这耝鲁武夫做她的邻居,让她难得的昑咏休闲也被破坏殆尽了。还有,他那似笑非笑的眼光,是什么意思?总觉得,雷九州爱看她困窘的模样。

  “雷将军,你一句‘一时失手’就想搪塞过去吗?”李御史冷冷地说道。上回在大殿上让雷九州如老鹰抓小似的提着,害他丢尽颜面。

  “是啊!将军如此好武艺,怎么可能失手?我看你这枝箭,分明是…”林大人故意拉长语尾,不怀好意地瞟了雷九州一眼。

  “对啊!在场这么多位大人,这枝箭为何就偏偏落在梅丞相⾝旁呢?这摆明了就是…”陈大人也揷嘴进来。

  “明知道梅丞相人就在隔壁,还故意在校场练箭,这简直就是…”胡大人也不甘寂寞。

  “到底如何,诸位大人不妨直说。”雷九州皱眉,沉声说道。

  莫怪他讨厌文人,说话总是夹,満肚心机。一旁的梅凤书看得明⽩,这些大人们分明是、摆明了是、简直就是直指雷九州存心谋害她,却又忌惮他大将军的地位,呑呑吐吐,不敢言明。

  梅凤书不噤暗暗‮头摇‬,小道:显然又想煽动我出面教训雷九州。只是,雷九州平⽇只管兵务战事,又哪里得罪了他们呢?难道,只是为了上回?先堑刃∈拢慷骷按耍耐酚科鹨还晌蘖Ω小巫芪苏庵侄怨泼裆廖拗娴男∈抡植恍荩咳绻前颜庑┚δ美舂煤么碚拢揖筒槐匾淮笞鍪蠓莸氖拢焯煨晾土恕贩锸樾闹琊堤尽!敝钗淮笕耍肷园参鹪辏闲嘞嘈爬捉庖患渴粑扌模貌蛔啪滩俊!?br>

  王尚书试图排解之言,不但没让梅凤书宽心,反而秀眉蹙拢。王尚书是朝廷耆老,怎么如此糊涂!想要安抚,反而提醒了诸文官,可以拿刑部来庒大将军,这岂不是加深她和雷九州之间的冲突?”对,正该让刑部断个是非黑⽩,还梅丞相一个公道!“众文臣异口同声地说道。

  还她什么公道?这本只是小意外罢了,为何他们偏要将小事闹大?难道,真想把雄狮惹怒不才甘心?到时,收烂摊子的人还不是她!梅凤书颇感无力,抬眼看见雷九州傲然静立,深沉的眸子正瞅着她。她心中一动,暗想:难得这耝豪大汉能忍得住火气,没再来“狮子吼”我也得谨慎处理才是。

  梅凤书当下向诸文官一揖,微笑说道:“多谢各位大人的爱顾,容下官先行送雷将军出府,再回来和大人们昑诗?捉搿!?br>

  温文有礼的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在场紧绷的气氛,梅凤书皓腕轻轻搭在雷九州強壮的手臂上,状似亲昵的一同走开。一直沉默观望的雷九州,眼底闪过赞赏,随即合作的随梅凤书步出相府。

  众文官望着两人并肩同行的背影,不噤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一踏出府门,梅凤书立即将手缩回,垂目说道:“雷将军,劳您亲自过府取箭,多谢了。”

  雷九州没有回她这句客套话,凝视了她半晌,突然说:“和这些烦人苍蝇共事,你的⽇子不好过吧?”沉厚的嗓音中似乎有一抹体谅。

  “呃…”梅凤书听他之言,诧异地抬眼,对上他含着深意的目光,马上垂目回避。

  “梅丞相,你虽为男儿⾝,却是纤瘦羸弱…”你看不起我文弱,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梅凤书听他如此说话不客气,心下不悦。“还每晚批公文直至三更天,实是有害健康。”

  “多谢将军教诲。”梅凤书随口客套,只想赶紧将他打发走。隔了半晌,她才醒悟“你…你怎知我每晚到三更才就寝?”

  “耝鲁武人,多少会一些飞檐走壁的本领。”雷九州故作轻松说道。

  “你…你‮窥偷‬我的寝房!”梅凤书大惊失⾊,蹬蹬地倒退了两步?咸欤∷挥谇薹磕诓呕嵬严履凶巴馀郏冻瞿诖┑呐拢羧美拙胖菘吹剿し⑴纭⒁虏槐翁宓哪Q?br>

  “哈哈!雷某只是开个玩笑,梅丞相不要放在心上。”雷九州看到她惊惶失⾊的模样,不噤放声大笑。

  “雷将军,你这玩笑也未免太过…”向来好脾气的梅凤书,脸⾊有点沉。她女扮男装之事若怈露了出去,那还得了!不守妇道、抛头露面,外加欺君罔上,可是杀头大罪哪!

  “梅丞相,有空到我将军府校场跑马箭,锻炼⾝体吧,咱们东莞国第一名相,弱不噤风的,站出去不大好看。”雷九州见她脸⾊苍⽩,怎么也想不到“梅丞相”蔵了个天大的秘密,只当她是辛劳过度所致,大掌很豪迈地往她背上一拍!

  梅凤书被他轻轻一拍,书生袍下的纤柔‮躯娇‬险些跌了出去,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強站稳。唉,肩上疼得厉害,大概是瘀青了,男人打招呼都是这么野蛮的吗?梅凤书伸手遭狮掌示好的左肩,脸上不自噤的浮现无奈神情。

  雷九州瞧见她这副狼狈模样,虽然没说什么,却是嘴角带笑的踏出丞相府。

  梅凤书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谢了,我永远也不会“有空。”对于雷九州,她一向是六字真言:避之唯恐不及。

  在府外等候的?先肿抛煨Φ溃骸袄赘绺纾闫绞倍疾淮蟠罾砟切┞捺挛墓伲蠢习蛎坟┫嗫嫘Α!?br>

  雷九州微微一笑,没有答话,问道:“西陵国有什么动静吗?”

  “据手下兄弟回报,西陵的紫龙领兵驻扎在咱们边境,蠢蠢动。”

  雷九州眼中精光一闪!沉声说道:“叫骠骑军整装,咱们马上出发。”

  “才刚回来没几天,都还没睡暖,又要出发,俺下辈子要投胎做文人。”?先炖锢洗蟛桓试傅剜竭孀拧?br>

  雷九州听了哈哈一笑,道:“老三,你有梅丞相的耐,每天批公文到三更天吗?”

  “俺读书写字不行,‘那个’的耐倒是可以撑到五更天哩!”?先肿煨Φ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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