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浪卷惊涛火凌云,风起动乱人藏镜
乐山侧,大佛膝,惊涛拍岸,一如既往。
那静坐静在江岸边的顶天巨佛,那一双似是空洞,又似是洞悉的双目,静静地注视着江面,俯视着苍生。www。。
都说我佛慈悲,然则世人有难,救人的却从来不是佛。
那一双眼,看的究竟是苍生,还是虚无?
那満脸的慈悲,到底是悲天悯人,还是对世人的嘲讽?
不,那只是个佛像。
不会救人,不会救世,甚至连慈悲都没有,只是会坐在那里的佛像。
黑发的女孩,如同踏着清风一般慢慢落在了佛膝上。
回⾝看了看⾝后的⽔位,距离⽔淹大佛膝还差得远。
⽔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
这是大佛膝上一座名为凌云的洞窟洞口,所写的对联。
矛盾的对联。
照理来说,⽔淹大佛膝,那么在大佛膝上的凌云窟,也该是被⽔给淹没才是。
就算没有淹没,⽔火不可相凌灭,凌云窟也不该是被火烧才对。
这也是曾经定居于此,如今埋骨于此的南麟剑首断帅想要知道的答案。
数年前,南麟剑首断帅和北饮狂刀聂人王于乐山大佛一决⾼下,旁有其二人各自之子,聂风,断浪在旁观战,而在旁边的森林深处,则是窥伺着的步惊云和两名随从。
那一战在当时的武林也算是巅峰之战,然而最后却不了了之,聂风和断浪只知道两人都被一团烈火拖进了凌云窟之中不知生死,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步惊云却似乎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凌云窟旁两座內无一物的空坟,是两个在那时也是一世⾼手的人所留下的两名孤子所立。
哪怕壮志凌云,哪怕武功⾼绝,哪怕手握千军,哪怕权倾天下,到死,也不过是这⻩土一抔,孤坟一座,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归于虚幻,只留下生者在世,声声哀泣,声声唤念。
女孩扭头看了看凌云窟旁的两个⾐冠冢,轻轻摇了头摇。
是在叹息人生苦短,还是在感叹世事如棋?
小脸平静无波,犹如一口千载不动的幽井。女孩轻轻踏着无声的脚步,向着凌云窟內步去。
洞內,是不像靠近河岸的⼲燥空气,隐约,从洞⽳深处传来似鬼哭如兽嚎的惊悚低昑声。
然而,脚步不停,小小的⾝影,转眼已消失在了凌云窟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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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风第一次觉得,雄霸的说话方式原来是这么的形象。
他本没有去找那个被雄霸安排了和他接头的人,那个人就找上了他。
真的很好认。
但是,聂风觉得有一种用头撞墙的冲动。
聂风曾经想象过和他接头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雄霸既然能够放心把这个任务给聂风和那个人,那么必然是和雄霸的三大弟子一样深得雄霸信任的人,至少,在实力方面,雄霸相信那个人有办法在那个能够达到比雄霸还要⾼境界的神秘人手上保下命来,甚至有可能照顾到聂风。
但是,既然是“早就在无双城里”相比也是一个擅长隐蔵自己的人。
就像…嗯,大概就像是那些专业的探子一样,甚至比那些探子还像是“影子”的人吧?
比如…
聂风的眼前再次闪过了一个影子。
庙祝。
会是那个自称勘破天机的庙祝吗?
那个神秘的庙祝,既然连那毫无征兆的洪⽔都能够预知,那么作为探子什么的虽然屈才,但是很符合聂风的猜想。
亦或是…
女孩。
那个被乐村民诬为妖怪的小女孩,比聂风年纪还要小些,但是聂风十分汗颜地看出,那个女孩的修为比他还要⾼许多。
因为,以他的听力,在女孩的旁边,居然也听不到那女孩的脚步声。
且不说修为相差多少,光是这份轻功的造诣,就让聂风有些汗颜。
而且看样子,那个女孩也拥有和聂风不分轩轾的“敏感”
在乐山大⽔的时候,只有聂风和那个女孩,是能够比其他人要早一步“听”见嘲汛的。
如果有人说那个女孩是天下会的人,聂风有⾜够的理由相信,甚至聂风已经猜测她是天下会的人了。
如果那女孩是天下会的人,就有了能够解释那个女孩为什么会在乐村的理由了。
雄霸既然担心聂风逃走,以聂风对雄霸的看法来推断,在派步惊云跟随以外,就算再派遣一个“暗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那个女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敏锐知觉,加上令人惊叹的轻功,也十分适合作为探子。
聂风在脑子里预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但是他都猜错了。
他忘了最基本的一点。
雄霸曾经说过。
“好认”
雄霸用这个绝对不可能用来形容探子或是间谍的词语来形容那个人。
聂风只不过是在无双城里转了不到半圈,就找到了那个人,或者说,是被那个人找到了。
曾经预想过所有可能的聂风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个世界,太小看这个武林了。
这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他曾经预想过的任何一种可能的样子。
最特殊的,就在于他的存在感。
作为探子的人,作为“针”的人,可以有各种不同的⾝份、不同的样貌、不同的格、不同的一切,唯一有一点,最不能有的。
存在感。
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強过头了。
金⾊。
并非⾐服是金⾊,而是那一⾝像是镜子一样在光下熠熠发光的⾐服,经烈一照,就如同金子一样引人注目。
这人的头上,还带着一个同样材料做的大巨斗笠。
斗笠周围一圈,都垂下一道道如同小小的镜子一样的挂帘,将这人整个头直至肩膀都挡在了后面。
斗篷斗笠,全⾝上下都被一片片小镜子笼罩起来,整个人都如同是浑⾝烁烁放光的金⾝佛像一般。
这种人如果说他是探子或是间谍之类的,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聂风是不信的。
所以聂风在被这人叫住的第一时间,始终没有把他和“接头人”联系到一起。
“怎么了?”
那人在前面领着聂风走着,似乎是察觉到聂风那纠结的目光,回过头来——姑且认为他帽子那样转动是回过头来了吧——问道。
“前辈…是?”
“雄霸,没和你说过,有人接应你吗?”
那人用似乎有些嘲讽的语气反问道。
聂风噎住了。
不过听这人的语气,言辞之间对于雄霸并不像是天下会帮众或是一般的江湖人士那样敬畏或是敬重,相反似乎还带有几分轻蔑,依照聂风不算太多的江湖经验来看,恐怕这人如果不是比雄霸的确要強的绝代⾼手,就是不知天⾼地厚的傻子。
看雄霸似乎对这人颇为信任,恐怕并非后者。
“师⽗没有告诉我,是谁接应,只说…”
当然,也有可能,这人是无双城得知了天下会计划之后,派来引聂风⼊瓮的钓饵。
因此聂风话语之间谨守不漏,语带试探,双眼似乎恨不得穿过那镜子的帘幕,一睹这神秘人的庐山真面目。
“叫我蔵镜人就是…”
神秘人自然也听出了聂风语气中的试探,然而这自称蔵镜人的神秘客却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想法,只是领着聂风向前走着。
蔵镜人不做解释,反而聂风却对此人的⾝份相信了几分。
若是急于证实,倒正是坐实了虚假的⾝份。
“前辈,您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
又随着蔵镜人走了一段,聂风终于忍不住问道。
太张扬?
简直就是张扬过头了。
两人走在路上,⾝旁经过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得惊异地回头一望,就算是恰巧背过⾝去的人,也会被蔵镜人⾝上的镜子反出的金光引起注意转过头来一看。
作为潜⼊者,实在是张扬太甚。
“张扬?”
蔵镜人似乎有些好笑地停步扭头看了看聂风。
“你以为我是何人?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
虽然是语带质问,但是敏锐的聂风却能够听出那话语之中暗蔵的一丝笑意。
少年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
好歹没有得罪这个老前辈。
虽然蔵镜人整个人都人如其名地蔵在这镜子一样的⾐服后面,看不出一切,但是出于礼貌,聂风还是称蔵镜人为前辈。
他为人从来谦恭有礼,自然是不想给这个老前辈留下什么坏印象了。
“前辈…不是探子吗?”
“探子?雄霸是这样告诉你的?”
蔵镜人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悦。
“是晚辈自己猜测的…”
“探子有探子的规矩,我这行头,又怎么会是探子?”
蔵镜人甩了甩斗篷,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所以我自己也不相信了…
聂风不由得暗自嘀咕道。
“吾之本职,是杀手。”
蔵镜人转⾝继续行去,转动之间,斗笠上的镜帘轻轻扬起,让聂风在那一瞬之间,撇到了蔵镜人的面目。
首先是一双比聂风所想象的要清澈许多,黑⽩分明的一双眼睛。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在那双眼睛下,是一个将面目严严实实掩盖了起来的面罩。
这蔵镜人穿得如此张扬,对于自己面目的掩饰却如此的严实,着实让聂风吃不准这人到底是张扬嚣张,还是谨慎小心了。
“失望了吗?”
蔵镜人完全不像是聂风心目中的前辈⾼人一样戏谑地笑道。
“哎?不、不…”
聂风慌忙头摇否认。
“听好了,坏人有坏人的气魄,规矩有规矩的眉角,杀手有杀手的角度,游戏有游戏的魅力,做一行,就有一行的特点…而作为杀手的第一条件,就是嚣张的帅气。”
蔵镜人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颇为得意地一边走一边说道。
跟在他⾝后的聂风不由得一阵无力。
他觉得突然有一种伸手抚额的冲动。
这次无双城一行,前途渺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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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咱怎么好像写什么都会扭曲掉…写别的就写成武侠风,好不容易写到武侠了,怎么一下又转回写吐槽文的感觉了…而且人物格各种崩坏…蔵镜大大不要拍咱,小蝴蝶也不要砍咱,咱不是有意要破坏您两位老人家威武形象的…话说小蝴蝶哪里有威武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