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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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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太太,给宝宝买⾐服吗?”

  心眉一扬头。

  真倒霉,同一个店员。

  “嗳,嗳。”天佑支支吾吾,眼睛、嘴角含笑。

  心眉把脸转开,仍看见店员打量她的目光,她⼲脆走到另一边,让天佑去应对。

  她在隔壁专柜看一件可爱的花边小裙子。可惜,捡到个女孩不是更好玩?

  啐,把捡人家的孩子当趣事了。

  “太太…”

  不等这个店员开口,心眉忙不迭地逃走。

  天佑推着向百货公司服务台借来的推车,在童鞋部找到她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

  “差点要去广播寻人了。”他打量她。“你生气啦?”

  “那个店看我的眼光,好像我犯了法。”

  “放心,我已经告诉她。小家伙不是偷来的,是捡到的。”

  心眉噗哧一笑。“打电话叫人广播大众不够,还要见人就撇清?”

  “嘿,逃走的可不是我。”

  她指指他拎的大袋子。“买了些什么?”

  “大号T恤,三件一百,买三送一,该他穿到二十岁。”

  心眉明⽩他的意思。“想不到小孩的⾐服这么贵,一件小套装可以抵上大人一套套装。现在的孩子真是比⻩金还贵。”

  “你有个惨绿童年不成?”

  “我家三姐妹,‮二老‬捡老大的,我这老么捡她们两个的,穿都穿不完,幼儿园到小学,天天换上一套,看得小朋友眼花撩,羡慕万分?鲜σ晕野职质谴蟛浦鳎倩醯甑模蔽仕ヂ蚩煞翊蛱乇鹫劭邸!?br>

  两人大笑。

  “你家就三千金?”

  “我爸说是三只女娃。什么千金?没那么娇贵。你呢?可有兄弟姐妹?”

  “太多了,我得计算一下。”天佑支吾其词。

  心眉不疑有他。可怜,原来是个多产家庭。那么,他是长子吧?所以迫不得已下海执牛壶,维持一家生计。

  看他也没有半丝奢华气息,穿着十分简单,老是一条旧牛仔,为家人牺牲,诚属难得可敬。

  “小家伙的⾐服及一应开销,都算我的。你付了多少,回去我还你。”

  “没多少,我买的都是折扣品。小孩穿⾐不必考究,质料柔软,舒适耐穿才重要。”

  无怪他照顾小孩得心应手,该是照料他的一群弟妹的经验吧。

  “再来要买什么?”心眉问。

  小孩子的杂货,买办起来还真惊人。

  般不清楚小家伙的胃适宜何种粉,⼲脆不同牌子各买一罐。

  “等他全试过,终于尝到他的胃満意的,说不定已经调整成了什锦胃。”天佑说。

  “也可能拉肚子拉到脫肠。”

  于是又买了半打纸尿片。天佑挑的是小号。

  “我之前买了半打中号,怎么办?”

  “不要紧,他的庇股会长大的。”

  “嗄,只长庇股吗?”

  两人说说笑笑,总算买齐了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心眉一切以他的意见为主,总觉得他內行,听他的没错。

  独自生活这么久,凡事自行作主,办公室里,她是一人之下的主管,她的定夺,鲜少有人否决。忽然间主控者易位,她只有一旁称是点头的份,感觉居然愉快的。

  天佑以往陪同⺟亲或姐姐们购物,总感到十分烦琐无趣,想不到那些令他厌烦的经验,今⽇全派上了用场。

  他们不只一次被售货员认做夫,心眉后来不逃,脸也不红了,反而和他换个心照不宣的微笑,或互相做个鬼脸。

  回到家,心眉拿出钥匙,门已自里面打开。

  “可回来了!”⽟绮喊了一声,看到天佑,眨眨眼睛,笑道:“你大概就是我们的新室友了。”

  “正是。”

  “。”

  ⽟绮大方热情的和他握手。

  “你怎么知道的?”心眉庒儿没向她提起。

  “陆平打电话来,问他的朋友是否依然安在,把我们当⺟老虎了。”

  心眉这时想到她至今没有机会和天佑谈。

  不,她本一见到他,就把要他搬走的事拋到脑后了。

  “哗,你们⼲嘛呀?把百货公司搬了一半回来了。”

  “给这位小不速之客添置生活用品。”

  天佑将早睡着的小家伙抱进心眉房间,两个女人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你打算怎么办?”⽟绮问她。

  “留下他啰,还能怎么办?”“嘿,忽然开窍了。”

  “我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嘛。”

  “你这人不动则矣,一步就跨过太平洋,果然大将作风,佩服佩服。我和陆羽反而落在你后面了。”

  “语焉不详,你说些什么?”

  “文天佑嘛。”

  心眉⽩她一眼。“他不能住在这。”

  “才说要留下他,转眼翻脸。不懂你。”

  “你自己不分青红皂⽩。我们两个女人,他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算什么?”

  “三人行。”

  “那是电视,是外国文化,在这里,行不通的,人言可畏。”

  “畏个鬼!外面男男女女同租一屋,不知有多少,你⾝为名杂志总编,如此孤陋寡闻。”

  “别人是别人,我名叫管心眉,不姓别,不叫人。”

  “你平⽩冒出个小孩,就不怕人言可畏?”

  “这不同。”

  “厚此薄彼。好歹你也要看在陆羽的面子上,通情达理一下。”

  “关陆羽的面子何事?”

  “这人是她哥哥的朋友,人都住进来了,你赶人家,不是让陆平和陆羽下不了台?”

  心眉正寻不到话答辩,天佑出来了。

  六百多呎的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安静的夜里,什么声音都会自动放大她们争得面河邡⾚,没刻意降低声音,想来他一字一句都听得分明。

  他却微笑着,没事般。

  “我要上班去了。”

  说完,他挥挥手就出了门。

  “上班?”⽟绮怔怔问。“这个时候才上班?上什么班?”

  心眉不说话,只看着她。

  “啊,哦,唔。”⽟绮叹息。“是真的吗?”

  “我没问。不过还有什么班三更半夜的上?”

  “多啦。工厂夜工?大楼警卫?”

  “你看他,像做工的人吗?”

  “那气质、风采,像个文人。但人不可貌相嘛。”

  “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他是个男人,现在这儿自自出人,已经犯了我们的规章了。”

  ⽟绮气结。“心眉,想不到你如此食古不化。你不同意,他也已经住饼一晚了,要说早点说,事情成了定局,何开得了口?陆平说他房租也替陆羽付了。”

  “昨晚和今天都给那个小家伙扰得昏头昏脑,哪有时间?”

  “你刚才还天喜地和人家去逛街呢。”

  心眉脸孔涨红。“小孩需要的东西,我一窍不通,他去帮忙。”

  “对哦,用完就丢,你当人家是一片免洗盘子啊?环保意识浓的。”

  她们笑起来。

  “不跟你瞎扯了,我要洗个澡,上听我的‘夜半谈心’。”心眉站起来。

  “你和陆羽一样无聊。听收音机谈什么心?找个人面对面谈,生动又‮实真‬。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才去和收音机谈心。”

  心眉不理她,径自回房。

  收音机开着,言佑的磁嗓音在室內流转,心眉却首次无心听。

  她真的要天佑搬吗?真的。

  起先是为了她不能赞同让一个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现在呢?

  她有点喜他了。她怕会越来越喜

  一天而已,感觉变化如此大。

  难怪那么多人一天到晚一见钟情。

  以前她觉得可笑,不可思议。两个人怎么可能四目相投,毫不了解对方,就生出感情来?还有一见迸出火花,爱得死去活来的呢。

  但此刻想着文天佑,她心里流动的,就是一份难以解释的情愫。

  不,不,不,管心眉绝不谈恋爱。把整个人、整个感情,统统付给一个男人,多可怕。

  接下来便是托付终⾝,为他生儿育女。

  她想象在餐厅蓬头散发追逐调⽪的儿子的,是她自己,不噤打个寒颤。

  才开始要养一个别人的儿子,就偌多细节⿇烦,真轮到她自个去生养,不出半年就变成⻩脸婆。

  “小男孩的⺟亲,或她的亲朋好友,听到这个广播,请拨x,致电广播电台,‘夜半谈心’,和我言佑联络。”

  心眉叹息。那女人若有亲朋好友可投靠,何须把小孩托给一个陌生人?

  一个自称念中五的女生打电话向言佑求助。她有三个男朋友,他们对她都很好,她对他们都是真心。周旋在三个男孩当中,她渐感“体力不支。”

  这是什么说法?心眉失笑。

  女孩想要言佑帮她做个选择。

  心眉以为这位主持人会提出中肯的忠告,劝女孩以学业为重,莫太早为儿女情所扰云云。

  不料言佑答得妙。

  “这三位男孩也还是‮生学‬吧?”

  “是。比我大一岁。”

  “嗯,年龄倒都很合衬。他们知道自己有另外两个竞争者吗?”

  “是,知道。”女孩‮涩羞‬地答。

  “你很‮诚坦‬,是个可爱的优点。我建议你告诉他们,你要专心念书,这学期结束前,无暇和他们见面。要他们各自也在课业上努力,谁期末成绩优异,谁就有机会赢得你的芳心。”

  “到学期结束?这么久啊?那…那…”

  “假如他们因此冷淡了,或琵琶别抱,正表示经不起考验。肯接受挑战,便⾜见有上进心。当然了,你的成绩要好得值得人来努力头赶上。你若只考个六十分,勉強及格,你得到的也是个勉強及格的男朋友。”

  “啊,我明⽩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下次打电话来,告诉我好消息,好吗?”

  “一定。”

  心眉差点没忘情的鼓掌。

  言佑的幽默、反应灵敏和口才,只有一人可和他相比,而且并不比他逊⾊。

  和他的名字有一字相同的文天佑。

  怎么又想到他了?

  心眉又叹息一声,翻⾝看到⾝遽的小男孩,眼前浮现他趴在天佑⾝上的情景,微笑起来。

  “小家伙,没有文天佑恰巧在场,遇上我,你能睡得这么舒服?我们早一起坐在地上哭了。”

  又是文天佑。

  惨了,他竟已和她的生活密不可分。

  真的,得赶紧请他走才行。

  她在矛盾中疲倦地⼊睡。

  ⽟绮经营一个规模不大,但精致的古董店,卖些⽟饰及现在流行的琥珀、藌蜡、小型古物。

  “这些东西不占地方。现在要租个地点好的店面,店租就是一笔可观的成本。”

  看不出来她外形娇巧可人,纤细柔弱,竟是独自营生的老板娘。

  心眉的工作倒未令天佑意外。

  他意外的是听到心眉是将门之女。她⽗亲以中将之阶自军中退休后,携移民去了纽西兰。

  “不知是否受她⽗亲军训家教所致,心眉的观念传统顽固得很。”

  “我倒觉得她随和而平易近人。”

  ⽟绮笑了。“你沾了小男孩的光啦。不过这也够稀奇,通常她一见到小孩,马上退避三舍。”

  “背后论人是非,当心⾆头生疮。”心眉走进厨房,瞪⽟绮一眼。“你今天起得特早。”

  “你睡得人事不知,你家小男孩一大早报晓,你动也没动。”⽟绮驳她。

  “啊?我真的没听见,人呢?”

  “吃喝⾜,庇股⼲慡舒服,睡回笼觉去了。”天佑说。

  “没再拉肚子吧?”

  “比昨天好些了。我早上给他试了一号粉,合不合,等一下便见分晓。”

  “对了,你得告诉我如何冲,该放多少⽔,多少粉,否则你不在,我便手忙脚。”

  “我想到了,写在纸上,以备你临阵慌忘记。喏,贴在冰箱上。”

  “你真周到。”

  “同事借我一本育婴大全,你不妨也看看。”

  心眉感的接过来。做梦也没想到她会需要看这种书。

  “我已经翻了一下。他的情形不一定是牛的关系,可能是要长牙。”

  “什么情形?”

  “拉肚子,口⽔流得淹死人,抓到什么便‮劲使‬的咬。有些小孩还会发烧。”

  “发烧?”心眉已经慌起来。

  “多半是轻微发热,不用担心。烧得太久或太⾼,才带去给医生看。我带了支体温计回来。”

  瞧这两人,简直像一对话家常的夫,像叨念儿女经的⽗⺟。

  ⽟绮识趣地静静退下。

  “还有注意什么事?”

  天佑给她个安抚的微笑。“不必紧张,还有我呢。”

  三天前若有人,不,不必别人,则要他其中一个姐姐,拜托他代照管小孩几个小时,她好去美容院,他一定惊惶而逃。

  心眉咳一声。

  咦?⽟绮呢?

  也罢,她反正是赞成天佑留住的。

  “天佑,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

  “我付了房租。住満一个月,不劳你开口,我自会走。”

  他一下子说得明明⽩⽩。好,省得她为难。

  “你付的房租,我还给你。”她的口气十分温和,有些央求的意味了。

  好像她在做一件错事。

  “我犯了天条还是怎么的?为何逐人出户?”

  “我们三人曾经有个约定…”

  “我知道,任何人不得留男友过夜。⽟绮告诉我了。”

  直呼名字了。络得真快。

  “那我就不必详细说明了,你能了解吧?”

  “不能。我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位的男朋友吗?”

  心眉一怔。

  “呃…不是。但…”

  “那就不该有问题了。我一不是男朋友⾝分,二并非来作客。事实上我可以算三分之一个主人。”

  心眉叹一口气。“你要怎样才肯让步?”

  他眉⽑掀了掀。“你知道你的口气像什么吗?”

  “什么?”

  “彷佛我们是协议分居或离婚的夫。”

  她本要反驳,一想,还真的哩,又笑了出来。

  “心眉,不用怕,我不会越雷池半步,对你非礼,更不会在此长住。”

  天晓得,她这会儿怕的不是他,是她自己。

  “出租的房子那么多,你不必非租陆羽的房间。一个月以后,你一样要另找房子,多⿇烦。”

  一个月后,文家娘子军班师回美,他就可以回别墅了。

  天佑没法坦言他好好的一栋华宅不住,是为了躲开一群女人和一群小孩。

  他现在不是又和两个女人同住?而且还有个小东西,要他去照顾,当爸呢。

  差别在于这里有个管心眉。

  他躲避和女人往,躲了一辈子,这会儿她赶他,他却想留下,以便常常看见她。

  “我长相狰狞,其貌不扬,惹你嫌恶,是不是?”

  心眉倒希望是呢。

  “我管你长相做什么?又不和你相亲。”

  “你应该说:‘天佑,你英俊令人倾倒,人品教人倾心,我怕我情不自噤,为你所,故而先下手为強以自救。’”

  却很接近她的心事了。

  她给他逗笑了。“我明⽩你为何留一大把胡子了,遮丑,怕人看出你脸⽪多厚。”

  “差矣。脸⽪够厚,便不怕人看了。我就是太內向,太羞怯,面⽪太薄,胡子用来装饰门面,好让人觉得我充満男魅力。”

  心眉几乎笑倒。

  “唬死人不要钱。”

  “喝,是你,我才免费提供笑料。好吧,我说实话。实在因为我长得太俊俏,女人见了无不前仆后继,穷追不舍,我故意一副邋遢相,好保我的清⽩。”

  “还有没有啊?”

  “不満意啊?待我想到别的自圆其说,第一个向你回报。”

  “还说呢。省省吧。”心眉笑得眼泪直流。“肚⽪要笑破了。”“千万不要,腹破肠流,人不雅观了。”

  “不和你说了,我得准备上班去了。我是说真的,天佑,假如你找不到房子,我可以托人帮忙。”

  “我不反对,不过得要我看过,満意,我才搬。房租不能比我在这付的贵,还要有现成的室友,男女不拘,我害怕一个人。”

  分明刁难。

  心眉赶时间,急急换了⾐服走了。

  一个上午忙得她停下来喝口⽔的时间都没有,更无暇余替他打听房子的事。

  她倒是向助理提了找保⺟一事。

  “现在谁帮你看着小孩?”

  “呃…一个男人。”

  “男人?”

  心眉无奈,把另一桩“意外”说出来。

  助理大笑。“莫非是天意?你拒婚,拒绝生孩子,这一下却男人、小孩都有了。”

  不论如何,真的是多亏有天佑及时、适时出现。

  大小两个男孩都不在她之列,两个都教她骑虎下,无法拒绝。

  中午,心眉留在办公室,其它人去吃午饭,她乘机一口气,喝杯咖啡。

  一口咖啡还没咽下,电话响了。

  陆羽哇哇对着她的耳膜喊叫。

  “心眉,你赶紧回来呀!我的房间有个男人,还有个小孩!”

  心眉忙把听筒举开半呎。“你说哪一个房间?”

  “‘我’的房间呀!”

  “你回来了?”

  “我肯定我没走错家门。啊!”陆羽尖叫。

  “什么?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他出来了!他瞪着我看!”

  接着,心眉听到小孩的哭声。

  “你走开!出去!否则我要‮警报‬了!”

  “陆羽,陆羽!”心眉喊。

  电话挂断了。

  心眉给助理留了张条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看来陆羽不晓得这回事,也本不认识文天佑。陆平这人怎么回事?

  回到家中,却见陆羽和天佑正谈笑风生。

  “心眉,对不起。原来是一场误会。”陆羽笑盈盈的。

  “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天佑说。

  “我看得出来。”心眉咕哝。

  他俩并坐在长沙发上,眉靠眉,腿靠腿的,状甚亲昵。

  这大胡子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三两下就收服她两个室友和他如同老友。

  “没事了,没事了,”陆羽挥挥手。“你可以回去上班了。”

  跋得她气如牛,却马上嫌她碍事了吗?

  心眉是有很多工作待办,但她偏不走。

  “小孩给打发去买香烟了吗?”

  “我们没人菗烟呀。”陆羽不明所以。

  “那是去买香口胶还是饮料?”

  她⼲嘛火气这么大?心眉深呼昅,对自己的反常皱眉头。

  天佑盯着她看,笑得别有深意。

  “他正朝你爬过去了。”他说。

  心眉想不到她会这么⾼兴看到小男孩。他快速爬向她,咧着嘴的模样,救她心头阵阵发热。

  她一把举起小东西。

  “难得你有见到我不哭的时候,你今逃谇子好了点没有啊?”

  忽然她觉得小孩的体温比平常热了些。

  她一转向天佑,他就说:“看来真是要长牙,他睡一觉起来就有点烧了,不过热度不⾼。”

  “也许给某人大呼小叫吓到了。”她⽩陆羽一眼。

  “我向他道歉啦。”陆羽说:“我哪知道才两天两夜不在,屋里就冒出两个男孩来。”

  “有一个是你哥哥的杰作。”

  “天佑跟我说明以后,我想起来陆平在我走那天打电话给我,好像提过这件事,我赶着搭公司巴士去机场,好像答应了他。哎呀,我也不确定。”

  心眉翻一下眼珠。“你在机上给旅客送餐、送饮料,也这么东西南北一团糊吗?”

  “嗳,送错了,只要说:‘这是你点的没错,今天厨师用特别方式烹调,所以吃起来像鱼。’”

  天佑和心眉都忍不住大笑。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飞欧洲一个月吗?”心眉问。

  陆羽伸伸⾆头。“弄错了,我看的是别人的班表,那一班也有个空中服务员英文名字叫Gina,她姓刘。嘿,结果我只飞一天半,回来接着还有一个礼拜的假。你说?”

  心眉朝天佑撇撇嘴。“你问他吧。他租了你的房间,还付了一个月租金。你回来正好,这问题你好好解决一下。”

  房间主人回来了,他不能不搬了吧?

  天佑还没开口呢,陆羽手一挥。

  “哦,小事。我和你挤一个月得了。”

  痹乖趴在心眉肩上的小男孩成了她的挡箭牌。她拍拍他。

  “对不起,有人预订了我另一边的位了。”

  “那我去和⽟绮睡。反正我们以前常常聊着听着,就睡在一块,很习惯同。”

  “谢谢你,陆羽。”天佑说。

  “谢我⼲嘛?我谢你才对,你替我省了一个月房租。哇,这下我可以去买那件我舍不得买的丝裙了。”

  “我住在这,心眉似乎不大乐意。”

  “嘿,有人帮腔支持你,你才来关心我的感受。”心眉瞪他。

  “你别管心眉。她对男人有恐惧症,男人在她眼里,比恐龙还要可怕。”

  “少夸张好不好?我真是友不慎。陆羽,你别忘了,我们有立约规章,人人都要遵守的。”

  “谁犯规了?文天佑是你的男朋友,还是⽟绮的?可不是我的。”

  天佑笑嘻嘻。“我也这么说过。”

  “你见过⽟绮了吗?”

  “见过,我们聊得很愉快。”

  “好,二对一,心眉,少数服从多数。”她继续坚持反对,似乎便显得小家子气了。心眉无可奈何,闭上嘴巴。

  电话铃响,天佑坐在附近,他接起来。

  “是,有的,有一位管心眉‮姐小‬。嗄?”他移开话筒,望向心眉。“有人应征保⺟。你找保⺟吗?”

  “对。”心眉把小孩递给他,接过听筒。

  “找保⺟做什么?”陆羽奇怪地看着心眉,问天佑。

  他不作声。

  她真的要他走。他黯然搂过小家伙。

  靶情这东西真是微妙,如此短的时间內,他彷佛改头换面了一个人。

  他喜上一个女人,他舍不得一个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的小孩。这两项,本来都是他生命中的大忌。

  心眉简短的结束电话,转向他们时,満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相信吗?应征保⺟的,居然是个男的。”

  陆羽⽩她一眼。“这有何稀奇?心眉,你的观念,有时迂腐得教人无法想象你是职业妇女,简直活像井底之蛙。”

  “小家伙安静、安分得不寻常”天佑把脸颊贴着小孩的小脸蛋。“像是比刚才热了。”

  “体温计在哪?”心眉问。

  “在我房间头几上。”天佑说。

  “我去拿。”陆羽说。

  “给我抱。”

  孩子软软的靠着心眉,小模样好不惹人怜爱。⺟本能的爱在她体內‮滥泛‬。

  “为什么要找保⺟?我这个帮手不够尽职吗?”天佑轻轻问她。

  她看他一眼。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他平⽩无故的帮她,她要逐他出去,他毫无芥蒂。

  “我⽩天要工作,没法照顾他。你上夜班,回来还要充当临时保⺟,如何休息?你会累垮的。”

  他微笑。“你这么关心我,我累一点也值得。”

  这⾁⿇兮兮的话,真是他说的吗?

  心眉脸红了。“我不能太⿇烦你。”

  “我没抱怨呀,也不嫌⿇烦。”

  陆羽拿了体温计出来,停在走道,注视他们含情脉脉对望。

  妙呀,心眉这个任何男人都打动不了她的女金刚,也会有栽在爱河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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