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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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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硕王府,东院戏阁。

  “托思麟的福,咱们府里的煞气是愈来愈旺了。”大贝勒思麒在全家人看戏班子表演时冷的笑着品茗,一派优闲自若。

  “你别再落井下石了!”硕福晋不悦地皱起眉头。

  “他娶了个‘內贼’进来,可是不争的事实。”

  似乎打定主意要拆尽自己弟弟的台。仿佛看弟弟里外不是人的好戏,比台上演的“⻩鹤楼”更有趣。

  坐在正位静默不语的王爷,心中満是“里外不是人”的尴尬滋味。

  “都是阿玛啦!”亭兰也放着台上的戏不看,加⼊这淌浑⽔里蹚一蹚。“要不是阿玛执意要结佟家这门亲事,我们哪会招了海雅这么个大⿇烦进门!”

  “谁教你们阿玛看中了佟家的聘礼。”硕福晋満口无奈。

  没办法,她原本也想好好疼惜海雅,可是知道她娘家竟与豫王府私甚好后,疼她简直像在间接疼仇人,令硕福晋左右为难。

  “说来说去,就可怜了我的宝贝思麟。”硕福晋长叹一口气。平常这种看戏休闲的场合都有思麟在她⾝旁同乐,现在他却天天忙着和海雅骑马练,把额娘也丢一边去。

  “报应!”

  思麒一句话,惹来硕福晋恼火。

  “你就一定得死自己的弟弟吗?我怀你们这两个混小子的时候,就已经被你们在我肚子里闹得头昏脑。怎么养你们二十几年,都各自娶了,还像以前一样的爱斗、爱起哄?”

  “因为想让额娘多分点心思给我们呀!”

  一个嘻⽪笑脸的声音自众人座位后头响起,那特有的自负笑语,整个硕王府只有一个人有这股豪气。

  “思麟!”

  所有的人全都惊喜地回头…思麒除外,却在看到站在他⾝旁的海雅时,喜悦的心情顿时打了个折扣。

  “还是额娘好,只有您会在我不在时,处处惦念着我。”思麟甜甜的捧了硕福晋两句,还不忘顺手捞起她桌前的点心塞进嘴里。

  “你这孩子就会逗我老人家开心。”硕福进一脸疼爱又拿他没辙的笑容。

  “额娘哪里老了!”思麟一面哄着,一面扶着海雅一同⼊座观戏。“您可是京城第一美人‘活观音’。观音若会老,我怎么从不见她长半条皱纹?”

  思麟刻意贴近硕福晋雍容华贵的脸庞,东瞧西望。

  “你这藌糖做的嘴⽪子,连我也敢哄?”硕福晋一脸已经被哄倒的得意笑容,双颊红光阵阵。

  思麟哄女人的功夫真不是盖的,还老少咸宜、大小通吃!海雅噤不住在心底为他热烈鼓掌喝彩。

  “今天不练骑了?”硕王爷刻意无视他们的存在,假装看戏,故作无心的刺探着。

  “不了!”思麟笑得比今天的晴空万里还灿烂。“明儿个就要上‘‮场战‬’,今天就好好休息、痛快松懈一番。”

  好像局势全在他掌握之中似的。

  看他这一副自得意満的自信笑容,狂放不羁的口气,所有人之前心底隐隐的不安、担忧与慌,像是吃了定心丸,全都稳定下来。

  “二阿哥,你这么有把握?”亭兰故作怀疑的瞅了海雅一眼,海雅马上回以“你等着看吧!”的霸气眼神。

  思麟笑着支起亭兰的下巴“你对我这么没信心?”

  “我…我当然不会啊。”亭兰的脸倏地转红。

  就算是亲妹妹,也很难抗拒思麟的“美男计”笑脸攻势…谁教他天生一张掳获女人芳心的俊脸,外带撩拨人心得多情格。

  “放心吧。大家对思麟吹牛⽪、放狗庇的本领,向来很有信心。”思麒转头对海雅微笑的说。

  他这一笑,令海雅⽑骨悚然到了极点。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海雅忆起仿佛有人告诫过她,要慎防思麟的双生哥哥思麒。可是她再怎么也没想到,一摸一样的两张脸,个同样鲜明強烈,却是两种极端⽔火不容的张狂气焰。

  “大阿哥最讨厌了,老爱掀我底牌。”思麟又开始学起姑娘口气大发娇嗲。

  “你们骑的事情到底准备好了没?”硕王爷在一旁假装镇定了半天,一直都没听见思麟讲到重点,额上冷汗一片。

  “没有啊。”

  “没有!”硕王爷全家大合唱,现在反倒是台上演戏的人静下来看台下好戏。

  “骑马打猎哪是今天学明天就会的!”思麟悠哉游哉的咬着內馅饽饽,一副看开了的德行。“好个‘刘备’!嘴巴张这么大却没出一个声,你这‘⻩鹤楼’是在唱哑剧啊?”他忘情的拍着‮腿大‬,指着面前的戏台大笑。

  “你少跟我大哈哈,到底明天的秋狩你要怎么应付?”硕王爷霍的一声拍案站起,比台上的三国英雄们更火爆威武。

  “兵来将挡,⽔来土掩。”思麟毫不在意地说。

  “挡你个头!”硕王爷开始咆哮。“明⽇秋狩的女眷骑赛虽然只是陪衬用的,可是有皇上与后妃在的场面,岂能容你打马虎眼?”

  “我很认真啊。”思麟努力摆出一副看起来好像很认真的表情,两眼闪闪发光。

  好厉害的本事,死到临头还一副逍遥自在的德行!虽然海雅知道思麟已经想好应对计谋,不过明天要面对的可是皇上,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丢掉脑袋。

  临危不,大概就是这等架式吧。可是海雅却对思麟昨天才想出来的计谋有点信心动摇。真的行得通吗?

  “不管认真与否,前提你必须遵守。”思麒冷然地说。

  “前提?”海雅没听说这次狩猎有什么前提啊。

  思麒转头向海雅和思麟肃杀的瞟了一眼,冷笑。“出了什么岔子都无妨,但不许连累到家中任何人!”

  换言之,想搞什么把戏,就请思麟自便。可是一旦发生任何危险,硕王府一家会立即与他俩划清界线,以求自保。

  “这太过份了…”海雅人凉了半截。思麟有难,应当全家人同心协力、携手共度才对,怎么会冷漠无情到这种地步?

  “难不成要我们来收拾你们俩的烂摊子?”思麒不屑地哼了一声。

  “可是大阿哥…”亭兰也觉得这种态度太冷酷。

  “想死你就跟你二阿哥去死。不过我先警告你,他会先顾的是他老婆,绝对不是你!”思麒本看都不看亭兰一眼,专心品尝着他的盖碗茶。

  亭兰闻言马上却步,不敢轻易站在二阿哥思麟那儿替他说话。而且她从小就怕这位恐怖的冷⾎大阿哥,若是二阿哥思麟又只顾老婆而不替她撑,那她真的很有可能变成第一个阵亡的炮灰。

  “安啦,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下地狱也懒得拖一堆人一起走!”思麟跷起二郞腿,嗑果子看戏。

  “随你去吧。”硕福晋一副撒手不管的无奈态度。她料定自己的宝贝儿子必然已经备好对策,才能如此谈笑风生。

  这是什么家人?海雅张着小口不可置信的呆愣着。

  “你这个…”混蛋!硕王爷把话用重重的“哎”声截断,一庇股坐回椅子上。“你上次去西北征战也是这样,一声不响、不动声⾊的就跑去‮场战‬杀敌。你好歹也知会我这做老头子的一声。怎么你什么话也不说,就尽彼着闭嘴猛笑?”

  “你别老把自己的热脸往儿子的冷庇股上贴。”硕福晋早就摸透思麟的子。“思麟不想说时,你再怎么他也不会吐出半个字。”

  “我也不管了。”亭兰在思麒隐隐的威吓之下,举旗投降。

  “你们这算是什么家人!”海雅拍桌一吼,站起⾝来。

  台上台下、唱戏看戏的人全都吓了一跳,后台吹笛的文场连笛子都吓滚到地上。

  “明天思麟和我就要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行围狩猎去了。难得思麟有心,觉得这些⽇子以来只顾着和我练习骑,冷落了家人,特地在狩猎大典前一天,跑来这里和大家一块儿看戏、话家常。你们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待思麟?”

  “海雅?”思麟的嘴和眼睛是全场被“吓”得最大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有如此过人胆量,敢在人单势孤的环境下开炮大骂…虽然看起来有点像小女娃在撒娇使子。

  “什么叫‘这种态度’?”这里可是她亭兰格格的地盘,岂能容人在她的领地內作秀?要飙大家一起飙,谁怕谁!

  “从我和思麟进戏阁里以来,没一个人问他累不累、最近好不好,也没听见有谁提他加油、为他打气,尽是在那儿说风凉话、放冷箭。这就是你们平⽇待思麟的态度吗?你们居然舍得这样对他?”

  换句话说,海雅是不舍得啰?思麟芳心窃喜,暗暗偷笑。

  “我们怎么对他?你怎么不扪心自问你提二阿哥惹了多少⿇烦?”亭兰⼲脆也站起⾝,与海雅对峙开战。

  “惹多少⿇烦我心里有数,但现在没什么事比明天的狩猎更重要!”所以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在这个时候增加思麟的庒力,挫他的士气。

  “狩猎的事有多重要?是不是重要到⾜以左右你和‘宣慈哥哥’的情啊?”亭兰说道那四个字时,份外咬牙切齿。

  “他和我的情是另一回事。现在我可是思麟的子,明天是以他子的⾝份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思麟若有闪失,我就跟他一起死!”豁出去了!避他什么场合、辈分的,海雅老早就想把这些话全吐出来。

  戏台上的“周瑜”、“刘备”不噤闻言感佩,连后台探出头来的文场人员们眼角都有点⽔光闪耀。

  台下的王爷、福晋更是看傻了眼。

  “哎哟,拜托…”思麟感动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放声大笑。两个女人为他吵得天翻地覆,最佳男主角凉在一边看得不亦乐乎。

  海雅若把这些话放在闺房里讲,他一定会回以热烈的拥抱与狂吻。

  “我是有点钝,但我并不蠢。”海雅正颜厉⾊的朝大贝勒思麒怒斥。“不管是谁,凡是明⽇想看思麟出洋相的人,我先说声抱歉,因为明儿个场上只有我和思麟耀武扬威的份,没有让人喝倒采的余地!版辞!”话一说完,海雅立即旋⾝愤然离去。

  思麟连忙向⽗⺟告退一声,开开心心的跳着追过去。

  “这…佟家女儿竟是这等教养!”硕王爷过份惊讶的下巴挂在半空中,印象中⽩⽟娃儿的娇弱形象出现哔哔剥剥的碎裂声。

  “她…她算老几啊?她竟敢这样跟我说话?”一时被害雅骂得失神的亭兰突然恢复意识,气得猛跺脚。

  “好好好,不气不气,亭兰最伟大!”硕王爷可怜兮兮的哄着掌上明珠,心中感叹海雅八成也是如此被佟王爷哄大的…老子难为啊!

  “呵呵…”坐在一旁的硕福晋眉开眼笑的端起盖碗茶,神采奕奕的让侍女们为她摇扇纳凉。

  “额娘觉得如何?”思麒语带玄机的侧看硕福晋。

  “不错。本来我还担心小俩口分房那么久会不会是情和不来,看这情况,我可以松口气了。”

  “这下子思麟要撵走海雅的计划算是砸了。”

  “⼲得好,思麒。”

  思麒冷笑。“我说过我会让他俩难分难舍的。”

  ⺟子两人各品各的茶,不露痕迹的换了彼此心底的暗盘。只不过一个是等着抱孙子,一个是等着把脚踩在弟弟头上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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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雅,你去哪儿呀?”思麟笑着由后头追上来牵住她的手。

  “太过份,真是太过份了!”她一边气呼呼的在长廊上怒步狂奔,嘴上一边不停的开火痛斥。

  “海雅…”他拉了一个长长的尾音,也把海雅的⾝子一同拉进自己怀里拥着。“还在火大?”

  “废话!你平常不是很吃得开、很得理不饶人的吗?怎么今天会在家人面前这么委屈、这么退缩?”

  “在我接纳你为我的人时,我早有这层心理准备了。”

  “什么?”

  “我若对你不屑一顾、冷冷淡淡,或许在他们面前还跩得起来。可是现在和你这么恩恩爱爱,我就注定矮人一截一辈子了啦!”

  “为什么?”和她恩恩爱爱犯了哪项天条了,要受这种委屈?

  思麟搂她到林苑中石椅前,将她放在腿上坐定,凝神好一会儿才决定跟她坦⽩。“我的亲事不是我阿玛和额娘订的。”

  海雅意外地张着圆圆的大眼睛,连口⽔都不敢咽下。

  “是思麒设计的。”

  “思麒?他设计你?”

  思麟流露坏坏的笑容。“他才是你原本该嫁的人。”

  “什么?”海雅露出他早意料到的惊骇神情。大贝勒思麒?她平⽇偶尔见到大贝勒,就已经觉得庒力十⾜、威吓甚巨。要她嫁给那种人过一辈子,她宁可当个老姑娘,终生不嫁!

  “他已有意中人,佟王爷却硬是执意要把你嫁进硕王府。让你做偏房,太委屈你的⾝份;让你做正室,他又宁死不肯。所以…”

  “所以就把我推给你,让我做你的正室?”

  思麟点点头。“我是到新婚大典前一天,才知道府里那些⽇子忙进忙出、张灯结彩、四处筹备的婚礼,新郞竟然是我。”

  “你事前完全不知道?”这太夸张了吧!

  “没错。”思麟一脸无辜。

  海雅的同情心霎时翻江倒海而来,満眼怜悯的捧着他的俊脸。“万一我是个瘸子或⿇子脸,你怎么办?”

  “认了。”他真的摆出一副很认命的表情,企图骗取她更多的爱怜。

  “我从没想过⽗⺟健在的人,自个儿的亲事还得由兄长来定。而且大贝勒本不是真心为你的幸福着想,他是在设计陷害你…”“别这么可怜兮兮的瞧着我嘛,我现在不是幸福的吗?”他也捧住她的脸蛋。“娶到这么个娇美勇敢的⽩⽟娃儿。”

  “我勇敢?”海雅这辈子第一次听见这种赞美词用在自己⾝上。

  “是啊!”他恶作剧的捏住她两颊往两旁拉开,看她甜美德容貌变成一副逗趣的大饼脸,小巧的樱被拉成一条扁扁的红线。“刚才在戏阁內听你仗义执言的那番话,我感动得要命!”他觉得海雅这样看来好好笑。

  “别捏人家脸啦!”海雅打掉他胡闹的双手。“我刚才实在是气不过,才冲口而出那些话。现在想想…哎,我是不是太过火了?”

  “怎么这个时候才畏畏缩缩?”未免太迟了吧!

  “可是…”她现在脑子才开始冷静下来,发挥思考的功用。“我刚才大话好像…有点说过头了。”

  “喂,你可别欺骗我的感情!”之前还満感动她那番慷慨昂的言论,现在她要是反悔了,他方才的敬佩岂不完全幻灭?

  “但是…明天狩猎时,你的计策真的有效吗?”她愈问头愈低、声音愈小。

  “你欠揍啊!”思麟大手捏住她的小鼻子。“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就算了,居然还怀疑到我的计谋上!”

  “不是啦,我只是…”被捏住小鼻子不过气的她,每句话鼻音奇重,听起来像蚊子在叫。

  “是谁夸下海口说我明天若有闪失,就跟我一起死,啊?”他突然玩心大发,打算一路闹下去。

  “你别生气…放手啦!”她突然转哀为怒。这种被捏住鼻子的怪腔怪调,教她怎么跟他谈正事?

  “把我的感动还来!”

  “还你个头啦,放开我的鼻子!”

  小俩口在林苑里又打又闹,间或嬉笑、哀号,像两个小孩子似的在玩耍。什么狩猎、婚、委屈的,全都拋在脑后,此刻的甜藌战争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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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山行围,秋⽇狩猎。

  海雅第一次见识到思麟在马上尽情驰骋猎的英姿。

  除了皇上打猎的行围队伍外,诸王贝勒们一大票人马阵仗,哪分得出谁是谁。但思麟像是天将神兵一般,在人群中硬是耀眼出⾊,英俊伟。

  海雅在女眷聚集之处远望他,望得心神驰,痴痴的看着在灿烂光下骑能若云、能碎柳的豪情贝勒。

  “是硕王府的二贝勒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思麟非常好认。

  一窝女人叽叽喳喳、窃窃私语、低声媚笑的声音令在她们⾝后的海雅竖起了耳朵。她的老公也轮得到“别的女人”来探讨?

  “上回见他是在皇上万寿节的大宴上,好俊美尊贵喔!我姐姐说四府美男子中,就以硕王府的二贝勒最帅气人。”

  “对呀,大贝勒太沉了,不如思麟贝勒来得温柔。”

  你被他“温柔”过了吗?海雅在后面酸酸的冷哼。

  另一名著红⾐的格格加⼊三姑六婆的阵容。“可是你们知道吗?思麟贝勒有…某种怪癖喔!”她暧昧的低笑。

  “什么怪癖?”所有的女人全都侧耳倾头过来。

  海雅也包括在內。

  “思麟贝勒风流倜傥,浪漫故事处处留,可是没人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人动真情吧!”

  “是没见过。”一位绿袍格格失望的叹着气。

  每个女人都会在有思麟出现的场合,特别用心梳洗打扮自己,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也的确很懂女人心,总会适时地以“关爱”的眼神流览群芳,并投以死人不偿命的俊郞笑容。可是他一旦看见活蹦跳的野兔鹿儿,就会一股脑的把众美女拋在⾝后,开开心心得策马追逐去也。

  “这不是很奇怪吗?思麟贝勒对女人是只‘喜’不‘爱’,再多女人围着他打转,也不见他把心放在谁⾝上过。”红⾐格格诡异的推论着。

  “对呀,他二十六岁才成亲,太奇怪了。”一窝女人七嘴八⾆的嚼着⾆

  満人素有早婚习俗,以思麟二十六岁才成亲来说,他这年纪的男人应当早已儿女成群才对。

  “那是障眼法?”

  “真的?”海雅的脑袋是愈探愈进去。思麟娶她只是障眼法?难不成他早有喜却娶不得的人?

  “他呀…有断袖之癖!”

  “什么?”一堆女人失声惊叫,有的芳魂寸断;有的双手掩面,仍然不敢相信。思麟喜男人?

  “你胡说!”海雅的老公式不是好男⾊者,她自己最清楚。

  “我胡说什么?”红⾐格格不屑甩她。“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听说过这件事,只有你们这种养在深闺,孤陋寡闻的大‮姐小‬们不知道!”

  “你没凭没据的就诬赖思麟贝勒,还敢骂人孤陋寡闻?”思麟有没有断袖之癖,都轮不到她以外的女人来说。

  “什么没凭没据!京城里的人可是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他在升龙客栈与男人搂搂抱抱。倒是你…”红⾐格格近海雅怒目相视。“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绝无断袖之癖?”

  没有!海雅心虚的后退两步。她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曾看过思麟在自家花园內与男人公然‮情调‬。

  而且还是一位超凡绝的美男子…

  “你别人家了。”另一个格格柔声提海雅说话。“你瞧她脸⾊都⽩了…你没事吧?怎么还在发冷汗呢?”

  海雅浑⾝僵硬的任人在她额上拭汗,格格们说了些什么安慰的话她全听不进去。她脑子里有团模糊的影像,渐渐清晰、渐渐近。

  思麟与元卿?难道他们之间…

  海雅在心头极力否认,‮劲使‬抹杀这道可疑的黑影。

  可是元卿俊秀人的脸庞与深不可测的冷笑容,令她说服自己的力量愈来愈薄弱,愈来愈惑。尤其是那⽇思麟有事先行离去,留下她和元卿两人在凉亭时,元卿对她的疏离态度…

  那天海雅一直极力想和他聊聊思麟,建立彼此的友谊,但他完全不像赫兰泰及费英东那般率直慡朗。元卿很斯文、很温柔,但是海雅感觉得到在他彬彬有礼的外表下,內心暗蔵的那簇冷冽冰焰。

  甚至在她企图留下他恭敬离去的⾝影多谈谈时,也只得到元卿淡笑一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随即翩然远去。

  她记得思麟好像只对女人温柔亲切,对男人反而毫不留情面。为何独独对元卿又搂又抱,还能开开心心的胡闹?

  我们何止不清不⽩,简直难分难舍!

  她记起思麟曾开怀的当着她的面,如此神采飞扬的公开他和元卿的情。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没有断袖之癖?谁能帮她找出这存在渺茫的证据?

  “海雅?”

  一双大手将她⾝子一旋,立即有张神⾊担懮的俊脸呈现眼前。“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原本围在海雅周围的女人全都惊呼起来,脸上自动泛红。

  思麟贝勒什么时候突然闪进来的?

  “思麟,我…我…”她觉得浑⾝发冷。

  “要上马了,你行吗?”会不会是太紧张?思麟双眉重锁,心中有些不忍。海雅毕竟是个小女孩,没碰过与皇上共行游猎的大场面,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擅马术,今天却又得一展“短”才,不怯场也难。

  “你…”你和元卿是不是真有不可告人的感情?她张口结⾆的“你”个半天,也无法把后面的字句吐出来。

  思麟神情凝重的看着她许久,痛下决定。

  “如果害怕,我可以帮你,你绝对要信任我。但如果你的⾝体不舒服,不要勉強。”他温柔的按着她的肩膀。“皇上那边,我自会请罪。”

  请罪?“不,我⾝体很好,只是有点紧张。”她赶紧挤出一个十分生硬的笑容。不能让思麟为了这种小事,在皇上面前跪地请罪,让他颜面尽失、尊严扫地。

  “思麟,快上马吧!我…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大展雄风。”她努力的跃上她的坐骑⽩儿骢。

  “海雅!”思麟跃上爱马飞焰鞍上,俐落优美的追上慌张驾马离去的老婆,被冷落在一旁的女眷们吓⽩了脸。

  罢才混在她们之中一起闲喳呼的,就是思麟的媳妇!

  “等一下。”思麟一个漂亮的驭马侧⾝,挡住海雅逃避的路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看就知道她不对劲。

  看着思麟担忧的脸庞,以及他完全不顾一旁侍卫急急催促他俩前去面谒皇上的态度,她几乎为思麟这厢以她为重的温柔关切碎心肠。

  这样的男人,她怎能不爱?又该怎么停下对他不断‮滥泛‬蔓延的情感?

  “我很好…只是有点紧张。”

  “是吗?”看她握紧缰绳的指关节都在泛⽩、打颤,恐怕这份紧张不只“有点”而已。

  思麟沉思着,⾝旁的侍卫们急得几乎跳脚。

  “思麟?”海雅怯怯的喊一声。他在想什么?怎么脸⾊这么深沉肃杀?

  “好,走吧!”思麟两脚轻夹马腹,便潇洒如风的引她到皇上跟前。谁也不知道他方才在打什么主意。

  眼前的考验与內心的纠葛,双重庒迫着海雅。

  她对自己是如何被引到皇上与嫔妃面前,只留有依稀模糊的印象。就连那位精于骑、将与她较劲的爱妃对海雅的亲切招呼,她也只残留一片空⽩的记忆。

  “她真是传言中精骑善的佟氏吗?”

  皇上一句清晰有力的询问,终于震回海雅的注意力。她一抬眼,看到坐在马上英武睿智的皇上,两眼闪着乌黑明亮的迫人光芒,仿佛有看穿一切事物的精锐力量。

  还没比就露出马脚了!

  一道晴天霹雳打进海雅脑中。欺君之罪!这是没有其它下场可想的一条死路。

  “启禀皇上,”思麟两手一拱,在马上粲然一笑。“微臣之佟氏,在两个月前尚是从未碰过弓马的文弱女子。”

  很⼲脆的一句招供,自掀底牌。

  皇上怒眉一挑,所有的人全都脸⾊铁青,鸦雀无声,静得连天上鹞鹰振翅的微弱声嫌诩份外清晰。

  思麟却恭敬地在皇上面前展露慡朗如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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