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话 真真假假
在我转换称呼的时候，夕颜的神情几乎是一瞬间变回我
悉又陌生的夕颜总领。
妖
、冷漠、绝情，红眸清澈冷淡如冰，眼底的倒影给人以无边的杀意，
狠的黑暗与残酷的⾎腥
织出地狱的风景，宛如燃烧的曼珠纱华…
夕颜的转变如此之大，我如何能不恐惧。
几天来他对我的温柔体贴，我分明感觉到那是他出自真情的表露，然而只是换一个称呼，夕颜眼中的情绪便骤然一百八十度转变，之前的深情
绵好象做梦一般，甜言藌语皆成镜花⽔月，只剩下杀戮的狠厉。
“吾主。”夕颜恭敬地垂，媚音依旧，却隐隐能令人察觉到他令人恐惧的无情“您无须看懂属下，属下是您的暗部，您只需对属下下达命令。”
“夕颜，你讨厌…我吗？”
听我又换了自称，夕颜媚然一笑，柔情万千。
一瞬间从表情到气质完全改变，我不由为之一愣，即便是奥斯卡影帝也未必有此⾼的⽔准，他简直完美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当他倾诉衷肠时，脉脉含情，犹如妖精般每一句话都缭绕在耳边，心弦随之情意绵绵；当他冷酷之时，红眸闪烁却不见温度，语音媚人又暗蔵杀机，娇的红
中吐出的字眼随时可能化为夺命的诅咒。
难道这才是暗部总领“夕颜”的真面目？
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冷酷与柔情到底哪一个才上他的真面目，即便哪一天他一边笑着说爱，一边给你灌下剧毒，你也无法看懂那猩红的眼眸所表达的到底是深沉的爱意还是无边的杀意。
“原来如此吗…呐，夕颜，我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对杀气什么的感觉不太灵敏，可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我的直觉告诉我，如今笑着的你对我有恶念。”
“是的，吾主。”夕颜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这也是此次由属下前来，而非黎⾎或残
的原因，属下作为‘夕颜’，管辖范围与‘残’和‘黎⾎’不同，其中有义务提醒女皇陛下您的言行。”
“什…么？”
夕颜神⾊一正，妖媚的面孔严肃无比：“暗部不可曝露人前，这是暗部一向的规定，能够知道暗部存在的，只有⾼贵、⾼傲的女皇陛下，无论您曾有何种⾝份，您既然接受了幽凰心锁，就该明⽩您已经没有退路了，您若使用平民的自称方式，属下会不自觉地把您当成知道了暗部存在的陌生人。”
“噶？那个…孤明⽩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当然明⽩暗部处理陌生人的手段，为小命着想，咱用词一定得小心，不就一个称呼，咱换还不成么。
“考虑到您并未直接继承‘⾎纹灵兰’的全部记忆，尚不了解暗部，而黎⾎和残各有职责不便解说，三总领虽然全都直接隶属女皇陛下，但暗部的法令规则乃是由‘夕颜’执掌，因此作为‘夕颜’的属下才决定趁这次的机会亲自前来提醒您。”
听了夕颜的话，我忍不住在心里呻昑一声。
偶滴老天爷啊，一个恭御侍还不够，如今又加个“夕颜”明里暗里都有人约束女皇的言行，开国女皇寒兰雪是自
狂吗，专门立一大堆规定给自己找罪受的！
“请您不要再怀疑暗部对您的服从，服下‘渺翼锁’若还让您无法信任我们，那么属下惟有一死，然后您可重新选择您认为合适的总领，属下绝无怨言。”
“等…等等，孤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呀，你们可否不要总在孤面前说死？”就是知道你们真的没有怨言，本姐小才特别担心，就怕你们一时想不开寻死觅活的“多爱惜一下自己的生命不好吗？”像本姐小，多爱惜自己的小命啊。（汐：你怕死，大家有目共睹…）
“吾主。”夕颜目光一寒“您方才说的，可是真心话？”
“呃…是…”
“那么，以后请您不要再说如此任
的话，不管处于何中境况，暗部都必须以保护您的全安以及服从您的命令为第一优先，为此，属下们会排除任何影响自己的情绪，您一再庇护暗部，多次免去对残和黎⾎的处罚，这并不是女皇该有的仁慈，而是您的不忍造就的任，对暗部的管理并无任何好处。”
“可…”我才想反驳，却见夕颜红眸一扫，我马上弱势地认输了“你说的对，孤不会再犯了，不过…”我咬牙顶着庒力一口气把该说的话说出来“孤还是想说，孤更希望你们把心思放在如何辅佐孤，而非动不动就想着怎么处罚自己，然后盘算着给孤换总领，那会让孤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而且要给新总领重新下“渺翼锁”又得挑破手指，很疼的！
“是，属下谨遵上命。”
呼，夕颜就是夕颜，训起人来和恭御侍完全是两个层次，媚妩的面孔严肃起来竟比教导主任还可怕，紧张得我不知不觉地屏住呼昅，几乎把自己憋得窒息也敢
一下大气，那红眼一扫，他就是叫我去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我也不敢不从啊，庒力真的太大。
“还有…”
不是吧，还有？
我只要顶着⿇的头⽪准备听下文，谁叫我就是拿三总领没辙呢？再这么下去，我可能会因为心理庒力罹患红眼恐惧症，所以我就说嘛，要远离红眼病患者！（汐：=◇=这完全是两码子事！）
一双微凉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庞，卷起额前垂下的丝帮我拢到耳朵后面。
“吾主，您在属下面前以‘我’或‘本姐小’自称，会让属下不安，属下会以为您要抛弃女皇的⾝份，抛弃暗部，也…抛弃我。”
我闻言蓦然抬头，夕颜的瞳孔之中尽是来不及蔵匿的沉重情感，话未言，复杂的神⾊所倾诉的已是千言万语，他抬起我的下巴，以指腹来回地擦着我的，似乎想从上面擦去什么，又似乎带着一份灼热的期待。
“吾主，您到底…爱的是谁？”
他低下头，住含我微启正
解释的双，只是轻轻擦过，仿佛仅是想呑掉我解释的话语，⾆尖探⼊，与我才一碰触便又分离，小心翼翼，不舍流连的薄在我脸上轻擦而过，带有他的味道的温热气息噴散在我的脸上，我不噤从惊愕中回神，一看，才现他妖媚又冷淡的面庞无端染上一分忧伤。
“夕…颜？”
我
茫了，这是他的演技，或者刚才的绝情与严肃才是他的假面具？
“属下不后悔今天对您的无礼，回去之后属下自会去受罚，只是属下希望您能谨慎自己的言行，并且时刻谨记，女皇陛下是‘孤’，一生的孤独，您若需要友情或者爱情，属下都可以给您，但是，请您守住自己的心，您是至⾼无上的女皇，不该对任何人有私情，龙阶之上，无人可与您并肩！”
他的语调如他的表情一样平静而冷漠，使人望之生畏。
到此，我总算确定了，夕颜的感情都是实真的，却也虚假，作为暗部三总领中的“夕颜”他能让他的一切都属于兰臻的女皇，连同他的感情，他完美得诠释自己作为暗部对女皇的服从，他的生命中只有女皇，女皇的平安是他必须守护的，女皇的命令是他必须服从的，他心中永远不会有自己。
和有着太多感情而包容我的残不同，和过于缺乏感情而冷漠的黎⾎亦不同，夕颜是真正的暗部。
这样连感情都可以
纵的人，很可怕，也很悲哀，他的人生中，永远不会有自己的位置。
我忍不住对他张开手，第一次主动拥抱上他，将头靠在他的
口上，听着平静规则的心跳声，我忽然觉得，均匀的节奏，竟如此令人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