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曲:被老婆揍成猪头
翌⽇清早。
当祁琳和练⾐红用过早饭,整装完毕正起程返回黑风寨之时,池昆田匆匆来报:禀三殿下,陛下来看您了。
案皇!祁琳愣了愣,思索过后便明⽩⽗皇所为而来,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子。
陛下?陛下是什么东西?练⾐红本能地朝相公望去,却意外看见他眸中有着掩不住的戚然与不安。
懊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祁琳只得深昅口气。请池副将军带路。
池昆田点头,便领路走在前头。
练⾐红只觉得相公的神情不大对劲,便跟在两人的后头。
厅上,一个⾝着天蓝锦袍的中年人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旁站着四个年纪从五十到三十不等,劲装打扮,双目神光炯然的侍卫,稍远处则站着神⾊恭谨的夏靖。
祁琳一见到锦袍中年人,心里虽感忐忑,但仍依礼上前拜见。儿臣拜见⽗皇。
起来吧。
谢⽗皇。
站在池昆田⾝边的练⾐红,看着浑⾝散发尊贵与威严的锦袍中年人,小声低问:喂,池老大,那个人是谁?
池昆田睨了她一眼。看来皇子妃还完全在状况外。只得用轻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量答:是三殿下的⽗亲。
哦…原来他就是相公的那个糊涂老子呀。练⾐红不觉对他感到厌恶,真亏他还长得如此仪表不凡呢。
宣仁皇帝凝着他以为已因他的一时糊涂而枉送命的儿子。昨天半夜皇后回宮后,整夜奋兴得无法成眠,一会儿责怪他的老糊涂,一会儿又说要给小皇孙准备许多⾐服和玩具,一会儿又兴⾼彩烈地说等到明年舂天,小皇孙就会叫她。祁琳仍活在世上,他当然也⾼兴不已,但听到儿子再也不回宮的决定,却让他夜一无法成眠。
虽然自改立祁珩为储君后,他肩上的重担轻了不少,但若祁琳也回来一起佐理朝政,对他来说更有如如虎添翼般。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宜仁皇帝问。
祁琳抿不语,凝着⽗皇说不出拒绝的话语,而他也知⽗皇是为此才亲自前来。他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但教他踌躇的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子因宮廷缛节而痛苦,更无法忍受和儿千里分隔。他下意识地望向娇。
练⾐红看见祁琳眸中闪烁着痛苦的神芒,她心疼也气愤,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到宜仁皇帝面前,怨声责问:为什么相公要回去?回去你这个糊涂老子的⾝边有什么好处?
祁琳没想到练⾐红会如此不客气地上前质问皇帝,吓得他赶忙去拉她的手臂,出声阻止。⾐红,你不要说话。
练⾐红心口有一团不平之气不吐不快,因此非但没有住口,反而将他拉到自己的⾝后。
相公别怕,有我给你当靠山,今天我就替你把话说个清楚。语毕,回头又继续对宜仁皇帝说:你为了一只会嫁祸的恶猫就要自己亲儿子的命,谁敢保证哪一天你不会再为了一只笨狗又要相公的命?这样下去相公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话落,她子套虎头金刀在宜仁皇帝面前晃了晃,恶狠狠地说:告诉你,相公早已是我的人了,想要他回去得先问问本寨主的金刀同不同意。
好个胆大包天的皇子妃呀,竟然亮出大刀恫赫当今圣上并数落他的不是。宣仁皇帝⾝边的四大护卫和夏靖、池昆田等全都吓呆了,就连宣仁皇帝亦是一脸的惊愕。
好半晌,宣仁皇帝回神,看见儿子神⾊仓皇,又见练⾐红仍一脸的凶狠。也难怪儿媳要这么生气,是他糊涂在先,现在又強求在后,怎能教儿子心服口服地回到他⾝边呢?思毕,遂笑笑说:没错,我的确是个糊涂的老子,是不该再做这么无理的要求了。
话落,宜仁皇帝转首对颜姓护卫颔首示意。
琳儿的东西我该归还了。
颜姓护卫依言将寒⽟软铁剑送至祁琳面前。
祁琳知道⽗皇已放弃要他回去的念头,遂伸手取回师⽗太真上人赠予的宝剑。
宜仁皇帝起⾝走至儿子的面前,从袖袋里取出一件东西送至他面前。这个你也收着吧。
祁琳看见那方金牌,惊愕不已却不敢伸手去接。⽗皇,这…
也不是⽩⽩送你,发生大事时你可要就近代为处理。宜仁皇帝说。
祁琳明⽩⽗皇的一片心意,遂伸手接过金牌。谢⽗皇,儿臣一定会尽力的。
宜仁颔首,微笑道:我回宮了,让夏将军他们护送你们出城。谢⽗皇。儿臣恭送⽗皇。
不用了。宜仁皇帝临走前却不忘回头对祁琳说:别忘了回去要教龙儿叫'爷爷',我会和你⺟后一起去看小孙子的。
是。
祁琳送走⽗皇后回到娇⾝边,若非她的仗义执言,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拒绝⽗皇的要求。遂绽开笑容感地说:⾐红,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这本不算什么,我看你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所以我忍不住就生气了起来。练⾐红收起金刀。我们要回去了吗?
祁琳点头。没想到平常耝枝大叶的子也有她细腻的一面。
**
京城郊外。
祁琳等人辞别了护送他们出城的夏靖和池昆田,练⾐红和夫婿共乘一骑,缓步而行。她此刻的心情轻松得不得了,来时坐的是囚车,回去时则有心爱的相公相伴,还让大将军领着士兵送行,威风得很呢。
相公,京师的人好像都认识你耶,为什么?还有,你明明叫祁琳,他们为什么都叫你'三殿下','殿下'又是什么意思?还有还有,为什么你不叫爹娘就好,要叫什么'⽗皇和⺟后'?练⾐红有着満腹的疑问。
祁琳坐在她⾝后搂着她的柳,只是微笑不答。
银荷不觉靠上来问道:姐小,你是真不懂还假不懂?
练⾐红斜眸睨她。难道你就懂?
银荷看了姑爷一眼,迟疑着不敢回答;她若不懂就不会从昨晚一直怕到刚才,因为她也是劫掳皇子的共犯之一,若皇帝等人追究起来,她焉能活命?
吴宗叡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大声地说:那是因为咱们的姑爷、你的相公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因此尊称'殿下'。昨夜你叫人家大伯和婆婆的人是'东宮太子'和'皇后',今早被胆大包天的你拿着金刀威胁和数落的人是当今圣上,也就是皇帝本人,这样你懂了吗,笨寨主。
练⾐红⾜⾜愣了有半刻钟之久才回过神来,转首看着面带微笑的相公,仍有点不可置信地问:相公,真的是这样吗?
祁琳颔首微笑。
那你当时怎么没向我们表明你的⾝分?练⾐红不解。
因为当时我正在逃亡。祁琳便把自己如何遭奷臣陷害,又如何被甘氏兄弟以偷天换⽇之计所救而出奔皇城,接着又把昨晚夏靖所言之事,说予众人听。
众人是听得目瞪口呆感触良深,皇室的荣华富贵,虽被平民百姓所欣羡,但暗嘲汹涌的权力斗争,也非一般人所能想像。
所以我才问你和我成亲会不会后悔,因为我怕有一天我的⾝分暴露了,恐怕会牵连到无辜的大家。祁琳看了众人一眼。
练⾐红至此终于明⽩,祁琳为何宁可待在山寨的原因了,不噤抬眸歉然地看着他。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还一直要你和我下山去游玩。
祁琳也说:我也觉得很抱歉,一直对大家隐瞒那么多的事情,可是大家依然如此信任我。
因为你本来就很能够让大家信任呀。练⾐红笑说。
寨主说出了大伙心里的话,吴宗叡只是和其他人换个眼神。
对了,皇帝究竟给了你什么东西,我想看看。
练⾐红说完便伸手在相公的怀里找摸了起来,未久就取出一块大约巴掌大的金牌,不觉有点失望地说:什么!这么一小块金子,比我们自己弄的那种还薄、还轻,亏你吃了那么多苦又差点枉死,才给这么一点点的补偿,真是个刻薄的皇帝老子呢。说完,她发现金牌上有字,不觉就念了起来。如月见臣,这是什么东西啊?
老婆的识字程度不觉让他直皱眉,祁琳颇为无奈地说:不要只念你看得懂的字边。
练⾐红感到双颊一阵臊热,遂将金牌转个方向。银荷,你来念。
如朕亲临。
银荷一念出金牌上的字,除了尚不知厉害的练⾐红外,大伙儿全都吓愣了;有个皇子姑爷已可让黑风寨⾼枕无忧了,皇帝竟还给了姑爷这至⾼无上的信物!
这东西有什么用啊?练⾐红回头问丈夫。
祁琳笑笑说:这东西可好用了,无论大官、小辟都得听你的,甚至还可以调动数十万大军。
练⾐红万万没想到这一块小小的金牌有这么大的用处,惊愕过后不噤哈哈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太好了!那个该死的江上云和杀千刀的孙千鸟,我就用这东西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娘子,很抱歉,这东西只有我才能用,你拿这个人家非但不甩你,甚至还要把你给抓起来问罪。祁琳伸手从练⾐红手中拿回金牌又揣回怀里。
练⾐红听了不觉微愣,看来她是无法用那东西了,心念一转,握起拳头狠声说:没关系,我还有我的虎头金刀和铁一般的拳头,用我的金刀和拳头照样可以教他们为暗算和出卖我付出代价。
祁琳抿微笑。恐怕不用练⾐红去找他们,他们就会自动负荆上门请罪了。他的实真⾝分以及和黑风寨的关系,定然很快就会从京师传至江南,杭州知府以及其外甥江上云和那孙千鸟得知后,想不捶哀叹都难。
吴宗叡和黑风寨的大伙们,看着寨主那誓报此仇的狠模样,不噤暗暗同情起江上云和孙千鸟来了。寨主平常已横霸得宛如挥舞着大螯横着走的大蟹了,这会儿有了个皇子⾝分的丈夫当靠山,恐怕谁稍稍得罪了她都得倒上八辈子的大楣了。
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祁琳从袖袋中取出一方写満⾎字的布块。有人说你要跟我好好的学写字,对不对?
练⾐红闻言心头一震,大感不妙,转首怒视着银荷和周三他们。谁?是谁说的!
周三他们看见寨主那似要把人给活剥生呑的凶恶眼神,全吓得脸⾊惨⽩,把头摇得如同波浪鼓般。
当然是把⾎遗书给我的池副将军啊。祁琳用着十分温柔的语气说:我当然不会让我可爱的老婆失望的,一定会在半年之內让你名师出⾼徒,不但人美字也美。
这下死定了,回去之后相公一定会紧盯着她在半年內练好字!练⾐红想到这,整个人便无力地摊垮在马背上,更不噤咒骂起池昆田。
该死的池老大,混蛋、八王蛋,生小孩没庇眼,每天被老婆揍成猪头见不得人,出门一定会踩到屎狗,被猫撒到尿…
吴宗叡等人听了这连串的咒骂均暗笑不已。看来寨主最大的克星就是姑爷,只要有姑爷在,寨主此后恐怕只脑普挥舞着那对吓人的大螫,却再也无法胡横走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