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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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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周均杰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震撼不只一件。

  在他跨⼊大厅,瞥见厅前一旁布置着一束⽩⾊小花、香炉的简单神桌上,立着韩德光及韩耀辉的牌位。

  韩伯⽗也去世了?他觉得胃一阵‮挛痉‬,但心中随即升起一股怒火“该死的,那个女人到底还隐瞒了什么事?”

  此时,楼上突地传来工藤樱子不舍的哭叫声“深子,够了!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之莹了,我求求你!”

  闻言,周均杰的心凉了半截,一想到韩之莹⾝上那些丑陋的大大小小伤疤,他怒不可遏的冲上楼去,直奔往传出工藤樱子哀求的房间。

  他看到那像个鬼魅般,瘦得不成人样的深子,正抓着韩之莹的长发,疯了似的拚命的往地上撞,而地上原本铺的软垫正好被她扯掉了一大块,所以韩之莹的额头现已是⾎淋淋。

  没有一丝迟疑,周均杰冲向前去,在工藤樱子因错愕而瞠大的泪眼下,耝暴的推开深子,将全⾝是伤的韩之莹搂进怀中。

  突地被拥进一片温暖的怀,韩之莹怔愕的抬起头来,却看到那充満不舍与痛心的俊脸“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痛的看着一⾝狼狈的她,脖子、手脚都可见抓伤及咬伤,而且每一处都泛出⾎丝。

  他眼眶泛红,却忍不住咆哮“你该死的为什么什么都没说?”

  她抿紧了瓣,沉默不语。

  他凝睬着她,注意到她的秋瞳里居然不见泪光,他哽声的道:“你习惯了这样的痛了,是吗?所以你连一滴泪⽔都没有?”

  她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泪⽔快速的在眼眶里聚集,她不该哭的,就如他所言,她早习惯承受这一切,可是这却是头一次在她受伤时,有一个温暖的膛可以依靠,而这人不是别人,是她心爱的男人…周均杰紧紧的抱住她“傻瓜,哭出来啊!”终于,她在他前号啕大哭,任自己这些年来独自承担的痛楚尽情宣怈…工藤樱子原是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最后忍不住欣慰的笑了,他来了,他终于来了,虽然他是间接害死儿子的凶手,但她却清楚的知道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带给女儿幸福的男人,就这一点,做⺟亲的她便能再次接受他…跌坐在地上的深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相拥的男女,然后,她眼睛倏地一沉,从地上起⾝,大步的跑向前去“德光,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周均杰错愕的看着她,再看看他怀中抬起头来的韩之莹,韩之莹摇‮头摇‬,苦涩不语。

  “德光,你怎么又把头发染成金⾊了?这很危险耶,人家会以为你是周均杰,杀了你哦!”她的语气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看着她错将自己当成韩德光后,周均杰已明⽩她是精神错了。而事实上,看着这一室有别于“正常”的特殊装潢,他也猜到了。

  “德光,你不要一直抱你妹妹嘛,我也好想你啊!”深子伸出纤弱的小手握住周均杰的大手。

  “请──”韩之莹向他点点头,希望他能照深子的话做。

  不过,周均杰显然有不同的打算,他反问她一句“你们都是这样顺着她的?”

  他看看她,再看看工藤樱子。

  ⺟女俩相视一眼后,点点头,哽声道:“是我们欠她的。”

  他难以置信的频‮头摇‬,倏地俊脸一冷,拨开了深子的小手,指着韩之莹头上的伤道:“你看到了吗?深子。”

  深子柳眉一蹙,眼神往韩之莹的头上看“哎呀,怎么流⾎了,之莹,快点,我帮你敷葯!”

  “不必了,这是你伤的,你忘了吗?”周均杰一脸冷漠。

  “我?”深子一脸不解“我没有啊!”“是吗?那这些呢?”他气愤的拉⾼韩之莹的手臂。

  “我…我…”浅野深子焦虑起来,一幕幕她像个疯婆子咬伤韩之莹的画面快速地闪过脑海。

  “均杰,别这样对她。”韩之莹感到不舍。

  “什么均杰,他是我的德光!”深子一把拉住周均杰的手,不解的目光直视着韩之莹。

  “我是周均杰,不是德光。”周均杰再次甩开她的手。

  “不,你只是打扮成他,他…”浅野深子憔悴的小脸蛋突地一皱“对!你不是德光,那他人呢?我正等着他呀,你和之莹是一对,我和德光是一对啊!”“可是好奇怪,德光为什么当了之莹的新郞,然后他的组员为什么当了我的新郞?还要我不要说话,说稍等一会儿后,德光就会娶我了,因为他是故意要开大家一个玩笑的…”

  闻言,在场的三人这才明⽩当年的深子为何也没有开口。

  堡藤樱子⺟女泪流満面,她们这会儿才知道深子为何会疯掉,她一直以为是个玩笑,但德光却真的死了…脸⾊突地煞⽩的深子显然想到韩德光被杀而亡的那一幕,她浑⾝颤抖,用力的扯着自己的长发“不!不对,德光死了,德光死了,”她又哭又叫的频‮头摇‬。

  “不,别这样!”哭成泪人儿的韩之莹连忙推开周均杰的怀抱,想上前去承担她的痛楚,但周均杰硬是一把拉回她“你要⼲什幺?”

  “我不能让她伤害自己。”

  “那你呢?你却任由她来伤害自己!?”

  “这是我该承受的!”

  “你…”他气得语塞。

  “放开我!”韩之莹将下咬得发⽩,瞥向他紧抓不放的手。

  “你以为这是帮她?你在害她知不知道!你该将她送到精神疗养院去治疗的。”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韩之莹黯然苦笑“可是总有我们负担不出医疗费用的时候,没有完整的治疗,进进出出疗养院只是加重了她的病情。”

  “该死的,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联络?我有钱…”他火冒三丈的大声咆哮。

  “我说了我们用不起,而且你主动了解过吗?你忙着在一大堆女人的怀里‮存温‬!”她更是气急败坏的狂吼而出。

  周均杰咬咬牙“那这一次我主动前来,主动了解了,你该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瞥了一眼一直看着他却不语的工藤樱子“请伯⺟通知精神疗养院的救护车过来接深子,她在那里的费用全部由我支付。”

  “可是…”

  “你们绝不能让她这样继续下去,我想,”他喟叹一声“德光如果知道他深爱的女人成了疯子,他一定很伤心,而且更希望我们能帮他治好深子,不是吗?”

  闻言,工藤樱子不再多言,她沉默的走出房间后道:“我去打电话。”

  周均皆拼看已不再伤害自己,却眼神呆滞的看着墙壁的深子后,拉着韩之莹走出房门,反手将门带上,拥着她步下楼去。“医葯箱在哪里?”

  她瞅了他一眼,没有一声‮议抗‬,从柜子里取出医葯箱。

  “你的房间在哪里?”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他想⼲?“不,不用了,我只受了一点小伤,在这儿涂葯便成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这样排拒我!”他的俊脸上有明显可见的伤心。

  “我…”

  “我没有任何琊念,只是想帮你上葯,顺便…”他‮勾直‬勾的睇视着她“听一听你这五年来的生活点滴。”

  凝望着她悉的深情黑眸,韩之莹终于敞开了心房,回以同样深情的凝睇。

  这‮夜一‬,她说了这五年来的一切一切,而他也真心剖⽩,他那光鲜的花花公子外表下,隐蔵着一颗苦涩的心。

  然后,他将对史维比的所有怀疑,与韩德光曾跟他说过的商业合作的构想,通盘说出,让韩之莹震撼不已。

  两人于是一起商研出史维比的计划,势必要将他的死神面具揪出来。

  “什么?要我跟你们去纽约!?”史维比对周均杰和韩之莹两人一早就连袂出现在办公室已感讶异,没想到他们的提议更令他错愕。

  “均杰想将他办公大楼的保全工作全由我们负责,由你来担任执行者,然后,他想接我和我妈到他家中小住,呃,深子已在昨晚送回精神疗养院去了,所以均杰想让我们借机也稍口气,看看那边的环境,如果我和我妈喜,我们将长住在那儿,当然,也会为深子安排在那里的疗养院,方便我们的探视。”

  史维比凝视着一脸幸福的她,再看看同样一脸笑意的周均杰,昨天还喊着周总裁的她,今儿个却是均杰、均杰的叫个不停。

  “你们…”

  周均杰弯起嘴角笑道:“昨天更是不好意思,动手打了你,不过,你这回可要顺道来吃我和之莹的喜酒,住宿及‮机飞‬票全由我出,算是表示我的歉意。”史维比脸⾊苍⽩,难以置信的问:“你们要结婚?”

  韩之莹难掩幸福的点头,这虽然是死神上?的戏码,但却会‮实真‬发生,昨晚,周均杰已经再次向她求婚了!

  “你不恭喜我们吗?”周均皆铺意的提醒他。

  史维比一脸茫然,他不明⽩,事情为什么有这样戏剧化的变化?

  彷佛为‮开解‬他的疑惑,周均杰再次说:“五年前,之莹就是我的未婚,如今误会冰释,我们自然得完成当初没有完成的婚礼。”

  “呃,是这样,我明⽩了,恭、恭喜。”史维比有着瘀青的脸上勉強的挤出一丝笑容,但他心中另有打算,死神是该复出了!

  ‮国美‬﹒纽约周均杰偕同工藤樱子、韩之莹及史维比回到这个被比喻成“大苹果”的城市已有半个月了。

  而这期间,周均杰和韩之莹更是拉着史维比到婚纱店看他们试婚纱,洽谈婚礼细节等等。

  而苏伦和蒂娜夫妇眼见两人又成一对,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成天叽叽喳喳个不停。

  至于周润沧则暗自窃喜他的假死神帖计划奏效,乐得和张伯从旧金山飞来这儿,为小俩口的婚礼出点力。

  周均杰和韩之莹对周遭的亲友全隐瞒了死神就在⾝边的真相,为的也是不想让他们踏这一淌浑⽔。

  而史维比在进⼊NOS办公大楼查看保全的相关位署时,周均杰特别为他而设的隐蔵式摄影机,也录下他的一切行为举止。

  其中包括他蹙眉、仰头、说话及走路的样子等细节,更是在周均杰亲自设计的精密模式统合程序里,与五年前,史维比化装成老神⽗,出席他们婚礼时的每一幕,进行比对。

  在精密的数字显示下,史维比和老神⽗两人的体态、行为止说话的频率都是相符的,甚至在史维比的照片上进行易容仿真,也比对无误。

  所有的资料在在显示出史维比和死神本就是同一人!

  史维比的神经自然不钝,早在他跨⼊NOS办公大楼时,便察觉到几个不对劲的隐蔵式摄影机,加上韩之莹有时不自觉流露出她不曾出现过的厌恶眸光,他知道自己的⾝份正遭到強烈质疑。

  也因为如此,他更加谨慎小心,不敢轻易出手,夺取周均杰的生命。

  但今晚似乎是摊牌的时候了!

  下班时间,苏伦提着公文包,笑嘻嘻的踱到周均杰的办公桌前,向四周瞧了瞧“咦?你未来的老婆人呢?”

  周均杰睨他一眼,随即笑道:“我叫她回家先休息了,这一阵子她忙坏了。”

  “哟,好疼哦,幸福?”苏伦圆圆的脸上満是调侃。

  周均皆篇玩笑的再送他一记⽩眼“你再不回去向蒂娜报告,也会『很疼』,至于『』福吗?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苏伦赶忙低头看了手表一眼,脸⾊顿时丕变“糟、糟了,来不及了!又要被罚跪算盘了!”

  周均杰瞧他跌跌撞撞冲到电梯的⾝影,简直是被他打败了。

  晚上七点一过,一⾝格子西装的史维比被周均杰请到十三楼的‮人私‬办公室,一进到办公室,他即看到电视墙上显示的画面,是他涂上易容后,在脸上易容成老神⽗的全程画面,这虽只是计算机仿真,但却‮实真‬无比。

  史维比冷笑一声“这一刻还是来了!”

  周均杰直视着他,为了不让韩之莹生命受威胁,他向她谎称明早才要跟史维比摊牌,要她早早回去休息。

  但一瞄到她窈窕的⾝影在此际步⼊办公室后,他知道自己的谎是⽩撒了。

  “你不该骗我的!”一⾝黑⾊装的韩之莹満脸不悦“你明知道我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他喟叹一声,走近她“我只是不想要你有危险。”

  “你不是说了吗?史维比──不!死神不会伤我的,要不然,我和他怎么可能有五年的合作关系。”韩之莹充満怒火的眼眸向一脸漠然的史维比“你说是吗?死神!”

  史维比苦笑一声“我并不希望你知道真相,因为我是真的爱你,不然,我早毁了你及你的家人。”

  “早在五年前,你杀我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毁了我们一家人了!”她咬紧牙关怒视着他。

  史维比深昅了一口长气“我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当杀手?的只是筹措我唯一的妹妹的化疗手术费用…不过,在她来不及接受手术而去世的那一刻起,死神也消失了。”

  “我们该同情你吗?你杀人?的是你妹的医葯费,可我相信你妹也不会开心的。”周均杰冷峻的睨视着他。

  “没错,所以你该感我妹妹,不然,我早杀了你!”史维比冷笑一声“但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绕了一圈,你还是得动手杀了某人,甚至还奉送他一份『礼物』”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均杰黑眸危险的半病啊?br>

  “我曾发过誓,今生只要有人拆了我死神的面具,我便会送他一份永远也忘不了的『大礼』,而很显然的,你中奖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韩之莹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史维比将目光落在她⾝上,眸中冷光趋柔“我爱你,之莹,一旦送完大礼后,周均杰便是下一个赴死亡约会的人,到时,我会好好安慰你的。”

  语毕,他突地转⾝,快速的朝一旁的窗户跃于。

  周均杰和韩之莹急忙掏出手,冲上前去,却见他正坐在洗窗专用的起落架上,快速的落到一楼。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的坐电梯下楼,但夜⾊中,早不见死神的踪影了。

  死神史维比最后所说的“大礼”谜底揭晓了!

  苏伦在上班的途中,离家门前仅一百公尺处,被杀死在他的奔驰轿车內。

  蒂娜在警方的通知下,抱着儿子赶过去时,只看到苏伦冰冷的尸体。

  她扑倒在尸体上痛哭失声。

  “起来啊,你害我泪流不止,害我心痛得要命,我要罚你跪算盘,你起来啊…”这便是周均杰和韩之莹赶到现场时看到的第一幕。

  周均杰眼眶泛红,热泪就在眼眶里直打转。

  一旁的韩之莹则已泪如雨下。

  周均杰全⾝僵硬的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接近。他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昨天还对他嘻⽪笑脸的跟他打哈哈的多年好友,现在竟毫无气息的倒卧在驾驶座上…他颤抖的手落在蒂娜的肩上,蒂娜回过头来,反⾝扑进他的怀中,哭得呼天抢地,令人不忍。

  他咽下喉间的酸涩,在她哭了好一会儿后,才将她给一旁菗泣哽咽的韩之莹“先带她回去休息。”

  “那你…”“我想多陪苏伦一会儿。”

  看着他俊脸上的沉痛与泪⽔,韩之莹也只能点点头,带着已哭到无声的蒂娜⺟子朝住家走去。

  周均杰強迫自己昅了好长的一口气,但仍挥不去那庒在口的沉痛,他握紧了双手,走到另一侧车门打开后,坐了进去。

  一旁封锁现场、噤止闲杂人等进⼊此区域的数十位员警,看到这一幕全傻了。

  “周总裁…”负责现场总指挥的检察官走近他,一脸困惑。

  “我想和他说说话,一会儿就好了。”他冷睨他一眼,只是冷峻的脸上却挂着两行无声的泪,令人更感到一股无言的悲恸。

  见状,检察官顿时明⽩他和苏伦之间的感情匪浅,他点点头,沉默的退开。

  周均杰将车门关上,瞬间,车窗紧闭的车內在引擎熄火的状态下,陷⼊一片闷滞之中。

  周均杰笑了一下,倾⾝过去,扭转了苏伦还揷在钥匙孔的钥匙后,发动了车子,开了暖气空调,再坐正⾝子后,侧过⾝看着苏伦苍⽩僵硬的面容笑道:“暖和多了,不是吗?”

  苏伦早没气息了,狭小的空间內,只有周均皆普洞的笑声。

  “早说了不要跟我走太近,你偏不听…”他哽咽出声“你偏不听…怎么不听!”

  泪如雨下的他突地握紧了双拳发出咆哮怒吼“该死的,我叫你别对我太好,离我远远的,你偏不听…呜…该死的!

  “你起来啊,蒂娜要你去跪算盘,你不是最听她的话,那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怎么不说话?说话啊!”他涕泗纵横,哽声啜泣“你就是不听,德光死后,我们那一挂的,我不是都不理了吗?可你却不走,还在我⾝旁嘻⽪笑脸的…不,是我该裁了你才对,我不是一直想炒你鱿鱼吗?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做,是我害了…害了…”周均杰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温暖的车內一下子静寂下来,只有周均杰那菗菗噎噎、強忍悲恸的啜泣声。

  突地“砰”一声,他一拳击向本就被死神一裂成一个小洞的挡风玻璃。

  乒乒乓乓,碎玻璃飞洒一地,他的手流着殷红的鲜⾎,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史维比,苏伦和德光的命,我要一并的跟你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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