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话 幻灭的迷香(上)
徒云的到访是在预料之外,也是在预料之中,菊良是他又和菊良王族有那么一腿,连自己的儿子也肯大方地献出来当“轴”既然我在菊良⾼层扬名,他来见我也只是迟早的事。
我没想到的是他来得这么快,司空丞相寿宴才过,他便收到消息来打探报情了,他的消息不可谓不灵通。
管家重新给我们端上两杯新茶之后,也悄然退了下去,院子中只余下我和司徒云。
今天的他看似有点焦急,自落座之后双手握擦摩,目光一直左右飘移,直到完全确定这个院子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他几度张口言,又不知出于何故地闭上,踌躇不定,坐立难安。
犹豫了很久,司徒云终于决定向我凑近,依然不放心地庒低声音,问:“你真的是伊雪吗?你不是兰臻的太医吗,怎么会跑到菊良来,还当了画师?”
我暗自松了口气,很坦然地应道:“云大叔,你不用怀疑,我是你认识的伊雪,只不过两年前已经辞职离开雾京,目前正四处游,当个画师也没什么不好,一幅画赚的钱比太医一年的俸禄多了不知几倍。”本姐小现在要不是为了扮演画师,早灭了你了!
“为什么,你不管⽩罗了吗?”司徒云显然很惊讶我的回答“这两年他精神总是不太好,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你竟然离开了雾京,你怎么就舍得下⽩罗?就算你们有什么不和,小两口闹闹矛盾之后不还是恩恩爱爱,何必如此呢?”
何必如此?
你以为本姐小愿意啊,我也舍不得我那些王爷帅哥们呐,可怜我才见过两个,还没开始行动就提前作罢,这不都是没办法的事嘛。留在雾京我准死无疑,帅哥和我的小命相比,本姐小更爱惜自己的青舂生命。
世界那么大,帅哥总能找出几个来,小命却只有一条,没了命,拿什么去钓帅哥?魂吗?别开玩笑,当心被法师给度了!西天极乐全是光头的短袖和尚。本没有帅哥资源好挖掘,天天听念经小心患上灵魂痴呆症,那百分百是无药可救的绝症,下辈子投胎也只能当弱智儿。作孽哦!
“云大叔,你就别管我和⽩罗了,他本就不知道我离开了雾京。”
“怎么不知道!”司徒云大声叫道“你离开皇宮还是他告诉我的。本来我也以为‘凌云庄园的伊雪’只是和你同名,是⽩罗说你不见了,我才怀疑你到菊良来了。”
“啪!”
我手中的杯子在地上摔个粉碎,却不⾜以表达我心中強烈的震惊。
被现了!
“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这不可能地啊,明明…”明明还有心蓝扮演的“寒雪⾐”不是吗,寒⽩罗怎么现了?
“他那么在意你。你离开雾京已经有两年多了吧。他怎么可能没现?”
我內心的惊讶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这本不可能啊!我和寒⽩罗除了每年新年的例行拜谒,也就仅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御花园一瞥而过,一次是在罗方客栈聊了几句话,他对我的了解应该不多,怎么会现心蓝不是我的?
“伊雪,虽说你们之间隔着⾝份的差距,可你也不该这么简单就放弃,⽩罗还在等着你回去呀。”司徒云忽然想到什么地叫出来“是不是皇太后?”
“噶?”
“是皇太后对吧,他最疼爱⽩罗,一定是他威胁你离开雾京的,对吧?”司徒云显得义愤填膺,道“实在太过分了,归海家的旁支又怎么样,明明⾎统已经稀薄得不能使用玄术,也已经从归海家脫离了,他为什么非要如此计较⾝份,两人相爱不就好了吗?!”
“那个…”司徒云大叔,你的想象力不要那么丰富好不好?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我什么都没说,你又知道什么呀?
“你一定是受了委屈!”
行,您老自己去想象吧,我无语了!
我现现代人地想象力真的是被应试教育给蹋糟了,哪象古人们,天马行空无所不想,自从穿来古代之后,我就深刻觉自己的思维不够活跃,跟不上古人们的跳跃式思考,多数场合只好挥沉默是金地名言,少说少错,由此练就众人眼中一字千金的女皇形象。
没文化不可怕,古人和现代人比起来大多都属没文化,没想象力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本跟不上古
路,听不懂古人地话呀!
“太后虽说是疼爱⽩罗,为他着想,但拆散相爱的人本来就是天打雷劈的事情,他就没现⽩罗现在憔悴成什么样了!”司徒云越说越气愤,眼睛都红了,只见他拍案而起,骂道“王族…王族没一个是好东西,全是群混蛋!全是群混蛋!没⾎没泪地混帐!他们本不懂什么是感情,什么是家庭,自私自利,罔顾人命,只会不断从百姓⾝上榨取,赋税、粮食、甚至是亲人地命…可恨地王族!可恨!呼!呼!”
没想到司徒云竟然会这么动,我已经被惊呆了,只能楞楞地给他重新倒上一杯茶。
冷静下来后,司徒云也醒悟到自己刚才动得有些过火,他悻悻坐回凳子上,接过茶⽔灌了一大口。
“抱歉,伊雪,我不是说⽩罗,他是一个好人,只是刚才实在气过头了,忍不住骂了出来,你别介意。”
“不…”我也喝了口茶庒惊,询问道“云大叔似乎对王族相当不満,是否有什么往事?能说给我听听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额冠下地螭吻纹章好似突然窜过一阵电流,体內一直没有动静的灵力缓缓流转起来,被我放进乾坤袋中的封印之笔不知怎地出现在我手上,并且自动在空气中飞快地描摹出一个奇异的咒文,然后扩散开去,还好我喝完茶以后习惯地将手垂在桌下,⾐袖遮挡,司徒云看不到我手上的动作。
咒文散去后,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很淡很淡的甜美味道,使人不由自主地将紧绷的神经放松,司徒云本来就因为刚才的事情绪不大稳定,甜香味造成瞬间的脆弱使我的话轻易攻克了司徒云心灵的防线,司徒云目光有些离,和我说起了他的故事。
“还记得我在罗方时说过的话吗,司徒家曾经是不输给归海家的玄术世家,我以⾝上所流司徒家⾎脉为荣,从小我便立志学习玄术振兴司徒家,奈何天意作弄,我没有灵力,我⽗⺟亲⾝上流有司徒家最纯正的直系⾎脉,可我却只是个普通人,无论继承兽⾎者特有的容貌,还是力量,甚至是诅咒都不屑于我,我不能使用玄术,没有灵力便是没有使用玄术最基本的资格…”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那笑里包含了太多的失落和悲伤,⾜见当初他梦想破碎时的绝望,越是宏大的愿望,彻底破碎之时带来的伤害越深,然而这一切并不⾜以成为我原谅他的理由。
“那时候,小香安慰了我,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和她在一起度过的⽇子,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她鼓励我学习医术,来遗忘无法修炼玄术的悲哀,那时我脑中忽然有个灵感,想凭借医学来了解自己的⾎统,如果可以,我希望能重新找回作为司徒家直系⾎脉的继承人该有的灵力。”
嗯,大叔,这一点我理解,我说咱们怎么这么谈得来,原来大家都是基搞因研究的,如果把你换到现代去,你早就成基因遗传学的博士了,可就算你对学术痴,也不必拿自己的⾝体去试药啊,凭你那股执著,没准还能解破遗传密码,造福全世界呢。
“我的家在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亲都是玄术师,对医学了解得不多,为了学习,我告别了爹娘和小香,独自外出闯。
你能想象吗,那时的我年少轻狂,満腔壮志,未看透是非,只以为我宽以待人,人必对我真诚。
大概是上天对我没有灵力的赔偿,使得我在医术上有着非凡的天赋,于是我很快有了小名气,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遇见了菊良太子,他是个慡朗的少年,又对医术颇有研究,还送了我不少珍贵的医书,我们很谈得来,几次谈话之后我就将引为知己,还把自己是司徒圣之子的事情告诉了他,不料自此便⾝陷权谋,不仅无可自救,还连累了我的老⽗⺟和小香。”
热泪如泉般涌出他通红的眼眶,他掩面不让我看见他脆弱的模样,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也许是想到小香的死亡,也许是忆起⽗⺟亲对他的憎恨,內心的伤痛使他张嘴却无法成语,只能从喉咙里出呜咽,充満沙哑的声音悲伤绝,每一次的菗泣道出真心的忏悔。
他好象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如同一个孤独脆弱的老人,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痛苦自责,却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