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笙眯着眼,暗暗的,这是哪里?有片叶子落在她脸上,她想伸手将它拂去,却发现手有如千斤重般的举不起来。
一阵微弱的声音传过来,断断续续的,过了很久,地才发现那是出自自己口中的呻昑声。躺在枯叶堆中,她可听到各种虫鸣鸟叫。有些冷,她觉得阵阵寒意充塞在四肢,⾝体也不由自主的发着抖,这是哪里?洛平呢?
泪⽔顺着眼角滴在耳朵上,她想出声喊叫救命,却只能发出低沉的嗓音。恐惧攫住她所有的心思,老师呢?怎么办?有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掠过,她想起爸爸、阿珠姨、佳玲、佳玲的儿女…子轩和子仪。思想就像在脑中装了幻灯片般的,一张张一格格的显影出心中所忆及的人。
洛平!这个人影不时的回在她脑?铩岫嗟P模牢蚁衷谠谀睦锫穑恐钡酱丝蹋胖雷约河卸嗝吹囊览邓∠肫鹇迤饺粘5男旰逝徽笮乃嵊可闲耐罚嶂橛忠缈舳觥?br>
天空开始飘起⽑⽑细雨,打在脸上凉凉的,⾝上的⾐服也逐渐透了。她突然记起以前看的一篇有关山难救助的报导,它上面指出: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体温,否则容易陷⼊昏而休克死亡。
她使尽力气的想撑起⾝子,但是手却仍然举不起来。她只好背抵住树⼲,以力抬起自己上半⾝。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令她倒菗一口气,她在斜坡下方,恰巧被一棵树所挡住,否则她早就滚下那汹涌的河⽔中了。
试试自己的手臂,右手不能动,但是左手仍可活动,只是很酸痛。她在暗的天⾊中极力辨视,看到自己的外套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她拭着満头汗⽔,脸也因肌⾁的拉扯而痛得扭曲。终于,她够到外套了。将外套披在肩上,望着越来越大的雨。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别人来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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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平不耐烦的再一次想冲出去,但被岳⽗和阿珠姨拦住。他刚自一场极重要的会议中退席,因为李豪的这通电话,可能会使他失掉将近五千万的生意,但是他若不来的话,他可能会失去月笙…他的子。
接到老泪纵横的李豪的电话,他火速的驱车赶到这间农庄暂设的搜查中心。据方儒筝所说,月笙是不小心摔下山⾕的。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滴,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她⾝上穿的单薄⾐裳能抵挡得住这刺骨寒风吗?天又下着大雨,警方组成的搜查小组还讨论着所有的可能,他只想赶紧赶到月笙⾝边去,这么冷又这么黑,想到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这山的某处,他的神经不由得又菗紧了。
“…况且现在下大雨,溪⽔暴涨,如果她滚落⾕底的话,现在可能也被冲到这里了…”警方指着地图,详细地说。
洛平大步的走到桌前那堆人面前。“还要多久你们才要开始救她?我等够了,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武先生,你不要太着急,尊夫人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设定几个可能的地方后,再做地毯式的搜寻,这样总比像无头苍蝇般撞来得好。”警员和蔼的说着。
“对不起,我只是太急了。想到她一个人,可能还受了伤…”洛平说着眼眶都快红了。
“我们明⽩你的心情,现在我们要出发了。”他打量一下洛平⾝上昂贵的西服和⽪鞋。“我看你就在这里等我们的回音吧!”
“不,我跟你们一起去。”洛平坚决地说。“爸,阿珠姨,你们就在这里等吧!”
“不行,我们也去,人多好办事。”李豪和阿珠姨坚持要一起去,无论怎么劝都劝不听。
所有的人浩浩的跟在方儒筝⾝后,朝着月笙出事的地方前进。察警及赶来支援的拯救队,一路上无线电的嘈杂声不绝于耳。洛平心思复杂的走在岳⽗⾝边,不时的搀扶他和阿珠姨,雨渐渐小了,月光将地上照得光澈耀眼,他的心却平静不下来。
困扰他的是…月笙为什么会跟方儒筝到这种深山野地来,月笙出门前代阿琴,她顶多半小时就回家了。难道是方儒筝绑架了她?想到这里,他看了眼委靡不振的方儒筝。另一个令他不解的是…月笙怎么摔下去的?
总算,方儒筝停下来,指着一个地点。“就是这里,月笙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搜查人员马上将装备卸下,三三两两的勘察地形,检查装备。洛平打量着四周环境,他想不透,在这么宽广的路上,月笙怎么会摔下去?难道是被推落山⾕,或者她在躲避些什么?想到这点令他脸⾊更加霾。
月笙凝神的想办法集中精神去辨认那些声音,但是只能无奈的放弃。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听到人声了,但是不久又发现那可能只是自己的想像。
雨停了,她哆嗦的扯扯贴在⾝上的⾐服。这时候她的心境反而清明起来了,她发觉自己对洛平的感情一直都在与⽇俱增,她曾以为自己心中爱着的人是方儒筝,仔细剖析之后,她可以确定的下结论…她本就没有爱过方儒筝。
他是她少女时代对爱情憧憬所投出的孺慕之情,除此之外,她完全没有想像过与他共同生活的可能。她甚至将他当个偶像般的崇拜,把他的一言一行都理想化了,不曾将自己的心思调整到以看一个男人的眼光看他,这也是她今天会那么震惊的原因。
上头又传来类似收音机的声音,她虚弱的笑笑,别再胡思想了,在这里怎么会有收音机?但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反驳着她…也许是路过的人。
想到这里,她用尽全力的喊著救命。仍然没有回应,也许真的是我的想像在作怪吧!上面本没有人呢。想想⽗亲、想想洛平,泪⽔又潸潸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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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平仔细地倾听着,刚才一瞬间,他彷佛听到月笙在喊救命,但在強劲山风的吹拂下,马上又消失无踪。他知道月笙就在这里,他可以确定,就像他和她虽然在不同的房间,但是他可感觉到她就在他附近的那种感觉。
搜查人员从月笙坠下的地方开始搜寻,他们手中的手电筒在漆黑的树林草丛间特别醒⽇、但是洛平却觉得月笙不在那边,她应该在树林的这一边。他没办法解释,但是他就是这样觉得。
不假思索地,他拿起手电筒,从这一边下去找。昂贵的西装和⽪鞋在滑跤几次后大概也报废了,他挥手拨去挡在面前的芒草,专心地找着他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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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螅螅唆唆的声音传了过来,惊醒快要昏睡过去的月笙,是谁?她満怀希望的想着,但是另一个想法却令地不寒而栗,是野兽吗?她慌张的想痹篇,但是却虚弱的站不起⾝子。突然有道強光照着她的眼睛,月笙吓得惊叫一声随即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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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平大喜过望的跑到她⾝旁,几个听到月笙叫声的拯救员也赶了过来。一位山区的医生先替月笙检查伤势,据他表示,右手骨折,其他部位只是⽪⾁擦伤。不过,体力耗费太大,情况危急,也有可能有脑震的现象。医生帮月笙简单的固定好右手臂后,洛平不顾众人劝告,坚持抱她走向上面,而不愿让拯救队员作个担架运送她。
包括方儒筝在內的众人看到洛平抱着月笙出现,马上围了过来,几位拯救人员马上拿⽑毯将月笙包住。公司的司机打开后门,洛平抱着月笙坐进去,接过司机手中的大哥大,他咬着牙下命令…
“马上准备好病房,请医生们都到场。]收了线,司机马上载着他和李豪及阿珠姨向医院驰去,现场只留下洛平的助手处理善后。
洛平着月笙冰冷僵硬的手脚,她脸⾊是如此的苍⽩,没有一丝⾎⾊,令人触目惊心。此刻,她的睫⽑盖在苍⽩的脸上,強烈对比下,教他着实心痛不已。
“老张,暖气开到最強,夫人要保持温暖。]他向前座轻声地说。
李豪则是流着泪的摸摸月笙冰冷的睑蛋,不时的拭着泪⽔,低声呼唤月笙,阿珠姨在旁担忧的安慰着他,只恐他的⾎庒又⾼起来。
“爸,月笙不会有事的,您要保重⾝体。”洛平诚恳地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多大把握。
“我就月笙这个命了,她要是没有了,叫我怎么活得下去?我的月笙还这么小,怎么这样命苦啊!]李豪哽哽咽咽地说着。
[爸,您不要难过,月笙一定会没事的,我会要医生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的。”洛平想起方儒筝,及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
车子停在了急诊处,手推车及医生护士等候着。一看到洛平抱着月笙走了进来,医生们马上上前,有的量体温、脉搏,有的检查着她的伤势。护士们忙着洗伤口,有的人则扶者摇摇坠的李豪,到一旁休息。
—个院长摸样的人走过来,洛平马上上前去,[林伯伯,我太太她…]
院长举起手,严肃地看着他。“洛平,我们尽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在外面待太久了,流⾎量过多,也有可能已经得肺炎了,你先去休息,把她给我们吧!”
“我怎么放得下心?”洛平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
“你帮不上忙的,为她祷告吧!]院长说完,匆匆忙忙的进人手术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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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灯持续的亮着。门外李豪不住擦着眼泪,阿珠姨则是手持念珠不断的念着佛,洛平闭起眼睛却总是见到她默默不语咬着流泪的情景,历历在目。
“怎么样?月笙怎么样了?”闻讯而来的佳玲,慌慌张张地问。
“还在手术室。”洛平起⾝让她坐下,指著手术室低声地说。
“佳玲,⿇烦你跑一趟了。”李豪感慨地说。
佳玲握住他的手。“李伯伯,您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我跟月笙比亲姐妹还要亲,我来也是应该的。”
李豪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手术室的门一开,神情疲惫的院长走了出来。他拍拍洛平的肩,洛平脸⾊大变的看着他。
“月笙她…”话未说完,他就想冲进去。
“我们尽力了。大人是保住了,至于孩子,很抱歉。好在她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有的…”院长拦住他,委婉地说。
“你是说…”洛平疑惑地看着他。孩子?难道月笙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她自己大概还不知道。才一个多月,只是个小胚胎。洛平,以后你们还是能有孩子的。”院长说完一招手,护理人员推着月笙出来。
护理人员将月笙安置在院內最舒适的头等病房中,两三个护士不时的检视着她的情况。
洛平震惊得说不出话。孩子,他的孩子,来不及出世就已经夭折了。想起月笙一再央求他生孩子的往事,如果她知道失去孩子,会有多伤心?
他站在头看着她。经过医疗的她,看起来已经有些⾎⾊,但仍是昏睡状态,医生进进出出,代着护士一些注意事项。
把沙发拉开让李豪休息,工友又送来两张躺椅给佳玲和阿珠姨。虽然洛平一再要佳玲回家,家中有两个稚龄儿女,她却坚持不肯。
“孩子有我公婆跟洪志成,我来陪月笙他们都很赞成。倒是你自己该好好休息一会儿,别累垮了。”佳玲笑着说。
“洛平,佳玲说得对,你可要好好保重⾝子,别累坏了。”李豪沙哑的说着,担忧爱女情况下,使他彷佛一时之间老了十岁。
“我知道。”他看看⾝上沾満泥块的⾐服及鞋子,打电话要阿琴准备好一些他和月笙的⾐物,等司机回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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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笙拚命的向前,她想回家,想回到洛平⾝边,回到她爱的人⾝边…她突然领悟了,原来她一直都爱着洛平。这份情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努力的回想,终于,呵,是那一天,他从⻩董手里救下她时,好感的种子就是在那时候种下的。
手臂上的疼痛将她自沉思中醒唤,她在哪里呢?洛平来救她了吗?那道光线一闪,是有人发现她了吗?还是猛兽?她要警告洛平,不要过来。这时她又看到方儒筝向她追来了。她要逃走,对,一定要逃…
“洛平,洛平…不要,老师,不要,救命啊!洛平…”断断续续的呼叫求救声自她口中溢出,虚弱的她着气地叫着。
洛平心如刀割的看着她,护士们请来医生,打了一针,月笙又回复昏睡状态。
整夜这样反反覆覆腾折列天亮。洛平换上老张送来的⼲净⾐物,心情沉重的站在前看着她。医生刚才已经宣布她脫离危险期了,现在只等她醒过来。
月笙整夜的呓语只给他一个念头:出事时,方儒筝到底是对她说什么或是对她做什么?她的反应为什么那么烈?她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
方儒筝的说法是他们到那边散步,月笙一不留神就摔下去了。洛平很怀疑他的说法,月笙不是个耝心的人!
吃过早点的佳玲拎着一袋早餐上来给他们,她拿著三文治和牛给他。
“我吃不下。”这是事实。
“吃不下也得吃,你累了一晚上了,再不补充营养,⾝体会受不了的。况且,月笙也不会⾼兴看到你弄坏⾝子的。”佳玲说还是将三文治和牛塞进他手里。
洛平食不知味的嚼着手中的三文治,现在只等月笙早点苏醒,才能明⽩整个来龙去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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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笙觉得自己飘浮在一堆软软的棉花上,四肢僵硬,右手臂传来阵阵刺痛。虽然眼⽪仍沉重得睁不开,她却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别人说话的声音。
“你坐下来休息一会见吧!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休息一下吧!”这是佳玲的声音。
“没关系的。”洛平的声音。
爸爸和阿珠姨的声音也催促着洛平去休息,而她最亲爱的那个人只是顽固的拒绝着。
“洛平…”月笙吃力的吐出这个名字,感觉有人用⽔在她乾裂的上润泽着。
“洛平…”她再叫一声,感到有人在她畔轻轻吻了一下。
“我在这里,月笙,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洛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微笑的再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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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要不要紧,已经三天了,怎么还不醒过来?”洛平来回踱步地问着医生。
“武先生,病人的体质不同,很难指出个明确的时间,你要有耐心。”医生慢条斯理地说。
“耐心,耐心,我已经等了三天啦!再等下去我会发狂。]洛乎抓抓凌的鬈发,无奈地说。
“对不起,尊夫人一切都十分良好,大概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失陪!”医生说完,带著巡房的实习医生们一起出去。
“洛平,怎么啦?月笙怎么啦?”林雪娇和武亚夫急急忙忙的走进来。“我跟你爸爸刚从陆大回到港香,就看到你助手的传真,月笙怎么啦?”
“爸,妈,月笙摔下山沟,手折断了,到现在还昏不醒!”洛⼲低声地说。
“山沟?哦,亲家,不好意思。我们去陆大做生意,联络不上,今天才赶回来。”林雪娇面面俱到的跟众人打招呼。“怎么会掉到山沟去呢?洛平,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亲家⺟,不要怪洛平,是月笙自己摔下去的,跟洛平没关系,还是洛平下去救她上来的呢!”李豪不好意思地加以解释着。
“没伤到其他筋骨內脏吧?月笙可是咱们武家的宝贝媳妇儿,将来传宗接代可都要全靠她了。”林雪娇摸摸月笙的额头,絮絮不停地说。
“妈,现在是月笙的⾝体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洛平轻声地说。
“我去找医生问问看。亚夫,你就在这里陪亲家说说话,我去晃晃。”林雪矫说完,跨着大大的步伐出去,洛平想追阻她却来不及了。
“爸,”洛乎决定亡羊补牢的先跟⽗亲明说。“月笙这次受伤…掉了胎儿。”
“什么?我的孙子没有了?”武亚夫怒气冲冲的跳起来。“怎么回事?月笙会跑到深山野地去跌倒,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武亚夫严厉的指责著自己的儿子。看洛平默不做声,他误以为洛平默认了,更是火上加油。
“我怎么告诉你的,娶了她就要好好珍惜她。看看今天弄到这种场面,我们怎么跟亲家代?”武亚夫说着面就是给洛平一巴掌。
“怎么回事…”刚进来的林雪娇诧异的看着颊上肿红的洛平和余怒未⼲的武亚夫。
“刚才医生告诉我,月笙流产了。这是怎么回事?洛平,月笙孕怀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林雪娇的脸⾊也十分难看。
“你们别问了好不好?反正都是我的错,这样可以了吧?”洛平突然的大吼,令众人吓了一跳。
“亲家,亲家⺟,你们也就别再责备洛平了。他整整守了三天,庒力够大了。看他这样腾折,我也舍不得他。”李豪揩着眼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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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笙听得分明,心里一直在呐喊着:“你们不要怪洛平,都是我不好。不要怪洛平!”可是他们好像都听不到她的话,她焦急地想起来。
“你们快来看!她的手指在动了,快…”坐在畔的佳玲突然大叫。
洛平一个箭步向前,神情专注的盯着月笙苍⽩的脸。“月笙,月笙,你听得到我叫你的声音吗?月笙。”
月笙缓缓的张开眼睛,首先映人眼帘的就是洛平焦急的容颜。她伸出手去,在他凹陷的双颊慢慢的触摸着。“洛平,你瘦了。”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我不要紧的。”洛平动的拥着她,轻声地说,泪珠溢出満布红丝的眼睛。
“我一直听到你叫我的声音。洛平,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月笙轻轻的拭去洛平的泪⽔,哽咽地说。
旁边的林雪娇打着圆场。“哎呀,月笙醒了就好啦。亲家,我看咱们就先去吃点东西,我再叫司机送你们回去休息,这里就让他们小俩口说说话。”
等他们都出去了,洛平仍紧紧的搂着她。“月笙,月笙,你吓死我了。每天我只能无助的在这里守著你,虽然医生一直告诉我你没事了,可是你却总不醒来,让我等得好心急。”
“洛平,对不起。我不该跟老师到山上去的…”月笙菗噎地说。
洛平捧起她的脸蛋。“月笙,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跟方儒筝到那里去的?”
月笙泪眼离的望着他。“老师要跟芙蓉姐离婚了。他要出国去念书…他,他要我跟他一起走。”
“哦?”洛平脸上的线条瞬间冷硬了起来。“你想跟他走吗?”
月笙用力摇着头。“不,我已经告诉他…我不能离开你的。”
“为什么?月笙,当初我们结婚时,我就说过了。所有的债务一笔勾消,如果你是为了钱…”洛平望着窗外飘忽的云朵,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洛平…”月笙焦急的大口着气。“请你听我说…”她伸出手想碰触他,他却离开她⾝旁。
“如果你真想跟他走,我会成全你的。”洛平放开她,双手撑在窗框上,低声地说。
“洛平,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我爱你。”月笙轻声地说。“你听到了吗?我爱你…”洛平猛然回头地看着她。斜倚在头的月笙,乌黑的长发全拢到一侧,她两眼瞪着地,颊上飘着两朵红霞。他上前的蹲跪在她面前,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月笙,月笙,你是不是说出我⽇⽇夜夜所想要听的那句话?”洛平动地吻着她的手问。
“洛平,我真太糟糕了。我爱你这么久,自己却一直没有发现。你相不相信我好久好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你了?”月笙越说脸越红,最后脸几乎都埋进被单里。
洛平欣喜的抱住她。“无论什么时候。月笙,只要你心里有我,那就⾜够了。”
“洛平,对不起!孩子没有了,我本来想确定后再告诉你的…”月笙嗫嚅地说。
洛平她的头。“小傻瓜,反正我们还会再有其他的孩子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你的⾝体养好再说。”
“洛平,你会不会怪我?”月笙还是不放心地问。
洛平扶她在躺好,拉上被单。“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陪你。”但是,在他心里仍有个谜团,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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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平轻轻的用手指弹着桌面,他不耐烦的再次望着墙上挂钟,他所约定的人已经迟到了。他拿起桌上的相框,月笙抱著一只农场里的德国牧羊⽝笑得像朵花。
內线响起,秘书通知他来客已到,他放下相片,好整以暇地等着他。送他进来后,秘书点个头即出去。
“方先生,请坐。”他跟方儒筝在沙发上坐定。
待秘书端了茶出去后,他才开门见山的说出他的疑问。“方先生,我想知道內人是怎么会跟你一起到那个山坡上去的。据我所知,內人以前是你的生学,但是,我想这应该跟她摔落山沟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吧?”
方儒筝抬起头,望渴地看着他。“月笙没事了吧?我想去看她,但是护士不让我进去。”
洛平一哂。“她没事了,现在只需要慢慢休养。”他定定地盯着他看。“她流产了,对⾝体损耗很大。”
“流产!”方儒筝云惊地望着他。“我,我不知道、她本没告诉我!”他手⾜无措的看着手中的杯子。
洛平双手叠的放在膝盖上。“方先生,我想內人并没有必要告诉你,毕竟那是我们夫间的事。”
“夫!”方儒筝仰头狂笑,笑得泪⽔直流。“如果不是错差之下,月笙又怎么会嫁绐你。我全心全意的守候着她,但是,却失之臂,错手将她让给你。”
“方先生,月笙现在已经是我的子了。”洛平沉声地说。
“如果她离开你,我就可以带她远走⾼飞了。那天是我太急了,所以惊吓到她。等她⾝体一复元,我马上就带她走。”方儒筝志得意満地说,眼神中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洛平铁青着脸的看着他。“方先生,我再告诉你一次,月笙是我的子。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她不会跟你到任何地方去的。回家吧!尊夫人在等着你呢!”
方儒筝不吭声地站起来。“我爱她。”
洛平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打开门。“我不送了,方先生。”
方儒筝则是板着脸快速走出去。洛平望着他的背影,心思汹涌得呆立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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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平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那叠比字典还厚的报价表,他心里一直很不踏实的騒动着。主持这个会议是他三星期前排定的,但是心中惦记着医院中的月笙,令他没法子发挥惯有的冷静和条理分明。
“所以,据市场调查…”他推开椅子,环着室內踱着步,他已经坐不住了。虽然三分钟前才打过电话,但是他现在又想起月笙…
他挥挥手,示意手下接手他的位置。抄起桌上的电话,他自顾自的走到走廊上。
“喂!”月笙甜甜的嗓音传来,令他精神一振。
“月笙,是我。还好吗?”他脸上堆着浓情藌意,令擦⾝而过的女职员诧异地扬起眉。
“很好啊,你刚才不是说要开会吗?”
“我很想你,你现在在做什么?”他轻声笑着问。
“我在吃子,刚才妈妈叫阿琴送来的。她说我流产了也要好好的补一补。蛮好吃的!”月笙像是想到什么,顿了一下。
“好吧,我去开会,你好好休息!”他轻声细语地说完即收了线,返回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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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笙面露惊惧之⾊的看着眼前的人,她顾着和洛平讲电话,没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她马上拿起大哥大想拨电话给洛平,他却扑上来抢走她的电话。
“老师,你想⼲什么?”月笙往边缩着说。
方儒筝将大哥大放在头几上。“月笙,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到这种伤害。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我发誓!”
月笙讶异地瞪着他。“老师,我告诉过你,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爱洛平,我不能离开他。”
方儒筝的表情就像遭到电殛般震惊,他缓缓的摇着头。“月笙,你在骗我是吗?乖,穿上鞋子,我带你离开这里。”他把月笙边的拖鞋并拢,劝地说。
月笙东张西望的看着门口,奇怪,刚刚还在的护士怎么不见了?她不动声⾊的向右避移动,出其不意的按动唤人铃所连接的电线。
“来,快穿上鞋子,我带你走。”方儒筝脸上现出一种狂热神采,他的眼神涣散。月笙突然觉得他似乎不是在对她说话,而是对某个她看不见的对象说话。
“来,我帮你穿上,快!”方儒筝伸过手来想搀扶月笙,她误以为他要捉住自己,惊叫的闪避他的手。
长长的点滴线让她不能自由活动,拉扯之间针头令她非常疼痛。为了能下脫逃,她忍著痛自己拔掉点滴的针头,向门口跑去。
“月笙,你要去哪裹?没有穿鞋子,脚会受伤的!”方儒筝追着她,着急地说。
…⾎,一滩红的体正从她体內流出,沿着腿大而浸漏⾝上丝质⽩袍。
有人拉开门,月笙只听到一阵恐慌的叫声…“你是谁?你对她做了什么?]随即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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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月笙轻轻地喟叹一声又跌人梦境。她感觉到有人在她额上探着温度…有个吻在她边逗留…有些人在边低语着…但是,有一双手却一直没有放松地握着她的手。
她睁开眼睛,窗外是灿烂星空,有个人正伏在她头睡得很沉,她含笑的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他仍然俊美得有如天上神只,浑⾝敌发出贵族般的魅力,她想伸手为他拉好滑落的毯子,却发觉自己的手仍安稳的在他手中。
“你醒了?”洛乎睡眼惺忪地问。在她畔吻了一下,彷佛他每天都这么做似的。
“嗯,你为什么不到沙发上睡呢?”她心痛地问。
“我要你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我。月笙,以后你可以安心了,方儒筝已经被送进疗养院了,他伯⽗⺟亲自送他去的。他们说他在念⾼中时就有些异常,是类似偏执狂那种的躁郁症。他们以为他已经痊愈了,没想到他现在又病得这么重。”洛平皱着眉道。
[这么可怕,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平常看起来都很正常,看不出来有这种病…”月笙心有余悸地说。
洛⼲拍拍她的背。“过去就算了。我等你病好了,再带你到农场去住,好吗?]
“真的?洛平,我觉得有你在我⾝边,我真的好幸福。以前我怎么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不对,应该说是我不能确定我的心。”月笙失笑地说。
“现在你能确定了吗?武太太。”洛平笑着帮她把枕头整理好。
“嗯,洛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有时我真的好害怕我会报答不了你的感情,又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洛平,我该怎么办呢?”月笙幽幽地说。
洛平只是细腻地将她的头发拢在脑后。“什么都不要做,只要静下心来跟着我的脚步,不要离开我。如果有一天,我心爱的你离开我了,我难保不会变成像方儒筝那样…你知道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月笙死心塌地的说。
“有时我觉得你像是蝴蝶般的炫⽇。我想捉住你,又怕刮伤你美丽的翅膀;放你走,却又舍不得。我希望你能为我停下脚步,我知道自己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一切。”洛平诚恳地说。
月笙感动的楼住他的脖子。“洛平,我会为你停下脚步的,我会为你的深情停留的!”
清晨第一道的旭⽇出它的光芒,将病房照耀得金⻩夺目,月笙心満意⾜的躺在洛平怀中,此生她再无所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