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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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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云寺內,香烟袅袅、沉静肃穆的菩萨殿里,顾以茗手持三炷清香,神情虔诚的跪在薄团上,看着前方的菩萨,诚心诚意的向佛祈求。

  亲爱的菩萨啊,请保佑我正月十五上元节的⻩昏之约能顺顺利利的好不好?

  连着三年,我都求了你老人家,可是神一直忘了保佑我。

  今年千万别忘了我好不好?我知道有很多人求你,却很难照顾到每一个人,可我一定是里面最虔诚的

  彼以茗在心中念到这儿,两道柳眉皱了一下,喃喃的道:“这样对菩萨好像有些不敬,再来一次!”

  菩萨啊,今儿个是十二月初八,腊八⽇,再过不久又要过年了,而你法力无边,一定知道小女子所为何来。

  可是我一定要告诉你,今年是我最后一次的机会了,我只希望能跟朗飞去闹元宵、看灯笼,探他最后的心意,如果他对我真的没意思,我就死心,不再等他了。

  下回你看到我时,你也不会再听到我说朗飞如何如何…

  所以,这一次请帮帮我吧,就帮这么一次,不成功,我只得听爹娘的话,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

  而那也就是我的命吧…

  可到时候,菩萨,却也得保佑我幸福美満,要不,我肯定天天来吵您,您知道的,像东林冲的张大婶,北港街的吴大娘,她们跟丈夫处得不好,三天两头都来这儿哭得死去活来,念念有词的没完没了,你一定不希望再增加一个人来吵神吧?

  所以我帮你想了想,为了免除后患,还是让我得偿宿愿,嫁给朗飞,那我就不会来吵神了,我还会供奉牲果…

  “小姑娘,腊八一早⼊寺上香是来求姻缘的啊?”

  突地,一个陌生的男嗓音在肃静的菩萨殿响起。

  彼以茗眨眨眼,转过⾝来看着这名年约五十上下,长相仙风道骨,还算俊逸潇洒,但留了两撇碍眼的八字胡、架着西洋眼镜的⽩面老书生。

  蔺亨凡笑笑的指指自己,自我介绍起来“我乃解签书生…”

  彼以茗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打断他的话“我不求签诗,我只跟菩萨说话…”她倏地住口,小脸蛋儿立即皱成一团,沉眉垂眼的看看手上的香,再回头看看前方的菩萨,喃喃的道:“惨了,惨了,我忘了我说到哪儿了,难不成再重头说一次?”

  “若我没听错,你应该已经说了两次,菩萨的记很好,肯定记住了。”蔺事凡摸摸八字胡,笑笑的又道。

  “你偷听我说话?”她有些不悦。

  “非也,小姑娘,而是庙中一大清早万籁俱寂,你说出口的也只有短短的一二句,蔺某是不得不听,但即使听到了,也不知道姑娘到底跟菩萨说了什么。”

  彼以茗仔细想了想,大部分的话她都是在心里跟菩萨说,他是应该没听到什么才是。

  “那我还没说完,可否请这位老伯…”她指指门口。

  “老、老伯?”蔺亨凡差点投软了脚,他自认保养得好的,这个娇俏可人,一⾝粉彩绸缎如同天仙下凡的小姑娘居然称他老伯?

  彼以茗急着想跟菩萨说完心事,所以直接对蔺亨凡道:“老伯伯,我拜托你别打断我的话,也别再打搅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菩萨说。”

  “可是小姑娘,活菩萨在此!”他拍着自己的脯。

  他?活菩萨?!她不悦的蹙眉“你很烦耶!”

  “本人就叫蔺亨凡。”

  他脸上越见尴尬,唉,他这个⾼人真是处在⾼处不胜寒啊,若不是太平⽇子过太久,人也显得过于闲散,他才想活动活动筋骨,到这京城西陲的碧云寺当解签书生,趁机充当月老,大显⾝手。

  凭他的能耐,他有把握绝对能在个把月的时间內,速战速决姑娘家们的喜事,成为史上促合动作最快的媒人公,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说他很烦?

  彼以茗眨眨那双晶亮璀璨的美眸“你就叫你很烦?”

  “蔺亨凡,不是你很烦。”他一字一字,口齿清晰的说给她听。

  她突地笑了起来,但随即又很虔诚的跟菩萨行三叩礼,起⾝将三炷香揷⼊香炉,再双手合十的拜了三次,这才走到蔺亨凡的⾝边“蔺伯伯,你认识朗飞的⺟亲吗?”

  他摇‮头摇‬。

  见状,她看来有些沮丧。

  “怎么了,小姑娘?”

  她大大的叹息一声,再回头看看菩萨,边说边回过头来看着他“我刚听到你的名字时,还以为是菩萨故意让我遇见你,让你给我指点津的。”

  “怎么说?”

  “朗飞他娘就叫利静汝啊,朗飞他爹有时就喊她‘你真鲁’,意思就是有理讲不清的意思,而你叫你很烦,她叫你真鲁,所以…”

  这么好玩啊!个似顽童的他顿时笑逐颜开“所以小姑娘,你不该叹声连连,那代表我们两人真的有缘。”

  “是吗?”她给了他一个不相信的眼神。

  还真伤他的心,好在他这个⾼人的心很厚很硬,他顶了顶往下滑的西洋眼镜,告诉顾以茗自己可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下奇人,不管她有任何疑难杂症,他一定有法子可解。

  “好吧,那我就姑且说说,也姑且听听你怎么解。”

  好像很勉強,他瞅着她泛起一抹苦笑。

  但就是一个缘分吧,她就是有他的缘,所以在她简单扼要的提出自己的问题后,他掐指一算,笑呵呵的对着只打算让他话左耳进、右耳出的顾以茗道:“‮解破‬僵局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火’字诀,而且肯定越烧越旺!”

  火字诀?越烧越旺?顾以茗凝腴着一脸信心十⾜的他,姑且将这个法子记在心里好了…

  *

  京城的东安门大街上坐落着一栋峻宇雕墙、红砖绿瓦的富丽宅第,两扇朱红大门上⾼⾼挂着“朗园”二字,而门柱两旁⾼挂两只。手工精细的山⽔宮灯,让人尚未⼊门,便能感受到主人的品味与风雅。

  而一⼊朗园,自然随的设计,园林的变化,亭台楼阁、厅堂馆轩,园中山⽔、复廊曲桥等举目望之皆令人赞叹,此为朗家三代潜心于斯为皇家做灯笼的最佳环境。

  朗园里的当家由第一代的主人朗大钧传到第二代的郞宗山,一直到第三代的朗飞,虽然至今园中景致舂夏秋冬依然动人,不过,等了几年,还是等不到几个小娃儿的哭闹嬉戏声。

  朗飞年已二十五,有多少闺女因等不到他的青睐而含泪坐上别家的花轿,但不管家人如何催促,急惊风遇上慢郞中,急到⽩头了,他还是气定神闲的做他的灯笼。

  就以这会儿端坐在茶厅啜着茶的朗大钧跟朗宗山来说吧,他们刚刚才去念过朗飞,要他想想终⾝大事,但他只嗯嗯嗯…的敷衍了事。

  “朗爷爷、朗伯伯。”甫从庙里回来的顾以茗步人茶厅,紧张的挤出一个笑容朝两位长辈点点头后,就往后面的长廊走去。

  満头华发的朗大钧及两鬓飞⽩的朗宗山迅速换了一下错愕的眸光。

  这个住在隔壁,从小就挂着他家后门钥匙的小丫头,即便长大成了亭亭⽟立的俏姑娘后,也都是从后门进来找朗飞,怎么今儿个居然从大门进来?

  说来他们对她可是抱持最大期望的,一来;她跟朗飞是青梅竹马;二来,她借由走后门之便,进出他们朗家也有十多年了。

  奈何,他们也都看得出来落花有意,流⽔却无情,两人之间没啥戏好唱。

  而顾以茗到郞园其实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闭着眼睛都能走,只是今儿个,她心情忐忑,就怕那个不解风情的朗飞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她…

  但她刚刚去求过菩萨了,不是?

  思绪间,她轻移莲步的往涵碧楼走,过了曲桥,经过一座假山流泉,再拐过几株老树藤蔓枝叶错而成的步道,来到了酒碧楼。

  涵碧楼是朗飞的住处,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朗飞。”

  她一眼就瞧见正端坐在长椅上,神情专注的凝视着桌上一只灯笼,一笔一笔的在其上挥毫画景的他。

  她唤了他一声,他动也没动,其实也没啥好奇怪的,这几年还不都是如此,总是得喊到她嗓子哑了,他才听得到她在叫他。

  她叹了一声,径自走到另一边的椅子坐下,凝睇着他俊俏的容颜。

  她的视线从他那双黑幽深邃的明眸往下移到微带傲气的悬胆鼻,再往下来到薄抿的瓣。

  忍不住在心中再叹一声,这张俊朗慑人的容颜,她是百看不厌,但是月老跟她开玩笑吗?他对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其实,⾝着一⾝浅蓝大襟马褂的朗飞在她尚未走近时,就知道她来了。

  可他没理她,基本上,他是“红颜祸⽔”这句话的奉行者,因为女人多话、多事,每次找他“谈心事”谈的都是风花雪月、爱啊情的,耽搁了他做事的时间。

  所以对姑娘家他都是来个相应不理或是视而不见。

  “朗飞。”顾以茗又唤了一次,但他仍然专注的在做他的事。

  不死心的,她一连喊了好几次。

  “够了!”朗飞瞪了她一眼。

  真是吵死人了!叫魂也不是这种叫法。

  他终于听到她的呼唤了,她巧笑倩兮的对他一笑“朗飞…”

  他咬牙“还叫!”

  她莞尔一笑“那我…”

  “有话快说!”

  对她就这么不耐!她抿紧了,心中难过的,但能怎么办?他对灯笼情有独钟,她却对他情有独钟。

  “有话快说,早点离开我的视线!”这句话都快变成他的口头掸了。

  她深昅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厚着脸⽪约他,她一定要约到他。

  “今天⻩昏后,我们在上林院门口见一下面,好不好?”

  他不耐的眸光瞥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在这儿说不就成了?”

  “可是在这儿说,你未必听得进去。”她这么说可没冤枉他,因为她可能还没说完第二句话,他的,心思又回到一旁的灯笼去了。

  “随便吧,我还要忙。”他懒得跟她争辩,只要她离他远远的就好了,待会还得去赴好友的约。

  “你答应了。不可以食言哦。”她提醒他。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不可以忘记哦。”

  他恶狠狠的瞪她一记,她腼腆一笑,先行离开了。原以为这次他应该会赴约了,没想到人约⻩昏后,上街找友人的他在被她和好友邵铭心遇上便避如蛇蝎的离去,稍晚又再次对她食言。

  天⾊越来越暗,她知道他不可能会来,她既心痛也伤心,为什么他每次都骗她?

  “火字诀吗?”她突地想起那个“你很烦”的话。

  好!她就化悲愤为力量,烧了朗飞最心爱的灯笼,哀悼她对他的爱情已逝!

  *

  “失火了!快来人啊,涵碧楼失火了!”

  ‮夜午‬时分,朗园內响起仆佣丫环惊惶失措的叫喊声,不过,这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听闻失火而从被窝里跳起,连⾐衫都来不及披上的朗飞早已提了两大桶⽔飞奔进⼊失火的珍蔵室,那里面摆放的全是大小材质不同的灯笼。

  火虽灭了,但在看到自己最珍贵的一对以大树⼲雕刻镂空、玲珑剔透如纸般薄,约半个人⾼的木雕灯笼已烧毁一个后,他的神情大显霾,黑眸闪动着危险的汹涌暗嘲。

  “是谁?!”他咬牙怒吼。仆佣们一人一手提着⽔桶,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怎么回事?”急奔而来的朗大钧、朗宗山及利汝静汝个个⾐衫不整,神情仓皇。

  乍见朗飞最珍爱的木雕灯笼烧掉一个,纷纷冷气直菗!

  当初他为了完成这对九条龙风戏云的木雕灯笼,不眠不休的工作了三个月才完成,而后,将其呈送给当今圣上当庆寿贺礼。

  而皇上察觉朗飞的割爱之情,于是在上面亲笔提名赐其为“冠云九龙风”后,再转赠给朗飞,说此对灯笼⽇后可是朗家的传家宝了,要朗飞好好珍蔵,可这会儿其中之一竟已烧坏?

  利静汝走到儿子⾝边,雍容华贵的脸上有着不舍“没关系的,朗飞,还有一个,这大概是气候⼲燥…”

  “在十二月?”他马上给自己老是搞不清楚状况又爱说话的⺟亲吐槽。

  “天有不测风云嘛,谁规定十二月不能来个天⼲物燥?再说,这里的家丁丫环都是老仆佣了,谁不知道这两个木雕灯笼是你的命,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放火烧啊…”“静汝,别说了。”善于察言观⾊的朗宗山对子的⽩目行为连忙使眼⾊。

  “我不说不成啊,瞧他一脸好像是这些仆佣们放的火,这是不对的…”

  朗飞咬咬牙“娘,我没说是他们放的火,我只想问有谁看到什么。”

  “那意思还不是一样,三更半夜的,谁会有闲情逸致跑到咱们家来放火?”

  “好啦,静汝。”朗大钧也受不了媳妇的多嘴,开口制止。

  但还是止不了利静汝的话“这火会莫名的烧起来,也许就是老天爷觉得你将太多的心思摆在灯笼上面,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爹!”朗飞再也受不了的发出求救。

  连忙拍拍子的手“孩子的娘,拜托,别再‘鲁’下去了,好不好?”

  利静汝还是继续叨念个没完没了,她有话若没说,今晚她是甭想睡了。

  朗宗山在⽗亲及儿子告饶的目光下,将念念有辞的子先带回房间去。

  朗大钧接着示意所有的仆佣们都下去后,才看向神情气愤的孙子问:“要报官吗?”

  朗飞沉沉的昅了一口长气,怒视着那只被烧毁的灯笼,他的眼角余光突地瞄到掺杂在灰烬中的一个东西。

  他低下⾝子,拨开那覆盖在上面的灰烬,拿起烧了大半只剩一小截约拇指大小的火摺片子。

  他的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眸光。

  朗大钧也蹲下⾝子,这一看直觉此事可非同小可“真是有人纵火!这一定要报官。”

  朗飞黑眸半眯“不,爷爷,我想我知道放火的是谁。”他站起⾝来,冷的眸光飘到与顾家共用的墙堵。

  其实他从六七年前就开始防范这件事的发生。只是没想到,有人真的有这个胆子让它发生。

  朗大钧也站起⾝来,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脸⾊大骇“飞儿,你不会以为是…”

  “就是顾以茗,肯定是她,只有她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形下进出朗园。”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以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早又聪明,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是不是我明早去问她就知道了!”

  若非顾及礼数,他真想马上就冲去顾家,找顾以茗问个一清二楚!

  朗大钧看着孙儿那张气得煞⽩的怒颜,明⽩劝不了他,只能叮咛他要问清楚,别误会了人家,便先回房去。

  朗飞思绪百转,想着要如何惩治顾以茗,要她再也不敢将主意打到他其他的宝贝灯笼上,而为了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竟让他彻夜未睡。

  一直到天泛鱼肚⽩,有了好主意后,他立即起⾝梳洗更⾐,草草的用完早膳,来到隔壁的“御茶行。”

  御茶行是个贩卖⾼级茗茶的地方,不管是红茶、绿茶、茉莉花茶、云南红茶、乌龙茶、荔枝红茶等等,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而最珍贵的当属苏州太湖一带的碧螺舂,那种罕有的清香,曾有个“吓煞人香”的茶名,由康熙皇赐名改为“碧螺舂。”

  由于时间仍早,御茶行尚未开门,但已有仆佣在前门扫地。

  “朗少爷早。”

  “我找你家‮姐小‬。”他面无表情的道。

  “呃,好的,请朗少爷等一等。”该名仆佣愣了一下,连忙将扫帚放到店前的廊柱旁,匆匆走了进去。

  其实御茶行的店面后就连接着顾家的豪华府第,因为来买茶的都是官要名商之辈;所以老当家顾俊华都会先邀请客人进府品茗聊天。

  不过,对朗飞这各住在隔壁的贵客而言,向来都是自家‮姐小‬往他那儿跑,今天倒是难得见他来找‮姐小‬!

  所以那名仆佣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忘了请他先⼊內喝杯茶。

  一会儿后,看来昨儿夜里也没睡好的顾以茗披着件兔⽑披风走了出来,或许是昨夜当了纵火的宵小,这会儿看到朗飞上门,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

  “朗飞。”她嗫嚅的打着招呼。他定定的看着她那双明眸下明显可见的黑眼圈“昨晚当了纵火犯,‮夜一‬没睡?”

  闻言,她的心脏猛然一震,不由自主的连呑了好几口口⽔。

  “说话!”他一脸冷峻。

  她润润瓣,这会儿若认罪不是⽩痴吗?“我怎么可能去当纵火犯?”

  “说谎是要下地狱的。”

  她的脸瞬间黑了一半“呃…”“坦⽩从宽。”朗飞对女人说话从不转弯抹角。

  坦⽩?又不是找死!再说,她的好友们都常常戏称她是个早又聪明的姑娘,但一碰到朗飞或有关朗飞的事时,她的聪明立即减半,成了呆到不能呆的大笨蛋,而这时候她哪能当呆子?

  她咬着下,谨慎的措词“我不知道要坦⽩什么?不过,你一大早找我问有关纵火的事,是昨儿个你家失火了?但怎么我们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什么?”

  装蒜?他半眯着黑眸,庒抑着口那把燃烧的怒火“那把火才起就被我给扑灭了,而仆佣们也只喊了两声,所以你什么都没听见、看见,很失望对不?”

  “失望?”她⼲笑两声“我心肠哪有那么坏。”

  “那这是什么?”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折叠好的帕子,将它打开,里面包的就是他从火场里捡的,未烧全的火摺子。

  她呑咽了一口口⽔,觉得胃起了一阵‮挛痉‬,家中的用品都有标示上“御茶行”三字,那是精明的老为了防止家中佣人偷拿东西回家使用而印上的,难不成那只火摺子也有御茶行三个宇?!

  “说话!”他冷睨着她。

  “说、说什么?这是那个纵火犯留下来的?”她很庆幸自己的脑筋还在运转。

  他一挑浓眉“你不认识?”

  “我该认识吗?”她暗暗的做了个深呼昅,凑近它,再勇敢的将它拿起来上下看了看,哈哈,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她放心的笑道:“这样的火摺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外面随便买也买得到。”

  他冷冷的凝困视着表现超乎他预料的小美人。

  没错,他也知道这样一小张火摺子在外面相当普遍,但他以为她会心虚、愧疚进而承认,看来他是小看她了!

  “好,你要装傻否认也罢,但最好别让我逮到证据,一旦证明是你放的火,我绝对会让你后悔做出这样的蠢事!”他冷冷的扔下话,转⾝就走。

  就这样吗!她气不过的出声喊他“那你昨天难道没有忘了什么事吗!”

  他回过头反问:“关于你的?”

  她开心的点点头。

  他冷笑一声“没有。”

  什么嘛!他真的忘了,但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失约了,不是吗?

  她长叹了一声,看着他的⾝影转进朗园大门,她抿抿又扁扁子邬,喃喃道:“那个你很烦骗人嘛,哪有什么越烧越旺?朗飞对我还不是冷冰冰的?”

  “小姑娘,破坏要彻底啊!”一个悉含笑的嗓音忽地响起,她错愕的转过⾝,吓了一跳,怎么无声无息的有个老车夫驾着马车停在她⾝后呢?“你是…”

  “哈哈哈…我扮马车夫扮得很像?”

  有点眼,她仔细的打量头戴黑⾊软帽,一⾝深蓝⾊长袍的马车夫,然后,她眼中瞬间一亮,笑道:“你很烦。”

  他咳了一声“是蔺亨凡。”

  “随便啦,你怎么会在这里?。”

  又敷衍他了,当然,他度量大,不在意啦“我是为你而来的。”

  她愣了愣“我?”

  他点点头“你成事只有一半,火自然烧不旺,切记切记!”

  她不解的看着他笑眯眯的驾车离去。怪人一个,为了跟她说这话还打扮成马车夫?

  成事只有一半?什么意思?

  嗯,她得找个时间再到酒碧楼去瞄瞄。

  但此时正当风声鹤唳之时,她暂时得乖一点。

  两三天后,她选在青天⽩⽇之下再去找朗飞,看到他心爱的木雕灯笼居然还有一个完好无缺呢!

  炳,她明⽩你很烦的意思了!

  那只好找个月黑风⾼的晚上,再来放一次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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