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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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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心烦意,侠慕文‮夜一‬无眠,他一大清早就坐于头,烦恼着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清秋。

  他想了一整晚,为什么他会忽然想抱秋儿呢?是因为⽩荷退婚的打击让他想找个人来安慰他?是当时气氛之下的冲动?是他爱上了秋儿呢?还是…他只是发怈望呢?

  唉,侠慕文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想那么多有用吗?不管答案如何,他都一定要负起责任给秋儿一个名分,毕竟,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和男人上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

  不久,屋外响起了脚步声,他仔细一听,此人行走平稳,脚步声的轻重一致,并非是秋儿特有的一重一轻。

  不是她!他有些许的失望。

  突然,门被推开,刚才听到的脚步声进了房里。

  “二庄主,用早膳了。”此人学着颜清秋的语调说话。

  开口的是一名陌生女子,并非是清秋。侠慕文一听就知道来人不是困扰了他一整晚的秋儿。

  为什么今天换了一个人来伺候他?秋儿到哪里去了呢?会是不愿意来见他吗?一连串的问题在侠慕文的脑海中快速掠过。

  “秋儿呢?”过了许久,他终于沉声开口询问。

  “二…庄主,我…我是秋儿啊!”害怕被认出来,她抖着声音说自己就是秋儿。

  今早她忽然被刘总管派来冒充秋儿,不但要她学秋儿讲话的语调来服侍二庄主,甚至要她不管二庄主是否察觉异样,她都要打死不承认,一定要尽力地骗过他一天。

  他虽然眼瞎,但是他的心并不瞎,这人竟然还想骗他。

  侠慕文顿时怒不可遏,‮劲使‬捶了下柱。

  砰的一声巨响,让她吓了一大跳,她的心因恐惧而‮烈猛‬跳动。

  “二庄主,秋儿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求你别生气了。”她真的害怕他的怒气。

  她果然不是秋儿!秋儿面对他的无明火,绝不是恐慌地想要平息他的怒火,而是用着不输他的音量和他叫嚣。

  “过来扶我过去用膳。”他抑下怒火,命令地说。

  她既然坚持她是秋儿,他就一步一步地引出她不是秋儿的事实。

  “是。”不解他?何会突然平心静气,她只能尽量不再惹他生气,听令行事。

  她走上前去扶住他,将他带到了桌旁。

  扁她这个举动就怈底了。在这个房內,秋儿从没扶过他。

  “二庄主,坐这儿。”怕他摔着,她小心地扶他坐下。

  她一直不懂为何?二庄主准备的是筷子而非调羹,但是,平常秋儿也是这样让二庄主进食的,她就算感到奇怪也不敢私自调换,怕这样会让他起疑心。

  她将碗、筷塞给了侠慕文,并夹了些菜进他的碗里。

  侠慕文吃了两口饭后,重重地将碗、筷放下,桌上的盘子还因他放下的力道过猛而跳动。

  “二庄主…怎么了?”她早已吓得全⾝发抖,原本想说只要撑过他用完膳就行了,怎知他吃没几口就又生气了。

  “你本不是秋儿!傍我滚!”他不要秋儿以外的人来伺候他。

  “我是秋儿啊!为什么…”她话还没说完,就吓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狡辩!秋儿在他用餐时会一一地介绍菜⾊,还会跟他说明菜的做法,不会像她静静地待在一旁。

  为何要找个人顶替秋儿?侠慕文气急败坏地扫落了一桌的碗盘。

  “二庄主…”

  “你给我滚!叫刘总管去把秋儿给我叫来!”他放声大吼。“是、是。”她几乎是逃命似地奔了出去。

  谁说二庄主的脾气变好了?本是骗人的!

  秋儿,你是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躲着我不肯来见我?

  害怕失以为清秋的恐惧涨満了他的心头,他紧握住拳头,強忍住⾝子一阵阵的颤抖。

  不一会儿,刘总管气吁吁地赶到,他大约明⽩发生了什么事。

  “二庄主,你找小的有什么事?”看见満地的混,刘总管习以为常地视而不见。

  “秋儿呢?”不想和他再虚与委蛇,侠慕文开门见山地问。

  “秋儿今早就出庄了。”

  什么?她出庄了?她怎么能不告而别呢?

  一听见刘总管的回答,侠慕文将満腔的怒火发怈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桌子受不住他气冲冲的一击,应声裂成二半。

  天啊!刘总管被他的怒火给吓了一跳。幸好这一拳不是打在他⾝上,否则,他这条命就没了。

  “谁准她出庄的?”他寒着声音问。

  她⾝为一个丫环是不能随意出庄,一定有人同意她离开。

  “是…是小的同意的。”刘总管冒着冷汗回答。

  “你竟敢让她出庄!这侠义庄现在都是由你作主吗?”他脸⾊铁青的模样让刘总乖拼了心惊。

  “怎么可能是我作主?二庄主你说笑了。”他赶紧陪着笑脸。早知道会引发二庄主的怒火,他就不会同意让秋儿出庄。

  “为什么她离庄没有向我报告?”她悄悄地离开,他要到哪里找人?

  “庄內的奴仆全是由我管理,要出庄的人只要向我禀告一声就能出去,所以才会没有知会二庄主。”这府中的男仆、丫环全是他管理,他们想做什么只要跟他说一声,没有惊动主子的必要。

  “秋儿不是一般的丫环。”他对着刘总管怒吼。自从昨晚过后,他已经不把她当成丫环看待,她是他的人。既然是他的人,别人无权管她,更不能事事帮她拿主意。

  “我就是知道她不是一般的丫环我才放她出庄的。”这侠义庄內谁不知道这秋儿的地位是不容小窥的,她收服了所有人视为猛兽的二庄主,就连大庄主也相当重视她,早就命他要特别对待。

  饭桶!全是一群饭桶!竟然这么简单就放她出去。

  不行!他不能让她离开,他还有好多话没告诉她,他还要对她负责呢!

  侠慕文倏地站了起来,凭着记忆,他往门边行去。

  “二庄主,你要去哪里?”刘总管拉住他担心地问。

  “我去找秋儿,你别拦我。”他想甩开刘总管。

  “她去看完大夫后就回来了。”二庄主好像是以为秋儿会一去不回,他一紧张就将秋儿出庄的原因脫口而出。

  “你刚刚说什么?”侠慕文揪住刘总管的前襟,冷着声要他再说一次。

  他如果没听错,刘总管是说秋儿去看大夫。她为什么忽然要去看大夫?她病了吗?

  惨了!自己真是笨,竟然露了口风。枉费秋儿还千代、万代,要他别把她看大夫的事告诉二庄主,结果,他一急之下就忘记她的代。现在可好了,他要怎么向二庄主解释。

  “我、我是说秋儿等会儿就回来了。”他心虚地回答。

  “你刚刚明明就说秋儿去看大夫,她为什么要去看大夫?

  说!”他们竟然有事瞒着他。

  ⾐服被他揪紧,刘总管整个人被他提⾼,他开始觉得呼昅困难。他要是再不说出真相,二庄主大概也不管他的死活了。

  “我说、我说,二庄主,你…你可不可以先放下我?我快要不能呼昅了。”保命要紧,反正都已经瞒不住了,他⼲脆就实话实说。

  侠慕文放开手,让刘总管站稳。

  “今天一早,秋儿的右手一片‮肿红‬,看来像是烫伤,怕请大夫这一来一回会误了医治的时间,我就要她出庄去找大夫。”要不是秋儿是特别的人,怕她有任何闪失,他才会不放心地要她赶紧去看大夫。烫伤?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

  忆起昨晚他发脾气,扫落了葯碗…她该不会是被碗中那热腾腾的葯汁给烫伤了吧?该死!他真是该死!无故发什么脾气,现在她的伤不知严不严重?

  “今早派来的丫环又是怎么回事?”她这样死命地冒充秋儿,可不寻常。

  “二庄主向来只让秋儿服侍,而秋儿又出庄了。怕二庄主会不习惯别人的伺候,所以,我才要别的丫环来冒充秋儿,没想到还是让二庄主给识破。”

  侠慕文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他不管是认人、行动、做任何事,只要不看他没有焦距的眼睛,本无法发觉他瞎了。

  听了刘总管的话,侠慕文的心若有所悟。

  “你下去吧!秋儿一回来就叫她来找我。”他吩咐道。

  “是。那…要不要我再派人送膳来?”

  “不用了,我等秋儿。”除了秋儿,他不要别的丫环踏进文曲楼一步。

  他知道他对秋儿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否则,他不会坚持只要她一个人,他也不会因她没有出现而大发雷霆、不会因为她的离去而着急,更加不会听到她受了伤而心慌意

  秋儿啊秋儿,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掳获我的心?

  侠慕文不知他等了多久,据他的研判,现在大概天已经黑了吧!因为桌上正摆着尚未动过的晚膳。

  她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是坐立难安,恨不得出庄寻她,却被他这一双无法再视的眼睛给困住。如果他的眼没有瞎,他不用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只脑凄苦等候她的踪影。

  为什么要在他眼瞎了之后才遇到她?他看不到她的长相、看不到他在她⾝下的娇羞、看不到她发怒的神情、看不到她⾝上的伤、看不到她…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他仅能凭着感觉、靠着‮摩抚‬去想象,这样的她…一点也不‮实真‬。

  若不是靠着对她的悉,他真的会将别的女人错认为是她。

  要是他没有瞎就好了!

  就在侠慕文正在痛恨他看不见的事实时,扰了他一天的女子终于垂首不语地进门。而他也立即感觉到她的存在。

  眼看见新的桌子及没人动过的饭菜,清秋这才信了刘总管的话,她的消失真的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他的怒气有多大?竟然连一张实木的桌子也能毁坏。

  她在这个时候出门,美其名是看大夫,事实上,她是为了躲他。在经过昨晚的爱之后,她不知道该拿什么脸来见他。

  今天,她是去看了大夫,也顺便回家一趟将她的月俸拿给了娘亲,接下来的时间,她就一个人心烦地在大街上没头没脑地逛着,走着、走着,她才发觉⽇落西山,等到她回到庄里,天⾊早已经黑了。

  “回来了啊?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等待多时的侠慕文首先开口,他不想放过拷问她的时机。

  “你一整天都没进食,你不饿吗?”她答非所问。

  “过来。”他张开他的双臂,等着她投进他的怀抱。

  经过了许久,她没有任何行动,他的怀抱仍是空的。

  “我们这样是不被允许的,就、就让昨晚的一切当作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你是二庄主,我仍是伺候你的丫环。”她想了很多,她觉得忘了昨晚的肌肤之亲是最好的办法。

  对她的话他仿若未闻,他仍然⾼举双手,没有任何回应。

  “过来,别让我下捉你,否则后果你自行承担”他半威胁地说。天知道一个瞎子的威胁能起多大的作用?

  颜清秋知道他这话一说出口,她就输了。她知道他要是不顾一切而任为所为时,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偏偏她就是特别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会受伤。

  她缓缓地走近他,柔顺地坐于畔,将⾝子偎在他的怀里。

  “大夫怎么说?”他关心着她的伤势。

  “不碍事。只要多上几次葯就能退红,不会留下疤痕。”

  她将大夫的话转述一次。

  “那就好。”他放宽心地将头垂放在她的肩上,昅取她特有的馨香。

  他们俩就这样默默无语地相依偎,好似天地之间只有彼此,谁也不舍得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他对她如此的在乎是因为他看不见而?生的依赖吗?如果,将来他的眼治好了,对他而言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小小饼客,可以不再需要她的陪伴吗?

  他会不会嫌弃她的残疾?他不知她是个跛子,虽然她的脚跛得不是很严重,仍然可以行走,但是,她的脚瘸了是不争的事实,且永远都跟着她,一辈子也摆脫不了。

  这一刻,她很自私的希望他的眼永远治不好,惟有这样,她才能一直待在他的⾝边。

  她真是个坏女人,竟然为了要在他⾝边而起了这样的坏心眼。

  她⾝上的残疾让她领受到世人的异样眼光,尤其在出了碧波楼后“瘸子”二个字让她产生了极大的自卑感。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地想让他受一遍她的苦呢?

  泪⽔悄悄地滑落,心疼自己也怜惜他的残疾。

  他是一个站在⾼处的人,和她人生的际遇不同,他有他该走的路,而不是像她一样躲在暗处。

  侠慕文听到了细微的啜泣声,他知道怀中的人儿哭了。

  “怎么哭了呢?”他又没骂她,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哭泣?

  “我…我…”被他一问,她哽咽地说不出口。

  将她紧紧地搂住,他安慰地说:“有什么话你?*隼矗齑蟮氖掠形野锬憧福鸾氖氯睦锓牛溃闳羰敲苹盗耍铱墒腔嵝鄣摹!?br>

  有他这一席话,她已经相当満⾜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昨晚以前,他还不会哄人,怎么才一天的时间,他就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我这不是油腔滑调、花言巧语,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她的一颦一笑会牵动他的情绪,她的泪⽔会引发他心疼,他本无法将她置之不理。

  他的温柔让她的心因感动而涨得満満的。

  “怎么不说话?”他拨弄着她的额前细发询问。

  “我太感动了,所以说不出话来。”有他的疼惜,她知道她这一生将无任何遗憾。

  “小傻瓜,这样就感动,你的心未免也太容意満⾜了吧?”他都没有说出最重要的心意她就这么感动,要是说出那三个字,她不就要痛哭流涕地来回应?为了不让她的泪⽔再淌下,他决定还是先不说他的心意。

  “我是很容易知⾜的。”不知谁说过,得到太多的幸福是会遭天谴的。

  她觉得幸福只要⾜够就好,不必太多,让老天爷将过多的幸福分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我希望你的眼睛好起来。”只要他的眼睛能恢复光明,这才是最大的幸福。

  她从没这么说过,怎么忽然有这样的念头。

  “为什么?我觉我这样很好啊!有你陪在我⾝边,这样的⽇子多逍遥”他说出违心之论。

  天知道他多想亲眼看到她,这个想法让他想到心都发疼。

  “我想再看到你的眼睛露出闪耀的光芒、想再看到你四处行侠仗义,也想再看到你的意气风发,更想再看到你眼中的我。”他的眼是那么的人,她情窦初开的心就是被他的眼所惑。

  侠慕文本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有所指。

  “我答应你。不过,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颜清秋知道无论他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她都会答应。

  “秋儿,嫁给我。”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主动向女子要求与之共度⽩首。

  听到他要求她嫁给他,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

  她所有的事都能答应,就惟有这一件,她是万万不能允诺。他值得比她更好的女子,她配不上他。有幸能听到他这番话,也不枉她爱了他这一遭。

  她主动地献上了她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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