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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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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他不会同意嘛。”沉威嘀咕着。

  “魏伯说他见到他,他就会同意了。”沉靖庒得低低的声调没多大把握。

  宽大的办公室里的气氛比他们的声音还要低沉,这股⾜以今人窒息的低气庒来自沉默地站在窗边、背向他们的男人。

  沉飞不仅是他们的大哥,也是“沈氏兄弟建筑开发公司”的董事长。他天生有种领袖气质,使他随时都散发着一股威武的气势,教人不能不屏住气息,等着看他的反应,以他的喜怒为喜怒。

  倒不是说沉飞是个跋扈专制的人,只不过当他一语不发、面无表情时,便显现出不威而慑的严厉神⾊。此时,在他四周的人最好提⾼警觉。

  沈飞慢慢地把⾼瘦、健实的⾝子自窗边转过来,即使右手吊挂在三角巾里,他看上去仍背心口袋。

  “他等一下就要来了?”他平和的询问语气,令站在一旁等候半天的两位弟弟同时吐出一口气。

  “他应该在路上了。”沉威回答。

  “应该随时会到。”沉靖说。

  “好吧,我见见他。”沈飞朝⾼背⽪椅坐下,竖起一手指。“但是不表示我同意这个荒谬的主意。”

  沈威和沉靖同时点点头。两个人如释重负的模样,令沉飞无奈地叹息。他暂时妥协是不想让他们为他担心。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沉飞自己丝毫不放在心上。

  为了一个社区重建计画,不到两个星期,沉飞遭人暗算两次。一次自他背后突击,往他后脑勺敲了个大包。下手的人见他昏倒在地上,后脑淌出⾎来,大概以为他死了,不料他还活着,于是又来第二次攻击。

  对方似乎并无意置他于死地,只是要给他一个严重的警告和威胁。沉飞自己如此解释这两次“意外”尽管第二次他的手臂差点被打断。

  “沉氏”一位已退休的‮全安‬部门主管魏伯来探望沈飞,提议他找个贴⾝保镖,沈飞认为无此必要,一笑置之。想不到魏伯转而去和沈威、沉靖商量,三人瞒着他聘雇了人才告诉沉飞,来个先斩后奏。

  “都站着⼲嘛?比⾼啊?”沉飞说。

  沈威和沉靖于是一起在长沙发上坐下,不约而同地看看表,望向对方,眼中发出相同的疑问””怎么还不来?

  沉飞摇‮头摇‬,低头看十分钟前才送到他桌上的人事资料。

  项羽。一九八九至一九九一连续三年柔道冠军,海军‮报情‬局退伍,曾获‮国美‬总统亲颁勋章。⾝⾼五呎八吋。

  五呎八吋?他们找个不及他肩⾼的人来当他的贴⾝保镖?沈飞可以想见⽗亲在世时追随⽗亲多年的魏伯,和他的两个弟弟多么为他焦心忧虑。他自己是跆拳道好手,虽然没参加过比赛,也多年疏于练习,但是他的受伤并不意味着他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是暗箭难防,不是吗?

  这四个字使他脑中浮起一个可疑人物,沉飞怀疑这两次“意外”都是同一个人指使的,而他认识这个人。

  哦,是的,他“认识”曹英峰。事实上,沉飞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他⽗亲的死,和曹英峰大有关系,就像他有相当自信认为这两次“意外”是曹英峰派人暗算他。

  他会去找曹英峰当面理论的,等适当时候,等他逮到证据。此刻他若贸然行动,徒使他的“意外”变成让对方嘲笑的笑话。

  “是魏伯认识的人。”双胞胎同时在场时,总是沉威先发言。

  “我们也都还没见过这个人。”沉靖多半附和或敲边鼓。

  沉飞明⽩他们的意思,他也绝对信得过魏伯。但他也绝对不需要贴⾝保镖。

  “大哥,不论如何,你把这个人留在⾝边一些时候,好不好?”沉威说。

  “如果他不称职,再辞掉他也不迟。”沉靖说。

  沉飞掀掀眉。“任何时候辞他都不迟,只是他若不称职,对我可是太迟了。”见他们脸⾊变灰,他扬一下手“好啦,我只是开玩笑。魏伯引荐的人,不会不可靠的。看他这力拔山河的名字就够唬人了。”

  项羽,他想,他若不姓沉,姓张,用了这个人,倒是有趣的。

  沉飞桌上的內线电话响了,秘书用异于平常的声调向他通报。

  “沈先生,你等的人来了。”

  羽蕊不喜⽗亲派给她的差事,不过她没有选择余地。如果他命令她,或者她还可以拒绝。但是这次为了要她来接近沉飞,从未曾要求过她任何事的⽗亲竟亲自去找她,央求她。

  “沉氏”多年来一直是她⽗亲事业上的強劲对手。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两方互相敌对。

  羽蕊不在⽗亲公司做事,所以并不清楚他们双方是何恩怨。为了‮人私‬的原因,羽蕊不若她的两个妹妹和⽗亲那么亲近。

  她既然答应了,自然做了她的功课。她发现沉飞是个锋头很健的青年企业家,他的名字也经常出现在花边新闻中,和许多名女人的名字连在一起,他在社界的知名度,并不亚于他在工商界和建筑界的排名。

  羽蕊怀疑像沉飞这样一个在生意上巧取豪夺、不择手段获取名利与成就的人,其私生活又如此⾊彩缤纷,他的敌人只怕不仅止于生意上吃过他暗亏的人,恐怕还包括不少情敌。

  了解了沉飞其人之后,羽蕊很后悔她答应⽗亲答应得太快。首先,她本就憎恶这种财大势大的男人。其次,她见过报章杂志上他的照片,浓眉大眼,直的鼻子底下是两片线条感的嘴,五官具是亚兰德伦年轻时风靡全球的魅力,瘦长的脸又颇有梅尔吉布森的格。

  偏偏羽蕊最反感的就是这种集俊、帅、酷于一⾝的男人。再加上财势和成功的事业,他们便自以为他们拥有了全世界及各种特权,可以为所为。

  扁亮的榉木地板尽头,一名中年妇女坐在一张弧型办公桌后面。自⼊口开始,⼊目所见的豪华和气派皆在羽蕊的意料之中。事实上,她来之前也已看过照片。“沉氏”的办公室內部设计曾被“建筑风”杂志,选为十大风格独具的设计之一。

  扁洁整齐的发簪,淡淡的妆配合她的穿著,显得十分雍容⾼雅。而羽蕊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位年轻美的女人坐在接待室里。

  走近后,桌角一个四方金框名牌说明了这位女士的职位。SecretaryGraceFans。

  秘书‮姐小‬在听到脚步声时,便自工作中抬起头,露出虽职业但十分亲切的微笑。待羽蕊近到桌前,她仰首注视⾝材⾼姚、健美的访客,笑容亲和得会让人以为她见到了朋友。

  “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姓项,项羽的项,和沈先生约了三点。”羽蕊不用看表,她一向准时。

  秘书看了看她桌上的行事历。她并非不记得,只是确定一下。当她再望向羽蕊,亲切的笑容变成惊讶的表情。

  “项…‮姐小‬?”

  羽忑点点头。

  “你是…魏伯…我是说,魏主任介绍来的?”

  羽蕊又点点头。“有什么不对吗?”她觉得奇怪,秘书‮姐小‬的反应好像她预期见到的是另一个人。

  “哦,没有,没有。”笑容回到秘书脸上,但变得有些…像是在窃笑一件好笑的事。

  羽蕊些许纳闷地听着她用电话通报,然后指着后面一扇门对羽蕊说:“沈先生在里面,请进。”

  项羽是个女人的事实让室內三个男人都大吃了一驾。然而使沉飞瞪大了眼睛,脉搏‮速加‬的却是她的容貌。突然间他感到呼昅困难,就像是有人冷不防地在他心窝上打了一拳””另一次令他猝不及防的“意外”””因为这个他不想要的“贴⾝保镖”竟美得令人窒息。

  她的五官如此姣好,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细品组成这个整体的各个部分。她黑缎般的秀发挽成优雅的发髻。她的五官细致,但微翘的下巴显露的是相当的坚决力。她的瞳眸闪亮如星辰,却是冷漠的。

  五呎八吋对男人只是中等⾝材,对女人来说,便相当⾼了。她穿的是⽩⾊条纹衬衫、深蓝窄裙和一件⾰⽪黑夹克,这⾝装束既冷又野。没有化妆的脸庞细致红润,显得清丽自然。

  突然,沉飞警觉那张引人遐思的在对他说话,他猛然集中注意力,暗自希望她没有注意到他的失神。

  “…写错了,少了一个字。”羽蕊手指着姓名栏。

  但按着他又困惑住了。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可是这部分的⽪肤却教人意外的耝糙,好像那是一双做苦力的手。

  这是历史镜头,沈威和沉靖换着双胞胎特有的默契眼神。沉飞这辈子恐怕还不曾因面“项羽蕊。”

  沉飞点点头,又摇‮头摇‬,他仍旧觉得失了方向,见到将成为他贴⾝保镖的女人的震惊,就好像把他整个人倒吊过来。

  “那么,”他闻名的冷静该死的到哪去了?沉飞很快地瞥一下桌面的人事资料,目光又盯着她“是他们给我的资料有误?”

  魏伯找个女人来保护他?不会吧?这未免太难堪了。

  “只是名字写错了。”她微微一笑。

  她自她的黑⾊夹克口袋菗出一枝笔,在她的个人资料姓名一栏“项羽”的后面加上“蕊”字。她的笔迹劲洒如飞。

  写完,把笔揷回口袋,她朝他伸出手。

  “我想你就是沈飞先生了。”

  “是。”

  他听到自己蠢蠢的回答,暗自懊恼着。他一向以自制力自豪,但是一握住她的手,他的脑子里突然成了一团浆糊。

  双胞胎在一旁发出轻咳声。沈飞发觉他不大⾼兴被岔开他对项羽蕊的专注。

  “嗯,项‮姐小‬,这两位是…”

  “我知道,”羽蕊的脸转向沈威和沉靖,同两张难分轩轾的脸孔微笑。“你是沉威,你是沉靖。”

  “哇!好厉害!”沉靖惊叹。

  “你如何分辨出我们谁是谁的?”沉威也十分佩服。

  “简单。我家也有一对双胞胎。”羽蕊告诉他们“面貌与生俱来,无法改变,但她们极力在穿著上使自己和另一个人完全不同。”

  “观察力相当敏锐。”沉飞说。

  她不仅止于观察⼊微,凭她的简短说明,沉飞知道她对他们做了番职前了解。西装⾰履的沈威是“沈氏”兄弟公司的合伙人之一,生意人气息明显可寻。沉靖一⾝米⾊对襟唐装和茶⾊棉、棉布鞋,与⾐领齐长的头发束在脑后,一派洒脫不羁,充満艺术家气息。想必她也已知沉靖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

  “请坐,项‮姐小‬。”沉飞邀请道,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沉飞的內线电话又响了。

  “沈先生,记者们已经到了大厅。”

  “知道了。”沉飞应一声,放下听筒,看向沉威。“记者?”

  “你的意外事件。”沉威提醒他,一面暗自好笑。

  “哦。”沈飞目光移向羽蕊。“看来你初上任就要开始挑大梁了,项‮姐小‬。请你和沉威先下去,告诉他们我二十分钟后到。”

  “没我的事,我回去了。”沉靖说。

  沉飞仅扬扬手,视线仍跟随着和沈威一同走向门的羽蕊。他没察觉到他没问任何问题或作任何谈,便录用了他百般反对的贴⾝保镖,而且还是个女保镖!其实正因此,他才需要一个人整理一下自羽蕊进门后他纷了的思绪。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魏伯说:“他见到她就会同意了。””到了走道,沉威轻声对沉靖说。

  “是啊,只是魏伯没告诉我们这个“她”不是我们以为的“他。””沉靖望着走在他们前面的一双‮腿美‬。“我看这位气拔山河的项‮姐小‬才需要个保镖。”

  “怎么说?”

  “你没看见大哥的眼神吗?他一见到她,六神全没了主了。”

  “我看他是吓呆了。“铁臂沉飞”请了个女人当保镖!想想明天的头条新闻吧。”

  “那他二话不说就派她上任为他打头阵,岂不是不合?恚俊?br>

  “大哥做事几时按牌理出牌过?”沉威笑答,但他随即若有所思的说:“魏伯这一招可能别有用心。”

  “沉氏”新来的董事长贴⾝保镖在电梯里等着他们,他们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

  大会议厅里已挤満了引首翘望的新闻记者,而摄影记者们正忙着抢一个好位子,好拍摄下这位十年来‮国美‬建筑界最卓越的华裔青年。室內非常嘈杂,当沉威和羽蕊从边门出来,走上麦克风环绕的讲台时,喧闹的声音马上静止下来。

  “各位女士、先生,沈飞先生一会儿就到,请稍后片刻。”羽蕊透过麦克风传至宽敞厅室的声音,柔和但果断有力。

  “项羽蕊。”一个记者认出她来,对旁边的记者说。

  “谁?”

  “咯。”他朝走到讲台边和沉威低声谈的羽蕊努努下巴。“她以前在海军‮报情‬局工作,是那个单位唯一的东方女。关于项羽蕊的资料很少,只知道她毕业于海军官校,曾经因为立了个大功,总统先生在⽩宮接见她,颁给她一枚勋章。谣传她曾是五角大厦一名特情组‮报情‬员,后来受了伤,光荣退伍,在海军某个单位当教官,不晓得怎么会跑到这来?”

  另一个记者不噤对羽蕊肃然起敬,如此年轻貌美的女人,怎么可能从事过如此吓人的工作?

  沉飞到场时,镁光灯开始闪个不停?溲叟怨鄣挠鹑锊蛔越馗械郊炔皇娣宦鬯芄セ鞯脑蛭危蚬セ髡呤撬绱瞬辉谝獾陌炎约杭绦┞对诖笾谘矍埃癫皇亲哉⾐榉常?br>

  “各位女士、先生,午安。”沈飞低沉深厚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英文发音纯正,还有种‮国美‬南方绅士的柔和腔韵,人。羽蕊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颇具魅力。“希望你们欣赏本公司提供的糕点和咖啡。我特别代咖啡要够浓,以免有人中途睡着了。”

  羽蕊环顾笑声洋溢的室內,尽量不使自己和其它人一样,被他的翩翩风采和幽默所昅引,专心的注意有无可疑的人。

  沉飞的目光扫掠过全场,让每个人都觉得他是在和他们个别说话。“虽然我方才先去巡视了一下,发现咖啡已有些供不应求,为了各位着想,节省大家的宝贵时间,我们还是尽量长话短说。但首先呢,我要向大家介绍本公司一位新加⼊的伙伴。”

  他向羽蕊招招手,她遂上台站到他旁边,台下掀起一片騒动声。沉飞仅是露出他的招牌微笑,便令所有人静了下来。

  “各位“沉氏”的新‮全安‬主管,同时,据说也将是我的贴⾝保镖,项羽蕊‮姐小‬。”

  他一宣布完,立即引起台下记者群的一阵惊讶声,但他们都不比站在讲台另一侧的沉威来得诧异。

  “他在搞什么鬼,这么大声嚷嚷?”他低声咕哝。

  “不是声东击西,就是蓄意打草惊蛇。”回话的是方雯绢,她是沈飞的秘书,对“沉氏”的第二代董事长充満信心,就像她对他们⽗亲的忠心耿耿。她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厅內记者群中的焦点””项羽蕊。“她可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不是吗?”“我可不会称她为“小东西。””沉威也注视着面带微笑,但实际上心弦紧绷的羽蕊。

  她全神戒备,好似全⾝都装置了⾁眼看不见的电子扫描仪,然而,她的态度自然优雅,一点也不显出紧张。

  “你看他们站在一起是多么相配的一对。”方雯绢快的低语。

  沉威讶然看看她,又去看台上两个人。可不是吗?还真的是俊男美女绝佳组合呢。

  “沈先生,你的生命受到威胁吗?”一个男记者问道。

  “我从事的是棘手的行业,在这一行中,受到威胁的不止我一个,只是传播媒体似乎对我特别关注,在此我借机向各位表达最深的谢意。”

  谁都听得出他的控告,但是他的口吻婉转、风趣,因此那些记者不但不生气,他还又一次赢得満意的笑声。

  “沈先生,你前两次的事件难道不是意外吗?否则为什么会需要请保镖呢?”一个金发女记者狡猾地问。

  沉飞递给羽蕊一个眼神,把这个问题给她,看她如何代他解答。

  “被人从背后突击?当然是意外。”羽蕊流畅地微笑道:“自背后我想是很容易弄错对象的。”

  所有的目光都转到羽蕊⾝上。

  “项‮姐小‬,听说你原本在海军某单位任职教官,现在来做保镖,是不是屈就了呢?”

  “或者保镖只是一种掩人耳目的说法?”

  对此昭然若揭的公然讽刺,羽蕊的锐利目光投向发问的两个站在一起的记者,脸上仍保持优雅的笑容。

  “我在“沉氏”的‮全安‬部门工作,保镖是一般人对‮全安‬人员的一种说法。以报章杂志上的报导內容之详尽来看,各位比我更清楚沈先生的‮人私‬社活动,倘若我和他有各位所暗示的关系,我想需要保护的人便应该是我了。”

  在场的人大笑。

  “你是说沈先生会攻击你吗?”一个红发女记者暧昧地问。

  “我相信女的攻击力比男人有时要过之无不及,你认为呢?”羽蕊流利地反问。

  女人们都不作声,男记者们则发出赞赏的笑声。

  “⾝边带着个女保镖,沈先生,会不会造成你社生活上的不便?”又一个男记者揶揄地发问。

  沉飞偏头凝视羽蕊好一会儿,马上,一闪一闪此起彼落的镁光灯,全抢到了当事人毫不察觉的电光火石的眼波流。沉飞只知道如此靠近的俯视她,她眸中一闪而过的难以捉摸表情,令他…心醉神

  好不容易他才将目光移向记者群,微笑着说:“也许我的女伴会保护我。”

  他的回答引起哄堂大笑。

  “沈先生,你的社区重建计画还是照常进行吗?”一名男记者提出今天的主题。

  “当然。这个计画绝不会受任何人、任何事阻挠而更改。”

  “此一重建计画是你标购那块地之前还是之后形成的?”

  “我看不出有何区别。那个社区的建筑都很老旧了,居民没有能力翻修他们的住宅,而洛杉矶地震频仍,有些屋子已经危险的倾斜,继续住在里面,对社区居民的生命是个很大的威胁。重建对他们只有好处。”

  “建筑拆除后,原居民要迁往何处?重建之后,他们又何来的能力负担购买新宅?沦到要流落街头,倒不如有个虽破旧但仍可遮风避雨的地方好吧?”

  沈飞望向语调动的发问人。“这些问题自有特定单位和居民去协商。我是建筑师,不是社工或社会服务处协调人。当然,这不表示我不关心居民将面临的问题。”

  不久前的笑气氛瞬间为紧张感所取代。羽蕊留意着提出尖锐问题的人,并在脑中迅速记下那些人别在前的识别证或记者证号码及名字。

  虽然随着主题揭起,问题內容变得严肃,不时响起一两声诘问似的问题,沉飞皆保持温和、沉稳,间或仍以幽默方式作答,因此每每彷佛紧张起来的气氛,随即又在一片笑声中化解。

  发问时间结束,沉飞、羽蕊、沈威和方雯绢一起离开。女记者们以梦幻般的眼神目送沉飞,男记者们则以倾慕的眼光追着羽蕊。

  “这种美女可以全天候保护我。”一名记者边收拾摄影器材,边低声向往地说。

  一架专用电梯很快的将他们送往楼上,沉飞強迫自己把流连在羽蕊⾝上的目光移开,专注的向沉威说话。

  “这不大好吧?”沉威不赞同的皱眉。

  “看看明天的会议你能不能代我主持,我明天一早要去实地勘查那个社区的情况。”

  “好得很。”沈飞转向羽蕊,发现她正专心的听着他说话,并望着他,使得他又分了一下心,差点忘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你和我一起去。”

  羽蕊点点头。

  电梯门一开,沉飞第一个走出去。真奇怪,有项羽蕊在附近,尤其当她近在他⾝旁时,他便感到呼昅困难。

  他走进他的办公室,沉威和羽蕊尾随其后。方雯绢到她桌上拿了电话留言才进来。这些电话留言都经她先过滤后才给沉飞。

  沉飞接过来,不急着看,把它们放在桌上,伸手松松他的领带结。

  “你们不觉得热吗?”他的语气有点烦躁。

  “要我把冷气打开吗?”方雯绢立即问道。此际是十一月初,气温在摄氏十八度左右。

  “我觉得很好。”沉威抿着想笑的嘴“沉氏”冷静无比的董事长今天有点失常。

  “你可以把⽪夹克脫掉,项‮姐小‬,不必拘束。”沉飞对羽蕊说。

  羽蕊从善如流,因为她也觉得闷闷的。当她脫下夹克后,沉威的下巴掉了下来,方雯绢张大眼睛,而沉飞则愣了一下,旋即跌坐进他桌子后面的大⽪椅。

  她的肩上有一条狭窄的褐⾊⽪带,一个小套挂在她右腋下。

  羽蕊看着他们三个人的震惊表情。“怎么回事?你们没见过手吗?”

  “没见过女人佩带,而且是随⾝携带。”沉威清清喉咙说。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方雯绢故作镇定的说:“以前你⽗亲还送了我一把袖珍型手,叫我放在⽪包里。我怕它走火不敢带罢了。有人要咖啡吗?”

  “我要。浓一点,什么都不加。”沉飞马上说。

  “我也要一杯。”沉威走到沙发边坐下。

  羽蕊‮头摇‬婉谢。

  “你用过它吗?”方雯绢走后,沉飞朝羽蕊的配抬抬下巴问。“我是说真正的用它。”

  “你是问我有没有用它杀过人?”羽蕊轻快地抱起双臂。“有。”

  室內清楚地响起两个男人呑咽的咕咚声。

  沉飞打开桌角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菗出一支细长的雪茄,还来不及送到嘴边,便被羽蕊半途劫走。

  他这种些许沙哑的声调,或许会令所有女人为之颤动,但她可不是“所有女人”她告诉自己,并竭力忽略背叛她思维的体內震颤反应。

  “我工作时习惯站着。”

  “随时保持警觉,嗯?”他懒洋洋地端起咖啡喝一口。“你为什么会想到来做贴⾝保镖这种工作?”

  她不确定他是在刺探什么,或另有含意。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答“而且我以为我的职务是‮全安‬主任。”

  “那是个职称。魏伯没告诉你吗?你的工作就是专门保护我的‮全安‬。你要随时随地紧随在我⾝边,不能让我离开你的视线。”

  他是在刁难,她悟到他的要求其实是个陷阱。

  “这个我明⽩。”羽蕊甜甜应答“还有何指示,董事长?”

  “你确实明⽩吗?”他对她挑衅地耸起眉⽑。

  “我的听力很正常,董事长,我的智商也不低。”

  沉飞用手指敲着光亮的桌面。当她眼里闪着慧黠的光芒时,她看起来更人了。

  “我想,和你相处会是个很有趣的经验。”

  “我尽力而为,董事长。”

  哦,是吗,他想,有她时刻为伴,将会充満乐趣。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他说。

  “像我这样的女人?”她疑惑地抬起柳眉。

  “像你这么引人注目的女人,从事如此危险的工作,实在很难令人相信。”

  “我在海军‮报情‬局的工作更难令人相信。”她耸耸肩。

  “哦,你本人就已经充満意外了。”

  “请放心,董事长,我的职责是保护你避免意外。至于我,意外对我是家常便饭。”

  沉飞突然以深沉的眼神静默地打量了她许久。羽蕊暗暗后悔言语太唐突,她忘了这个人的外号叫“铁臂沉飞”那说的是他的彪悍作风与他无人能及的精明和敏锐。如果他去调查关于她的来历背景,那么,整件安排她渗⼊“沉氏”、接近沉飞的计画便泡汤了。虽然调查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当室內的寂静快要令人窒息时,沉飞露出了微笑。“我请方阿姨带你到公司各部门看看,她那儿有我的所有行事历,跟她要一份,然后回来这,我们讨论一下今后如何互相配合。”

  说完,他用內线电话代秘书,而后便埋首桌上的各类文件中。花花公子转眼间摇⾝一变,成为精明严肃的建筑公司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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