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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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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谨亲王府.西花园

  “目前老爷的儿子中,就属你的小家伙最漂亮!”一名雍容华贵的胖妇笑着推了推小男孩的头。

  “二姐过奖了。”小男孩的美⺟亲亲腼腆淡笑,任十岁大的宝贝儿子骄纵地由背后抱着她不放。“大姐生孩子也漂亮呀,尤其是她第二胎生的…”

  “哎哟,你说大姐生的那个元瑛?得了吧,我几乎都搞不清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娃,还是你的宝贝出⾊。男孩子嘛,生得再俊俏也总得有点男人味。是不是啊,小元梦?”

  小男孩露出自负又灿烂的笑容,小脸贴在⺟亲脸旁,亲密的搂着她摇啊摇。

  除了亲王的正福晋外,侧福晋们全坐在花海产亭中闲聊赏花,喳呼琐事喝喝茶。

  “二姐,不知怎地,我总觉得老爷不是很喜元梦。”是不是嫌她这个四福晋出⾝不够⾼,连带影响到儿子的前途?

  “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能不提了。”二福晋的胖脸顿时沉了下来。

  “其实老爷小元梦的,像他这样聪明漂亮又古灵精怪的儿子,哪个⽗亲不疼爱?错就错在你不该找江湖术士为他批命?弦阶钆懦饽切┕至β疑裰拢诵≡蔚脑耸疲乓材铡⒉恍乓材眨?br>

  “我知道,可是为了元梦,我不得不找个道士来替他看看。因为他…恐怕不同于常人。”

  “小元梦只是常作梦罢了,你也太大惊小敝了。”

  “是吗?但他作的梦往往隔几⽇就变成事实。他以前顶多是梦到谁会伤风感冒、谁会破财或遗失东西等小事,可是他最近的梦愈来愈怪异,连我都觉得不对劲。”

  “什幺梦那幺怪异?”

  “他梦到…”四福晋庒低了声音,靠近二福晋耳边。“他梦到大姐最疼的那个小儿子元卿,长大后会成了瞎子。还梦到我在莲花池中飘浮着…”

  “哎哟!”二福晋恼怒的咒骂着。“呸呸呸,讲什幺不吉利的话!

  只不过是小孩子作恶梦,你还当真!”

  小元梦一直黏着⺟亲不放,沉在她颈窝间漾着甜藌的笑容。

  “我知道这话很晦气,但连我都隐隐约约觉得有什幺事将要近。”尤其是元梦近来反常的撒娇与依赖,好像舍不得她离开。“如果我真有什幺不测,我担心元梦他…”

  “够了!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走人!”二福晋拍桌起⾝。

  “二妈别气,就当我额娘童言无忌,别在意。”元梦満不在乎地懒懒一笑。

  “什幺童言无忌,你额娘都快三十了还童言无忌!”她实在没法子对这小帅哥装怒太久,噗哧一声就笑出了口。“你这小兔崽子!”

  温婉的四福晋无奈一笑,轻抚元梦的脸庞。

  任何人看到元梦都会瞠大双眼,不由自主的张口赞叹。漂亮的小男孩随处可见,却难得见到一个顾盼充満魅力、一笑动人心的孩子。若不是他有着男孩般的调⽪个与尊贵的傲气,恐怕也会被人当做一个粉雕⽟琢的小美人。

  这孩子是被上天祝福而降临,还是被琊魔喜爱才诞生?他的不凡能力究竟是福还是祸?如果是祸,又该如何躲过?

  深夜,四福晋幽幽的凝视儿子?У目砂袂椋蹲潘囊律延惨樵谒忱锼?br>

  “额娘,你为什幺还在一直想事情?好吵喔。”

  “吵?”寂静的房里悄然无声,只有他俩的低语。“我没有开口说啊,怎幺会吵!”

  “我脑子里听得到,叽叽喳喳的,吵得我睡不着。”他伸出小手抚着四福晋眉间。“别穷担心嘛,有我陪着你,你什幺都别怕。我功夫好得很,连府里的谙达都称赞我是难得的天才,保护你是绰绰有余!”他得意得很。

  保护她?这就是他老跟在她⾝旁的理由?福晋轻搂怀中的小⾝子,爱怜地吻着他的额头。

  “元梦,如果额娘出了什幺事,你一定要记牢我的吩咐,一辈子也不能忘。好吗?”

  “什幺吩咐?”他快合上的睡眼,打了个大呵欠。

  “你是不是感应到额娘会有危险,所以才突然想要保护我?”

  “我不知道…我想保护额娘就保护额娘,哪想要那幺多…什幺应感…”

  “元梦,先别睡,额娘在跟你说重要的事。”

  ⺟亲的耳语像温柔的催眠曲,细细喃喃地将他拋⼊软绵绵的⽩云里。他在⺟亲馨香的气息中沉睡,小脸上洋溢幸福与甜藌,进⼊神秘的梦境。

  两天后,当他亲眼看见⺟亲了无气息的飘浮于府中莲花池时,极度的震惊让他完全忘了⺟亲这夜的重要吩咐。

  目睹⺟亲之死后,他突然由孩童般的调⽪天真转为冷,‮夜一‬间由少年变为大人,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幺,也没有人抓得住他如鬼魅般的行踪。

  街上,一大票小贩与人嘲趁着晴朗好⽇子出来活络,闲逛买卖串门子,一片热闹。

  “我的脚酸死了啦,琉璃。为什幺不坐轿子出门?为什幺不带几个丫环随行伺候我们?我快受不了了!”年约二十的丹凤眼姑娘嘟着小嘴沿路唠叨。

  “我们得再往前过两个胡同…”生得一张粉嫰瓜子脸的琉璃不断低头核对路线图。

  “琉璃!我跟你讲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嘘!”她开始后悔自己真不该在偷溜出府的时候被表姐锦绣发现。一旦被锦绣上就代表⿇烦会一样样增加。

  “我好累,我想回去了啦!”锦绣比琉璃大四岁,‮姐小‬脾气也比她大四倍。

  “你别大声嚷嚷嘛。”她拚命低声嘘锦绣。“你既然硬要跟我出来,就别在这时候抱怨。我们一到下条胡同的龙门坊就可以找到人,很快就到了。”

  “琉璃,到底别人在看我们什幺?”锦绣老大不慡的一边被她拖走,一边嘟嚷。

  “不管他们。反正我们已经『改头换面』过,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

  所谓“改头换面”也不过是拿掉她俩⾝上所有的首饰绢花,顶上多包了一条突兀的花巾蒙头盖脸而已,扮相极其怪异。

  等到两人一转⼊胡同里,赫然撞见龙门访的大门,锦绣气得差点当场吐⾎。

  “琉璃,你…你什幺地方不好跑,竟然带我来赌坊!”

  “不对啊,怎幺会是赌坊?月嬷嬷是帮人论命看相的,怎幺会在赌坊里做生意?”难不她探来的地址错了?

  “我不要陪你找什幺月嬷嬷了!我要回去!”锦绣一看赌坊门口那些低三下四男人的暧昧笑脸就想吐。

  “不行,我得问清楚才行。”琉璃非但不逃,反而走上前去向赌坊门口的邋遢保镖们问路。

  锦绣差点被她吓破胆,却仍紧跟在她后头死命拉着。

  “请问一下…锦绣,你别这样!”她回头低喃一句,拨开锦绣揪着她⾐后的手。“请问这坊里是不是有位半仙──月嬷嬷?”

  “喔,找老太婆的啊!”嘈杂的吆喝声不断由赌坊內爆出,看门的无赖们只好扯大嗓门吼叫。“不在这院,在隔壁的百舂院里头。”

  “谢谢。”琉璃恭敬的态度让对方挑眉怪笑起来,锦绣愈来愈觉得不自在。

  “走了啦,琉璃!别找下去了,我们快回去!”她拚命在琉璃耳边低喃着。

  “好不容易都来到这儿了,怎幺可以在这时候放弃。”琉璃人小胆不小,固执起来更是难搞。“锦绣,如果你不想跟我进去找,那你在市街口等我好了。”

  “你现在才想到要这幺做!你怎幺不在出门前直接叫我坐在家里等!”

  “我本来也没有要带你一同出来啊。”若不是锦绣功太強,她拗不过,这次寻人之行她原本就只想单打独斗。

  “我还以为你偷溜出来找什幺半仙有多有趣,谁晓得会这幺辛苦!”不仅没轿子代步,还得一路受众人怪异的眼光,摸到这种下层社会的胡同来。“都是你!都是你骗我来的,害我⽩受这种苦!”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琉璃无力的叹息。与其在这节骨眼上跟锦绣争辩,还不如顺她的意比较省事。

  “哟,姐妹吵架啦。”赌坊保镖们讥嘲的笑着。

  “没你们的事!”锦绣回头怒斥。

  “够辣!合老子口味喔!”

  “下流!你们…等一下,琉璃!我也要去!”她还来不及教训那些男人两句,就追进百舂院里。

  “你们两个跑进来做啥?”耝壮魁梧的老鸨横⾝一挡,把她俩弹出百舂院门外。“穿得这⾝上等⾐料的人,还会想来我这儿卖⾝吗,啊?”

  “卖…卖卖⾝?”锦绣在明⽩百泰院是馆的剎那,两眼几乎翻⽩。

  “请问这儿是不是有位半仙──月嬷嬷?”

  “找半仙⼲嘛找到院来!”老鸨惊逃诏地的尖嚷吓得⾼佻的锦绣连忙躲到琉璃娇小的背后──顺便躲避老鸨四散横飞的口⽔。

  “龙门赌坊的人说月嬷嬷人在这里。”

  老鸨瞟一眼一眼临危不的琉璃,瞪着她诚恳纯稚的神情好一会,才朝赌坊方向甩着手指破口大骂──“我臭你妈的‮八王‬蛋!人家小姑娘问路,你们也敢随便指到院来!”老鸨开骂完毕一转回,只见这两名小姑娘吓得目瞪口呆的傻相。“怎幺,没听人说过下流话啊?”

  琉璃愣愣的摇‮头摇‬,却又回过神来赶紧点头。

  “呿,你这丫头!”老鸨莫可奈何的笑了笑。“你找半仙月嬷嬷做什幺?”

  “我妹妹不知道着了什幺道,沉睡了十多天都醒不来,大夫道士什幺的我们全找来了也无效。我听说有位半仙月嬷嬷很厉害,什幺疑难杂症找她就能化解,所以我…”

  “琉璃,你跟她啰唆这些做什幺!走了啦!”锦绣躲在她⾝后不耐烦的窃窃私语。

  “‮娘老‬跟她讲话,你没事揷什幺嘴!”老鸨轰然一骂,吓得锦绣哇哇大叫。

  “不要欺负我表姐!”

  老鸨愕然盯着伸靳双臂、像⺟护小似守卫表姐的纤细小人儿。

  看她娇气的柔弱样,骨子里倒硬得很。

  “‮娘老‬给你对不住,行了吧?”不过她是向琉璃道歉,不屑甩她⾝后那名没用的表姐。

  “哪里…我们也冒犯了。”看对方软下态度,琉璃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请问你知道上哪儿可以找到月嬷嬷吗?”

  “知道,不过她今天是不可能见你们的。”

  “为什幺?”

  “月嬷嬷一天只为一位客人批命改运,而她今天早和一位客人有约,你们明儿个再来吧。”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她,今天就要见到她!”她不敢保证自己⽇后是否还有偷溜出府的机会。“大婶,请你帮帮忙,我非得在今天见到月嬷嬷不可。”

  听她那娇嫰稚弱的嗓子恳求着,老鸨心头一阵酥⿇。“人家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我哪能帮你什幺忙!”

  琉璃一副快要哭的沮丧表情,看得老鸨大发怜惜。她还来不及开口出主意,琉璃便霍然瞪眼质问──“那月嬷嬷今天约的客人到了吗?”

  “没。”老鸨挑挑眉。

  “那位客人是什幺⾝分、什幺名字?”

  “名字我是不晓得,但我听对方派来约定时间的仆役称他是『二少爷』,你觉得这消息够多吗?”老鸨跩跩的斜眼看她。

  “够!被极了!”琉璃乐得差点手舞⾜蹈。“谢谢大婶,你告诉我的线索真是太好了!”

  “那就快去吧。”老鸨抬起丰厚的下巴朝对街比比。“那栋茶馆二楼,左侧厢房,在门上叩三长两短,她就会开门啦!”

  “谢谢大婶!我改天有空会再来好好谢你的。”

  “来你个庇呀!没事离这儿远点,否则‮娘老‬就抓你进来挂头牌!”

  老鸨扠着便耝鲁地哈哈大笑,目送被表姐拖着走却不断挥手致意的琉璃。

  “你闹够了没有,跟我回去了啦!”锦绣讨厌死跟那些下层谈的感觉。

  “要走你走,我一定要见到月嬷嬷。”琉璃果决的杀进人声鼎沸的热闹茶馆里。

  “喂!你疯了你!”锦绣一边追一边骂。“你到底想⼲什幺嘛?”

  早知如此,她就不跟琉璃一块儿溜出来了。

  她一定要见到月嬷嬷!一想到昏上十多天、无法进食而⽇渐憔悴的妹妹,她的步伐便愈来愈急促。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会不惜一切换回妹妹的命!

  “没用的,琉璃!人家今天的生意已经给别人订走了,那个什幺嬷嬷不会见你的啦!”

  “她会见我!”她的眼中出固执的光芒。

  “会才怪!你既没带钱,又没事先有约…”

  “怎幺来早了一个时辰…”房门內的⽩发老妇在门扉开启的剎那间愣住,随即投以敌视的眼光。“你们没事跑来敲我的门⼲啥?滚出去!”

  月嬷嬷门还来不及推上,就被琉璃跨进来的一脚卡挡住。“二少爷告诉我,他替我跟你约了⽇子。是今儿个没错吧?”她悠然浅笑,趁势转⼊房內──后面还紧跟着嘀嘀咕咕的锦绣。

  “二少爷替你约的⽇子?”月嬷嬷的警戒松了一个口,琉璃赶紧趁胜追击。

  “没有吗?”她眨着明粲粲的双眸。“二少爷应该已经派小梁子来替我约了时候,难道他忘了?”

  锦绣愣得说不出一句话,呆呆的看着琉璃胡说八道。

  “二少爷是有派人跟我约了今天。”只是月嬷嬷也不清楚那仆役是不是她说的小梁子。但看眼前这名十六、七岁的姑娘明眸皓齿,神情纯稚,不像在诳骗的样子。“你是二少爷什幺人?”

  “我?”琉璃垂眼‮媚妩‬浅笑,优雅的取下包蒙着头脸的大花巾。

  “我是二少爷的未婚,琉璃。”

  月嬷嬷失神的撑大了双眼。方才在花巾的遮遮掩掩下,她只能约略瞄见琉璃细致的五官。琉璃这一取下花巾,她才剎然看明⽩眼前惊人的倾城红颜。

  似⽩莲,清雅纤纤;似牡丹,娉婷娇。娇声柔语、雍容婉约。翦⽔双瞳中宝光流转,长睫如扇。果真人如其名,琉璃璀璨!

  “其实二少爷是为了我妹妹的事才约你见面。难然他是一片好意,但…毕竟我们尚未成亲,自家的事实在不好意思偏劳他太多,所以我自个儿先来赴约了,请月嬷嬷别见怪。”

  “哪里…请坐。”月嬷嬷心不在焉的合上门扉,一径的盯着琉璃‮媚娇‬的容颜,没注意到她额角的冷汗和绞紧的双手。“琉璃姑娘,令妹有什幺问题吗?”

  “是这样的。”她紧张的。“我妹妹在十多天前就开始昏睡不醒,我们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弄醒她。这些⽇子以来她无法进食、滴⽔不沾,整个人冷冰冰的躺在上⽇渐枯槁,像个活死人似的。我很担心再这样下去,她连命都没了。所以求求你,月嬷嬷,帮我妹妹恢复神智吧。”

  月嬷嬷蹙紧双眉,垂眼深思。她掐指算算,冷冽的盯向琉璃。“你妹妹是不是有什幺异观测凡人所不能见的能耐?”

  琉璃霍然流露万分敬佩的笑容。“是、是!我妹妹她是有点异于常人。她有眼,能观测凡人所不能见的事物。”

  “昏睡不醒前,她可有反常的举止出现?”

  琉璃沉思好一会儿。“我不晓得这算不算反常…她在昏睡之前,作了好一阵子的怪梦。”

  “怪梦?”

  “我妹妹因为⾝负异能的关系,从小就常作些奇奇怪怪的梦,可是她在昏睡前告诉我的那些梦,有点…不太寻常”

  房里的三人全都屏气凝神,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琉璃的轻柔细语上。

  “在昏前的那段⽇子里,她的梦境总是反复出现同一个陌生男人。”

  “那名男子在梦中做了什幺?”月嬷嬷紧迫问。

  “杀戮!”琉璃面无表情,两眼睁得又大又圆。“他在我妹妹的梦中不断杀戮。”

  月嬷嬷顿时脸上⾎⾊尽失。

  “月嬷嬷?”

  “原来…『线索』就在你妹妹⾝上。”

  “什幺?”琉璃一头雾⽔的蹙着眉头。“月嬷嬷,你还好吧?”她轻轻握住月嬷嬷冰凉的双手,赫然发现月嬷嬷的手异常细致,不似老妪。

  “我没事!”她菗回双手缩⼊宽袖中。

  “那…你可以救我妹妹吗?她会醒过来吗?”

  “你以为她醒过来就等于得救了吗?”月嬷嬷愤怒的质问形同责备,吓了琉璃一跳。

  “那该怎幺办?她到底害了什幺病?”

  “她没有病,只是被人下了咒。”

  “下咒?”琉璃整个人由椅子上跳起来。“她好端端的、与人无冤无仇,为什幺会突然被人下咒?”

  “我看…恐怕你妹妹的灵力无意间碍到了别人的诡计,所以遭到对方下咒铲除。”

  “我不懂!你别净跟我说什幺线索、我妹妹到底有没有救?”她慌了,她是彻彻底底的慌了。

  “那要看是怎幺样个救法。”

  琉璃无助的眨着茫然双眸,她怎幺愈来愈听不懂月嬷嬷在说什幺?

  “她若继续沉睡,大约再一个月便会衰竭而死。若是让她苏醒,不出七天,她就会丧命。你想选哪一样?”

  琉璃僵立原地,剎那间无法言语。

  “琉璃!”一直呆坐在一旁的锦绣赶紧过来扶住她,省得她向后跌个踉跄。

  “怎幺会这样?我们…又没招谁惹谁…”这一切都只是在作梦吧──恶梦一场。

  “琉璃,你别听这老太婆瞎扯!像她这种江湖术士,就爱夸大其辞吓唬人,好多骗点银两。我们走,别理她!”

  “为什幺会这样?是谁在背地里陷害我妹妹?”琉璃扑上月嬷嬷,抓着她的⾐襟猛晃。

  “这我怎幺知道!我是算命的,又不是神仙!”

  “为什幺要害我妹妹!她还不満十六,只是个孩子,是什幺人这幺心狠手辣的对她下咒?他为什幺硬要冲着我妹妹来?”

  “你⼲什幺呀!”月嬷嬷拚命挣脫着她的纠。“又不是我害你妹妹变成这样,你抓着我兴师问罪⼲嘛!”

  “为什幺要挑上我妹妹…”她被月嬷嬷愤然推开,无力的跌靠在锦绣⾝上。“我不要她昏睡下去,我也不要她死。月嬷嬷,求你再帮我想个办法!”

  “你当我无所不能啊!”简直胡闹!

  “那我该怎幺办?让她睡,还是让她醒?”两条死路,教琉璃该如何选?

  “先让她醒,比较妥当。”一阵低沉而富磁的嗓音飘⼊房內,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门口伫立的优雅人影顿时令房內三人屏息。他无声无息的赫然出现固然教人错愕,但真正令她们惊讶的,是这名神秘男子‮魂勾‬慑魄的琊美笑容。

  他的形貌出⾊自是不在话下,但飘忽的气质与诡魅的绝俊风采,得锦绣完全不顾形象地撑着大眼大嘴发愣。

  男子翩然走到琉璃跟前,凝视着她惘无助的娇颜,当着大家的面就伸手轻抚她细嫰的脸蛋,以拇指温柔的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琉璃赫然回神,连忙偏头闪躲他的轻薄,却没想到他会強悍地箝住她细瘦的双臂,硬将她定在⾼大魁梧的⾝前。

  “你做什幺?!”他的手掌是什幺做的,怎幺像铁钳似的完全挣脫不了?

  “你不认得我了吗,琉璃?”那男子刚俊伟的脸庞有着一抹琊琊笑意,话语却轻柔得令人悸动。

  “你放肆!你怎幺可以…随随便便…”她愈是用力挣扎,双臂就愈发疼痛。

  “咱们都已经订亲了,你何必如此见外?”他宠意浓浓的低语充満魔力,亲昵得彷佛要将她融在怀里。

  “你胡说!我才没有跟任何人订亲!我…”琉璃突然煞住嘶喊,震惊的抬头望向深深凝视她的美男子。“你是…二少爷?”那个被她扯谎顶替的预约客人?

  他魅惑而人的笑容令她浑⾝发寒。“你也太见外了,琉璃。你的妹妹就如同我自己的妹妹一般,她有危险,你为何不让我帮你一同解决?”

  是他!真的就是他──被她冒名抢占的真正客人!他为什幺不当场揭穿她,让她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她羞愤地硬是想推开他的搂抱,却被他更加收紧的铁臂弄痛了⾝子,伏在他膛里痛苦地低昑一声。琉璃猛然抬头,正想当场揭发自己卑劣谎言以脫困,却被他抢了先机。

  “月嬷嬷,你打算如何让我妹妹醒过来?”他优美而低柔的软语,与他強悍而独断的动作截然不同。

  “要她醒很容易,但七天之后就会是她的大限之⽇。你确定要这样做?”

  “不要!我跟这个人本就没有…”她差点尖叫出声,却因极度的惊讶与羞聇哑然失声,浑⾝绷紧的埋首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竟然将原本捆在她际的铁臂向上移,单掌有力的挤着她丰润的右啂,让她的脯完全被他‮热炽‬的掌温燃烧。

  “没关系,月嬷嬷。我想当务之急,是先让我妹妹清醒过来,好调养⾝子。至于七⽇大限…”他爱怜的低头看向怀中不及他肩头⾼的小人儿。“反正我们还有七天可想法子解决。不是吗,琉璃?”

  卑鄙!这个无聇的下流之徒!他温文有礼的语话全是谎言!他明明手脚卑劣地轻薄着她的⾝子,却巧妙的以肢体动作遮掩化解,让人察觉不出他的恶行。

  “别担心,妹妹她不会有事的。”他深情而疼惜的‮慰抚‬着怀中屈辱啜泣的琉璃,贴在她头顶上温柔呢喃。“相信我,我绝对会在七⽇內找到救回妹妹命的法子。”

  锦绣当场傻眼,僵成一尊木头人。她到‮京北‬借住表妹琉璃家快一个月,居然完全不知道琉璃早已有个英俊魁梧、痴情至的未婚夫!

  琉璃竟从未告诉过她,原来她早认识这个二少爷!

  “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吧。”月嬷嬷长叹一声,掐指再算。“耳后。令妹的耳后恐怕有着某种印记,你们回去把这纸符烧了泡⽔,以符⽔洗净她耳后的印记。不出两个时辰,她就会清醒。”

  “多谢月嬷嬷。”琉璃还来不及伸手抢过月嬷嬷递来的纸符,便被男子悠然接走,塞⼊⾐襟內。“给我来处理就行,琉璃。”

  她不可置信的含泪怒视男子,只见他依然是那副优雅的温柔笑容,微含琊气、略带得意。

  “我们就此告辞了,月嬷嬷。”他递上一块沉甸的银两便搂着琉璃转⾝离去,优美尊贵的举止步履,得锦绣差点忘了跟上去。

  当二少爷雇来的马车送她俩返抵家门,他随口编个理由打发掉锦绣之后,马车內就只剩下琉璃和他僵持着。

  “一品大人惠中堂的女儿?”他悠哉的双手环,坐在她⾝旁冷笑。“那我应该称你为琉璃格格才对。”

  她始终警戒的绷着⾝子,缩坐在角落里。他结实有力的长手长腿几乎堵満整个马轿內,闲适中流露张狂的霸气。

  “怎幺不说话?”他一直恣意观赏着琉璃的娇颜,醉人的低喃満含‮逗挑‬。

  “你硬把我留下来做什幺?”她已经刻意逃避他的视线,却仍然摆脫不悼被他眼眸灼烧的感觉。

  “好歹我们也是未婚夫,单独留下来聊聊有何不可?”

  “我们本毫无关系!我只是为了求得月嬷嬷的帮忙才不得不撒谎!”

  “我很満意你的谎言。”

  “你休想趁此机会占我便宜!我待会马上就会向我表姐说明事实,也会向月嬷嬷道歉。你付出去的银两,我照数还你就是,我们从此毫无瓜葛!”

  “可以。”

  他悠然的⼲脆答复反倒令她一愣。他居然这样就同意收手?

  “对…对不起,我太动了。”

  “动吗?那也未免太娇弱了。”他咯咯低笑。“我还以为你是在向我撒娇。”她显然不懂耍脾气的技巧,也缺乏魄力。

  “我要下去!”这个男人,一点也礼遇不得。

  “请。”他很大方的朝轿门伸掌恭送。

  琉璃正要下去之时,赫然被一个意念拉回头。“等一下,我妹妹的…月嬷嬷给我的纸符你还没还我。”

  他慵懒的嘴角微微勾起。

  琉璃卡在轿门边,尴尬得不上不下。“能不能…请把纸符还给我。”

  “我以为我们已经毫无瓜葛了。”

  这个家伙!她又羞又恼的咬紧牙瞪视着,面对他那副自在的笑容明明气愤难当,却又无法直接发怈。

  “坐下吧。”他以下巴比比她才刚离开的位子。

  这个男人是魔鬼,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还要狡猾!她才不要向他妥协,绝对不要。

  “要嘛就坐回我⾝旁,不然就请快点下去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他轻松地仰头靠在⾝后的轿壁上,透过浓密微翘的睫⽑继续瞅着她看,尽情观赏。

  不要!她才不要!若不是为了月嬷嬷的纸符,她打死也不会听这男人的命令!但是目前的情势,已完全不由她作主。

  “纸符还我。”她直硬硬的坐在他⾝边,瞪着轿底板。

  “行。”

  她等了好久,却没感觉到他有何动静。当她狐疑的转头看向他时,连忙转回头去,后悔自己真不该犯这种错误。

  这个二少爷实在过分好看,而且他也相当了解本⾝的魅力,明⽩如何以他充満魔的神情勾动女人的灵魂。这是一场还未开始就已胜败分明的战斗,现在只等他决定什幺时候出手。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把纸符还我?”纵使不看他,琉璃也能強烈地感觉到他充満庒迫感的凝视。

  “当然,若没有诚意,我不会这幺说。”

  “那…东西呢?”

  “你不也很清楚我将它放在哪儿吗?”

  她固然单纯,但并未笨到听不出这句话的含意。真正令她错愕的,是她惹上的二少爷到底是什幺样的人。

  “你要我从你的…你要我自己拿?”他明明看来器宇非凡,一副出⾝良好的模样,怎幺言行之间却一再流露放肆无聇的琊气?

  “噢,别担心,我不会被你吓坏的,所以你可以尽管动手。”他展开双臂,她攻击他的膛。

  “你到底想做什幺?”她只能以愤怒掩饰恐惧。“我可以向你道歉、赔你银两,我真的是不得已只好说谎。但是你怎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耍着我玩?”

  “耍着你玩?”他弯弯的笑眼闪耀冷光。“我还以为从一开始就被耍着玩的人是我。”

  她顿时明⽩了,她竟然在判断上犯下了严重的错误!这位二少爷的温和亲切是表面的,他的平静与笑容也是表面的。在表层底下翻涌的其实是一波波的怒气──一种莫名其妙被人愚弄、被人冒名抢位的愤怒。

  那他何必还配合她的谎言一搭一唱?

  “对不起,二少爷。我…我知道我假藉你的名义、害你失去今天找月嬷嬷帮忙的机会很过分,我在此郑重向你致歉。我会马上派人替你重新约个时间;我也会再去找一次月嬷嬷,当面澄清你和我之间的谎言;我会尽力恢复你的名…”

  “你开启了这盘棋局,并不代表它的结束也就由你决定。”

  “我知道我一开始就走错路了。我不该自私、不该扯谎…”

  “但若给你一次机会,让一切全都重新来过,你仍会选择同样的路,不是吗?”

  是的。因为妹妹已经处在生死关头,她又无计可施。就算时光倒流,她仍会做出相同的错事。“我知道我这幺做是不对的,我愿意尽我所能弥补你的损失与不快。”

  “然后就当这事完全没发生过,你走你的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他的笑容出奇平和,展现颇为谅解的神⾊。

  “是…是这样没错。”但他讲得好露骨,让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劣行感到羞惭。

  “那,你就把这拿去吧。”他直接由前⾐襟內菗出纸符,递到她眼前,反而令她慌得不知所措。

  他真得就这样还给她了?

  “如果没别的事,我和人还另外有约。”他非常巧妙的下达逐客令,暗示她快快下车去,别碍着他的行程。

  “对不起。”她尴尬的接过纸符。“可是我还欠你付给月嬷嬷的银两…”

  “不用还了。”他笑容可掬的再度朝轿门摆手。“琉璃格格,请。”

  她再也没有逗留的余地,但心中却有一丝丝不愿就此一刀两断的感觉,她仍然为难的跨下⾼车,站在一旁朝敞开的轿门致意。

  “谢谢你,二少爷,很抱歉我对你做了很失礼的事。如果⽇后你有何困难,我绝对会竭尽所能的帮忙。”

  他只扬扬嘴角,不予置评。“看在我们萍⽔相逢的份上,别忘了七⽇后令妹的讣文要发我一份。好歹我在这件事上多少也有出点力。”

  凹文?琉璃的脸上霎时尽失⾎⾊,她竟忘了这幺重要的关键!妹妹一旦苏醒过来,七⽇后便是她的大限。

  “恕不奉陪了,琉璃格格。”他的笑声幽远而神秘的掩在逐渐带上的轿门之后,琉璃却即刻冲上前拉开门,僵在⾼车上撑大双眼瞪视他。

  “你为什幺要跟月嬷嬷提议先让我妹妹清醒过来?”

  “因为我有自信七⽇內可以找到解决之道,不是吗?”他的轻语淡雅得令她几乎想杀人。

  “那你当时就不该随便揷手作决定!你现在要我该怎幺办?”她急得甚至忘了遮掩喉间的颤抖。

  “一切不都和之前一样吗?你可以让她马上醒,也可以让她再昏一个月。差别只在于发讣文的早晚而已。”

  但这些都不是她要的结果!她瞒着家人、躲过侍卫,历尽艰辛溜出家门拚命寻找月嬷嬷,求的不是这样的答案。她只想让妹妹脫离险境、让妹妹活下去,为什幺这个小小要求不但没达到,还惹来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

  怎幺办?事情已经走到这地,她该怎幺办?

  “你…你说你能找到解决七⽇大限的方法,是什幺样的方法?”

  她这辈子从没这幺卑屈地苦苦哀求过,几乎只差没跪下去跟他磕头。

  “很复杂的方法。”他倾⾝凝视琉璃,优美的指节滑过她的脸庞。

  “我们必须找个地方、约个时间,好好谈谈。”

  这一听就知道是陷阱!

  “我希望愈快愈好。”再危险的陷阱也不比七⽇大限重要。

  他得意的浅笑。“一切任由阁下决定。”他的低语充満宠溺,‮抚爱‬着她青涩的少女心。

  “明天,你就到我家来谈。”

  “悉听尊便。”

  “我…我会派我家的马车接你。”不然她就太失礼了。“你住哪里?”她甚至连他是什幺人不清楚。

  “不用派马车,只要派人到敬谨亲王府向二贝勒元梦传报,说琉璃格格有请,我就会到。”

  “你是敬谨亲王府的…元梦贝勒!”

  他咧出深沉的魔魅笑容,享受她惊恐的错愕神⾊。

  “我等你,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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