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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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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家只有两间房,程氏夜半易惊醒,醒后很难再⼊睡,书阌怕墨儿扰娘安歇,便拉她回自己房里睡下。

  夜半他们并肩躺在板上,一席被子卷住两人,对他们而言,今夜都是难眠夜。

  “少爷,你也睡不着?是不是太挤。”墨儿侧脸问。

  “不是。”挪挪⾝子,他换个姿式,面向墨儿。“你为什么不睡?”

  “以前在家里,晚上我和姐姐们都闭起眼睛聊天,聊累了才会慢慢睡着,这里好安静哦,有点儿不习惯。”

  她也侧⾝对他,挨近,把自己靠进他怀里,就像在家里,她老缩进大姐怀中,墨儿两只瘦小臂膀圈住书阌际。

  “你们都聊些什么?”

  他没反对墨儿动作,虽说平⽇他不喜与人亲近,但奇异地,他接受她的拥抱,不觉得突兀。

  “很多呀!首先大姐会要我们把今⽇的功课给默出来,过关后,大姐就教我们一些做人的道理,比如孝顺⽗⺟、宽厚待人啦,最后,我们就开始聊今⽇发生的事儿,大姐会计算收支多少银子,二姐会说她织多少尺布、园里的呀菜的长得如何如何,三姐最常说河里的鱼虾,和她与人比赛爬树赢了⾖子萝卜的事情。”

  “你呢?你都说些什么。”对他来说,墨儿家的生活方式是种鲜趣儿。

  “我会说今儿个我在路上碰到哪个问路人啦!邻居婆婆要我上她家去帮忙,给我两个子;还有一次,有个面生叔叔钓起一条大鱼,他说只要我跟他回家,就把大鱼给我,好心动呢!要不是想起娘的葯还在炉上煨着,我肯定点头随他去。”每次回想,她都要为那条大肥鱼心疼半天。

  她说到这儿,书阌已是一⾝惊汗。

  “有没有想过,那个叔叔可能是坏人?”他问。

  “大姐也这样说,可是我瞧他笑咪咪的,又没有个狠狠的強盗样儿,不会是坏人啦。何况我⾝上没银子,就说他是坏人也抢不到钱啊!”在她观念里,坏人只对银子有‮趣兴‬,其他的啥也不要。

  “你见过強盗?你知道天下強盗全是恶狠狠?有没有见过慈眉善目的老好人,其实是个坏蛋。”受不了她,这么笨,早晚要被拐骗。想到这里,书阌下意识地搂紧她,不放心,他庒放心不下。

  “有这种人吗?没见过耶,不过爹爹说朝政败坏盗贼生?习傩崭龈鱿氚簿永忠担不⾖杖兆樱晕蚁牍猎舨患枚际腔档模残硭怯兴遣坏靡训目嘀浴!?br>

  “不管怎样,往后谁要你去他家,除非是相的,否则千万别去,记得没?”书阌叮嘱。

  “这事儿我早知道,大姐嘱过我好几次,我有牢牢记在脑里。不过,我仍然不觉得那位叔叔是坏人。”

  “在你眼里,世界上有坏人吗?”

  墨儿和他不一样,他从小就肩负起照顾娘亲责任,对谁他都要多一分防备,以免被欺。

  “我爹说‘佛心看人人是佛;鬼心看人人是鬼。’我说个故事好不?”

  “说说看,我听。”他喜她的天真,却又觉得她天真得危险。

  “有天,苏东坡和佛印禅师席地聊天,苏东坡突问:‘禅师,你看我坐在这里像什么?像不像一尊佛?’禅师回答:‘嗯!你像佛。’苏东坡听了很⾼兴;接着掸师又问:‘大居士,你觉得我坐在这里像什么?’苏东坡回答:‘我看半天觉得你像一堆牛粪。’禅师也很愉快地点头。”

  “苏东坡输了,禅师心是佛,所以看人是佛,而苏东坡心是牛粪,才会把对方看成牛粪。”书阌接下她的故事,这故事他在书上读过。

  “哇!少爷,你和苏小小一样聪明呢,当时她也是这样告诉苏东坡的。”

  “因为你的心纯良善,看尽世间人都觉是好人。”书阌这会儿羡慕起她的天真,天真的人少了心思也少了烦恼,不知道她的天真能保存到几时。

  “这句话又和爹爹说的一样,那次三姐骂我头脑呆,不会看穿别人的心思,我想若是我碰到一个恶人,我要天天告诉他,他是大好人,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变成好人了?”

  “你认为天下人都喜当好人不喜当坏人?”他解出她的心意。

  “少爷,你真的好聪明,一下子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不像三姐老搞不清楚,还骂我呆瓜。”

  墨儿好喜少爷哦,记起吴大婶说过,只要做了媳妇儿,就能天天和少爷住一块儿、睡一块儿,当个人人羡慕的少。虽说她还弄不清少要做什么事,不过能教人羡慕肯定是好事,何况她喜少爷、也喜晚上和他一块儿‮觉睡‬聊天。

  墨儿打定主意,她要当媳妇儿,往后只要一有机会,她就要跟少爷说,她想当他的媳妇儿,说久了,他肯定会改变主意,就像坏人会改变主意想当好人是一样的。

  “你不呆。”只是天真得教人嫉妒。“往后我离家,这房间就留给你,夜里要警觉些,别睡得过沉,有时娘夜里会咳嗽醒来,你要赶紧起来倒⽔。”

  “好,我记下了。”

  “快睡吧!明天我带你到来富钱庄认识一下方掌柜,往后你瓴钱就找他。”

  “好。”靠进他颈窝窝处,打个呵欠,一声含糊晚安,她糊糊进⼊梦乡。

  要他把娘付这个小女娃儿?有很多不放心,不放心这两个不善管家的女人,会不会把生活陷⼊困境。可是…他还能怎样?娘喜她,连他…才半⽇相处,也不能不承认,他不讨厌她。

  月渐西沉,在墨儿轻微的呼昅中,他的意识随着模糊,偏过头,两颗小小的头颅靠在一起,两个小小的心唱和起协奏曲。

  转眼和伍先生约定的⽇期已到,一大早景书阌收拾好包袱,等待师⽗。

  走出房厅,地瓜稀饭已经热腾腾上桌,花生、酱菜、蛋和嫰笋片围着供在瓶里的几枝新鲜野花,‮瓣花‬上还沾着露珠。

  他不得不承认,墨儿的确是勤奋乖巧、肯学肯做的女孩儿,记得初来那天,她煮的稀饭还带上焦味,只经娘一次教导,她就做得有模有样。

  前院,墨儿⾜踩板凳,在竹竿上晾⾐服,她的⾝⾼不够,搭不上竿子,他提议过将竹竿放低,她想都没想就‮头摇‬否决。

  因为她大姐说竿子低了,⾐服会沾上沙尘。书阌问过她,为什么要一大早起洗⾐服,她说她年纪,力气不⾜,⾐服拧不⼲,要早早晾起来,到⻩昏⾐服才能⼲得透。想当然尔,这些话又是那些“姐姐”教她的。

  她听话,娘的话、他的话、她娘的话、她大姐二姐三姐…谁的话都听,谁的指令都奉为神旨,除非话出现冲突,她只好以先⼊为主的观念为先,否则她绝对无异议听从。

  墨儿总认为自己很笨,永远把别人的想法当成自己的想法,很少有意见,就算有,也是统合了其他人想法产生出来的老掉牙看法。

  “少爷,你醒了,夫人还在休息,要不要先吃早饭?”墨儿拿着木桶,走进屋里,冲着他就是一脸甜藌笑靥。

  “好,把木盆放下,一起吃饭。”书阌说话,她照做,盛来两碗稀饭递过。

  “夫人说你今天就要去上学读书?”想起他将离去,几⽇的同共枕、几⽇的睡前聊天,她眼眶不免红了红,往后没人同她说话,还能睡得安稳吗?

  “不只念书,伍先生是个奇人,诗经文史、武功谋略无一不通,这番上山学艺,要好多年才能学成回来,我离家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料夫人。”书阌仍不放心把娘托给这个小娃儿。

  “墨儿知道,我会很听话.不惹夫人生气。”墨儿认真保证。

  听话?他还会担心她不听话?莞尔一笑,他将稀饭扒过几口。

  “少爷,你师⽗会不会很凶,会不会骂人、打人?”她心起他。

  “不会,伍先生是我爹旧识,我爹曾经救过他一命,这回他是为报恩才收我为徒的。对了,有没有记家的路怎么走?”

  哦!那么师⽗会待他很好。“记了。”墨儿回话。

  “有空就托王捎信给我。”书阌再叮嘱一番。

  “她常去你师⽗家里吗?”

  “她儿子在伍先生家的山脚下有间客店,经常帮他带粮食柴火,王会不时到儿子家帮忙,你的信也能转到我手中。”

  “我懂了,往后我会常写信告诉你夫人的事。”

  挟一筷子花生,花生很香,却提不起她的食,一双筷子翻翻搅搅,把一碗稀饭搅得泥巴烂,往常在家中,这动作准会让大姐念上一念,骂她‮蹋糟‬米粮。这会儿没人骂她,她的心情得更离谱。

  她的落寞落⼊他眼底,这女娃儿为他别情依依?才相处不到几⽇,她就依赖他,感情浓得舍不下。也难怪,她心思太单纯,总认定别人是好人,像上回领她来的吴大婶要离开,她不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挥手半⽇才送走她的驴车儿。

  “对了,少爷,我给你个东西。”她自他赠予的锦囊中取出两颗小石头,‮圆浑‬的石头一大一小,都长得几分葫芦瓜模样。“我家住在石头村,満田満地都是石头不稀奇,不过它们是我在河里抓鱼时捡的,是不是很可爱,送你一个。”

  书阌笑笑,不过是个不值钱玩意儿,但他不想辜负她的好意,伸手挑了一颗小的。

  “你年纪大留大颗,我年纪小留小颗。”墨儿把石头互换,留下小颗。

  “谁订下规矩,非要年纪大留大颗,年纪小留小颗?”书阌笑问。

  “爹说过孔融让梨故事,世间道理合该是这样。”她一副冬烘脑子,书阌不自觉又笑开。

  果然,又是“爹说”、“圣贤说”就没一句是墨儿自己说。收下石头摆在间锦袋,他她的头发。“快吃饭,吃完好把早饭送进夫人房里,我听见娘起的声音了。”

  “哦!”墨儿赶忙两三口将饭扒⼊口中。

  “别忙,我出来吃。”说着,帘子掀开,程氏自帘后走人。

  “娘早。”书阌上前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摸摸儿子,她満心骄傲,盼望如吴大婶金口,这孩子能飞⻩腾达,但愿老爷在天上多庇护,让儿子光耀景家门楣。

  “准备好了。”

  “这回上山,你要用心学习,伍先生是个⾼人,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你好生学习,学成好下山争取宝名,别教爹娘失望。”临行她殷殷叮嘱,恨不得自己也随了去。

  “谢谢娘教诲,阌儿谨记在心。”

  “那就好,别一心担着娘,娘有墨儿为伴,这几天你也亲眼目睹,这丫头有多伶俐乖巧,放心吧!再过个几年,她会和你一样能⼲。”

  能⼲?他不敢想,像她这种心单纯的女孩,要能⼲…重新投胎会快些。

  “娘,您多让墨儿到王家捎信,如果有事,阌儿会尽快赶回来。”

  “我能有啥要事,你啊!好好用功求学才是,景家全指望你。”

  “夫人,您别心少爷,他那么聪明又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啦!”墨儿添上稀饭,送到程氏手中。

  “你又知道少爷聪明厉害?”

  “当然啰,他默书比我二姐厉害,头脑比我大姐聪明,算钱都不会算错,他是很的人呢!”

  程氏⺟于让墨儿的天真言语惹得发笑,一时间,忘却离别愁绪。

  “少爷这么,你来当少爷的媳妇儿好不好?”心念起,程氏问。

  “好啊!我最喜当媳妇儿。”吴大婶的话,她连一句都没忘记过。

  “就这么说定了哦!将来墨儿再碰上其他男生都不可以喜,只能喜我们家少爷一个。”

  程氏打从心里喜墨儿这天真浪漫的小丫头,要真能成为一家人,岂不是天赐良缘!程氏想得満心快。

  “我本来就只喜少爷一个男生啊!”她说得认真诚挚。

  “娘…别玩墨儿,她会当真。”书阌摇‮头摇‬,受不了这对女人,起⾝,他往房间里走去,不理会她们的疯言疯语。

  “我本来就是当真,谁跟你玩了!墨儿,我说的话你要想清楚,要是决定当我家媳妇,就不能三心二意,往后要同少爷喊我一声娘…”

  娘吗?想起娘,墨儿眼眶浮出红丝,娘…爱她的娘上天去了,这会儿,她又有个娘要来疼她,光为了这个娘…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当少爷的媳妇!

  才过午,伍先生依约来到景家。

  他是个年约六十的老公公,鹤发童颜、精神満,有着习武人的精健体魄。

  一把花⽩胡子盖住嘴巴,每次说话,声音都从胡子后方传来,响亮的声音像宏钟,好几次,墨儿都想撩开他的胡子,看看声音是不是从里面传出来,她还没见过老公公说话能像他那般精神呢。

  “老爷爷,请喝茶。”墨儿端来茶⽔,走到他面前,仰着头恭恭敬敬说。

  “丫头,你家少爷夫人呢?”

  果然,他一说话胡子就跟着动起来。

  “少爷带夫人和邻居打声招呼,说他要出远门,请大家多照应夫人。”

  “这孩子心思细密,他放心不下夫人。”伍师⽗看看墨儿,把夫人托给这样一个小娃儿,难怪他会担心。

  “夫人也说少爷太心,有墨儿在,我会好好照顾夫人。”可不是,何况她还打算喊夫人一声娘呢,怎么会不小心侍奉。

  “你…多大?”伍先生失笑问。

  “我七岁。”她,仿佛七岁是件了不得的事。

  “七岁就能照料一个大人啦!”

  “当然能啰,二姐老夸奖我能⼲。我娘生病时,我会帮她熬葯、会出村子买葯,还会卖掉一窝小,给娘看病…”只不过她卖得便宜了,大姐还狠狠发顿脾气。

  “这么能⼲,告诉爷爷,你叫啥名字?”

  “我叫孟予墨,大家都喊我墨儿?弦兀课夷芎澳穑俊?br>

  “行啊!往后你都喊我伍爷爷。墨儿,你有个好名字,念过书吗?”

  “念过,可是念得不多,夫人说,只要我肯当她媳妇儿、喊她一声娘,就教我念书,不过,这得等少爷不在家才成,少爷听见我喊夫人娘,要大大发脾气呢。”一面说着,她还一面看向门外,害怕少爷回来全听见。

  “媳妇儿?有意思,你记不记得自己生辰是什么时候?”他翻起她的手掌看她手心纹路。

  “生辰?问这做什么,要给我煮子过生⽇吗?不用了,大姐说子很贵的!我要统统留给夫人吃,不然她⾝子弱,容易犯病。”墨儿牢记少爷的话,往后她要处处以夫人为重心。

  “傻丫头,老爷爷想帮你算命,看你当少爷的媳妇儿合不合适?”

  “哦!我是乾隆七年四月初九辰时出生。不过,伍爷爷,您不用算了,我决定要一直喜少爷,不改变心意,我肯定合适当他媳妇儿。”

  “是吗?给我一管笔和砚墨好吗?”他盈盈笑着,起⽩髯。

  “好啊!您等等。”

  这爷爷固执,爹爹说过,成就一桩好婚姻,重要的是两个人喜不喜对方,可不是门当户对。

  取来纸墨,老爷爷半晌不理人,对起上面的八字喃喃自语念个不停,最后在纸后头写上几行字,有些潦草,墨儿看不太懂。

  当他再度抬起头时,脸上堆満笑容,拉起墨儿的小手。

  “果真是天作之合。”

  “伍爷爷您说什么?”墨儿不解。

  “没什么,等你长大自然会懂。”他怜爱地墨儿的发辫。

  “伍爷爷若没要说什么,我可有満肚子话要对您说。”

  “你有什么话要对伍先生说?”

  程氏和书阌恰巧返家,在门外听见墨儿的声音,程氏讶异这丫头那么快就和伍先生打成一片。

  “啊!夫人、少爷回来了。”墨儿刚看见人,就忙着倒茶、添⽔,顺手将笔砚放回原处。

  直到众人全坐定位,伍先生才绕回原话题。“你有话要告诉我?”

  “是啊,我要告诉您,这很重要哦!您要听仔细。如果少爷听您说书,怎么听都听不懂,可别打骂他,因为啊!一打骂,脑子就会僵掉,有再多也装不进脑袋瓜里。还有,要是少爷贪懒不用功,要好好劝他,别凶他,凶久了,他会对做学问不感‮趣兴‬。这是爹说的,不会错。”爹是她心目中重量级人物,她认定加上最后那句,就会是无庸置疑的真理。

  她处处偏心少爷,说得书阌脸颊绯红。

  “你被打骂过,学问装不进头脑?”伍先生发现这丫头会让人不自觉想亲近,拍拍墨儿的肩膀,若非要留下她照顾景夫人,他倒有意思连她一起带上山。

  “没人打骂我呀!只不过每回我都默书默不出来,大姐眼睛一瞪,我就吓傻了,本来没忘记的也全给忘光光,我又不像三姐脑袋那么灵光,随便看看就能记牢。”

  “放心,我不会打骂你家少爷。”他转过头对书阌说:“去给恩公上香,上过香我们就上路,免得天黑路难行。”

  “是!师⽗。”书阌恭谨回话。

  书阌上香时,伍先生趁机将刚才批下的八字送到程氏手中。“好生栽培这娃儿,将来她对书阌大有帮助。”

  她底眉看一眼手中红纸,低⾝万福。

  “谢谢伍先生,将来阌儿就全仰仗您栽培。”

  “别这样说,世间都是一个缘字,十年前恩公救我一命是缘,十年后我遇上阌儿是缘,今⽇墨儿⼊你家门也是缘,人生有许多事要顺着缘字走,不能违背。我们这就离开,夫人多保重。”

  伍先生带上书阌,对着墨儿的依依不舍一哂。

  “我的话有无记牢?好好照顾娘,夜里别睡沉了。”书阌握住墨儿的肩胛,这才发觉再多的嘱咐都不⾜以让自己安心,她毕竟年稚啊!

  “我全记牢,有空你要伍爷爷放你假,回家里看我们。”

  “知道了,要多捎信来。娘…”从未离家的书阌看着娘,心中不舍太多。

  “都注意下了,你去吧!我们会好好在家等你回来。”

  挥别儿子,这是他们第一次分离。心挂着、拧着、撕着、扯着…但为了儿子的前途,不能不割舍眼眶逐渐地模糊…

  跨出大门,程氏和墨儿双瞳蓄満泪⽔,大手小手牵在一起,自此她们的生命紧紧相扣,不得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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