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颜如⽟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休养,当西陵一成提出要将她接回家照顾时,她断然拒绝,宁愿回儿孤院静养。
西陵一成说不动她,只好顺从她的意思,不过不管多忙,他每天都会到儿孤院陪她,简直把儿孤院当成了他上班的地方。
听到外头孩子们西陵哥哥长、西陵叔叔短的,颜如⽟知道他又来报到了,她赶紧躺下,拉起被子假装觉睡;她不是不想见他,只是越见越伤心罢了。
不一会儿,开门声响起,有人放轻脚步慢慢地接近她。
“如⽟。”西陵一成试探地唤着她的名,想看看她醒了没。
装睡中的颜如⽟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因他的呼唤而有任何的举动。
“睡得可真啊!”西陵一成没有怀疑她是装睡,温柔地将她⾝上的被子拉拢,怕她在睡梦中着了凉,还搬了张椅子坐在边,盯着她的睡颜。
他在⼲嘛?看到她在觉睡也不知道要回避,害她直直地躺在上,不敢稍动。
算了,⼲脆就让自己睡着好了。
颜如⽟⼲脆就来个假戏真做,让自己呼呼大睡。
西陵一成不是没有感觉,他发觉她出院之后,对他的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像在医院时那般热络,对他时?浔摹?br>
为什么她会这样?他搞不懂她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已经跟她表明心中的爱意,而她也愿意给他一次机会接受他、原谅他,两人的感情该迅速发展,不该像现在这样一个热、一个冷。
不管她有什么心事、什么原因,他依然会继续爱她,永远都不会改变心意。
哀着口袋里的戒指盒子,他想在她醒来时为她套上戒指。
颜如⽟觉得自己装得好累,尤其有人在旁边,她本就睡不着,躺在上是那么地痛苦。
她故意一个翻⾝,眼睛缓缓地睁开来,假装自己刚清醒的样子。
“咦?你来了啊,”
“是啊,我来的时候,你睡得好,我舍不得吵醒你。”
西陵一成又用盛満情意的双眼看着她,将自己对她的浓烈爱意借着注视传达给她。
“这样啊!”颜如⽟别开眼不敢看他。
他多情的眼眸总像在告诉她,他对她的爱有多深、对她的情有多浓,心中的决定在他的注视下,仿佛快要融化一般。
又来了!每当他看她的时候,她一定立即别开眼,看都不看他一眼。
“如⽟,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你就是不看我呢?”她的冷淡令西陵一成感到非常痛苦,连心都被她给伤了。
“我”颜如⽟言又止,迟疑着是否该告诉他,她心中埋蔵许久痛苦的秘密。
不!她不能说。
她相信西陵一成一定不会在意她不能生育的缺陷,但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地毁了他原本该拥有许多可爱儿女的幸福、美満家庭。
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不配当人家的子。
“如⽟,你心底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地对我说,别这样呑呑吐吐地磨折我。”如⽟再这么心事重重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他受的伤害一定更重,她该快刀斩⿇,好好地演一场“负心人”的戏码给他看。
“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心一狠,颜如⽟绝情地说出违心之语。
西陵一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对他。
在他诚坦他心中的爱意向她求婚之后,她竟给他这样伤人的答案。
“为什么?”他想要知道理由。是她还不肯原谅他过去犯的错,还是她想报复他?
“因为我恨你,我讨厌你,我看到你就觉得烦。”颜如⽟自己要将话说绝,让他对她完完全全的死心。
她的话刺伤了西陵一成的心,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如⽟,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不是开玩笑,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我从不跟人开玩笑。”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他绝对不相信。
“你以为有哪个女人有这么大的度量?在被狠狠地伤害之后,还能不怨、不恨?我恨你的绝情,我怨你的无义,要不是我想要报复你来补偿我所受到的伤害,我本就懒得理你,不会跟你周旋那么久。现在我终于让你也尝到了受伤的滋味,我也算是报复成功了。”语罢,颜如⽟还假装开心地大笑两声。
他的心真的是受伤了,他总算清楚地知道他伤害她时,她的心是怎样的痛。
“既然你不肯原谅我,在医院时,你为什么要点头说要原谅我呢?”
“我要是不这么做,怎么能报复到你呢?”
西陵一成全⾝无力地虚软在椅子上,心中的伤正无止境地在心中蔓延,哀伤的神情令人感到心酸。
看到自己成功地伤害了他,颜如⽟的心也跟着淌⾎,一点一滴地泛起疼来。
“难不成你答应我的求婚也是报复的手段之一?”他心寒地问。
“你说的是那个吻啊?我那时多想把我的手菗回来,无奈⿇醉还没有完全退,我的手本无法动弹。”
其实她那时真的是很⾼兴地接受他的求婚,而对他忏悔后的情意,她也愿意和他过一辈子。无奈她要出院时,医生告诉她的⾝体状况,她知道他不在乎她能不能生育,但是她在乎自己无法替他生个孩子。
西陵一成值得一个比她更好的女人,
原来她本就不想嫁给他,他兴⾼彩烈地去买了这只戒指似乎很可笑。
“你爱过我吗?”他现在只想知道颜如⽟的心中有没有他,他不想自己爱得要死要活,结果只是一头热。
“你耳背了吗?我刚刚才说过我讨厌你,怎么可能会爱你。”
听了她的话,西陵一成忍不住地发笑。
看到他异常的反应,颜如⽟心中⽑⽑的,感到恐惧。
“你疯了啊?”她怕他被她得神经异常。
“哈哈,我想我大概是真的疯了。”他止不住地狂笑,但是他的眼神是那么地悲哀,完全看不出开心的样子。
西陵一成由口袋里掏出一只绒盒,将盒子在她的面前打开。
“我是真的想要和你过一辈子,没想到这一切只是我在痴心妄想。我还傻傻地想在你⾝体痊愈后和你踏进礼堂,让你成为世上最美丽的新娘,成为我西陵一成的终生伴侣,和我一起踏遍世界各地,赌遍所有的观光赌场,让我们成为永远不败的一对夫。”
说着心中早巳构想好的蓝图美景,西陵一成的眼眶泛红,泪⽔难以克制地顺着他刚毅的脸庞滑落。
“现在一切都是空,我还留着这只指戒做什么?”他哽咽地看着无比讽刺的钻石戒指,恼怒地将它用力摔在地上。“不要它也罢,”
看到闪着光泽的戒指掉落在地,颜如⽟的心一阵菗痛。
他一定被她伤得很重,才会把这么重要的戒指扔了。
“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依然是爱好自由的西陵一成,而你仍是那个寒酸的颜如⽟,我们从今以后不再有任何集。”
西陵一成说完话后,踩着忧伤的步伐离去,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仅再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将门给关上。
他走了,他终于离她而去了!強忍住的泪⽔在他离去的瞬间决堤而出,颜如⽟哀痛地捂住嘴,不敢哭出声。
她撑着⾝子下,捡起地上的戒指。
幸好没有摔坏。她珍惜地将他不要的戒指拥在怀里,感受着他买戒指时的真情真爱。
“一成”她哭着呼唤他的名字。
他痛,她的心一定比他更痛,因为她爱他的分量绝对不会输给他。
颜如⽟⾝子好了之后,就在儿孤院里帮忙,为院童们筹措善款,让大家的生活能过得更好。
自从那天和西陵一成分离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为了要忘记他,她让自己每天都很忙碌,忙到没有空去想起他。
“如⽟,菗个空休息一会儿,你⾝体才刚康复,要是有后遗症,看你将来要怎么办?”
“院长,我自己的⾝体我知道。”为了不让院长担心,颜如⽟对她展露笑容。
她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她就会想到他,她的心就会跟着痛起来。
“你喔!”实在是劝不动她。
两人忙着计算这些⽇子善心人士的捐款,并想着要如何利用这笔钱。
“你有和国外的捐助者接洽吗?”
“没有啊!”颜如⽟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来看看这个。”院长将善心捐款的帐户递给颜如⽟,要她仔细看清楚。
颜如⽟一看到帐户上汇款的币别是美金,感到非常的奇怪。
“我查一下。”她仔细翻查行银寄给她们的汇⼊款单,发现这几笔美金汇⼊款全是来自国外。
“国美拉斯维加斯的行银、澳门的行银、马来西亚云顶的行银。”
每一笔汇款人的名字、住址都不一样,但是行银的住址都写着各个际国观光赌场分行的地址。
会是他吗?她在心中猜想是西陵一成,因为只有他会跑赌场。
但是他没道理捐这么一大笔的款项来帮助儿孤院啊?在她那样伤他之后,他一定恨死她了,不可能会心宽大地捐款才是。
一定是巧合,绝对不可能是他。
“如⽟,你知道这捐款人会是谁吗?”
看她沉思的模样,似乎是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颜如⽟的确不知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情。
这么巧合地知道儿孤院需要钱、这么巧合地从观光赌场汇钱过来,她觉得这样的巧合实在太怪异了。
懊不会他所捐的钱全都是在赌场里赢的吧?
以她对西陵一成的了解,她觉得这非常有可能。
“⽟姐姐,有人找你。”
大小不一的童稚声传来,在花圃里忙着的颜如⽟立即出声。
“我知道了。”
奇怪,会是谁找她呢?她満心怀疑惑起⾝走出花圃。
“你们好乖,⽟姐姐等会儿请你们吃糖喔!”她拔下手套,爱怜地拨弄他们软软的发丝。
“看你在这儿过得倒很惬意,把我们这些老朋友都给忘得一⼲二净。”
着个大肚子的林齐修和抱着孩子的何湘妮出现在她的面前。
“修!湘妮!你们怎么会来呢?”颜如⽟很讶异她们来找她。
自从和西陵一成分手后,她就没再见过她们,因为她有意无意地,总会躲着西陵家的人。
“要不是有人拜托我们把这个东西给你,我们一个大肚婆,一个又抱着小孩,才懒得在这种大热天来找你。”林齐修边抱怨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颜如⽟。
看到那是一张面额一千万元的支票,颜如⽟感到非常的困惑。
“这是?”
“是一成托我们拿给你的。”林齐修解释。
真的是他!照这样看来,那些由外国汇来的美金也全是他捐的。
为什么?在他被她伤透了心之后,为什么还能无所谓地帮助她?
“这些钱全是他在赌场里赢来的,他说这是你该得的,若不是你,他不会在赌场里这么得意。”林齐修转述西陵一成讽刺的话。
原来这些捐款是他对她的讥讽,她终于明⽩他捐款的理由了。
“东西给你了,我们要走了。”
“不多聊一会儿吗?”
“不了,我们最近比较忙,过阵子有空时要聊多久都行。”
“好啦!等到你们忙完后,可真的要找我好好聊一聊。”颜如⽟和她们边走边说,将她们送到了门口。
“那帮我跟一成说声谢谢!”不管他捐款的理由是什么,她都很感谢他。
“我会的。”林齐修打开车门,钻进了车子里。
始终保持沉默的何湘妮,忍不住地说:.“如⽟,一成要订婚了!”
颜如⽟被这个消息震得目瞪口呆,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真的吗?”这实在太突然了,令她一时无法接受。
“是真的,下星期⽇会对外正式宣布订婚及结婚的⽇期。”
“帮我帮我跟他说声恭喜。”她強迫自己说出祝贺的话。
“他托我们拿了张请帖给你,说是希望你能去祝福他,不过我们认为这对你太忍残了;我们虽然想要隐瞒,但这种事你早晚都会知道,不是我们想瞒就瞒得了的,所以我决定告诉你。”
颜如⽟接过帖子,霹出僵硬的笑容,很大方地说:“我一定会去的。”她又掏了掏口袋,将西陵一成摔在地上的戒指递给何湘妮。“帮我还给他。”
心中的伤痛令她要強忍住才不会痛哭失声,才不会懦弱地在她们的面前表现出她的脆弱及痛苦。
她会笑着去祝福他,但是,她的笑容为什么是这般地苦涩呢?
热闹的气氛中,穿著名牌服饰及礼服的人来来往往,穿梭在其中的颜如⽟觉得自己和这个华丽的会场完全不搭。
虽然她找出自己最好的⾐服穿上了,但是在这群⾐香鬓影的人堆里,她还是显得那么寒酸。
她来这儿似乎是错的,她不认为西陵一成有办法在这个人多到快要将她淹没的地方找到她;就算找到又能怎么样,他不见得会接受她的祝福,而她也不见得有办法勉強自己说出祝福的话。
她不该来的,她现在感到后悔了。
来与不来的结果不都一样?他依然还是跟别人订婚、结婚,而她注定会孤老终生。
走吧!颜如⽟想趁着没人发现她的赶紧离开。
辛苦地穿过人群,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又想要逃了是吗?”忽地,悉的声音由扩音器放送出来。
颜如⽟立即停下脚步,和⾝边的人做出同样的反应,四处张望地想得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好像是一成的声音。不可能,一定是她神经过敏,才会听错。
颜如⽟觉得是自己听错,更加上那声音没再响起,她跨出脚步,继续想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还想走!你倒底想逃到什么时候?”
又是同样的声音!颜如⽟不知道对方在和谁说话,不过她觉得不会是她。
像她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应该不会有人会如此大费周章地用这种方式喊住她。
反正又不是说她,她得赶紧乘离开。
当颜如⽟又想要走的时候,霸气的命令声又传出。
“不准走!”
他是叫我不准走吗?她望向四周,看有没有人和她一样想离开。
“不要东张西望,就是你。”
真的是在说她耶!颜如⽟不明⽩这个用扩音器叫住她的人想做什么,她只好站着不动,想听听看还有没有下文。
“你连我的声音都忘了吗?我才多久没见你,你就这么轻易地把我忘记,我真是服了你的绝情。对不起,我忘了,你的绝情⾜以令人心寒,才能够漠视我对你的感情,把我爱你的心放在地上踩,让我痛不生、哭无泪。为什么在你那样忍残地伤害我之后,不管我是如何的醉生梦死,还是赌到昏天暗地,你依然牢牢地在我的心中,我还是无法将你忘记。”
是一成,真的是他!颜如⽟含着泪⽔想要寻找他的人影。
她好想他,虽然她自己不能去想他,但是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的思念竟是那样地深。
“你哭了,是为我而哭吗?”西陵一成的声音也带着哽咽:“我曾试着忘了你,但不管我试了几次,你在我心里的影子仍然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清晰,令我想忘也忘不了。我问我自己,我就这么犯吗?竟然留恋一个不懂我的爱、也不爱我的女人,还为了她使得自己伤痕累累;甚至让一颗原本爱好自由的心再也自由不起来。因为曾几何时,我的自由已经被你困住,没有你,我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她借着忙碌想要忘了他,偏偏越想忘记,他的影子就是没有淡化的迹象。
“一成…一成…”颜如⽟放声大喊着他的名字。
就在她哭喊出声后,原本拥挤的人群立即退向两旁.清出了一条走道,让颜如⽟可以清楚地看见,在另一端拿着扩音器、⾝穿⽩⾊燕尾礼服的西陵一成。
“你愿意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吗?”
西陵一成将她还给他的戒指⾼⾼举起,闪亮的光芒令她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
她很想朝他飞奔过去,但在想起当时伤害他的原因,她却步了。
她现在不能过去,不能让以前的苦心⽩费,因此她又转⾝往反方向跑。
眼尖的西陵一成立即丢下扩音器,飞快地跑向颜如⽟,在靠近她的奋力一抱,过大的冲力让两人双双跌在草地上,他将她护在怀里,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他感觉得出她对他是有情的,否则她不会将他求婚的戒指保存得好好的。
“为什么要逃?”他想要知道理由。
“我求你不要问。”她不想说出那令她自卑到抬不起头的原因。
“既然你不说,我也不会放你走。”他抓起她的手,霸道地想直接将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不要。”她缩回手,握着自己的手痛哭。“我不能生育啊,”
天啊!就为了这个混帐的理由,她才那么狠心地伤害他。
“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不在乎啊!”“我在乎!”不想生孩子是一回事,但不能生育却是另外一回事。
“好,既然你在乎,那我明天就上医院动结扎手术,让自己也不能生育,这样我们就扯平,你也不必再在乎了。”
“不要!”她阻止他偏的想法。
“傻瓜!只要你乖乖地套上戒指,儿孤院里的那些孩子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我们的孩子,儿孤院不再是儿孤院,而是西陵夫妇及孩子们的家。”
西陵一成捺着子解说,想要劝她别再有那些傻想法。
“你愿不愿意戴上戒指?”
“我愿意!”就如他所说的,当他们结婚之后,他们就能有一大群的孩子,那是自己生也生不出来的数量。
当西陵一成将戒指套上颜如⽟的手指时,现场立即掌声如雷、声雷动。
“一成,我们的订婚典礼似乎有些狼狈耶!”看到西陵一成的模样,她忍不住取笑。他的⽩⾊礼服沾満了草屑及污泥,已经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只要能网住你的人、你的心,就算现在是在垃圾堆里订婚,我也甘之如饴。”幸福的感觉让他一点也不觉得狼狈。
西陵一成给了颜如⽟一个深吻,宣誓他永不悔的爱及永不变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