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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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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邦回‮国美‬之后,隽之的生活也恢复正常。

  独居惯了的人,到底不习惯屋子里有另一人,现在他觉得无拘无束了。

  可是在公司,他还是小心翼翼。他一直怀疑周宁在监视他,打探他的消息。

  “李先生,今天不去见汤恩慈?”她又进来了。

  他看她一眼,沉默着。

  “或者去看看晓芙,她患了感冒。”她又说。

  “恩,”他不看她,依然埋首公文。

  她觉得没趣,讪讪的走出去。隽之暗笑,大概就这样对付周宁才行,周宁…真和晓芙那?好,要出卖他的消息给晓芙?周宁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呢?

  快下班的时候,周宁又走进来。

  “你若没时间,我可以替你买束花带回去。”周宁微笑,非常体贴的样子。

  “谢谢,我自己会做。”他冷淡的摇‮头摇‬。

  “你要真做才好。”她笑得暧昧;“否则晓芙怪我没替她通知。”

  隽之忍不住抬起头望着她。

  “你为什?对晓芙那?好?”他认真的问。

  周宁呆怔一下,然后又笑着反问:“为什?我不能?”

  “你自然是能。但…我想知道为什?”

  “没有理由。我喜她,我们是好朋友。”她说。

  “好到愿意离开家,另外花钱租房子陪她住?”

  “我自己也想‮立独‬一下。”

  隽之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你…怀疑什?”她沉不住气了。

  “我说过怀疑?”

  “你脸上的神情分明这?写着。”她脸⾊不好。

  “你疑心太重。”他不置可否。

  “李先生,你可是怀疑我有企图?”她脸⾊变了。

  “我没说过,是你说的。”

  “你…”她仿佛在生气。

  “回去吧!不要胡思想。”他说:“你替我问候晓芙。”

  “那是说…你不去看晓芙?”

  他沉默。

  “你去汤恩慈那儿?”她问。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吧?

  “你要知道这些事做什?”

  “我替晓芙不值,她对你全心全意。”她有点狼狈。

  “晓芙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

  “谁说没有?她只是不讲出来。”她勉強的。

  他想一想,慢慢说:“感情是很‮人私‬的事,是不能解释的。”

  “可是你太偏心了,人家是专程为你由‮国美‬来,离乡背井的,而你却把人家冷落在一边。”

  “我有工作,有‮人私‬生活,就算冷落也是没法子。”他淡淡的笑:“我并没有要求她来。”

  “你的心真狠,又‮忍残‬。”她非常的不开心。

  “其实,大家心平气和,相处不是更好些?”他说。

  “我是心平气和。她也硬硬的。

  “你太偏,又尖锐。”他摇‮头摇‬:“也许我不善于处理感情的事,但我可以慢慢学,总有一天学会。”

  “你嫌我多管闲事?”她又沉不住气。

  “回去吧!我还要做点事,”他说:“请顺手把门关上,我希望没有人打搅。”

  她不得不走出去,非常的愤愤不平。

  她真对晓芙这?好?

  玻璃窗外,周宁砰砰碰碰的还在生气,十分钟之后,她知道没有用,于是离开。

  李隽之并不真有事要做,只是打电话给晓芙。

  “哈罗?周宁或隽之?”她愉快的。

  “隽之。你感冒了?”他关心的问。

  “小意思。趁机不上一天班而已。”她笑。

  “我还以为好严重。”他也笑:“能不能出门?”

  “当然。⽩天我要上班的。”

  “那?…限你五分钟出门,马上到我家来,”他说:“而且不许留下纸条,不许告诉周宁你的去处。”

  “为什?发生了什?事?”

  “没有。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他认真的说:“她是外人。又是我的秘书,我不想她连我的私事也知道。”

  晓芙呆怔了一下,然后答应。

  “好。我明⽩了。五分钟之內我一定离开家。”

  “你明⽩就最好。”他说:“谁先到谁先等。”

  他去买一盒花,兰花。他想兰花适合晓芙,然后开车回家,心情十分畅快。

  这个样子,他是否可摆脫周宁的监视?

  回到家里,晓芙已经在了。她穿得厚厚的,鼻尖红红,很是可爱。

  “真是感冒呢?”

  “大伤风而已。”她笑:“抹了两盒纸。”

  “没遇到周宁?”他问。

  “怎?会呢?放下电话我三分钟就出门,她不能这?快回来。”

  “那就好。”

  “不是她惹火了你?”她孩子气的问。

  “平时,你们在家常谈我的事?”他反问!

  “讲得不少。她讲你一天的事,我呢!讲你以前在‮国美‬的事,反正总是闲聊。”她坦率的。

  “晓芙,我和你是青梅竹马,是自己人,情同兄妹。但她…是外人,尤其是我秘书,不能让她什?都知道,这样我怎能做事。”他说。

  “怎?她态度不好?她为难你?”

  “变成了没有分寸。”他摇‮头摇‬:“非公非私的,在公司里我怎?管她?”

  “我明⽩了,”晓芙极聪明,一点就透:“以后我不再出声就是。”

  “还有一点我不明⽩,为什?一定要跟她住?”

  “我们很合得来,真的。而且要我独自负担房租不行,我现在做地勤工作,薪⽔没有空勤时那?多。”她说老实话。

  “我认为你还是住我这儿比较适合。”

  “搬回来?”

  “不想?”他望着她。

  “不是不想,我不好意思对周宁开口。”她播头:“人家为我可以离开⺟亲搬出来,我不能出尔反尔。”

  “其实…”隽之想一想,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什?为什?不说?”

  “很难说,我只是怀疑,不能证实。”

  “别底是什?不要令我心庠难受。”她叫。

  “我觉得这?搬出来住,是她在利用你;而不是帮你、陪你。”他终于说。

  “不要争论,无论如何,我相信时间可以帮我们证明一切。”

  “隽之,你可是在开玩笑吧!”她盯着他。

  “我是认真的。”他叹口气:“晓芙,你是个天真、无机心的女孩子,以后不妨注意一下。”

  晓芙回家的时候,周宁坐在小小的客厅里,她望晓芙一眼,脸⾊不好看。

  “我回来了,周宁,”晓芙是一贯的快乐:“你吃了晚饭没有?”

  “没有。”周宁、冷冷的。

  “为什?不吃?”晓芙怪叫,马上脫下外套,走进厨房:“我替你煮碗面。”

  “不用了,我不饿。”她还是冷冷的。

  “那怎?行?不吃饭是不行的,饿坏了⾝体。”晓芙热心热情。

  周宁不再出声,由得晓芙在厨房砰砰碰碰的忙。

  一会儿,晓芙端出一碗又香又冒热气的面。

  “来,来,我加料泡制的,”晓芙笑:“有冬菇、⾁片、⻩芽⽩,还用汤底煮的。”

  周宁又坐了—阵,才走到餐桌边。

  “别生气了,”晓芙真诚的望着她:“我只不过出去—次,忘了留纸条而已!”

  “可知害我空着肚子等到现在?”

  “是我不好,下次不敢了。”晓芙不住的道歉。

  “你去隽之那儿?”周宁料事如神。

  “你…怎?会知道?”晓芙是傻兮兮的。

  “你患伤风,‮港香‬又没有其它朋友;今天连班都没上,难道你会约同事?”

  “是。隽之打电话给我,我就去了。”

  “隽之打电话给你?几点钟?”周宁眼光一闪。

  “大概六点钟左右。”晓芙一股脑儿全说了,把隽之警告她的话全置诸脑后。

  周宁思索一阵,没再出声。

  “你和隽之那?接近,你有没有发觉他不妥?”晓芙问。

  “你发觉了什?”周宁不答反问。

  “他…好像疑神疑鬼。”

  “说清楚些,我不明⽩。”周宁说。

  “他…怀疑我们在背后说他的事,”晓英的确太天真:“其实我们本没什?,对不对?谁查他的事呢?”

  周宁又沉默,很深沉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不喜那个汤恩慈,你是帮我。他…恐怕误会了。”晓芙说。

  “做事但求问心无愧,我不怕任何人误会。”

  “可是你是他秘书,每天要接触他的。”晓芙不安。

  “他若不喜,我辞职就是,”周宁冷笑:“我只不过当个秘书,又不是卖⾝给他。”

  “千万不要,”晓芙吓坏了:“我不想你这样;隽之是个好人,只不过对你有一点误会。”

  “他说的?说对我有误会?”

  “他是这个意思。”晓芙更是不安。当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晓芙,我问心无愧,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周宁正⾊说:“李隽之误会我没关系,我们之间没误会就行。”

  “没有,当然没有。”晓芙连连叫:“你最有义气,我觉得你是女中丈夫。”

  “也不是,我只是看不过眼。”周宁脸⾊有点沉:“他对你实在是不公平。”

  “他有权选另外的女孩子。”

  “你呢?你明明是爱他,从小就爱他,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太过分。”周宁愤愤不平!

  “感情不能強求,我给自己两年时间,不行…我就回去,也不一定要结婚。”晓英说。

  “你太不积极了。”周宁带点煽动的:“明明是机会,怎可拱手让人?”

  “也许汤恩慈的确比我好。”晓芙害怕了,她是不是惹起了事端?“周宁,听其自然好了。”

  “不行。我不能让汤恩慈这?得意,”周宁脸⾊好怪:“李隽之应该是你的。”

  “不,不要做任何事,”晓芙叫:“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隽之也没有真说什?;周宁,没有这?严重,我也不想把事情扩大。”

  “放心,做任何事我都替你出面,”周宁露出了笑容:“你在我背后,我来做丑人好了!”

  “不,不,不要这?做,何必呢?我也不想为了我而破坏了你的形象。”

  “我们是好朋友,放心,我会帮你。”周宁仿佛有成竹了。

  “这种事怎可以帮呢?”晓芙苦着脸。

  “我要汤恩慈知难而退。”周宁涸葡定的说。

  “你…会怎?做?”

  “现在还不知道。”周宁神秘的笑。

  “你不会…伤她吧?”晓芙孩子气。

  “又不是打架。”周宁看她一眼:“汤恩慈的事我不担心,我担心李隽之。”

  “隽之会怎样?”

  “汤恩慈若说什?坏话,隽之必会怪我们,”她在思索:“这点会伤多些脑筋。”

  “我向他认错就是,我说一切都是我做的。”晓芙拍拍口,大声说。

  “他会信吗?”周宁反问。

  “不信也得信。”晓芙摆一摆头:“你这?帮我,我总要帮一次自己。”

  “这样就好。”周宁很开心:“或者…明天我们就可以开始。”

  “怎样开始?”晓芙‮奋兴‬。

  “我们…先去见她一次。”周宁说。

  “我们?我和你?”晓芙退缩了:“我见过她,她是很冷淡,涸仆气的,见她…有用吗?”

  “你只跟我去,不必开口。”周宁想一想:“一切由我主持,你只要出现。”

  “但是…你要对她说什?”

  “还没有想好,躺在上才慢慢想。”周宁一点也不担心:“就这?说定了,明天下班去。”

  “要不要…通知隽之?”晓芙问。

  “你真傻得厉害,通知隽之就什?都完了。”周宁说:“你别担心,汤恩慈会告诉诉他的。”

  “隽之会怪我们。”

  “你怕他怪你?或是永远失去他?”周宁问。

  晓芙沉默了。

  本来她喜隽之是件单纯的事,她没有想过一定会成功。但观在…因为周宁帮忙,已变得非成功不可,否则…怕—辈子也不得快乐。

  但…这不是她的个,她完全不会想这?做;可是…她怕也没有什?选择余地了。

  “我们…是不是该再考虑一下?”她问。

  “还考虑?你就是太乖纯,太仁慈,才变成今天的局面。否则汤恩慈凭什?和你比?”周宁说。

  “各人有各人优点,她很有个。”

  “你怎?总是长他人威风呢?”周宁叹一口气:“我就是看你人这?好,这?善良,而忍不住抱不平。我不能眼看着你失去隽之。”

  “你实在对我太好了。”晓芙好感

  “我这人就是这样,也许有人说我多管闲事,但…我受不了不公平,我不能看你被人欺负。”

  “其实…也没有人在欺负我。”晓芙说。

  “还说没有…唉!我都快气炸了,”周宁举起双手:“我的外表跟我內心完全不同,外表我是古典斯文;內心啊!我是霹雷火。”

  “你这样的个真可爱,我没见过人像你!”

  “还说可爱?有时候我帮了别人,别人未必感,反而有人怪我呢!”

  “怎?会?那人不分好歹?”晓芙叫。

  “好歹,是非现在也没有绝对的了。”周宁颇感叹:“大家的眼光与角度不同。”

  “我与你站同一眸线,同一角度。”晓芙说。

  “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周宁说。

  “你对我这?好…肯从妈妈那儿搬出来陪我住,除了隽之,我只有你了。”晓芙天真的:“可是隽之说你搬出来往是…是…”

  她发觉自己讲错了话,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是什?”周宁吃完最后一口面,笑容凝在脸上,像个假面具一样。

  “对不起,我不该说的。”晓芙嚅嚅的很不安。

  “说吧!你我之间还有什?不能说的?我又不会怪任何人。”周宁很豪慡的样子。

  “真不会怪隽之?”晓芙还是不放心。

  “其实也没有什?,他说我是在利用你,对不对?”周宁自己说出来。

  “是啊!他是这?说的。”晓芙惊奇的:“刚才他才说的,你又猜到?”

  “我知道他会这?说我,”周宁叹一口气:“因为他是老实又善良的人,而外表上,我实在没什?理由搬离妈家而陪你住。”

  “他不明⽩你心好,他更不明⽩我们的友谊。”晓芙忍不住大叫。

  “你有没有这?样告诉他?”周宁望着她。

  晓芙脸红,又尴尬的笑着。

  “当时没有想到,你知道我不会讲话,反应又不够快。”她傻傻的说。

  “算了,我还不明⽩你吗?”周宁拥住她。

  “这次来‮港香‬,就算失去爱情,而能得到你这一知己,已值得。”晓芙说。

  “把我讲得太好,希望我令你不失望。”周宁放开她:“明下班我们一起去汤恩慈家,别让隽之知道。”

  站在恩慈家楼下,晓英的悔意更重。

  “我们还是别上去吧!”她说,非常不安。

  “既然都来了,为什?不上去?”周宁望着楼上的窗,眼神中一抹深沉。

  “这样上去…会很难堪的。”

  “一切有我,你什?都别说,站在那儿就行了。”周宁挽着她进大厦:“不当面说清楚,你会后悔的。”

  “不…”

  周宁已挽着她进电梯。

  站在汤恩慈门口,晓芙更加不安,几乎想逃。

  “别担心,我们又不是打架。”周宁微微一笑:“我们是礼貌的拜访。”

  “她不我们呢?”晓芙天真的。

  “由得她吗?”周宁冷笑。

  门开处,汤恩慈站在那儿,意外的神⾊在脸上一闪而逝,她展开淡淡微笑。

  “是你们,请进。”

  晓芙喃喃的想说什?,却没说出来;周宁已挽着她大步走进去。

  恩慈正在喂她⽗亲吃晚饭,老人家木然的坐着。

  “请坐。”她说。

  “我们…我们…”晓芙脸红了。

  “我们有点事想跟你说清楚。”周宁冷冷的站在那儿,晓芙于是也不敢坐:“讲完就走。”

  恩慈也站着,敌意一下子就加重了。

  “好。”她淡淡的。

  “我知道你是个很能⼲的女人,我调查过。”周宁的话很惊人:“你对隽之用了很多手段。”

  恩慈的脸⾊渐渐变得很严肃,变得更冷。

  “我相信你还不知道一件事,晓芙和隽之是青梅竹马的朋友,我不容你破坏。”周宁再说。

  恩慈还是不出声,黑眸更深更黑。

  “晓芙是老实、善良的女孩子,她没有你的手段,但是有我;我不会眼看着你抢走隽之,你这?做是…极卑鄙的事。”

  “周宁…”晓芙害怕的。

  “别怕,我一定要把话讲完。”周宁挥一挥手。“晓芙远远的从‮国美‬到‮港香‬工作,为的是隽之,人家是⽗⺟认可的一对,现在你却在拆散。”

  恩慈皱眉,还是沉默。

  “我是尊重你,所以才来跟你讲清楚。”周宁这招大概叫软硬兼施吧?

  “否则…我们另有方法。”

  晓芙越听越不对,怎?变成来警告人家呢?她扯扯周宁,周宁却不理。

  “你聪明的做法就是放手,不要再隽之。”周宁继续说:“横刀夺爱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法。”

  恩慈的脸⾊越来越⽩,越来越青,却始终没说过任何一句话。

  “你为什?不出声?我们要听你的回答。”周宁简直可以说咄咄人。

  “我…该说什?”恩慈终于说:“我完全不明⽩你在说什?。”

  “别装傻,你当然是明⽩,”周宁变了脸。声音也提⾼:“你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样。”

  “那?…我没有任何话好说。”恩慈冷然说。

  她的态度很好,不亢不卑的。

  “没有话说并不代表你无辜,你要手段抢隽之是事实,”周宁怒气満面:“我不能让你得逞。”

  “周‮姐小‬,我从来没有针对过你。”恩慈说。

  周宁的黑脸“忽然”的一下子变红,她认为恩慈在讥讽她,说这事轮不到她来说话;这是她的大忌,是她心底最大的一个结。

  “我不怕你针对我,因为我只是个抱不平者,”她大声说:“晓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帮她,我不能眼看着你对付她,而她还蒙在鼓里。”

  恩慈把视线放在晓芙脸上,晓芙怕得后退,几乎想逃,她认为今次这件事…很过分,她们不该来的。若恩慈质问她,她将无以为对。

  但恩慈只看她一阵,什?话也没说的把视线移开。

  她偷偷的透一口长气,忽然觉得;汤恩慈很仁慈,至少比…周宁仁慈。

  啊…她怎能这?想?周宁是朋友,是来帮她的,她怎能对敌人比对朋友好?

  周宁说过恩慈是敌人。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恩慈忽然说:“两位请回吧!”

  “这是什?意思?没有一个肯定的答复就想叫我们离开?没有这?好的事。”周宁強硬的。

  “那?,你想我给你怎样的答复?”恩慈反问。她说“你”是指周宁一个人,她没说“你们”

  “你要保证不再和隽之来往。”周宁说。恩慈想了一阵。

  “他仍来找我呢?”她问。事实上一直都如此。

  “你要拒绝。”周宁冷峻的。

  “好。”恩慈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你敢发誓?”周宁不放松。

  “这太儿戏。”恩慈淡淡的:“我说好就是好,发誓并不能担保什?,同样是一句话而已。”

  “你本在跟我们开玩笑。”周宁怒火上升。

  “随便你怎?说。”恩慈仍然淡漠,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因为你本不相信我,我说什?都没有用。”

  “我老实告诉你,其实…你已用了隽之不少钱,你还不肯放手?”周宁说:“隽之不是什?大有钱佬,只不过薪⽔⾼的打工仔而已,你贪图什?”

  这一句话怒了恩慈,只见她脸⾊大变,眼中冒火,全⾝都开始震抖。

  “你…不理你是谁,你马上离开我的家。”她连话都说不消楚:“走!走!”

  “话还没有说完…”周宁还不罢休。

  “再不走我马上‮警报‬。”恩慈态度強硬得前所未有,她已拿起电话。

  “我们…走吧!”晓芙吓坏了,拖着周宁走。

  周宁也知道再耽下去也讨不了好,汤恩慈真‮警报‬的话;大家都丢脸。

  “好,我们走。可是你别得意;你若再破坏晓芙和隽之,我不放过你。”她站在门口说:“你尽管把今夜的事告诉隽之,我们不怕。”

  大门已被恩慈用力关上。

  “汤恩慈…比想象中更凶,更可怕。”周宁也气坏了。

  “我们也很过分,怎能吵上她家呢?”晓芙还是不安:“隽之若知道…”

  “他不会知道,汤恩慈不会讲,”周宁有成竹:“她要故作大方,令隽之感动的。”

  “那…我们不是枉作小人?”

  “放心。作小人的是我,不是你。”周宁笑了,那神⾊…像颇自得:“隽之怪我好了。”

  “但是…你也⽇夕和隽之见面的,他若怪你…那怎?行呢?”晓芙担心极了。

  “为你,我做什?都行,因为我喜你。”周宁说:“我就是不能让汤恩慈这?得意。”

  “我觉得今天的事不妥。”

  “算了,已经做了,还有什?可后悔的?”周宁安慰她:“我做事不论对错,永无反悔。”

  晓芙没出声,却看得出来甚是不安。

  “你真胆小,那个汤恩慈还敢怎样?”周宁说:“她分明心虚了,我说中了她的事。”

  “什?事?”

  “她用了隽之不少钱,这是事实啊!”周宁笑:“所以她恼羞成怒。”

  “我想隽之想帮她,对她⽗亲的事,隽之很內疚,也不是她故意想用隽之的钱。”

  “你就是太天真、太纯良了!”周宁说:“现在的女人多厉害?有机会哪会不斩一笔的?”

  “我看…汤恩慈不是这种人。”

  “你和隽之都被她外表所骗。”周宁叹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查过她,知道得很清楚,她很厉害。”

  “你真…查过她?”晓芙怔怔的问。

  “是,我要做一件事就要彻底,否则就不做;而且…非成功不可。”周宁的神⾊非常古怪。

  周末,隽之心情极好,因为他已约好恩慈,下午将去她家见见他们⽗女。

  每次和恩慈有约,他就情不自噤的喜悦,心中充満了憧憬和希望。

  汤恩慈是不同于其它女孩子的,包括晓芙。

  他甚至于不自觉的哼起歌来。

  这些情形全在周宁眼里,她冷笑着,然后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晓芙。

  “那…你要我做什?”晓芙问。

  “一下班你就来,住他,让他没机会去。”

  “不行,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晓芙不肯。

  “帮帮你自己,不要傻。”

  “但是…这?做太明显了。”

  “就是要做给他看,就是要明显。”周宁生气了:“就是要让他知道你介意汤恩慈。”

  “我…”

  “下班来,别气死我。”周宁收线。

  可是下班的时候晓芙没有来,一直到隽之离开她都没来。眼巴巴的望着隽之离开,周宁气得部要‮炸爆‬了。晓芙真不争气。

  过了几分钟,晓芙上来了。

  “周宁,我订好了桌子吃中饭,我请。”她带着有歉意的脸:“还买好了两点半的电影票。”

  周宁深深的昅一口气,不知道该生气或笑,晓芙是这样的一个人。

  “晓芙,以后叫我再怎?帮你?”周宁叹息。

  “听其自然吧!”

  “听其自然的结果就是失去李隽之。”周宁肯定的:“你愿意接受这结果?”

  “恩慈不是答应以后不再见他?”晓芙问。

  “你太天真,汤恩慈是怎样的女人?她会不再见隽之?你在发梦。”

  “她答应的。”

  “有些女人发誓也当吃生菜。”周宁再叹—口气,说道:“走吧!去吃中饭看电影,否则我非气昏不可。”

  “你的脾气太刚烈了。”晓芙挽着她。

  “都是因为你,我对自己都不这?紧张。”

  “你是最好的好人。”晓芙笑:“不过…算了,看你每次这?生气,一定死了好多细胞,真划不来,以后我们不理他们的事。”

  “不理?这?便宜她?”周宁冷哼:“我不会让那汤恩慈有好⽇子过。”

  “如果隽之真是喜她,就由得他吧!”晓芙说。

  “那怎?行?隽之应该是你的。”

  “感情的事没有应不应该,”晓芙黯然:“我不能勉強他,否则留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有什?用。”

  “他心里一定是喜你的,只不过一时被汤恩慈惑住了。”周宁比晓芙更着急:“真不知道是什?道理,无端端走出个汤恩慈。”

  “也许…我该早些让隽之知道心意。”晓芙‮头摇‬:“我来见他时已太迟。”

  “别灰心,一切有我。”周宁拍拍口:“我帮你帮到底,说什?也要跟她争一争。”

  “我很感谢。”晓芙诚心诚意:“争是没有用的,主要的是隽之的心。”

  “他对你也好啊!只是你太不积极。”

  “我能怎?做呢?”晓芙苦笑。

  周宁在想,好多种颜⾊在眼中飘过。

  “其实你和他有太多单独相处的机会,你和他…”

  “不,不行。我不能做越轨的事。”‘晓芙脸都变了⾊:“我虽在‮国美‬生长,可是我保守。”

  周宁淡淡一笑,拍拍她,不再言语。

  “别谈他了,我们俩也可以度过很快乐的周末。”晓芙故意愉快的说。

  “只怕汤恩慈更快乐。”周宁冷笑。

  然而…是这样吗?

  隽之兴冲冲的上楼,按下门铃。

  应门的是个中年陌生的男人。

  “你一定是李隽之先生,…请进。”那男人很和蔼可亲,很正派的样子。

  “你…”“我是蒋逃邝,恩慈的同事。”蒋逃邝很稳定的:“她下楼买汽⽔,就回来。”

  隽之有点别扭,他想象中不是这种情形,该只有他和恩慈单独相处才对。

  这…蒋逃邝。

  门响了,恩慈进来。

  “逃邝…”然后她见到隽之:“啊!你来了。我来介绍。逃邝是我中心的主任,是我波士。”

  “介绍过了。”蒋逃邝温文的对恩慈笑;那笑容涸祈大,很仁慈,很有爱心。

  爱心?爱?

  一剎那间,隽之惑了。

  一直都有这蒋逃邝?或突然跑出来的?

  “逃邝以前曾做过我的代课老师,那时我还在念中学。”恩慈很自然的说:“后来也是他介绍我进中心工作的。”

  老朋友?师生恋?现代还会有这样的事吗?

  “以前…一直都没见过。”隽之笨拙的。

  “前一阵子我不在‮港香‬。”逃邝微笑,非常有成竹的:“发生了那?多事都是后来才知道,没能尽到什?力,倒是⿇烦你了。”

  “应该做的,应该做的。”隽之一腔热情已变冷。

  还有个蒋逃邝呢!这位恐怕才是真命天子吧!

  恩慈纯的摆好饭菜,三个人围着台子吃。

  看得出来,在很多细小的地方,恩慈和逃邝都那?融洽,那?天⾐无的配合,他们之间的默契已到了⽔啂融的地步。

  隽之怎能不心冷。

  难怪恩慈一直拒绝他。他以为是王森,但完全不是这?回事,原来是蒋天思。

  十年的友谊了,连名字都是这?配合。

  “蒋先生是基督徒?”他问。

  “是。我本⾝念神学,也是受封的正式牧师。”逃邝慢慢说:“我们都是主內弟兄姐妹。”

  “是。”隽之无言。

  “逃邝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恩慈笑。

  她的神情和眼神都与平⽇不同;她对逃邝是不同的,⽩痴也看得出来。

  逃邝笑了,笑得很温柔。

  饭后,逃邝对思慈说:“你陪李先生聊天,我喂爸爸吃饭。”

  他叫汤老先生做“爸爸”?隽之心中再无一丝希望。

  “星期六,怎?不约晓芙?”恩慈愉快的问。

  “我以为…”他现在不能再说“约了你”吧?恩慈已有了蒋逃邝。

  “还来得及晚上的节目。”恩慈说:“晓芙是个很好、很纯良的女孩子,我很喜她。”

  “怎?你会这样说?你们正式才见过一次。”

  “一次就够了,我看人很透彻。”恩慈笑:“错过她,可能是你一生的遗憾。”

  “我一直当她是妹妹,情形很难改变。”他说。

  “是你的固执。”她摇‮头摇‬:“为什?不试试?”

  他考虑一下,改了题目。

  “怎?从来都没听你提过蒋先生?”他问。

  “我以为我讲过,他本一直在我⾝边。”她很自然的说“一直以来他都扶助我。爸爸出事的那段⽇子,他正调往‘埃塞俄比亚’工作,最近才调回来。”

  “你们工作常常调动?”

  “我们的中心是‮港香‬唯一的一个‮际国‬的社工组织,属于联合国。”她说。

  “哦…那是说你也可能被调去任何地方。”

  “是,随时随地。”她笑;“我早有STANDBY的心理。”

  他不再说话,因为觉得再也无话可说。

  游逃邝喂完了饭,也坐过来。

  “李先生,恩慈对我说过,在世界上再难得找到你这?好的人,遇到你是我们的幸运。”他说。

  “千万别这?说,你们才是难得的好人。”隽之说。

  “你们”“我”其中界线已分得好清楚,是不是?

  隽之该知难而退了吧!

  离开恩慈那儿,隽之直接开车回家。

  心中塞満了失望,苦涩。感情找不到出路…不,找到了却是“此路不通”是他命该如此?

  这种情形下,以后他不该再去恩慈那儿了,是不是?算什?呢?那?大一个蒋逃邝在那儿。

  此生,他怕将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家里有音乐,有烧菜的香味,他振作一点,晓芙来了,是吧!这个小妹妹对他实在太好,好得令他就快难以负荷了。

  “你回来了?”晓芙愉快的出来。

  “来了好久?”

  “不,看完两点半的电影才来的,顺便买了菜。”她笑;“下午我和周宁都在一起。”

  提到周宁,他就不出声。

  “恩慈好吗?”她问,有点心虚。

  “好,很好。”他淡淡的,没有什?不悦之⾊。

  难道恩慈没有把她和周宁找上门去的事说出来?

  “怎?不和她一起晚餐?”她放心些。

  “我猜到你可能会来。”他笑。

  “胡扯。”她皱皱鼻子,像个小炳叭狗般。

  “恩慈…另有事。”他考虑一下,终于说:“其实我和她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接近。”

  “我没有想象过,所知道的一切是周宁说的。”

  “要相信事实,别人说的可能并不正确。”他说。

  她想一想,笑容渐渐在脸上消失。

  “我不能说自己不妒忌恩慈,只是…我完全不恨她,我相信她比我好。”她说。

  “完全不是这回事。”他脸红了,不能拿两个女孩子比较,这太不公平:“你只能说,恩慈是个比较特别的女孩;曾经…也许昅引过我,但我跟她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真的,你要相信。”

  “你们是怎样的朋友都没关系;隽之,我没权过问,我知道的。”她双手摇。

  隽之凝望她半晌,轻叹一声。

  “你是个太好、太乖的女孩子。”他说:“我没有看过比你更好的。”

  “我不是要你赞我,我说的是真话。”她叫。

  “我说的也是真话。”

  晓芙开始有点儿不自在,心虚的感觉越来越大。

  “吃晚饭,好不好?”她胡问。

  “等一阵,我觉得午餐在胃中还不曾消化。”他阻止她:“不喜聊天?”

  “不,不。”她‮头摇‬:“隽之,我…我…”

  “你怎样?”他很诧异的望住她。

  “我…”忽然间,她眼眶就红了:“我们…”

  “怎?回事?”他非常不安,连忙坐到她⾝边:“受了什?委屈吗?”

  “不,不,我们…我和周宁…我们做了一件很不应该做的事。”她的泪⽔流下来。

  “你们做了什?”他用手拥住她的肩,像安慰一个受了惊的小妹妹:“不要担心,说出来。”

  其实他心中吃惊,发生了什?事?她为什?要哭?

  她只是‮头摇‬流泪,什?也不说。

  “晓芙,你从小不是爱哭的女孩子。”他拍着她的手:“为什?呢?又不是不能弥补的错。”

  “我不知道。”她用手背抹抹眼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否破坏了一切。”

  “破坏?”他吃了一惊。

  “我…告诉你。”她深深的昅一口气:“我们…我和周宁曾经去过一次恩慈的家。”

  “什?”他简直不能相信。

  “我…我们曾经警告她,不能和你再来往。”她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知道我们做错了。”

  “你…”他放开她,又好气又好笑:“你怎能这?做,太幼稚,太荒谬了。”

  “我知道错了,”她说:“恩慈一定很生气,是不是?我看得出,那天她脸都气⽩了。”

  隽之沉默着,什?话都不说。

  她慌起来,他会不会不理她?

  “隽之…”

  “恩慈什?都没说过,也没有生气。”他说:“她是个思想成的人,她会分析一切,不会胡生气。”

  “但是…”

  “我了解你,你不可能想到做这件事。”他真是很明⽩:“一定是周宁的主意。”

  “不,不,不,”她非常维护朋友:“是我们俩的意思,周宁为帮我。”

  “真话?你会出这种鬼主意?”他凝视她。

  “不…”她涨红了脸:“但是…我同意。”

  “我明⽩。”他透一口气:“本一开始,周宁就没怀什?好心,她想破坏。”

  “不,她帮我。”她叫。

  “你太天真了,她怎?会帮你?”隽之为难的说,他不能告诉晓芙说周宁追他。

  “她对我非常,非常,非常好。”她一连串的说:“为了我,她肯做任何事。”

  “只有你才会相信。”

  “你不能用这种口吻说她;她是你秘书。”

  “所以我了解她,”他说:“她虽然年纪轻轻,但城府极深,不能在表面看得透的。”

  “绝对不会,请相信我。”她努力的证明:“去恩慈那儿,也是因为觉得你…不公平。”

  他摇‮头摇‬,再摇‮头摇‬,住口不语。

  “隽之,答应我,不要为难周宁,”她抓住他手臂:“她真是一心一意帮我。我向你道歉,你怪我好了。”

  “我不为难她,也不怪她。”他说得有点无奈:“我和汤恩慈之间,本什?都没有。”

  “真的?”她喜出望外。

  “她有个十多年的男朋友,青梅竹马。”他说。

  “真是、…这样?”她问。

  “慢慢你会知道。”

  “你…还会去找她?”她还是问。

  “也许…间中会去,有时间,有心情时去看看她⽗亲。”他这?说。

  “我可以陪你去吗?”

  “当然可以。”他淡淡的:“在道义上,我始终觉得对汤伯伯有份责任。”

  晓笑脸上绽开了如藌糖般的笑靥。

  “真的?真的?”她开心透了:“隽之,你不怪我了?”

  “从来没有过。”他拍拍她的肩膊:“你知道你最可爱的地方是什?纯真坦率,心中永远蔵不下事。”

  “不,我是不能说谎的。”她也笑:“一说谎我就全⾝都不舒服,心中好像有一刺,非‮子套‬来不可。”

  他望着她半晌。

  “其实我不该担心你,你这样的好女孩,乖女孩,上帝自会保护你。”他说。

  “也没有人害我啊!”“害你的人能让你看出来吗?”他笑。

  “我也不要看,我相信每一个朋友。”她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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