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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席间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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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九章席间长谈

  曹大成和王正英大捕头在碰面的瞬间,心里各有各的盘算,都唯恐对方会抢了自己向金侯爷奉承阿谀的机会。

  他们心怀鬼胎的寒暄了两句之后,王正英见到那些穿着花裙的婢女联袂上了二楼,忙道:“曹东家,想必和掌柜已经跟你说过,这回金大人请客的一切开销费用,都算在本官⾝上…”

  曹大成道:“王大人,这是说哪儿话?金大人能光临小店,是小民无上的光荣,岂有让大人破费之理?”

  他稍稍一顿,续道:“何况小民已经通知了金大人最要好的蒋弘武蒋大人以及诸葛明大人,他们两位不久之后,也会赶来,更不能让大人破费了。”

  王正英见他抬出蒋弘武和诸葛明来,脸⾊一沉,心道:“他妈的,这‮八王‬蛋竟然把蒋大人和诸葛大人抬出来庒我,真是攀上⾼枝,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瞬息之间,他的脸⾊一变,又浮起満脸的笑容,道:“既然曹东家要尽地主之谊,本官就代表金大人向你致谢了。”

  曹大成忙道:“不敢,不敢,这是小人应该做的事。”

  王正英眼珠一转,道:“曹东家想必还没见过金大人吧?要不要本官带你上楼去,替你介绍一下?”

  曹大成躬⾝道:“不敢劳动大人,小民前几天在木渎镇周府已经见过金大人一次,还敬了他老人家二杯酒呢…”

  王正英见他说起此事,一脸的得意之⾊,噤不住心里泛起一阵厌恶,打断了他的话,道:“既是如此,我无上楼了。薛义,你和弟兄们招呼一下曹东家!”

  说完之后,他跟薛义挤了下眼睛,也不理会曹大成,转⾝拎着首饰盒便上楼而去,把愣着的曹大成就留在楼梯边。

  他一登上二楼,见到上面席开三桌,花裙女婢穿梭来往,忙着端菜倒酒,场面极为热闹。

  随着目光扫过,王正英发现这二楼虽是通间,并没隔出包厢,却是布置雅致,壁间还悬挂有不少字画,每隔数步,即有⾼几盆栽竖立着,片片绿意,让室中增添不少的生气。

  由于空间不大,前后又都敞开明窗,故此室內光线充⾜,王正英一眼里去,不但马上看到了金玄⽩,并且还认出了几个面孔,其中包括赵守财、柳桂花在里面。

  赵守财在內,王正英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反倒是柳桂花的出现,使得他暗吃一惊。

  不过他并没有细想,因为満屋七八个美丽的年轻女子,马上把他的眼都灿花了,觉得整是屋子都亮了起来,自己彷佛置⾝在名花丛中,嫣红妊紫,目五⾊,几乎都不知要欣赏哪朵名花。

  他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觉得终此一生,看到了如此多而又各具特⾊的美女共众一堂,就算一死,也了无遗憾。

  他觉得脑袋里悠悠惚惚的,一阵惘,几乎忘了上楼来的目的是什么,幸好金玄⽩看到了他,于是放下了银箸,唤了他一声。

  堡正英从晕眩中清醒过来,啊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远远见到金玄⽩,便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金玄⽩没料到王正英⾝为衙门大捕头,竟然也会对自己行此大礼,慌忙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伸手把他扶起,道:“唉!王大捕头,何必行此大礼呢?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王正英恭声道:“大人在此,下官岂能失了礼数?应该的!应该的!”

  金玄⽩拉着王正英一起⼊席,然后把在座的人都一一介绍给他认识,只不过在提到齐冰儿,服部⽟子、何⽟馥、秋诗凤等人时,仅是说出姓氏以及她们在武林中的外号,并没说出她们和自己的关系。

  王正英也是武林人物,江湖上外号乾坤双环,以一对子⺟金环名扬武林,岂能没听过七龙山庄和巨斧山庄的威名?

  他眼见这些男女少侠大部份来自这两个武林世家,其他如何⽟馥则是来自华山派,秋诗凤则是雁派,都是新近崛起武林,有名的江南女侠。

  而齐冰儿则是有名的⽩⽟娇龙,程婵娟虽无外号,却也是苏州城外有名的集贤堡堡主之女,个个都是有来头的女侠。

  可能其中只有服部⽟子和田中舂子没有什么背景,并且也没有什么名号,不过单从她们的态度来看,王正英也知道这两个女子和金玄⽩的关系十分密切。

  而満屋之中,最让王正英惊讶的,还是华山⽩虹剑客何康⽩和太湖⽔寨的齐夫人,这二人一个是成名二十多年的武林⾼手,一个则是江浙一带久闻其名,却难得见到真面目的女中豪杰。

  尤其是柳月娘的⾝份特殊,又涉及这次松鹤楼的⾎案,使得王正英更忍不住对她多看了几眼。

  柳月娘开门见山的说道:“王大捕头,这次妾⾝随金贤侄来到苏州,目的便是要找大人打听衙门查封太湖产业之事,如今正巧碰上大人来此,能否请你明⽩告知,究竟官府为了什么原因,要把太湖所经营的几十多家店铺查封起来?”

  王正英没料到柳月娘连让自己喝杯酒的时间都不给,马上便提出这个问题,由此可见,她的心里也急着这件事,希望能够早点弄清楚。

  想一想,当价值数十万银子的产业被官府查封,并且还牵涉到了数百人的生活以及生存问题,谁不会心急?

  王正英有成竹,不疾不徐的,把松鹤楼⾎案发生之后,自己调查的经过,以及做出的结论,一一的说了出来。

  当他说到从松鹤楼拖出近二百具尸体时,室內一片鸦雀无声。柳月娘、柳桂花、齐冰儿三人都是亲⾝经历,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全都脸⾊大变,犹有余悸,反而金玄⽩神⾊如常,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经过王正英的渲染,众人眼中似乎浮现许多死状各异,断头残肢的尸体,尤其这些人大都是来自太湖⽔寨的湖勇,命案又发生在松鹤楼里,以致让⾝为松鹤楼总管的柳桂花,更是觉得难受,中一阵翻滚,差点呕了出来。

  何康⽩为了缓和气氛,于是打断了王正英的叙述,举杯向他敬酒,道:“王大捕头,这件事太⾎腥了,大伙儿听了都会吃不下饭,还是先喝杯酒,缓一缓再说吧!”

  王正英双手捧着杯子,仰首一⼲而尽,当女婢替他斟満酒后,他马上举杯向金玄⽩敬酒。

  当他喝⼲杯中的酒,又看到了金玄⽩⼲尽面前的美酒后,心里非常的⾼兴,恭声道:“下官这两天忙着追查松鹤楼的⾎案,几乎到了不眠不休的状况,可说吃不好,也睡不好,如今能够见到大人安然归来,真是⾼兴万分。”

  他顿了一下,又道:“尤其是听到大人携着众位夫人出现城里,更是无比的欣慰,一得到消息,便急着赶来,也没准备什么大礼晋见大人和各位夫人,只得临时在附近买几件小礼物献给各位夫人,不成敬意,尚祈大人见谅。”

  说话之际,他把首饰盒放在桌上,一边掀开盒盖,一边取出里面用绣花锦缎包着的首饰,当缎布被掀开时,一片珠光宝气泛现在众人眼前,引起多位女侠一声惊叹的呼叫。

  屋內的这些年轻女子,除了楚花铃⾝兼独行大盗千里无影的双重⾝份,见识过许多珠宝⽟器,珍奇饰品之外,其他的人,可能只有齐冰儿、程婵娟、服部⽟子才不在意这些珠宝首饰。

  至于何⽟馥,秋诗凤》念珏三人,虽说家境不错,可是自幼习武,花费极多的时间和心力在练功之上,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放首饰上,如今乍一见到如此精美细致、华丽璀璨的珠宝首饰,全都眼前一亮,把目光凝注在那些缀有珍珠的金钗和簪珥上。

  而那些捧着酒壶,端着碗盘的花裙婢女,在珠宝首饰乍一呈现的刹那,全都似中了魔法样的,发出一声惊叹,一起凑了过来,观看着放在锦缎里的珠宝首饰。

  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喜爱珠宝首饰更是不分年龄,无论是及笄或垂老的女子,几乎没一个人不喜珠宝首饰的,尤其是富贵人家的夫人或‮姐小‬,出门之际,珠翠満头,云鬓⾼耸,一⾝穿金戴⽟,不仅是显示财富,还有炫耀及表现嗜好的心理在內。

  王正英所挑选的这些金钗、珠串、簪珥,虽然并非顶级成品,却也做工精细,造型华丽,以致引得屋里的女子都发出赞叹之声。

  金玄⽩一愣,微微皱眉,道:“王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正英満脸惶恐之⾊,道:“实在不瞒大人,这回查封太湖产业,都是小人做出的错误判断,以致禀报宋大人之后,才会有如此谬误的行动…”

  他把松鹤楼发生命案后,自己不眠不休的追查了上千条线索,结果查出有三女一男被太湖⽔寨的人掳回太湖之事说了出来。

  他苦笑道:“当时小人受了几位目击者的误导,认为大人受到暗算,在松鹤楼里力拼二百余名湖匪,结果力竭被掳回太湖,故此心情惶急,赶紧把此事禀告宋大人,才会有现在这种结果。”

  他在叙述办案的经过时,由于线索极多,资料翔实,故此说来生动无比,不仅金玄⽩为此骇然,老练如何康⽩都为之动容。

  柳月娘、柳桂花和齐冰儿都是亲⾝经历这件事的人,更是为王正英如同亲眼目睹般的叙述,感到惊骇不已。

  何康⽩曾经进⼊松鹤楼里,亲自勘验过那些死者的死状,而服部⽟子也是发动了手下潜伏在苏州各地的忍者们,经过好几个时辰,得到了许多的线索,才追查出金玄⽩陷⾝太湖之事。

  如今他们二人听到王正英所做出的推论,每个环节都毫无差错,不噤对王正英办案的能力感到敬佩不已。

  何康⽩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道:“王大捕头,贫道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真是盛名在外,绝非虚假,恐怕就算是当年京城的天下第一铁捕容老爷子来此,也不会办得比你漂亮。”

  在成化年间,天下有所谓四大铁捕,其中排名第一的便是隶属刑部的一位容我飞容大捕头,这位容大捕头办了不少棘手的案件,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妖人李子龙秽宮廷的案件。

  当时容大捕头年纪还未三十,距今已有三十多年,如今他已有六十岁的⾼龄,早就从刑部退休,不过这天下第一铁捕之名,仍被老一辈的人津津乐道,并没忘记他的存在。

  笔此何康⽩听到王正英把案件分析得丝丝⼊扣,精准异常,马上便想到了这位三十年前便已名満天下的第一名捕,而将之拿来和王正英相提并论,显然是对他褒奖有加。

  不过満屋之中,除了赵守财和工正英之外,其他人都没听过容大捕头的名号,反应并不特别,反倒是王正榆宠若惊,站了起来,抱拳朝着何康⽩道:“在下才疏学浅,岂敢和昔年天下第一铁捕容老爷子媲美?何大侠过奖了。”

  何康⽩道:“贫道并未夸奖你,事实上,以你之能,一直留在苏州,算是委屈你了。”

  王正英再度抱拳致敬,道:“承蒙前辈如此错爱,在下真是深感惭愧。”

  他缓缓坐了下来,面有愧⾊的对金玄⽩道:“小人原先以为判断正确,心中悬念大人安危,于是马上禀告宋大人,先行查封了太湖产业,然后找人进⼊太湖传话给齐老爷子,希望能取得有利于大人的机会…”

  说到这里,王正英顿了一下,目光在柳月娘,柳桂花⾝上扫过,续道:“小人原先认为这个决定没错,如今想来,实是谬误百出,以大人之能,岂会中人暗算?纵然太湖有唐门⾼手之助,谅那些跳梁小丑也成不了气候,伤害不了大侠!”

  柳月娘和柳桂花听到这里,只觉得心惊⾁跳,两人互望一眼,对王正英的判断精准,更加深了印象。

  服部⽟子也有同感,暗忖道:“这王正英如此厉害,以前倒是小看他了,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有没有查出⾎影盟?还是没到收网的时候,所以他一直没有行动?”

  想到这里,她望着金玄⽩,认为少主是该决定让⾎影盟这个组织消失的时候了,否则时⽇一长,不一定什么时候会被王大捕头查出什么端倪…

  金玄⽩⾝为局內人,在听到王正英剖析整件松鹤楼⾎案,如同亲眼目睹一般,觉得不可思议,尤其对于王正英能够将得到的上千条线索,一一拼凑,然后菗丝剥茧之下,得出完整的原貌,判断出精准的结论,更是感到难以置信。

  而王正英后所说的那番话,金玄⽩一听便知他是顾全自己的颜面,才故意这么说的。

  对于官场上的那一套,金玄⽩也见识了不少,心知王正英口头认错,委屈自己,完全冲着金玄⽩的“官位”而来,绝不是他真的判断错误了!

  一想到“侯爷”这个莫名其妙的⾝份,金玄⽩忍不住暗忖道:“想不到朱大哥跟我酒后开玩笑,给我封了什么武威侯的名号,反倒被宋知府他们当真了,事情若是拆穿,岂不是糗事一椿?看来我得和蒋大哥他们谈谈…”

  他心中意念急转,既不想指一只王正有断不对,又不想把自己和太湖⽔寨的事全部说出来,只得含糊其辞的道:“王大捕头,非常感谢你的关心,事实上,你的推论并没有错,松鹤楼的⾎案和我有关,至于太湖齐二公子和我之间,其实有极深的渊源,我们只是产生了一些误会而已,关于宋大人下令查封的店铺,以及捉进牢里的人犯,希望你能够禀报宋大人,马上将这些人放了,店铺也发还给太湖。”

  王正英恭声道:“是!小人一定火速禀报宋大人,按照金大人的令谕‮理办‬,不过…”

  他顿了一下,道:“此刻宋大人可能尚留在巡抚衙门,还未返回苏州,所以恐怕要耽搁几个时辰,才能办妥。”

  金玄⽩微微一怔,道:“王大捕头,听说都指使王凯旋王大人准备点齐二千精兵,不⽇之內进⼊太湖,围剿湖匪,有这种事吗?”

  王正英一笑道:“金大人,这都是小人放出去的消息,是吓唬人用的,不过,若是两天之內,还看不到大人,这件事可能会成真了。”

  金玄⽩哦了一声,随即笑道:“想不到我金某人如此重要,竟然还劳动官兵,惊动巡抚。”

  王正英摸不清楚金玄⽩说这句话的用意何在,低声道:“大人失踪之事,原属机密,小人尚未将之禀告蒋大人和诸葛大人,如果他们知道了,苏州城恐怕会掀起万丈波澜,整座城池都会被翻过来,宋大人不但官位不保,恐怕小人也会人头落地,所以请大人包涵,在蒋大人和诸葛大人问及此事时,能够掩饰一二。”

  金玄⽩直到此刻才弄清楚王正英送出如此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原来不仅是为了巴结自己,实在还有要自己向蒋弘武和诸葛明隐瞒自己失陷在太湖的那一段事的用意。

  他还真弄不清楚,自己如果失陷在太湖,怎会使得宋知府丢官,王正英被砍头?心里暗忖道:“难道蒋弘武和诸葛明二位大哥,真的会为此迁怒宋知府和王大捕头吗?还是王大捕头把我这个假侯爷当成真的了?”

  他笑了笑道:“王大捕头,你言过其实了,事情不会这么严重吧?”

  王正英肃容道:“小人绝未夸大其词,如果大人真的失陷在太湖,蒋大人追究起责任来,恐怕不仅宋大人要被撤职,连蔡巡抚和三司大人恐怕都无一幸免,全都会丢官!”

  此言一出,不但室內的人大惊,连金玄⽩都吓了一跳,何康⽩忍不住问道:“金贤侄,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官?怎会连一省的巡抚都会因你而受到牵连?”

  金玄⽩见到所有的目光都望着自己,苦笑了一下,道:“我什么官都不是,只是五湖镖局的副总镖头而已,而且还没正式上任,连一趟镖都没走过…”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无数双的眼光里都透露着怀疑的神⾊,连服部⽟子都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唉!苞你们说真话,你们又都不信,我该怎么办?”

  何⽟馥见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噤不住笑了出来,道:“信!我们都相信,冰儿妹妹,诗凤,你们相不相信?”

  秋诗凤含笑道:“我相信大哥是神霸王,同时也是五湖镖局的副总镖头。”

  齐冰儿眼眸一转,道:“大哥,说实在话,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因为你每一天都有变化,变得太快了,让人无法捉摸。”

  她这句话是由衷之言,却引起不少人的回响,认为金玄⽩的确透着玄奇,一⾝的神秘,难以捉摸。

  何康⽩好似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似的,仔细地端详了金玄⽩一下,竟然在瞬息之间,心头起了一阵凛骇之念,还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了,受到了桌上珠光宝气的影响,竟然看到金玄⽩的肌肤泛现出莹然的光泽。

  他霍然站了起来,走到金玄⽩⾝边,仔细地端详了他全⾝上下一次,然后哈哈大笑两声,又坐回原先的座位,不但把金玄⽩弄糊了,连何⽟馥、秋诗凤等众女都感到莫名其妙。

  王正英把眼前所看到的事,都当成了闹剧,忖道:“金大人真是了不起,连被皇上封为武威侯之事,都一直瞒着他的未婚夫人,看来他肩负着非常重要的任务,事属朝廷的绝对机密,所以连家人都不知道。”

  他以一种充満畏惧而又敬佩的目光望着金玄⽩,对于这位年轻⾼手的超绝武功,他是亲眼目睹过,知道此人一出江湖,万人难敌。

  不过让他畏惧的,倒不是金玄⽩的武功,而是他和厂卫⾼官之间的密切关系。

  别的不说,仅仅以一趟木渎镇求亲之行,便可以发现两位厂卫的⾼官对他的尊崇,已超过对待朝中一品大员的敬意了。

  由此可见金玄⽩这“侯爷”的⾝份,绝非虚假,也假不了,否则一省的巡抚也不会对他处处谦让。

  金玄⽩此刻当着王正英和他几位未婚夫人的面,公然否认这个⾝份,除了另有苦衷之外,便是刻意要隐瞒。

  为何他要隐瞒下去,而不暴露⾝份?

  王正英所做的推测,便是金玄⽩肩负着重要的秘密任务,这个任务并且和整顿朝廷及武林都有关连,而直接向他下达命令的人,很可能便是九千岁刘瑾。

  王正英之所以推测出这个结论,认为金玄⽩的任务是由司礼太监刘瑾授权,便是凭着苏州织造局的太监被擒的事推演而出,否则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动太监一寒⽑?更遑论把他们像捆粽子样的捆起来了。

  王正英思绪急转,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形之于外的态度更加恭谨,眼中充満了畏惧与敬佩之意。

  金玄⽩本没把注意力放在王正英⾝上,他为何康⽩那怪异的举动感到疑惑,愣了一下,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到何⽟馥嗔道:“爹!你在⼲什么?怪里怪气的,我大哥的脸上又没有花。”

  何康⽩笑道:“有!他何止有花,已经三花聚了顶,只是你们看不出而已。”

  他举起面前的酒杯,道:“贤侄,恭喜你更上层楼,敬你一杯。”

  金玄⽩见他一⼲而尽,慌忙也端起酒杯,饮尽了怀中美酒,却没细想他这句话是什么含意。

  何康⽩吁了口气,道:“贤侄,贫道有你这位乘龙快婿,可说心満意⾜了,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话,希望你要谨记我们初次见面时,我跟你说的那番话。”

  金玄⽩心中嘀咕,实在想不起来何康⽩要自己谨记的是哪句话,却见何⽟馥娇嗔道:“爹,你在和大哥打哑谜呀?还不快讲,你们初次见面时,究竟说了些什么?”

  何康⽩望了望王正英,又看了看何⽟馥,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哑谜,我只是说我的女儿从小是个野丫头,没人管教,脾气不太好,不过人倒长得満漂亮的,想要介绍给金贤侄认识…”

  话未说完,赵守财已忍俊不住,失声笑了出来,接着柳月娘也以袖掩口,満脸微笑,然后室中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时之间,笑声此起彼落,有些如银铃轻响般悦耳,也有如裂帛之声,楚氏兄弟更是放声大笑,连那些花裙女婢都个个抿而笑。

  王正英看到众女笑得花枝颤,眩人眼目,忍不住暗中欣羡金玄⽩福齐天,竟然会有如此多的如花女眷。

  他不敢放肆也跟着一起大笑,只是嘴角含着微笑,暗暗的打量着室內这些美貌的女子,以一种欣赏的眼光望着她们。

  在他的眼里,这些女子个个都是绝⾊,甚至连坐在服部⽟子⾝边的田中舂子,也算得上是一位美女,比起他往昔在青楼里遇见的那些女,气质也不知⾼出多少。

  何⽟馥脸孔得通红,瞪了何康⽩一眼,却在笑声乍起时,眼眸回转,落在金玄⽩脸上,眼神之中,充満了柔情藌意。

  她的思绪从那天夜里,在太湖之滨,初次遇见金玄⽩想起,当时他以一稻草,胡扎着个发髻,⽪肤黝黑,一⾝土里土气的,就跟一个农夫或樵夫样,本就没在她的眼內。

  可是后来他施展出绝世武功,把武当派的穿云神龙戚威和游龙剑客方士英两位少侠都击败了,才引起她的注意,而他被误认为采花贼的事,更让她留下极深的印象…

  当她在不知不觉中,一缕情丝牵连在他⾝上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分别多年的⽗亲,在初见金玄⽩时,也会有把女儿终⾝托付给这个年轻人的意念。

  当脑海中一浮起当初金玄⽩的模样,何⽟馥倏然发现眼前的金玄⽩似乎和当初的相貌有了极大的差异。

  凝神望去,脸形轮廓仍是如前,可是神韵、气质却完全不同了,不仅⽪肤变⽩了,似乎通体泛现一种流转不定的莹光,如同温⽟雕成的一个人…

  陡然之间,她想起了何康⽩刚才那种怪异的举动,全⾝一震,大声道:“三花聚顶!大哥,莫非你的功力又有精进,已经练到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

  只要练过气功的武林人士,都听过“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这个名词,不过极少人知道这八个字所代表的涵意,只知道一个人若是练到了三花众顶,五气朝元的境界,武功一定天下无敌。

  何⽟馥⾝为华山派弟子,华山派和武当派都属于道家的门派,对于道家的修为,其最⾼的境界和最终的目的是修成元婴,⽩⽇飞升,可说完全清楚。

  只是这种终极目标已超越武功的极限,到达玄奇难测的领域,修道之人奉为圭臬,却极难登临,有些人修练数十年,仍在门外徘徊,本无法登堂⼊室。

  笔此这种境界,可说是一般练武的人,永难到达的境界,更是一些人连想都不敢想的遥远⾼峰。

  何⽟馥这一贸然开口,如同晴空里响起的一阵暴雷,震得室內的人全都一愣,笑声一顿,纷纷将目光投向金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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