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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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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城西碧波楼

  一晃眼,十年的岁月就这么过去。

  十年的光并没有在苏容容的脸上刻画下太多痕迹,虽然脸上的伤疤依然吓人,但是,她的风采并没有因伤疤而改变。

  要说在这十年间最大的改变,就属于她的心境变化最大。

  年纪到了某种程度,她已经看开、看淡,回想以前満腹仇恨的⽇子,现在的她只感到可笑。

  靶情并没有一定的准则,不是付出多少的爱就能收回同等的爱,她已不怪当年那个负心汉。

  看着眼前这几个陪她十年的孩子,她还有什么好恨的,她爱她们比恨那个人还要多、还要深。

  当年收留她们的用意是要让男人爱上她们,而现在,她希望她们一个个都能有个美満的归宿及用真心爱她们的人。

  “容姨,请用茶。”一名清丽女子手执杯子由外走进来。

  “霓儿,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吗?你的竹杖呢?”苏容容一见来人,马上起⾝去扶着她。

  “不要紧的,我在家里已能来去自如,容姨你不用多担心。”⽟云霓笑着将杯子给苏容容。

  “不行!你的竹杖不能离⾝。”

  “知道了,我以后不敢了!”其实,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舍弃竹杖走路。

  “容姨,你就由着她去吧!反正,她在悉的地方不会摔跤的。”傅钰敏替王云霓说话,因为,她知道她‮望渴‬能像个正常人。

  “是啊!我们会在一旁保护她,而且,这些摆设我们也从没改变过,你放心吧!”跟在后头走进来的是走路一跛一跛的颜清秋。

  “都有你们的话!”苏容容何尝不明⽩这些孩子想象正常人的心理,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再怎么假装也无法改变这残酷的事实。

  她收留的这些孩子,是一个比一个命苦。

  暗钰敏的脸被火烧伤、颜清秋的腿被继⽗打断、⽟云霓是个瞎子、苏琴愫是又聋又哑,她们全由她带大,她当然了解她们的想法。

  “对了,愫儿呢?”她这才发现苏琴愫尚未出现。

  “她啊,她来了啊!”颜清秋指着在外头不敢现⾝的人影道。

  “愫儿,你怎么了?”苏容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

  苏琴愫看众人都在看她,默默地捧着一个包袱进来,放在苏容容面前。

  “这是什么?”

  大家为容姨所制的新、⾐。苏琴愫用手比画着。

  因⽟云霓看不见苏琴愫比什么,傅钰敏在她的手心快速写着苏琴愫所比的意思,这是她们大家的沟通方式。

  “为什么要帮我制新⾐?”苏容容不解大家的用意为何。

  “容姨,你忘了吗?今天是你收留我们的庆贺⽇。因为无法报答你的恩情,于是,大家就决定为你件新衫聊表谢意。”颜清秋明明⽩⽩地说出大家的用意。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苏容容⾼兴得快掉下泪来,她总算没⽩疼这几个小娃儿。

  唉!可惜,这⽇子大概再也过不久了,因为,和傅老爷约定的⽇子一到,她就必须送敏儿回家成亲。

  她担心敏儿未来的夫家会不会嫌弃她有缺陷的容貌。

  “敏儿!”

  “容姨,什么事?”

  “敏儿,十年之约已到,是你该回家的时候了。”

  “容姨,我不回去。”她在这儿生活得好好的,比起那些家人,她更加重视容姨,况且,她不要回家去惹人厌恶。

  “敏儿,由不得我们啊!而且,你老是逃避现实也不是办法。你有你的好、你的美,那是一般凡夫俗子所不能了解的,你不需要自惭形秽,你在大家的心目中永远是最完美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容姨的用心良苦,可是,她割舍不下这十年的感情啊!

  “你们大家听好,我这一生最大的満⾜就是你们,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们,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见到你们幸福、美満,有个好的归宿,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她把她们全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

  “我知道,我会回家的。”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她不该再让容姨为她担心才是。

  在一旁沉思许久的颜清秋,下定决心地开口:“容姨,我可不可以随钰敏回家探视,我想去看看我那群弟妹是否平安。”

  “还是忘不了你那群弟妹吗?”

  “是的,秋儿忘不了。”

  她怕弟妹会像她一样遭到毒打。

  看着颜清秋担忧的表情,她实在不忍心泼她冷⽔。

  她那个爹并非她的亲生⽗亲,所以,他常会待她;可是,那堆他亲生的儿女,他可是疼⼊心坎里,才不舍得毒打他们。

  “去吧!看一看比较心安,也才不会老挂念着他们。”

  “谢谢客姨,我会快去快回的。”

  这些孩子真是令人心疼,她们一个比一个坚強、一个比一个善良,就希望月老在牵红线时别忘了这群可怜的孩子。

  临安城康府

  什么?指腹为婚?爹竟要他去娶一个连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的女人,真是老胡涂了。

  康峻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想无缘无故硬塞个女人给他,实在太离谱了。

  从小,他便要风得风、要雨得两,谁教他是康家三代单传的独子。他的话在康家的势力范围內可比得上圣旨,本没人敢惹他不开心,更何况是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康家世代经商,举凡客栈、酒楼、布坊全是他们的商行,还有那一大片数也数不完的田地,光是一年的租收就让康府上上下下的人享用不尽。

  就因为康峻崴是咬着金汤匙出生,不用费力、费心去谋生存,所以,他整⽇不学无术,只知留恋花丛间,和一堆猪朋狗友聊些风花雪月的事,他早已成为地方上人人公认的执挎‮弟子‬。

  “崴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是定下来的时候。”说话没什么分量的康⽗想以这个理由他同意。

  笑话!在他还在娘胎他就帮他惹了这个⿇烦,现在他就该自己去摆平,凭什么要他娶对方来解决这件事。

  “爹,我本不想成亲。”他可不想多个人管他。

  “崴儿,爹知道你不想娶,可是,这是你那死去的娘作主为你定下来的亲事,要是你不娶对方来完成你娘的心愿,我怕你娘在九泉之下会不安心。”他清楚现在惟有抬出亡,才能治得了这目中无人的儿子。

  “而且,我猜想这傅家千金的长相应该不俗,你就算娶回家供养也是赏心悦目的。即使你不喜爱她,这男人三四妾也是正常的事,你还是可以纳你喜的姑娘为妾,对方是不会反对的。”

  谤据他的了解,他这儿子永远无法抗拒美人的惑。

  康⽗敢开出这样的条件当然是有他的理由,想他康家三代单传,为了让后代能开枝散叶,他当然会作主让儿子多纳些妾,谁要是能先生出儿子,就能⺟凭子贵。

  必于爹爹的想法,康峻崴当然了然于心,还不是要他当种马,尽量在女人⾝上散播他的种。

  他就是想和爹唱反调,因为,他不要被去做他不喜做的事,尤其是娶这档事。

  “我不娶!你就别再浪费⾆。”

  “崴儿!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听不进去?你是想让你娘因挂心着这件事而难安吗?”他再一次搬出亡

  “娘已经死了!”康峻崴道出事实。

  人都死了,哪还会不安心?说不定他娘早就不知投胎至何处了。

  “就因为你娘死了,所以,你才需要替她完成她的遗愿。”只要儿子能点头允婚,他才不在乎子是否能安心。反正她人早死了,本不知道活着的人发生什么事,更别说她活着时留下什么遗愿。

  难道现在要他⺟债子还吗?

  要答应这门亲事会害自己被束缚一生,不答应想毁婚又会对人没信用,他真的犹豫了。

  对于信用,他本不屑一顾,现在,反而是那个硬要婚的女人引起了他的‮趣兴‬。

  苏州傅家频频上门催婚,他不是不清楚,只是假装不知道,想看他爹会如何来处置这件事。

  “傅家的千金真的貌美吗?”要是不合他的意,只要貌美,当他尝腻了野花时还有家花可供他享用。

  如此一想,他倒也没有吃亏。

  “你就没见过傅家老爷、夫人,男的俊、女的俏,我想…这生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也没见过他未来的媳妇,只脑瓶猜测来胡扯一番。

  “要是她不合我的意,而我想纳妾她却不同意时,我该怎么办?”聪明人就是要先留退路,先挑明了讲,才不会事后难以收拾。

  “那就休了她,亲家不敢说什么的。”

  有了爹的允诺,康峻崴才肯点头答应,他可不想无事惹来一⾝腥。

  “爹,你最好记得今⽇所说的每一句话,别让我到时候跟你恶言相向。”

  “你是同意了吧?”幸好儿子同意了,否则面对傅家的催婚,他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康峻崴再一次提醒他。

  “我当然会牢牢记住。”康⽗加以保证。

  见他満心快的模样,康峻崴总觉得有被算计的感觉,好像是被骗而答应的。

  避他的!

  凭他能左手翻云、右手覆雨,就连天皇老子也要让他三分,区区一名女子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面覆紫纱的少女,眼神中透露出不合乎她年龄的淡淡哀愁。

  她回家到底是对还是错?她真的不懂。

  原本和大伙住在碧波楼时,每天望着西湖的风光,她的心湖平静,整天自由自在,她从不去在意自己的面容,更不用去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可是,一出楼后,当别人被她的狰狞面容吓到时,她就満心愧疚。

  她并不觉得自己被火烙伤是件很不幸的事,虽然她没了令人惊的外貌,但是,她还拥有眼睛可看、耳朵可听、嘴巴可说,比起云霓和琴嗉,她是要感谢上天对她的厚爱。

  在碧波楼,虽然大家都有残疾,但在容姨的教导下,她们个个有自信,从不自怨自哀,也不知何谓自卑。

  如今一出楼后,她才知道自己并非那么坚強,每当她听到人们看见她的脸所发出的菗气声时,那就好比利剑在她的心头猛刺般,让她感到好难受。

  正因如此,她开始用薄纱覆面,害怕又有人被她的面容吓到。

  “大‮姐小‬!大‮姐小‬!”苹儿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她奔来。

  “什么事?”一听到有人接近的声音,傅钰敏收起愁容,双目有神地转⾝望向来人。

  “大‮姐小‬,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头一回见到苹儿这么⾼兴,她也感染到她的喜悦。

  “康府派人来传话,说是定在下月十五要娶大‮姐小‬过门。”她在前厅一得到这个消息,就立即拼了命地跑来向大‮姐小‬报喜讯。

  这么快!她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回家的生活,现在却要她马上换到一个更陌生的环境,她该如何是好?

  一听到这个消息,傅钰敏并没有任何快的感觉,反而敛起了笑容。

  “大‮姐小‬,你不⾼兴吗?”这是喜事,苹儿不懂她为何会不⾼兴?

  每个人的顾虑完全不一样,她知道苹儿不会了解她心中的担忧。

  要嫁人本来就容易让人感到不安,尤其她又面有残缺,她更加担心夫家会无法接受她这样的媳妇儿。

  “苹儿,你第一次见到我时的反应你还记得吗?”傅钰敏不答反问。

  说到这个,苹儿就感到不好意思,她那时可是吓到发出尖叫。

  “那不一样,是苹儿比较胆小,所以才会那么失礼。”苹儿急忙解释,她可不想让傅钰敏有所误会。

  众人见到她的反应太多一致,只是惊吓程度的大小不同及有无收敛罢了!

  “你记得要分派丫环给我时的情形吗?”那一次的情形令她感到最刻骨铭心的伤害。

  苹儿又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众人一见到傅钰敏的脸时都快吓晕了,本没有人愿意当她的随⾝丫环,当苹儿被选上时,她还曾哭着求总管放了她。最后迫于无奈,她只好哭着答应。

  “苹儿,你传话给我爹娘,就说我想退婚。”以前她曾抱着对方会毁婚的想法而默不吭声,现在,她不得不做出决定。

  “‮姐小‬?不可以啊!好不容易有了这门亲事,怎好推辞呢?”苹儿知道‮姐小‬一生要嫁人已是难上加难,若是再推却这门亲事,恐怕此生再无良缘。

  “苹儿,我的容貌连我爹娘都不敢看,我的⾎缘至亲都无法接受我,你认为一个外人会如此轻易接受我吗?”傅钰敏悲痛地道。

  自她回家后,家人对她本是不闻不问,甚至连见她的意愿也没有。

  “大‮姐小‬,你不可这么说自己!那是他们不了解‮姐小‬的好才会排斥你,只要和‮姐小‬相处过的人,都一定会喜上‮姐小‬的。所以,未来的姑爷只要了解你的好,就不会在乎容貌的美丑。”

  现在要她重新选主子的话,她宁愿选择平易近人的大‮姐小‬,也不要去服侍那个骄纵泼辣的二‮姐小‬。

  暗钰敏何尝不知道这是苹儿安慰她的话,因为,在这座豪华的府邸內,就只有苹儿敢靠近她。

  “照我的话去做,我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傅钰敏无力地想回房歇息。

  “大‮姐小‬!大‮姐小‬!”

  苹儿追了上去。

  其实,她觉得大‮姐小‬一点也不丑,只是,她脸上的伤疤容易让肤浅的人忽视了她的美。

  好几次,当她替大‮姐小‬梳妆时,常会盯着她的左脸直瞧而失了神,要是没注意到她右脸颊上丑陋的伤疤,她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她觉得大‮姐小‬比那个时时炫耀自己美丽的二‮姐小‬美多了。

  “大‮姐小‬!大‮姐小‬!”苹儿不死心地想再劝她。

  这种指腹为婚的亲事是大‮姐小‬一生惟一的希望,苹儿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而且,光看老爷和夫人这么満意这桩亲事来看,要他们去退婚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大‮姐小‬!大‮姐小‬!”不过不管苹儿再怎么追,还是追不上傅钰敏故意摆脫她的脚程。

  不理会烦人的苹儿,傅钰敏在进房后就关上门,将不死心的苹儿隔离在门外。

  她以前对婚姻还有一份憧憬,但是自她出了碧波楼之后,她早教自己死了这条心,婚姻之路不是她这种人能走的。

  她不想嫁人!这一生都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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