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寻灯冥府往生城
雾气茫茫,前方似有路,却又似无路。四周没有一丝热气,两旁的树是黑⽩⾊调,散发出死寂的冷。路上,一支看不见首尾的队伍默默走着,没有话语。
我和铁雄便混迹在这队伍里,低眉垂首,显出被催眠了的糊神⾊。
“这便是⻩泉路么?”我轻声问,旁边的铁雄却没回答,只低头走路。
“咦?你的**咒失效了?”旁边的鬼差听见我的声音,抓过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
“这是⻩泉路吗?”我盯着他,他逐渐显出蒙之⾊。这是当初玄青传授于我保命的摄魂术。没想到对付鬼差却也是有效的。
“是的,这便是⻩泉路。每个人都要走的地方。”他乖乖地说。
“离奈何桥还有多远?”我小声问道,铁雄拍拍我,轻轻头摇。
“谁在说话?”雾气里传来轻微的吼声。
“有个催眠没催好。”铁雄回答道。
“那你尽快处理好。”
“已经处理好了。”铁雄扯下了那个鬼差的牌子。一挥手,那鬼差轻轻飘到那些黑⽩的树后。
“离奈何桥还有多远?”我抓住铁雄急切地问道。
铁雄一弹指。整个寂静地⻩泉路突然响起人声。
“什么这是⻩泉路?我怎么在⻩泉路上了?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该天诛地灭地是那个没良心地。你们怎么是非曲直都不分?”有女子在尖叫。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你们怎么不抓那些不孝子?”苍老愤怒地老人。
“我奉公守法。兢兢业业。你们怎么能抓我?”悲愤地男子。
…
整个队伍炸开了锅。铁雄将所有魂魄的催眠都解除。那些押送的鬼差们手忙脚地吼着:“吵什么,吵什么!没听过‘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么?吵也没用!”
接着是更加混的争吵声淹没了鬼差们的声音。想必⻩泉路从未有过如此热闹的时刻吧。
“各位,我去报告上级,此等混,恐已惊动上位。”铁雄朗声道,顺势将旁边一个鬼差的牌子扯了下来。
“好的,你赶快去。”被吵得没办法的鬼差在魂魄的围攻中说道,瞬间声音被魂魄们的声音淹没。
铁雄拉着我,轻轻御风,神行移位,不一会儿,便走完了⻩泉路,来带一座山门前,只见上面写着“冥府”二字,正是郁磊的字迹。铁雄将手中的鬼差牌子举起,放在山门前的石碑孔里,只见“冥府”二字闪出了金⾊的光芒,在牌子上扫了一会儿。待光芒淡去,铁雄将牌子拿出,又示意我将我手中的牌子放进那孔里。也是刚才的扫描。
待我拿出了牌子,铁雄才拉着我小心翼翼往前走,门应声而开。我这才发现铁雄手在颤抖。
“你抖啥?”我小声问。
铁雄定定神道:“那二字是⼊冥界的第一关,是冥神大人的亲笔。凡没有牌子硬闯冥界者都会被打得魂飞魄散。我是第一次以假冒的牌子进来。”
“别想了。那那些魂魄不也没有牌子?”我想到那些正与鬼差喋喋争吵的魂魄,之后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处罚。不过救了夏月凌,他们的罪孽以后倒是可以求求情。
“他们走的是那边,是要经过火灼烧,褪去法力。即使是法力⾼強者,想混迹于生魂中进⼊冥界,都是不可能的。”铁雄指了指与我们站的地方隔着滚滚熔岩的索桥。
“难道那就是奈何桥?”我四处搜寻着孟婆的下落。却只见那桥像是山间的索桥,桥下便是翻滚着熔岩。
“世人传说是过了奈何桥才是阎王审判。那是错误的。奈何桥不在忘川河上,而在往生河上。”铁雄继续往前走,我亦紧紧跟着他。
“往生河?”原来传说里的章节总是有错漏了,真相总是需要亲自去探寻。世间莫不如是。
“是的,阎王审判了所有罪孽,据罪孽决定打⼊地狱还是轮回转世。如果是轮回转世的,才会去往生河见孟婆喝孟婆汤,跳⼊六道轮回。”铁雄轻声说。不断有鬼差来来往往。有些仿若是铁雄的旧部,见到他,向他垂首站立敬礼。
穿过熔岩滚滚的冥府前庭便又是一道小门,守门的是戴着墨镜的鬼差,但穿的是灰⾊西装,见到铁雄来到,便单膝跪下。接着查看了我们的牌子,打开了门。门內是另外一番景⾊。
茫茫的雾气弥漫,眼前是一条宽阔看不到对岸的河,蓝⾊的河⽔静静流,看不到一点波纹。河上没有一座桥。正四处张望,听得桨橹划破⽔的声音,接着雾气里渐渐有一叶扁舟徐徐而来。舟上站立一人,黑发披散到际,素⾐而立。
“二位可是要渡过这忘川河?”声音清越,甚是悦耳,竟是辨不出男女,听着便无比舒畅。
“大胆阿隆,竟敢拦我去路。”铁雄暴怒,厉声喝道。
“忘川河上晌午过,留下买路买命钱。虽然铁组长是改⾰派的大红人。但我忘川河却还是冥神大人特许之所。希望你不要坏了规矩。”阿隆轻轻抬手,桨橹一扔便化作一把橙⾊的长剑。
我生怕在此生事端,拽了拽铁雄的袖子,铁雄转头看我,示意我信任他。我心下虽焦急,但没有人比铁雄更悉冥界。便只得听他的。
“今⽇本大人有要事禀报上位,你若拦我去路。出了何事,你担待得起?”铁雄背手而立,指尖却以凝聚了所有灵力。
“哼,冥界向来执法严谨,一切按规矩办事。冥神大人不会怪罪。若铁组长要硬闯。也别怪我不客气。”阿隆持剑挥向铁雄,一道橙光流泻而下,眼看就要将铁雄分为两段。铁雄却是腾空而起,指尖蓝⾊的一束光在空中爆开,化作三只箭矢,朝着阿隆的眉心,口,脖颈刺去。阿隆一纵⾝躲开三支箭,纵⾝上了岸。铁雄对我一笑。
我心领神会,青霜流泻罩住阿隆,铁雄趁势。打出一道符咒将阿隆封印在忘川河的石碑里。笑嘻嘻地说:“你倒真与我心有灵犀。我早就想收拾这小子了。”
“你倒是算借刀杀人了。”我笑了笑,正准备跳上那船。铁雄拦住我,将阿隆的长剑拾起,轻轻一抚,那剑再次化作桨橹。铁雄将它往忘川河一抛,一道蓝⾊的拱桥便呈现出来。桥头石碑上“忘川桥”三个大字泛着七⾊光芒,像极了霓虹灯牌子。
我紧跟着铁雄赶快走上去,桥面竟是透明的蓝,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空之中。下面却是蓝⾊的河⽔,深不见底。
“看那⽔作甚?那些都是灵魂之幽怨所积聚而成的,会惑人心智。”铁雄一脸不⾼兴,揽过我的,紧紧箍着。
过了忘川河,便算是冥府真正的地盘了。十殿阎罗一级一级地审判。十殿的尽头向左是十八层地狱;向右便是往生城,六道轮回;向前则是冥界尽头之门,获得冥神恩赐的灵魂可以穿过此门,进⼊冥神乐园“静界”成为神的侍者。
我们一路上放到一些守卫,尽量绕开主殿,转往往生城。一路上的植物都是黑⽩两种,到了往生城才这里的植物才渐渐脫了黑⽩两种,有了绿意。往生城门口排着许多鬼魂,有満怀期待的,有哭丧着脸的。
门口有两个⽩⾐童子,面带微笑地查看阎王殿开出的准予往生的证明,不断放行。
“我们是弄个证书过去,还是?”我问道。
“弄不到,那证书刻在灵魂里。”铁雄摇头摇,拉着我来到队伍最前面,向两个⽩童子鞠了躬“烦请二位替我通报,便说重案组铁雄前来拜访。”
“铁组长。你终于来我们往生城了。”其中一个童子露出万分崇拜的表情,仿若是见着了自己的偶像。
“烦劳仙童替我通报。”铁雄再次欠欠⾝。其中一个童子说道:“你快去通传。我在此继续工作,若误了人家的往生时间,你我都担待不起。”
嗯,这个孩子不错,还蛮有责任感的,职业道德也強。我心里暗自佩服,只见另一个童子已经往城里飞奔而去。剩下的这个童子一边检查往生魂魄的往生证,语气异常动地说:“铁组长,我早就想见你了。你那篇《论冥界服装与编制名称的时代》写得真好,那种锐意创新的精神,真值得我们佩服。”
铁雄讪讪地笑,我竭力忍住笑意看着铁雄。没想到当初我跟他的瞎扯,他竟然写成了长篇论“铁组长,着实是有潜力哇!”我笑嘻嘻地拍拍他肩膀。
铁雄恶狠狠地瞪我。适才进去通报的⽩童子却已跑出来,冒冒失失地窜到我们面前说道:“孟婆娘娘说二位之事刻不容缓,请尽快随我来。”说着,便从手中拿出一条⽩绫一抛,顿时成了一条飞毯,铁雄牵着我为稳稳落到飞毯上。
“闭上眼睛。片刻便到。”铁雄盘腿坐下,⽩童子坐在我们面前,仿若是赶车人,只是手中拿着的不是绳子,而是一团虚空。
果真不消片刻,飞毯便徐徐降落。这往生城里鸟语花香,五彩缤纷,虽然没有太,但也让人错觉这是东风夜放花千树的繁华夜景。
孟婆流金裙、垂云髻,轻纱外⾐,斜靠在奈何桥边的长椅上假寐。她⾝后是青⾊的垂曼,鬓边盛开着紫⾊小花。想必谁也不知孟婆竟是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
刚落地,她便睁眼看我。那眼里没有喜怒哀乐,亮泽的眸子如夜般深沉。她起⾝,奈何桥边支着大锅熬汤的童子向她合掌敬礼。
“二位擅闯地府。护法何在?”孟婆厉声喝道。霎时排山倒海的兵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我对孟婆一笑。在我对夏月凌在乎开始,这一环一环便已扣好,形成一个大巨的陷阱,我往下跳。
此次,能如此顺利来到往生城,如此顺利见到孟婆,我本就觉得奇怪。冥界众神不是吃素的,除非是有人刻意放我进来。
排山倒海的呼啸,自古士兵便是盲目的从众。我掏出紫菱镜,对着孟婆微笑。
“你的灵魂居然能带着这镜子?”孟婆大惊,却也旋即一笑:“我所认识的蓝晓莲心地善良,断然不会造这杀孽。”
我还是笑,朗声道:“你⾼估我了。今⽇挡我者,必死。孤注一掷,大不了便是千载万世永不渡的劫。这有何妨?何况是替冥界清理你这个奷细。”
紫光一闪,陡然罩住孟婆。铁雄严厉地叫道:“你切不可妄造杀孽。杀了她,三节都要。”
“不杀她,三界才会。你滚开。”我反手排开铁雄,紫菱镜一照,孟婆猛然一纵⾝,立在了奈何桥之上,那些往生的鬼魂纷纷尖叫。
“你当真要杀我?”
“杀了你,你才会出我想要的。”我微笑,紫光流泻,所过之处,兵全部消失,往生城里陡然一片死寂。适才引我们进来的⽩童子张大嘴惊讶地看着我与孟婆大战。
“晓莲,你不要我。”铁雄大喊,便作势要往城外跑。
“铁雄,若你走,我们便是恩断义绝。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我恶狠狠地看着他,然紫菱镜的杀意浓重。
“你也快成魔了,戾气横生,紫菱鲜活啊。”孟婆一条⽩绫如锋利的刀横扫而来。
“也比不上你天生就是魔。夜天,今⽇你不出蔡晓玲。我定让你灰飞烟灭。”
“你竟看出了我?你…”瞬时,绝美的孟婆化作了魔君夜天,手持碧⽟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出孟婆吧。我求你。我需要那结魂灯。我不能没有他。如同你不能没有蔡晓玲一样。”我口气软下来。想起昔⽇,魔君夜天为救蔡晓玲不惜与整个魔界为敌,蔡晓玲受伤时,他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是我见过的长情男子。
“正因如此,我们要守护各自的信仰。所以我要让你失望了。”夜天将碧⽟笛轻轻放到边。稀薄的软亲抿。
“当真不?”
“你该知道冥界规矩森严。即使是冥神犯罪也是要受罚的。五千年前,晓玲已经被罚了一次。一千年前,她被罚了第二次。我不会再让她再受罚。”
“一千年前?”我现在很敏感“一千年前”这四个字,那仿若是我命运的一个基点,有着太多的玄妙与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