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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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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伟的宅院悄悄的隐蔽于宁静的山林中,它的坚壁⾼墙,令人一见就有种森严肃杀之感,不过门楣上竟是什么牌区、灯笼也没有挂,让人猜不透这样一座固若金汤的大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拥有它的主人又是谁。

  只有少数的人知道它其实是个做买卖的地方,只不过不是寻常的买卖,而是人命买卖。

  没错,这是一处聚集了顶尖杀手的地方,它有个令江湖中人,甚至是官府都闻之⾊变的名宇…“吉祥宮”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吉祥宮”第一宗旨,只要接了这桩买卖,就保证一定为你清除障碍。

  “吉祥宮”楼里的杀手依照功绩分成了三等,最低等是人字杀手,第二等的是地字杀手,最⾼等的是天字杀手。

  “吉祥宮”总坛唯有宮主与天字杀手能来去自如,以及拥有各自的居所,地字杀手仅有在“吉祥宮”一年一度论功会时才能前来,人字杀手则是连总坛在何处都不知,更遑论能前来了。

  天字杀手素来有五人,分别是“⾚居”的红叶、“⽩鹤阁”的⽩羽、“兰馨院”的兰华、“紫辰庐”的紫箫、“黑云轩”的玄影。

  不过玄影在一个月前因执行狙杀任务时失败,被俘自尽而亡。

  方才这大厅便聚集了地字杀手,由宮主召开了人人期待已久的论功会,评定地字杀手这一年来的功绩,同时也为目前正出缺的黑云轩择定主人,此刻人已散尽,徒留桌上的剩菜残肴,等著两名下女收拾乾净。

  “绿菱,等一下。”程含妙奔过去,忙将她桌上清下来的残渣剩饭集中在一只大碗里。

  “含妙,你又要拿去喂狗了呀?”

  “前阵子花花刚产下三只小狈仔呢,需要好好的补补⾝子,才有⾜够的⽔喂养它的小宝宝呀。”她仔细的搜罗残羹与骨头,桌面都收拾得差不多之后,发现到大厅上有一只十分‮大巨‬的青瓷花瓶。

  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轻声道:“咦,这‮感触‬摸起来好像真的花瓶呢!”

  绿菱好笑的望她一眼“你在说什么傻话,那本来就是真的呀。”她对她常常没头没脑会进出一些奇怪的话,已习以为常。

  程含妙却一脸疑惑,来回仔细的摸著。

  绿菱提醒她。“欵,含妙,不要再玩了,小心待会把它弄破可就惨了。”

  “噢。”她吭了声,提起竹篮和绿菱一道走出大厅。

  “含妙,听说今天有一人由地字杀手擢升为天字杀手,成为黑云轩的新主人呢,你知道吗?”绿菱兴致的说。

  “嗯,好像是个叫青蛇的人是吧。”

  绿菱凤目出两道崇仰的眸光。“咱们待在这儿也这么久了,可都不曾见过天字杀手,好想瞧一瞧他们长得啥模样噢。”

  她们是厨娘,除了厨房外,镇⽇里,绝少有机会能涉⾜其他地方,加上宮主和五大杀手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住的地方更是严噤下人随意进⼊,因此虽置⾝在一处,却只能耳闻其名,无法得见其人。

  程含妙笑道:“听虹姐说红叶和⽩羽都是美男子,而紫箫和死去的玄影也长得十分好看,兰华则是个绝⾊的大美人,不知这个青蛇长得什么样子?”

  “婉儿有瞥到他一眼,说他长得还算⽩净斯文,拿著一把扇子,穿著一袭青衫。”

  “青蛇,听他这个字号,就令人起⽪疙瘩,这个人该不会是像蛇那样险狡诈吧?”

  “这就难说了,据说⽩羽是因为随⾝都带著一洁⽩的翎羽,所以才叫⽩羽,红叶则是因为他杀人后一定会在对方⾝上留下一片猩红如⾎的叶片,兰华则是浑⾝都散发出兰香而得名,紫箫则是随⾝带著一管紫⾊的箫,死去的玄影就如影子般来去无踪,就不知这个青蛇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了。”绿菱忽然想到玄影既然能来去无踪,竟然还会失手被擒,真是奇怪,看来对手一定比他更厉害数倍了。

  程含妙好玩的臆测“难道他随⾝都带著一条青蛇?还是他杀了人都会丢下一条蛇?”

  “咱们回去后再问虹姐,她跟在总管徐娘⾝边这么久,一定知道这件事。”

  定往厨房的路上,经过了一片开得红的桃花林,程含妙垂目四下搜寻,似乎在找寻著什么,终于在一堵矮篱前发现了踪影,她搁下手中的篮子,取出一只大碗,倒出了碗中的食物。

  一只有著黑⽩相间颜⾊的狗儿陡地窜出,摇著尾巴示好,在它⾝后跟了三只小小的幼⽝。

  程含妙摸著它的头,怜爱的笑道:“来,花花,赶紧吃吧,吃了要好好的照顾狗宝宝喔。”

  绿菱一脸没辙的跟在一旁,无趣的看着她逗弄小狈,不明⽩她怎么会这么爱这些小畜生。

  “绿菱,你要不要抱抱它们?”程含妙举起一只幼⽝问她。

  “不要,好脏,快拿开。”她连忙拒绝,跳离她几步远。

  程含妙笑着‮头摇‬。“哪,绿菱姐姐不喜你呢,⽪⽪。”

  绿菱登时厌恶的皱起脸。

  “别把我跟它连在一块,我可没有个狗亲戚。”她催道:“走了啦,我想回去歇一下,晚一点还得准备晚膳呢。”

  “好啦,我知道了。”她将小狈放在花花⾝边,一脸不舍的跟它们道了再见才离开。

  绿菱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人目光奇异的盯著她们。

  程含妙也注意到了,望了那人一眼,他手持一柄扇子,⾝穿青衫,长得算⽩净,可他猥琐的眼神令人生厌,怱地一个念头闪过,她立时明⽩那人是谁了。

  他已朝她们走近,挡住了她们的去路,他看向程含妙“你叫什么名宇?”

  她敛眉,不回答,但又不想惹他不快,只好回道:“我叫含妙。”

  听说下人自报姓名都必须在前加个奴婢,可她才不理会,原因之一是厨房少有大人物会驾临,当然罕遇这种状况,再者是她不愿那样贬损自己,而且也没必要这么认真,毕竟这只是一场梦嘛。

  “含妙,这名儿不错,从今天起你就负责伺候我吧。”他一副给她莫大的恩德般说道。

  程含妙瞠大眼,一脸愕然。“什么?那可不成,我在厨房做事,没总管徐娘的吩咐,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他傲然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点头。“您是刚升为天字杀手的青蛇。”

  “那你还敢推辞!至于你原先的活儿,稍后我再去找总管说去,今后你就在黑云轩服侍我就成了。”

  “这样不妥吧,若我离开,厨房少了个人手,晚膳可会给耽搁了。”她庒不想去,这人见了就教人不快,尤其他那双眼⾊的透著秽,她才不要伺候这样的人呢。

  青蛇看绿菱一眼,命令的说:“你去找总管徐娘,告诉她这个丫头我要了,厨房那儿让她再另补人手过去,”他调回眼神望住程含妙“这样不就成了。”

  “这…”绿菱犹疑了下,望着程含妙。天字级杀手在“吉祥宮”地位非凡,照理说能被青蛇亲自挑上,算是一桩好事,以后就不用再进油腻腻的厨房,弄得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可瞧含妙的神⾊,她似乎并不这么想。

  而且这个青蛇给人的感觉也不是好,沉沉的教人见了就发冷。

  “你还杵在这儿⼲么?快去呀。”见她踌躇著,青蛇不耐的催道。

  “是。”绿菱只好快步离开。

  程含妙心底暗自不悦。这人怎么这么蛮横不讲理,她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叫青蛇了,瞧他森冷的神⾊,与那琊秽的目光,本与蛇无异嘛。

  “今⽇是我荣升的太好⽇子,走吧,咱们上黑云轩好好乐一乐,庆祝一下。”他笑声中透著难掩的念。

  ***

  被带到黑云轩,程含妙強挤出个僵硬的笑容。

  “您刚说要好好的乐乐,不如我先去端些酒菜来助助兴吧。”想趁机溜走,青蛇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令她心头直跳,

  青蛇伸手除下了自己的带。“不必了,你快过来,好好伺候大爷。”

  就算之前不懂他想做什么,此刻也明⽩了,她怎肯过去,只恨不得拔腿逃得远远的。

  青蛇已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把攫住了她。

  “瞧你磨磨蹭蹭的,想急死我吗?”

  “您别这样,我、我怕羞,您这么耝鲁会吓著我的。”程含妙低叫,试著挣脫他的掌控,奈何他腕力出奇的大,她本动弹不得。

  “好,大爷温柔一点,但你也不能温呑呑的,搔得我心头庠死了。”他嘿嘿笑出声,探出一手宽⾐解袍,另一手则想‮开解‬她的⾐裳。

  程含妙推开他。

  “我、我自个儿来。”她脸⾊已吓得惨⽩了。

  “那快一点,别让我等太久哦,小美人。”他放开她,忙著褪下外袍,眼底灼烧著两簇火。

  程含妙作势伸手解著襟带,一边暗自寻思脫⾝之计,瞥到窗外矮篱后的一堵墙,她忽地拔⾼声音尖叫一声。

  “啊!”有了。

  “你做什么?”正脫下单⾐的青蛇抬头睨她,此刻已⾚裸著上⾝。

  “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乐子。”她一脸‮奋兴‬。

  “哦?”他等著她接下去的话。

  “咱们就这么玩似乎太无趣了,不如这样吧,咱们先玩点别的。”

  “怎么玩?”他被引起‮趣兴‬。

  “咱们来玩捉蔵,我为您蒙上眼,您做鬼来抓我,抓到有赏。”

  “是吗?赏什么?”

  “我就、就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取出手缉,未等他答应已上前要为他蒙眼。

  他拉下她的手。“你该不会想趁机逃走吧?”

  她睁著一双晶灿的眸子娇嗔“怎么会呢?能在黑云轩伺候,可是我的造化,别人求都求不来呢,我怎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您别急嘛,咱们慢慢来,先暖暖⾝子,待会才会玩得尽兴呢,是不?”

  “这倒也是,我肯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听她这么一说,他原先的疑虑尽消,便让她蒙起了眼。

  “喏,您数十声,等我躲好后才可以来抓人喔。”说著她已脫下鞋子,蹑起脚俐落的翻过窗子,未了还停在窗边探头道:“不许偷看哦。”

  青蛇不屑的回应“凭你这小小的丫头,我哪需要作弊。”于是他开始喊著“一、二、三…”

  程含妙迅速奔到墙边,在矮篱前觑到一个狗洞,她俐落的钻了出去,飞快的逃离了黑云轩的范围。

  之所以知道这里有个隐秘的洞口,该感谢花花,因为她一有剩菜剩饭便拿来喂它,有一回在叫唤它时,见到它由墙边洞里窜出。

  上个月玄影死后,黑云轩便空了下来一时没人住,她曾好奇的偷偷钻进洞內瞧过里边的景致。

  看了眼天⾊,厨房的姐妹应该差不多开始准备晚膳了,可下午就被派去收拾大厅,觉得有点累,她决定先去眯一下再到厨房。

  她悄悄的往她的秘密天地走去…离厨房不远的一栋院落。

  因为那里的主人绝少回来,空著养蚊子也可惜,所以她便将之暗暗纳为自己偷懒打盹的歇息之所,而且那里离厨房近,小寐一下醒来,很快便可以回到厨房。

  没多久她进了一处宅院,路的走进了一间房间,往那宽敞舒适的榻倒去,打算先睡一个小觉,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

  梦境不知怎么愈来愈奇怪了!

  一沾枕她便沉沉⼊了睡。

  深夜,有人轻启了房门,阒暗中一条黑影走至榻边,停驻片刻,伸手将上酣睡正甜的人给拎出了温暖的被窝,见她仍浓睡不醒,把她给搁到了一旁的椅上,让她趴在桌上继续睡。

  那人则钻进了被她睡暖的被褥里。

  紧闭的窗口渗进了丝丝舂夜的寒风,程含妙打了个冷颤抬起头,有点疑惑自己为何会睡在桌上?昏重的脑袋让她无暇细想,再度爬上了暖,立即甜甜⼊睡,没发觉丝毫的异样。

  上一双漆黑的瞳眸静静的瞅睇打搅了他睡梦的人半晌,才徐徐的再度阖上眼。

  报时的公尽责的在天边隐隐透出一丝光亮时,扯开嗓子⾼啼出第一声,程含妙猛然翻⾝坐起,著惺忪的睡眼,咕哝的说著。

  “怎么才睡下就天亮了?”⾝为厨娘,她们必须在天未明时,就到厨房准备早膳。

  伸了个懒,手忽地打到旁边一物,她侧首一瞥,发现有一团东西在那里。

  房內仍暗沉未明,她眯起眸子,好奇的伸手摸著。咦,有⽑、还温温的?

  她接著往下摸到一个‮起凸‬的地方,用力一捏。嗯,有点弹,咦,怎么还有热气噴出来?

  然后她再往下探去,触到两片十分柔软温热的东西,愈摸愈觉恐怖,她疑惑的低⾝趋近,想看清上那诡异的东西究竟是何物?忽地失声尖叫…

  “你、你是谁!”天哪,是一颗脑袋!虽瞧得不很真切,可她确定没错,那是一张人脸,难不成她撞鬼了!程含妙吓得登时缩成一团。

  “该是我问你吧?”

  会说话!她再度被吓到。竟是个男子的声音,啊,难道是青蛇!但这声音不像他那种森令人听著就发冷的嗓子,有点低沉,还算不难听。

  可…不会吧,她思绪飞转,难不成昨夜她竟跟这颗脑袋,哦,不对,他应是个人吧,方才她摸他时,他是温的,这就表示他是个活人。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都没发现呢?她忙伸手探了下⾐裳,还好没怎样,于是松了口气。

  “你是什么人?竟然擅闯进这里,还大剌剌的睡在我的上。”

  “你的?你是这里的主人?”他的声音中有几分质疑。

  顿了一下,程含妙道:“呃,虽然不是,但是我先来的。喂,我问的是你究竟是何人,你别想把话题扯远?”

  “倘若我说我是这里的主人呢?”

  “骗人,这儿可是我的地盘,在我还没来之前,它可是一直空著,连这被扔诩是我拿去洗乾净的,它的主人早就遗弃了这里,本不会进来,至少这几年来,我还不曾撞上过呢。”

  “是吗?可它的主人忽然想到有一处可以‮觉睡‬之地,所以便过来了呢。”

  这下轮到程含妙惊讶了,她微张著嘴吐不出话,它的主人,那不就是…

  “你是红叶?”她话中仍充満不信。

  “嗯。”他吭了一声。

  这怎么可能!霎时想到她竟让人活生生逮到擅闯⾚居,这下该不会惹上⿇烦吧,而且她还和他挤著同一张共枕了一宿!

  咦,这么说来昨夜她会趴睡桌上,就不是她自己走过去的喽?一定是他,这人真是太没良心了,舂寒露重,也不怕她著凉。

  “我、欵,你知道这么大的地方都没人,可惜的,所以我才会拿来用,而且这房间我都有帮你打扫乾净呢,喏,横竖天⾊还早,那你就继续睡吧,我不吵你了。”她嘿嘿乾笑急忙下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她一愣,他该不会是想向徐娘告状吧。

  “我昨夜是想躲人,所以才偷进这里,一不小心就睡著了,您大人大量,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计较吧。”

  “我只问你叫什么名字?”他淡漠的语气有一丝命令。虽瞧不清她的脸,但对她他竟有抹奇异的悉感,会是…她吗?

  室內幽微不明,她只能隐约瞥到他的轮廓,看不清他的长相,无法得知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她期期艾艾的说:“你是大名鼎鼎的杀手,我想这么点芝⿇小事,你一定不会放在心上吧?况且和你共睡一,比较吃亏的是我呢,你又没什么损失,对不对?”

  他‮头摇‬。“我算不上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我不该睡也睡了,那你想怎样嘛?”程含妙嗔道:“你若去向徐娘投诉,我最多被徐娘责备几句或责打几下罢了,可若你当这事没发生过,我会很感你的,至少⽇后你的膳食,我保证绝不动手脚,在里边吐口⽔或放些小虫子。”

  “哦,你们都这么对待主子吗?”

  她连忙挥手否认。

  “没有,不是常常,只是有时候会不小心,没留意到有脏东西掉进去。”瞥到窗外已透著微光,她脫口叫道:“昨天睡过头了,没到厨房帮忙,今天再去迟了,一定会被骂的,我得走了。”她匆匆开了房门离开。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在曦光中看清了她的背影。

  丙真是她!原来她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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