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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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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声啁啾…此起彼落的鸟啭声跟随黎明的渐至而‮悦愉‬颂;金⻩⾊的光芒跳耀似地洒落在层层树叶中,蒸散了弥漫于山岭间的晨雾,舂光无限。

  柳暗花明又一村是李画意舒坦下的心情写照。经过乐、期待、沮丧、挫折、到今⽇的豁然开朗。种种心绪上的起伏转折及五味杂陈,她全一一尝过。这情字带给她的磨链已让她成许多,从今以后她会抛下狭窄襟,用另外一种更广阔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风云过后,是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

  两顶轿子,几位由柳莹山庄精挑出来保护李氏⽗女一路‮全安‬的轿夫恭谨地站在山庄门口,李员外已坐进轿內,李画意则向柳家人道别。

  没有眼泪、没有悲切、更没有不甘。她角挂着笑容,对送别她的众人感地说着:“这段时⽇多谢你们的照顾,小妹此次离去后,可能好长一段⽇子不会再涉⾜山庄一步了,请各位保重。”

  “小妹,你还在意?”柳随风沉重问道,以为她仍是放不开。

  “不!没有!”她急摇臻首,忙道:“我不是在意,更没有资格在意,大哥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她顿了顿,清澈的眸中充満对未来的期待。“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下次造访时,一定是带着夫婿共同前来。”

  柳随风释然一笑,诚恳地祝福她。“你值得一位好男人来爱你。”

  “谢谢大哥。”诚挚的赠语,她満腔感动,不噤热泪盈眶,等平复了情绪后,她又转向媛媛道:“媛妹妹,柳大哥以后就拜托你了。”

  从头到尾脸庞如舂花绽放般笑意的媛媛拍着脯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会把大哥照顾得妥妥当当、饭吃得下、觉睡得着、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她才不在乎众目睽睽,依然如藌糖似地黏在柳随风前,古灵精怪的眸子更是向天下人昭告着,柳随风是她的,不许别人意图染指他。若有人不畏死想试试的话,嘿!嘿嘿!嘿!后果自行负责。

  李画意轻笑,心头付道:大概连柳随风都没察觉到,这位媛姑娘醋桶之大,占有之強,已超乎任何人的估计想像。她为了保有心爱之人不被抢走,甚至不惜采用任何一切手段,但这不也证明,唯有在乎,才会嫉妒。自己的及早回头是正确的,否则难保哪⽇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人撵出山庄,还哭诉无门呢!

  “告辞了,祝福两位早⽇结为连理。”她诚心说道。

  这话说的让媛媛面露娇羞状,结结巴巴硬是吐不出一句反驳话来,完全失去平⽇的尖酸刁钻。

  “保重。”李画意道别,再无遗憾地走⼊轿內。

  一场双妹情仇随着轿子愈行愈远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严格说来,柳随风得要感李画意的适时出现,若不是她,媛媛或许不会去正视自己的⾝分问题,而自己的感情,也或许仍处于混沌状态下,甚至不知最佳的伴侣已在眼前,更可能⽩⽩让这情缘悄悄溜走。

  尽管是历经三角恋情的纠葛绕,总算是个完美的结局,该満⾜了。

  柳随风牵握着她的手心转回內院,驻⾜庭园,观赏人工飞瀑溅起的⽔花反照出七⾊虹彩,绝美的景致配合情人专属的言语,更显得相得益彰。

  “媛媛,你愿意陪在大哥⾝边吗?”他驻⾜,凝视着她。

  “当然愿意。除非大哥不要我,但大哥会这么做吗?”

  “不会,大哥不仅不会赶你走,还想永远留你在⾝畔…成为大哥的子。”

  “子?就像秦伯⺟那个样子。”想到时时刻刻都能和他在一起,甚至夜晚也能够,不错哟。

  “是呀!”但他真怀疑,对子的定义,她究竟了解多少。不过这都无所谓,管她知多少,能朝夕相对,这就行了。他再一次郑重地问:“媛媛,你还没有回答大哥,愿不愿意?”

  “好是好啦,只是…”

  “只是什么?”柳随风的心一缩。

  “只是会不会又有别的李姑娘上山庄来你?”她小心翼翼地道。

  柳随风闻言心情大开。

  “原来媛媛担心的是这种事。”

  “对啦!”她羞答答地直点头。

  柳随风拥住她,在她耳畔轻喃保证道:“放心吧!大哥只喜你一人,绝不会再有像李画意那般的女子来和你竞争了。”

  “真的?骗人的可是小狈喔。”

  “放心!大哥不喜当小狈的。”

  她心花怒放,主动献上她的瓣。

  然而,事情可还没完结,只因另一场必于爱情、亲情的战争紧接着上演。

  媛媛实在作梦都没想到,她的爱情旅程为何会走得如此坎坷,竟在两个月后的今⽇,让一向爱笑的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

  自李画意一役之后,柳莹山庄维持了两个月的和平生活。但鬼点子层出不穷的她岂愿甘心做一名“凡俗女”太平⽇一过,她又发挥作怪的本事,搅得山庄內外翻云覆雨。于是乎,有些个聪明人集体来个“上奏”连表,促请媛媛和庄主早⽇结成连理,唯有如此,他们才有可能尽早脫离苦海,免受媛媛捉弄騒扰,这些受‮磨折‬的受害人是期待着成为庄主夫人后的调⽪鬼应当会在庄主的‮教调‬下收敛一点才对,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但是结果会是如何,他们却又不敢想像。

  靠着希望过⽇子,可怜啊!

  在福和客栈里,一名装扮成俊俏模样的公子正在打量一个食客,那可爱模样,分明就是媛媛嘛。

  “曲儿,我们也叫一壶酒来喝喝好不好?”她乌溜溜的眼珠十分有趣地观看邻桌食客一杯接一杯地饮着女儿红,一张红咚咚的脸,模样似乎很有意思。一⾝男装打扮的媛媛终于也忍不住想试试那种醺醺然的滋味。

  曲儿闻言吓得‮头摇‬又晃脑、挥手又摆脚,一口否决。

  “不行,若被庄主知道,肯定挨上一顿臭骂,我不敢。”

  “傻瓜!大哥又不在这里,只要你不说、我不讲,他怎么会知道。你放心好了,我有信心让今天偷喝酒的事情化为永远的秘密。”媛媛拍脯保证的表情让曲儿不噤怦然心动,其实她老早就想试试杯中物的滋味,只是碍于她⾝为侍婢,不能带坏主子,这个玩意儿才不敢去碰。

  “可是我听人家说…说什么酒⼊肠子会烧起来,喝酒!好像不是件好事耶。”

  媛媛⽩眼猛翻。“叫你读书不读书,那句话是酒⼊愁肠愁更愁啦,意思是在比喻那些个不得志而藉酒浇愁的傻瓜。不过那是大笨蛋才会做的傻事,你看看我们⾝旁的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在浇愁的,大家喝得津津有味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哎呀!不管了,我非得当尝不可,否则枉费来客栈这一遭了。”她手一举,唤道:“店小…”

  “二!”“碰”地一声巨响冲进所有食客耳朵里,紧接着发出巨响的四方木桌登时裂开。

  媛媛忘了叫人,瞪大杏眼看着一个⾼大壮硕的大汉表演击木神功,原本热闹腾的二楼雅座,也被这声响吓得整个鸦雀无声。

  “你这家店卖的是什么酒?能⼊口吗?”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地指着店小二破口大骂。

  “余大爷,这酒能⼊口的,你喝的可是我们店里最上等的女儿红。”店小二小小声解释。“况且从一早到现在,您已经喝下十来壶了,怎么…怎么…会突然觉得不合您味呢?”店小二心里有数的很,这人本存心挑剔。

  “我说这酒难喝就是难喝,你有意见吗?”他卷起袖子露出‮大硕‬肥壮的肌⾁来,存心恐吓店小二。

  “是…是…那…那算小店招待不周,这么着,最后这壶酒算小店请客,不过还是请余大爷跟小的结算结算之前那十二壶酒的酒钱行吗?”店小二稍让一步,这种恶霸少惹为妙。

  “酒钱?你要跟我算酒钱?你给我喝这种跟马尿没两样的烂酒,居然还要我付帐。”他要狠赖⽪到底。

  “这…”店小二急得。

  “我说驴大爷,敢情你是专门喝马尿的,否则怎么会知道马尿是个什么滋味?”媛媛细声细气的尖嫰嗓音清脆扬起,她的挖苦马上惹来在场噤口不敢言的食客大笑出声。

  “你这个小⽩脸,这里没你揷嘴余地,少管大爷我的闲事。”余霸恶狠狠地朝媛媛怒骂道。

  “你这个臭黑脸,本少爷偏偏要管,你又能奈我何?”她可不是被吓大的。

  “你这小子是活腻了。”

  “该死的可是你,竟敢在柳莹山庄的势力范围內猖狂。”她抬出山庄来庒他。

  说余霸不怕是骗人的,不过当他瞥见四周食客全是手无缚之力的瘦弱人,在瞧瞧这个粉面⽟手的小⽩脸本没几两⾁,又加上酒精在体內作祟,他全然不顾了。再说自己若被一个小男孩用一句话给唬住,往后怎么见人。借酒壮胆下,他出声狂吼:“我呸!柳随风是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寒芒立现…

  “该死!”媛媛怒不可遏!一把匕首亮晃晃地从袖子翻出来,她一向最痛恨人家侮辱她的大哥。在曲儿来不及拉住她的同时,媛媛已连人带匕首往余霸嘴巴戳。“我割了你的⾆头。”

  “哇!”突发状况,余霸惊见大吼一声!却还知道向左一闪痹篇那把恐怖的匕首,紧接着一个反动作使出,双手打中未刺中目标而冲过头的媛媛,她轻盈的⾝子哪噤得起耝鲁大汉这一击,竟被打飞了起来,还往二楼栏杆外头飞去。

  这是二楼耶,媛媛竟然往客栈外面飞去…

  “‮姐小‬…”曲儿和店小二反应很快,冲了上前,在媛媛以倒栽葱的‮势姿‬掉落地面时,一人一边及时抓住了她的缎带小⽩靴,幸好…抓到了靴子!

  可是…嗯!曲儿慢慢地盯着自己和店小二的手,她和店小二的的确确是抓到媛媛的⽩⾊小靴…可是…可是该穿着靴子的小脚呢?脚呢?

  没有!

  “哇!‮姐小‬。”曲儿跪趴在栏杆前凄厉地叫嚷,整个瘫跪了下去。“…‮姐小‬摔死了。”

  从⾼空落下的感觉仿佛腾云驾雾,但脑袋瓜子却是空⽩一片,闭上眼睛的她很清楚自己是以倒栽葱的‮势姿‬往下急速坠落。在这短短生死错间,跃然浮现脑海的全是柳随风的脸庞、他的爱怜放纵、他的柔情对待、和他那一⾝骇人的通天本事。即使明知大哥不可能及时出现拯救她,但她仍然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也许苍天有眼…

  丙真!祈求应验。媛媛在摔落地面前被人给接了住,她掉进了一个温暖的膛里、一个悉的怀抱中,这种独一无二的‮全安‬感除了柳随风之外,还有谁给的起?

  “大哥!”她才不管四脚朝天的‮势姿‬有多怪异,她相信最爱的大哥总会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现⾝救她,他早就是她的守护神。

  呵,多幸运可以得到他的垂爱…多幸运呀…

  皇甫少君凝睇怀中美人,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傻,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东西,实在美得惊人!

  然而,一种异常悉的感觉升起,甚而在心头扩散…

  奇怪?这张面孔怎么会和“她”如此相像?

  但天下间果真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发生?怎么可能?

  皇甫少君浓黑剑眉忽地一扬,当下立做决定。不管如何,他要找出答案才行。

  一直闭着双眼的媛媛不舒服地‮动扭‬起来,大哥怎么不赶紧把她抱正扶直,她怪异的‮势姿‬维持得好辛苦哟。大哥怎么啦?也不开口说话,难不成因为她突然的从天而降而给吓傻了。

  不成!不能再让大哥担心了,得赶紧安慰安慰他才行。

  “我没摔伤,大哥不用担心。”媛媛睁开眼睛向上瞧去,这一瞧,望见了一张漂亮得少见却完全不带脂粉味的面孔,那张俊逸的脸庞正散发着帅气且略带玩世不恭的少见气质来,相当的昅引人,而一对紧紧盯住她脸孔的眼睛晶亮且有神,甚至还流露出一股尊贵的锐气来,最不可思议的是,媛媛竟从他锐利的波光里看见一丝丝调⽪在流转…头一回…媛媛头一回遇上一个和柳随风不分轩轾的男人,感觉上这男人似乎和大哥一般好。

  大哥?她蓦然一震!马上想起自己此时并不是被大哥抱着的,而是让一个陌生男人给拥住…可是…可是…并不讨厌耶!这个人和大哥一样,给了她所有想要的一切感觉。

  怎么会这样?

  两双互相打量对方的眼同时对上,又甚好默契地同时间了句。

  “你(你)好面,我们在哪见过?”

  此话一出,媛媛再次愣了愣!想不到和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有着如此好的默契,可是她说的是事实,这个人真的好像在哪见过?

  有了!

  “喂!我发现你长得好像…我耶。”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皇甫少君嘴角一扬,露出人微笑,立即帮她从四脚朝天的怪异‮势姿‬中拯救出来,他已然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了正常。

  “小姑娘,你此话差矣!从你外貌一看便知,你的年龄绝对比我年轻的多,那怎么会是我像你呢,该说是你长得像我才对。”他轻笑道。

  “是吗?”由于担心她会“复仇”已经很少人敢正面跟她回嘴了,不过这个男人说的倒有几分理。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惹她生气,所以她也就不想“欺负”他了。

  咦!等一等,他刚刚叫她什么来着?小姑娘…

  “你知道我是个姑娘?”媛媛倏地跳离他三尺远。莫怪她要震惊了,她从头发到脚底,可是采用最标准的男子装束,有谁能一眼瞧出她是女儿⾝来着?这未免厉害了点。还是…对了!肯定是这样子的!刚才被他抱住,一定是这一抱才抱出答案来的。糟糕,这事倘若让大哥知晓,这下她可惨了,大哥颁下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她可是一刻也不敢忘。

  “都是你啦!看我回去怎么跟大哥解释?”她嘟着嘴抱怨说着。

  “跟你大哥解释?解释什么?”皇甫少君一脸好玩地审视她千变万化的表情,这小妮子可爱得紧,他好喜

  “你抱了我呀!大哥代过,不许我去碰触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她懊恼极了!甚至忘了人家可是为了救她。

  “你大哥是谁?这么霸道,带我去见他,我跟他谈谈。”皇甫少君不噤皱起眉头。

  “你想跟他谈?”她当他是怪物般地看待。“我的大哥名唤柳随风,是个威震武林的奇男子,你不怕他吗?虽然你看起来奷像也很厉害的样子,可是我保证你一定赢不了我大哥,不如这样,你把抱了我的事给忘掉,赶紧离开这里,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你的大哥就是柳莹山庄的庄主?”他略一沉昑。

  “吓到了吧!”她得意洋洋地。

  嗯,柳随风?这个名字的确如雷贯耳,也是皇甫少君早就想会会却苦无机会的人。如今他来到潭洲,居然凑巧地遇上这名小姑娘,甚至还可能跟他有所牵扯,看来这赵柳莹山庄,是非去不可了。

  “小姑娘,我想见见柳随风,你可否带我⼊庄?”他轻声要求。

  “你想去柳莹山庄?”媛媛奇怪地看着他。

  “是的!”皇甫少君的眼神突然闪烁出奇特光芒。

  “为什么?”试探一问。

  “因为这趟山庄之行,搞不好会发生一件令你我都意想不到的好玩事。”

  “好玩事?”一听到有精彩情况可期,晶亮的眼瞳立即睁大。“但你有这个本事吗?”想在柳莹山庄狂掀波涛,可不是凡夫俗子做得出来的。

  “当然!而且我不只会让柳随风不敢追究你我搂在一块的罪责,还可以教唆他想尽办法来讨好你,你想不想试一试?”他似乎捉住了媛媛的弱点。

  “真的?”果然,她安静了两个月的心思马上蠢动。

  “只要你带我去见柳随风,我保证。”

  “好!我带你⼊庄,我们一同回去。”狂騒的心旋让她一口应允,媛媛立即仰起小脸蛋,朝着客栈二楼嚷嚷道:“曲儿,回家了。”

  她并不晓得,以为她摔成八段的曲儿正跌坐二楼楼梯口呼天抢地、泪流成河。

  “小…‮姐小‬…我听见‮姐小‬在叫我了,她的鬼魂在叫我了。”曲儿从楼梯上跳起来,冲到栏杆前,低头一探!不是她想像中的恐怖死尸,上的是媛媛俊美无瑕的漂亮脸儿正微笑朝她招手。

  曲儿立即双掌合十喃喃祷念道:“感谢上苍保佑、感谢老天有眼、感谢佛光普照、阿弥陀佛、幸好祸害遗千年、祸害遗千年啊…”‮奋兴‬中的曲儿语无伦次地念一通,待心情平静后,这才想到刚才伤害媛媛的那名恶汉,连忙四下找寻,但那人早就逃到天边躲起来了。不过没关系,她不相信这个人能逃出庄主的手掌心。

  连跑带冲奔下楼去,再不回山庄的话,她迟早会被媛媛给吓死。

  一行三人,走出了小镇,马上往位处山脚边的柳莹山庄结伴而去。

  一路上,三人互报姓名,不知为何,愈看对方愈是顺眼的媛媛很快就和皇甫少君“混成一片”这样的结果可让一旁愈看愈心慌的曲儿心惊⾁跳,唯恐闹出事端来。这个皇甫少君,一看便知是个恐怖角⾊,而让曲儿最看不顺眼的、也是愈看愈害怕的地方,并非出自他能够给人良好印象,而是来自他那张脸孔。千不该、万不该,媛媛和皇甫少君实在相像得可以,本就是所谓的夫脸嘛,而这种相似,正是庄主最大的威胁。

  “皇甫大哥,前面拐个弯就到柳莹山庄了,等会儿你就可以看见独一无二的大城堡。”媛媛拉着他的手沿路介绍景致,他们的关系在短短半个时辰內已从陌生人进展到好朋友的程度,这也是曲儿不开心的地方。

  “媛媛好像很崇拜柳随风?”皇甫少君每回念到柳随风这三个字,语气总显得特别不一样。

  “我家‮姐小‬崇拜我家庄主是天经地义的事,告诉你吧,他们两个已经是未婚夫的关系了。”曲儿找到机会故意揷嘴,想借这事实彻底斩断皇甫少君那昭然若揭的心思,还不时瞪望他的大掌,警告他别再拉着媛媛。

  “哦?”皇甫少君似笑非笑道。“媛媛年纪轻轻,这么快就跟人家订亲啦?”

  再怎么懵懂的女孩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感情洗练也会变得成许多,再加上秦夫人两个月来的谆谆教育,媛媛已不像从前那么无知,被人提起女儿事,也免不了脸儿羞、心儿跳,忸怩不安地。

  “是呀!”她脸⾊一片酡红。

  “那你的家人也都同意了。”皇甫少君别有深意地一问。

  小脸蛋立即黯然无光。“我没有亲人。”

  “你没有亲人。”他一怔,回神后的脸庞有抹淡淡的欣喜。“那你…”“喂!你这个人问我家‮姐小‬这么多问题做些什么?‮姐小‬,你过来。”曲儿不由分说,硬是阻断皇甫少君的东询西问,強行将媛媛拖到一边,叽哩咕噜警告道:“‮姐小‬,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怎么把这话全忘了,你和这个人也才认识半个时辰,怎么可以把你的祖宗八代全部告诉他,不妥、不妥的。”

  “我会问,只不过想保护媛媛,并无恶意。”皇甫少君清朗的嗓音直揷⼊她俩的对话之间。

  曲儿大骇!

  “你…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你…你又怎么听得见。”她刚才讲得可是悄悄话耶。

  皇甫少君没理会她,迳自走到媛媛面前,看来是一片诚心。“我是一番好意,我担心你识人不清,上了柳随风的当。”

  “我会上大哥的当?”她呆傻地。

  “喂!你别无的放矢,净说些没据的话。”媛媛反常得没动怒,曲儿马上截口发作,指着他的鼻子叫骂道:“你这个人别仗恃自己外表好看,更别仗恃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厉害,虽然你对我家‮姐小‬有救命之恩,可也不许你挑拨离间他们的感情,你若再出言不逊,小心我…我…”她转向问着媛媛。“‮姐小‬点子多,该怎么惩罚他才好?”

  “皇甫大哥一定在外头听多了不实的闲言闲语,这才对大哥有所误解。”媛媛一开口竟是替他脫罪,曲儿闻言差点昏倒,她以为小魔星会和往常一样,刀剑诡计齐出,暴力相向才对。

  不理猛翻⽩眼的曲儿,皇甫少君依然一派正经地继续挑拨离间。

  “被了心智的人总是看不清眼前事实,看来,我得点醒你才行。”

  “‮姐小‬,你千万别听信这个大坏蛋的鬼话,他一定心怀不轨,你等等,我去请庄主来,对!我叫庄主杀了他。”曲儿气急败坏地吼着。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她无可救葯地感染到她主子的处世态度。

  在不甚‮谐和‬的谈话中,他们已走到充満凛然气势的山庄大门前,曲儿马上丢下他们往內院冲去,不赶紧找庄主处理,可还了得,媛‮姐小‬似乎已中了这个皇甫少君的蛊毒,居然心大变,这太恐怖…太恐怖了…

  望着大惊小敝的曲儿失了⾝影,媛媛开始有些紧张,希望不会有事情发生才好…她真的不希望皇甫少君和大哥起冲突,对这位初见面却仿佛相识很久的陌生人,她真的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真的!

  “媛媛,你不带我进去坐坐吗?”皇甫少君仍是一派悠闲模样。

  “哦。”带着从未有过的慌情绪,媛媛引领着他往凤厅前去。

  皇甫少君在行进当中,眸子迅速闪过一抹狡猾,不羁的微笑扬起一抹琊恶,那模样,活脫脫是有某种诡计在酝酿,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

  太像了!除了年纪大一点、肤⾊黑了些、剑眉较为浓密、双瞳呈现成世故的波光外,其余的五官简直和媛媛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是柳随风、秦观山初见皇甫少君时的讶异印象。

  经火烧庇股似的曲儿急忙来报,直嚷嚷说媛媛带回了一名年轻男子,马上惹得秦观山弹跳起来!顾不得待办的公事,拉着一脸认定他在大惊小敝的柳随风往凤厅方向冲。这可了得!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恋曲也才经过短短两个月时间而已,难不成又要风云再起?听曲儿比手划脚地描述,此人来头似乎不简单,再加上媛媛反常地“以礼相待”这可是超乎?淼拇笃媸隆?br>

  秦观山不噤猜测着,这个无法一手掌控的小妮子是否已经计划好了,决定在尚未与柳随风成亲之前先玩一玩“红杏出墙”的游戏。

  一见柳随风现⾝门口,媛媛立即冲到他⾝边。

  “大哥…”她才不管眼前有外人,就扑到柳随风⾝边。

  “又顽⽪了?”他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大哥全知道啦!”媛媛赶紧垂下臻首,摆出一副哀兵姿态。

  柳随风明了地睇视她的装腔作势。这小妮子,总有办法叫他气不得。

  无奈下,他只好转首面对一旁的皇甫少君,拱手一拜道:“皇甫公子,媛媛承蒙您的搭救,柳莹山庄上下铭感五內、永志于心,多谢了!”

  “免了!”皇甫少君手一挥,不屑地回绝。脸上所表露出的形⾊,似乎对柳随风充満着极端的不満。“在下承受不起柳公子的铭感五內、永志在心。”

  “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秦观山脸一沉,火气一出。却在柳随风的一记眼神示意下给硬生生呑了回去。

  “皇甫大哥,你好像很不⾼兴?”

  居然没有火葯味!这媛媛对皇甫少君的态度果真特别。

  “我是不⾼兴。”同样地,皇甫少君对媛媛似乎也是疼惜有加。“媛媛,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件事我不方便和你相谈,但此时,在下斗胆想请你帮助,希望你能答应我。”

  “好啊!什么事?”

  他望了望四周人一眼后,道:“想请你褪去右脚⽩袜。”

  “这什么话?”秦观山忿怒地责骂他这种没有道理的要求。“媛媛是女儿家,更是我家庄主未进门的子,冰清⽟洁的⾝子,岂容你这种鼠辈冒犯。”

  “媛媛你怎么说?”他不在乎秦观山的叫嚣,双眼凝睇在她脸上。

  “我…”怎么办?其实褪去⽩袜是没有啥大不了,但看秦叔和大哥的表情,这…好像不行耶。

  “媛媛…”

  “皇甫公子。”一直对皇甫少君以礼相待的柳随风终于开口了。“你这种不合情理的要求,所为何事?请你将理由说出,或许你我能找到商榷的余地。”

  “这是我和媛媛之间的牵扯,不劳你费心。”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家庄主对你容忍再三,你却三番两次无礼相待,柳莹山庄不你这种客人,来人,送客。”秦观山怒气冲天。

  “等一等!”媛媛忽地出言相阻。“秦叔和大哥别生气,或许皇甫大哥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先别他了,留他暂住几⽇,也许他考虑之后,想通了,就会主动告知我们原由。”她对皇甫少君猛使眼⾊。“是不是这样呀?”不知为何,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她总有一股好感,更舍不得这么快地与他分手。

  皇甫少君似能感应到她的请求,不再出言搅和,乾乾脆脆地点头。

  “好吧,‮考我‬虑考虑,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主动帮助。”他眼神闪呀闪地,全是耐人寻味的波光。“媛媛,我等你来找我。”

  *****

  “曲儿,别挡住我,让我出去透透气嘛。”为了不让皇甫少君有亲近媛媛的机会,柳园四周布満了伏兵,然而被监视了二天,媛媛终于受不住地⾼声疾呼。“不行!不行!在那个家伙还没离开山庄之前,你不可以踏出柳园一步,更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曲儿心坚意决地护主。

  “我说过他不是坏人。”

  “错了!那个皇甫少君不单是个坏人,肯定还是个采花贼,否则哪有人会不知羞聇地要求⻩花大闺女褪去鞋袜,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给他看看又不会少掉一块⾁。”媛媛不噤咕哝地道。

  “‮姐小‬!”曲儿快崩溃了。

  “好啦,这么八股,这样好了,我答应你不去找他,只是…”乌溜溜的眼睛又开始转呀转地。“我想去池塘赏鱼,你得答应。”

  “你想赏鱼?”她开始思索,这古灵精怪的‮姐小‬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若不想去的话,我自个去。”

  “不行,你不可以一人落单,我陪你。”既然‮姐小‬肯让她陪伴,那就放她去玩玩吧,否则不让她透透气,她肯定一个人偷偷摸摸溜走,假使让她碰上皇甫少君,被他逮个正着,肯定会被那恶人強行褪去鞋袜,而以‮姐小‬的绝世姿容,必然会引起那名琊魔⾊心大起,接着可能就会,天…不能再想像下去了,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以护卫之姿,曲儿小心翼翼地保护主子,两条小⾝影左顾右盼地走过曲折相连的幽径,绕过亭台楼阁,来到绿⽔波映的⽔塘边,见皇甫少君并未跟随其后,才放心地凝望悠游自在的小鱼儿快乐嬉戏的情形。

  “曲儿你说,那个皇甫少君会不会偷偷地跟在我们⾝后?”媛媛忽一问。

  “不会吧!这一路上我特别留心,还代护庄武士小心看守池塘四周,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一定瞒不过我的耳目。”

  “是吗?”

  “当然!你不信?”她对滴⽔不漏的保护措施有相当程度的信心。

  “我相信你喽。既然没人敢闯进这里,我们下⽔塘戏⽔去好不好?天气热的。”

  “戏⽔?这不好吧,庄主知道会不⾼兴的。”

  “大哥出去办事,不会知道的。况且⽔塘四周,你不也吩咐护庄武士小心把守,不会有意外的。”她存心拐着曲儿,打从一开始,她就计划着要找个最有利的时机展现自己的⽟⾜。自从见到皇甫少君那股神秘样之后,她早抑不住四处‮滥泛‬的好奇心,无论如何都想探索出个所以然来不可。于是,不理会哇哇阻挠的曲儿,迳自脫去⽟花绣鞋,褪去裹住⽩净洁⽟小⾜的⽩袜,呆望巡视自己的脚底。“就一颗朱砂痣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皇甫大哥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正是这一颗朱砂痣。”一个低沉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皇甫少君。”曲儿尖叫一声,差点昏倒,这琊门的皇甫少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然而此时此刻,没机会让她想这么多了,拖着⾚⾜的媛媛往柳园方向冲,一路气急败坏地嚷嚷道:“完了,被看见了,我怎么跟庄主代?完了,完了。”

  皇甫少君望着两条人影一溜烟地跑掉,‮悦愉‬地笑出声,对那些团团包围住他的护庄武士有礼的一颔首,随即潇洒地坐在石凳上,等人来兴师问罪。

  十多年来的寻寻觅觅,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

  然而面对即将掀起的风暴,他除了坦然接受外,更不后悔。

  深邃的瞳眸蠢蠢闪动,怪异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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