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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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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菱坐在车上不安地打量着坐在⾝旁的男人,真的很令人难以置信他就是哥哥文彬,但他又确确实实是文彬,否则他怎么会有跟哥哥一样的声音,并且对彼此童年的糗事如此的清楚。

  “哥,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金海岸。小妹,你一定会喜那里的。”

  “我怀疑。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对琰立的事情知道得这么多。”雁菱闷闷不乐地盯着他看。“还有,你的外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要让我跟爸以为你已经死了?”

  “停,停,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为什么要问,我会一项一项地告诉你的。小妹,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被公司派到澳洲来受训,我到的那天是星期六,因为这里的人并不上班,所以我住进旅馆之后,就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地逛逛雪梨。

  “我是在一家PUB里面遇到琇云的,也可以说我们是一见如故,她知道我刚到雪梨,所以提议由她开车带我去玩。然后接下来几天我们都在雪梨附近,到了第六天,她说她有个朋友在‮人私‬海滩办PARTY,她邀我一起去,我想我也没事,所以就跟她一起去赴宴。

  “可能是我的好奇心害了我们。那天晚上我因为喝了酒头有些疼,所以自己沿着沙滩散步。在那时候我本没有『‮人私‬海滩』这种观念,因为在‮湾台‬,所有的海滩都是公有的。唉,反正我不知不觉已经侵⼊了别人的私有地而不自知,也就是在一块岩石后头,我见到了一些人正在搬东西,他们从小艇上搬下一包包的东西。他们原先并没有看到我,可是我看他们都是东方人,并且说国语,所以我就自己先出声向他们打招呼…”

  陷⼊长长的沉思,文彬将车子停进一间农舍的车库,拉着雁菱坐进另一辆小巧的吉普车里,等他们再度回到⾼速公路,他才继续说下去。

  “那些人一见到我都很吃惊,这时我才发现他们说的国话的腔调很特殊,不是像琇云那种华侨所说的,而是…而是像海的那头的人说的,他们向我跑来,这时因为担心而找来的琇云也赶到了,她开着车子横冲直撞地载着我离开那里。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忐忑不安的过⽇子,因为琇云说那些人可能是贩毒组织在走私‮品毒‬,那些人可能会找上我们以杀人灭口。”

  “你们为什么不‮警报‬?”雁菱皱起眉头地说道。

  “我们也想过,但琇云说他哥哥在警方的纪录中有优良事迹,上下议院中也有不少朋友,所以我们决定等她哥哥从‮国美‬回来之后再说。但是,我们发现有人跟踪时已经太晚了,只好一路上拚命地逃。”

  “在她哥哥从‮国美‬回来的前两天,我们打了通电话给警方要求保护,但电话还没讲完就被切掉。我们本来打算先跑到北部的达尔文或南部的阿得雷得躲起来,就在我们打算到达尔文去的时候,那些人找上我们了。我跟琇云开着车躲着他们,没想到他们总是找得到我们。在我们决定回雪梨寻求警方保护的路上,被他们用大卡车夹撞,车子翻覆之后,我怕车子‮炸爆‬而把琇云拉了出来,没料到他们是真的一心一意要置我们于死地。”文彬愈说愈生气,而到他抓着方向盘的手都冒出青筋。

  “我只记得头像是被什么火热的东西削过一样,我马上昏了过去,后来警方说发现我的时候全⾝都是⾎,‮弹子‬只是擦破我太⽳附近的⾎管,所以才会流那么多⾎,也因此救了我一命,但是琇云就没有这么幸运,你也看到了她的情形了…”他说着深深地叹口气。

  雁菱没有吭气地坐在旁边?咸彀。绺绱庸砻殴厍叭屏艘蝗乩矗淙皇虑橥鹑舻缬熬缜椋胰砸担行焕咸烊酶绺缁够钭牛?br>

  “警方将我列⼊最重要的人证,将来他们起诉毒贩时需要我作证指控毒贩。所以他们建议我诈死,这样才能使毒贩们不会再找我;而且他们仿照‮国美‬的做法,替我动整容手术,彻彻底底地更改我的外貌,连⾝分都改过了。我知道爸爸因为我的死讯而病倒时,我很憎恨自己的不孝,但我明⽩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你的‮全安‬,雁菱,你不该来澳洲的。”他抿抿,然后才有别深意地看着她。“我想都没想过,你竟然会跟琰立…你明⽩我的意思!”

  雁菱的脸剎那间红得如旭⽇般的耀眼。“哥,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爱他。”

  “我并没有责备的意思。雁菱,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雁菱用手指在腿上画着圆圈,没精打彩地问。“你担心有一天我会失去他?或者你担心我受到伤害?”

  文彬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三下。“嘘,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雁菱,我所担心的是这种由于文化冲击和孤独感所带来的依赖,很难去断定它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爱情。”

  “哥,我并不在乎它是否永远,因为世事多变,谁又料得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虽然它不见得能永远持续下去,当然我私心里会希望它永恒不变。但我不害怕,真的,我不害怕失去这份爱,因为它在我的心里已经是永恒。”雁菱无视于文彬挑起的眉,轻声地说道。

  “雁菱…”文彬言又止的看着她,不停地叹着气。

  “哥,琰立永远都会在我心中的,即使有一天我们必须分开,每当我想到澳洲,想到KOALA时,我必定会记起他的。”雁菱噙着泪⽔哽咽地道。

  车程继续在沉默中进行,雁菱心思复杂地想起现在琰立不知道会有多焦急的寻找着自己,泪⽔就不由自主地涌进眼眶。

  “哥,我告诉琰立我要回雪梨去,现在既然我们要去⻩金海岸,是不是可以让我打通电话告诉他?免得他太着急了。”擦⼲泪⽔,雁菱猛然想起的央求着哥哥。

  “不行。”文彬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她的要求。

  “为什么?”雁菱手⾜无措的盯着他大叫。

  “雁菱,我跟警方有协议,我必须善加隐蔵自己的行踪,因为他们为我把外貌跟资料都更改过的目的就是要保护我的‮全安‬,最起码我必须活到指证那⽇,使毒贩们都受到应有的制裁。这是我⾝为『保护证人』的责任,任何有可能怈漏我⾝分的举动都必须特别小心,你明⽩吗?”

  “可是,我只说我人在哪里…”她犹然不死心。

  “他如果问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到那里去时呢?你没有通工具,甚至连英文都说不好,你教他怎么相信你呢?”文彬瞄了她一眼,淡淡地指出破绽。

  “我…”雁菱感到自己如怈了气的气球般的,全⾝都没有了力气。

  “小妹,据我所知,警方可能在这几天之內行动,所以你再忍耐几天就好了。”

  闷闷不乐地点点头,雁菱只得将视线定在遥远地平线的那一端,心中将这些⽇子以来和琰立相处的点点滴滴拿出来回味。

  琰立深感挫折地坐在那间充満烟味的办公室內,在座的其它人都保持着礼貌又友善的态度,但他们对于他的问题却一律回避,没有给他任何答案。

  “怎么可能她一个女孩子就平⽩无故的从旅馆之中消失了?田先生,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是她要到什么地方而先走了?”记录的人员再一次的用这相同的理由反问他,这使得琰立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不可能。我再重复一遍…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在这里人生地不,况且她的语文能力并不強,所以她不会自己到处跑的。”琰立捺着子的再说一次,对雁菱的担心已使他按捺不住地往各种可能的坏情况想。

  “这就奇怪了,旅馆的职员并没有人见到她离去…”记录人员和进来的另一位看来官阶较⾼的人员换了个奇怪的眼神,合上了纪录本走出去。

  “田先生?我是‮品毒‬缉私组的米歇尔组长,我已经和雪梨方面联络了,由纪录中我们知道你是位正直公义人士。”有着一脸落腮胡地向琰立自我介绍。

  “‮品毒‬缉私组?难道雁菱的失踪跟那些贩毒组织有关联?”最担忧的可能又再次跑进他心底,使得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不,田先生,目前我们并没有办法证实傅‮姐小‬的失踪原因,我只是想提醒田先生,最近由于我们大力扫毒,当然这一大部分也是由于田先生所陈情的结果,目前外头风声很紧。据我们所知,似乎有不少人对田先生相当不満,扬言要报复。”

  “让他们来好了,我不怕。”琰立双眸中出凌厉的光芒,強硬地回答他。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在基于警方的立场,我们要劝你小心一些。”米歇尔棕眸闪动地笑道。

  “我会注意我的‮全安‬,现在我唯一挂记的就是傅‮姐小‬的行踪,如果她有任何消息,请通知我,好吗?”琰立心灰意冷地站起⾝,看来今天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了。

  雁菱失踪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化为十七万两千八百秒‮磨折‬着他,一想到她可能无助地流落街头,或落⼊歹徒手中,这令他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成眠。

  “对了,我忘记提一件事了,在雪梨的机场,似乎有位‮姐小‬到⻩金海岸,她颇为类似你所描述的长相。由于她搭ANSETT航空,ANSETT是我们国內最好的航空公司,他们的‮全安‬人员曾送来受训,所以…”

  他还未说完,琰立已经唐突地打断了他的话。“ANSETT?谢谢你,我马上去查…”

  “田…”在他像阵风似的跑出去之后,米歇尔才搔搔快秃光了的头顶摇‮头摇‬。

  “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你今天又能查出什么呢?唉!”

  ⻩金海岸就像条金⻩⾊的带般的逶迤在澳洲东北部到中部的边缘,海绿⾊的海⽔和起的⽩⾊泡沫一圈又一圈地在金⻩⾊的沙滩上,幻化出丰富的各种图样。

  因为是亚热带的气候,相较于坎培拉的酷寒和雪梨的凉慡,在⻩金海岸则只有热、热、热。雁菱挥汗如雨地跟着哥哥在商店街中穿梭,寻找适合的⾐着。

  “喏,穿T恤短就可以了,这里是度假地区,不需要穿得太正式。”文彬将几件印有碎花图案的削肩T恤和短扔给她,另外又翻了件露背洋装在她⾝前比着。

  “哥,我又不会在这里待很久,有必要买这么多⾐服吗?”雁菱捧着⾐服,跟着文彬到柜台结帐。

  “这些⾐服是哥哥送你的。雁菱,你快乐点好吗?我已经快看厌你的苦瓜脸了,是不是又要哥哥去找条苦瓜刻上你的名字啊?”文彬将钱递给柜台的收银员打趣地说。

  “讨厌,你又拿那件事来糗人家了。”雁菱跺着脚娇嗔连连。“你最讨厌了啦!”

  “是、是、是,我最讨厌!”文彬提着袋子,一手搭着雁菱的肩朝别的商店逛去。“我想想该带你去哪里玩?梦幻世界、海洋世界、冲浪乐园,还是先去卡蓝宾野鸟园?鸟园里有超过三千只的LORIKEET,那是一极有蓝⾊羽⽑,嘴是红⾊,⽑也是红的,翅膀是绿⾊的鹦鹉,牠们并不怕人,所以每天两次的喂食时间,牠们会自己飞到你手中的盘子吃东西,很有意思的。”

  雁菱抬起头注视着他。“哥,你变了很多。”

  “我动过手术的。”文彬不以为意地朝过往的行人友善地微笑着。

  “不,我指的不只是外表。哥,你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我说的是內在的改变。”

  “哦?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哪里不一样了。”

  雁菱若有所思地绕着他转了几圈,然后才正经地面对他。“我觉得你比以前活泼开朗多了,以前的你虽然也是很疼我,对别人也是彬彬有礼,可是你绝不会主动去跟别人打招呼,现在的你就完全不同了。”

  “嗯,这大概是由于心境上的转变吧!你待久了也会改变你对一些事物的看法的。”文彬双手枕在脑后,迈着大步的说着话。“以前在‮湾台‬的时候,向来不觉得自己的视野窄而襟狭小,出国见见世面之后,这才知道向来所追求的未必就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加上这次的大难不死,我反而看得更开,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何必太斤斤计较呢?”

  雁菱仔细地咀嚼他的话,和他一起搭车离开商店街。

  “哥,有件事很奇怪,我跟琰立一直想不透o也!”稍晚当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文彬不知打哪儿弄来的港制笑闹片时,有感而发地说。

  “什么事?”拉开一包花生,文彬盯着萤光幕回答。

  “琇云的上总是无缘无故地跑出一束玫瑰花,即使是琰立把她送到郊外的疗养院去,花还是一直出现。但是却查不出是谁送的。”

  文彬倒花生的手抖了一下,花生一颗颗地滚在地毯上,他并没有伸手去捡拾,但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雁菱。

  “是吗?”他将手中的整袋花生都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中,焦急地握住雁菱的手。

  “告诉我其它的事。”

  “什么其它的事?就是这样啊,有一天我上楼的时候,看她的房门没有关好,所以伸手一推就看到有束玫瑰花放在她口,我心想该找个花瓶揷起来,谁知道却看到她的看护昏倒在浴室,琰立说她是被⿇醉剂昏过去的。”想起那个叫莉兹的看护在琰立怀里哭的样子,雁菱明显地感到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醉剂?”文彬的眼珠子快速地转动着,雁菱知道这表示他正在想事情。“然后呢?”

  “第二天一早琰立就把琇云送到‮人私‬的疗养院,然后带我到坎培拉了。在他家里有人扮演我跟琰立,他说是为了要引那些坏人出现。”

  “唔,在他家里还有哪些人?”文彬神⾊凝重的问。

  “李彤,莉兹,⻩管家,还有厨娘阿秋。”雁菱虽然不明⽩他的用意,但还是据实以报。“哥,你问这些⼲什么?”

  “李彤?莉兹?跟我说说他们的样子,⻩管家跟阿秋我已经认识了,李彤跟莉兹又是什么来路的?”文彬用两食指叉着拄住下巴,闭着眼睛地想着事情。

  雁菱在脑海中想了想。“莉兹长得很美,金发碧眼,头发剃得很短,几乎要像男生一样,她不常说话。噢,对了,她边有一颗很大的痣。”

  “痣?像个突起的小黑痣,而且上头有⽑?”文彬放下手,苍⽩着脸地说。

  “咦,你怎么知道?她是琇云的看护,应该是她受伤之后琰立才找她去照顾琇云的,你怎么会认识她?”

  “李彤呢?他又是什么样的人物?”⾖粒大的汗珠沿着他额头不断地掉下来。

  “李彤?据琰立说他是从‮四六‬
‮安天‬门事件之后留在澳洲的‮陆大‬留‮生学‬,他很年轻,说话的时候习惯用手指摸鼻,噢,他习惯穿黑⾊的套头⽑⾐、黑长,可是脚上穿的是⽩⾊的球鞋。”雁菱边回忆地描述着李彤的长相。

  “天,天,我为什么没有先想到这一点,我该想到他们会这么做的。”文彬着气地在房间內踱步着喃喃自语,不住地拍击着手掌。

  “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雁菱无端地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她也站起来手⾜无措的⼲着急。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文彬正⾊地看着她。“小妹,琰立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雁菱大吃一惊地瞪着他。“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以为那些人之所以盯上琰立是因为你的关系,我猜想他们可能怕你来查出我的死因,所以也想除掉你,但是现在我不敢肯定了…”文彬打开⾐橱,将里头的⾐物都拉出来,胡卷成一团地塞进旅行袋中。

  “哥,你把话说清楚啊!”雁菱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拉住文彬的手哀求着。

  “哥!琰立会有什么危险?”

  文彬将旅行袋的拉炼拉上,沉着脸地看着她。“雁菱,哥永远忘不了那个开车‮狂疯‬追杀我们的凶手,他在我们翻车之后,还用意图杀了我们。他就是李彤,我不确定他的本名是什么,但我见过他几次都是全⾝黑却穿著⽩球鞋的打扮,而且他的⾝旁一直都有个像你所说叫莉兹的那个女人。”

  如同青天霹雳,雁菱一庇股跌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她茫茫然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如果李彤跟莉兹就是杀你们的凶手,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琰立⾝边?他们会有什么目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想他们可能是要监视琰立跟琇云吧!如果我死了,那琇云就成了唯一的目击者了…”文彬拿起钥匙,拉着雁菱去办退房。

  “那万一琇云醒了的话…”想到这里就不寒而栗,雁菱惶惶然地转向哥哥。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雁菱,那束玫瑰花本不是别人弄进去的,是李彤。他说他喜华丽的死亡,所以在他开之前,他也是用玫瑰‮瓣花‬洒向我跟琇云。天哪,我到现在还记得玫瑰花和⾎腥混在一起的记忆!”吩咐司机之后,文彬近乎呢喃地说。

  “哥,我们必须快点回去,我担心…”雁菱焦急的看着出租车在街道上穿梭,忍不住提⾼了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他和雁菱对望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烦躁地放下咖啡杯,琰立若有所思地盯着外头黑漆漆的院子,已经三天了,雁菱到底到哪里去了?

  翻开手边的报告,依据疗养院的医生所做的检查报告,琇云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她‮部腹‬的‮弹子‬经过手术取出之后,很幸运地没有造成大出⾎,医生们对她迟迟未能清醒也感到大惑不解。

  这没有道理啊,既然造成琇云昏睡的原因已经去除,那么她为什么还是不能醒过来呢?

  “田先生,你找我?”李彤仍是一⾝的黑⾐⽩鞋打扮,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

  “噢,我只是要请你明天帮我到公司拿些文件,因为我明天想到疗养院去找医生。”

  “田先生找医生有什么事吗?”李彤似乎颇为讶异。

  琰立不由得多看他一眼,这是李彤跟在他⾝旁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他的行动提出质疑。

  “我想问医生看看,为什么琇云还醒不过来。”琰立并没有多想李彤的动机,他的心里有更重要的事庒着。“报告上说琇云脑中的⾎块已经摘除,并且复元情况良好,我觉得很奇怪,连医生都认为她该醒过来了的…”

  “或许是她自己不想醒过来吧!”李彤到门口,突然地冒出一句话。“可能这样对她也比较好。”

  琰立大感意外地盯着他的背影,脑海中似乎有些什么一闪而过,但太微弱了,他不自觉地摇‮头摇‬。

  稍晚,当琰立洗好澡要上‮觉睡‬时,那个念头突如毒蛇吐信般的切进他的思绪中。

  她自己不想醒过来?这样对她比较好?琰立病捌鹧劬Φ刈似鹄矗檬肿プチ杪业耐贩ⅰ?br>

  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琇云自己不想醒过来…不,不可能,依琇云的个,她不会是这种人的。况且她也没有理由假装昏来欺骗我啊!除非,除非是她受到庒迫…那么『这样对她比较好』又是什么意思呢?琇云不醒过来有什么好处?整天被绑在病上,用点滴和胃管灌食,这对生活泼的琇云来说,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到底是对谁比较好呢?

  烦躁地点燃香烟,琰立在黑暗中静静地伫立在窗畔沉思。一个又一个地过滤着每个可能的原因,什么原因会使一个人不愿面对现实?

  失恋?不,琇云本还没有认真到会令她消沉到这种地步的对象。那对年轻单纯的琇云而言,还会有什么样的理由?

  昏暗的街灯黯淡地照着树木婆娑的院子,琰立正要捺熄香烟上时,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引起他的注意。他整个人闪到厚重的窗帘后面,紧紧地盯着那两个人。

  是李彤,他在这三更半夜跟什么人碰头?琰立小心翼翼地探出些⾝子看清楚一些。汽车中的那个人俐落地跳出车子,答案立即揭晓,是莉兹!

  这就奇怪了,李彤跟莉兹?琰立诧异地看着那两个人像是在争执什么似的嚷叫了起来,李彤用手捂住了莉兹的嘴,在他说了些什么之后,莉兹才依在他怀里,两人相拥绵绵地吻了一阵子之后,莉兹才依依不舍地开着车子离开。

  李彤等到莉兹的车子走远之后,这才左顾右盼,在观察到琰立的窗口之时,他停住了脚步。

  琰立尽量让自己的⾝子完全贴在墙壁旁的布帘中,他往下一看到自己手中仍燃着的烟蒂时,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几句,但仍维持着那个‮势姿‬不变。等李彤进了大门之后,他赶紧熄掉烟头,以最快的速度上,假装睡着了。

  走廊的脚步声在他门口停了下来,琰立全⾝都处于戒备状态地听着门钮被轻轻地旋转着,由于门已上挂炼,所以门只能被打开一小段空间,琰立几乎是屏住呼昅,利用眼睛撑着的细看着李彤朝里面张望。

  几乎要有一刻钟那么长之后,李彤这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当那细微的一声传过来时,琰立忍不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已冒了一⾝汗。

  他仍四平八稳地躺在上,脑海中却宛如走马灯般地不停转动?钔蜃龋克侵渚烤故鞘裁垂叵担渴且蛭秸饫锕ぷ髦蟛湃鲜兜穆穑课裁次乙恢倍济挥蟹⑾炙侵涞姆⒄梗?br>

  莉兹这么晚回到这里找李彤是为了什么事?如果说只是情人之间的相会,那么她何以神⾊匆匆地离去?如若不然,他们争执些什么呢?

  这两个人在这屋子里向来都像是平行的两条线,似乎除了寒暄之外,我从没看过他们有任何谈?钔⒗蜃取较衷谖也欧⑾肿约憾运堑牧私馐钦饷吹纳佟#钔怯赡澄煌诵莸木俳樯艿轿夜敬蚬さ拇舐搅粞诹彀裁攀录螅闹拚谌说懒⒊。枰恍┰诖说夭渭又С盅С钡牧粞伪踊ぃ康氖俏苊馑腔乩舐街螅艿秸纹群Α#钔褪钦庋袅讼吕矗蛭鍪戮髑诳欤由贤侵怈耍晕医谏肀呶帧?br>

  至于莉兹,她是在我要求李彤⼊职业介绍登记所找来的看护,她给我看过她的医疗人员执照,再加上她有三封以前看护的病人所写的推荐函,所以我也就大胆放心地录用她了。

  虽然基本上对他们两个人的背景大致了解,但疑惑却一直在心中盘旋不去。就刚才李彤的表现,他似乎在防着我什么。问题是他有这个必要吗?他跟莉兹之间的任何私情只要不妨碍彼此的工作,我是无权加以⼲涉的。

  只是…他突然坐了起来,打开大哥大打着电话。或许我该查清楚他们的底细,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机飞‬从布里斯本起飞,雁菱忧心忡忡地瞪着外头漆黑的天⾊,双手不由自主地绞紧。

  “雁菱,雁菱,空中‮姐小‬在问你要喝什么了。”看到雁菱仍没有反应,文彬径自向僵在那里的空姐点了两杯苹果汁,将其中一杯塞进雁菱手里。

  雁菱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果汁后又塞回文彬手里。“哥,我没有心情喝任何东西。”

  “雁菱,你现在急也没有用,把心静下来。哥帮你介绍布里斯本,布里斯本是昆士兰州的州都,是全澳第三大的都市,又称为光城市SunshineCapital,因为它位于南回归线南边一点点,所以跟‮湾台‬一样是亚热带的气候,整年都没有寒冷的⽇子。

  我们现在直飞雪梨,大概要花上一小时又十五分钟的时间,你要不要先睡一下?”文彬见雁菱仍是沉默不语,只得草草介绍完,自己无聊地翻着椅背套中的杂志。

  “哥,我真的好担心琰立,他并不知道李彤跟莉兹的真面目,如果他们想伤害琇云的话,琰立绝对会跟他们拚命的,那…”各种想象一幕幕地在雁菱脑海中重复出现,这令她被那些种种可能‮磨折‬得要发狂了。

  “雁菱,冷静下来!”文彬轻轻地拥住雁菱,友爱地拍拍她的脸颊。“不会有事的,琰立也不是省油的灯。”

  雁菱无话地闭上眼睛,但愿如此,否则我怎么可能受得了失去琰立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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