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功了！”霍亚朗惊讶不已。“你是说，你成功地说服她去嫁人，而且还是由你安排适当的人选！”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那个看来精明能⼲的妹妹，会这样轻易就被说服！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李亦然得意地啜了口酒。“我和亲王出马，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吗？尤其对女人，那可是我的強项。”
这话，让霍正朗沉下了脸。“亦然，你该不会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手段吧？”再怎么说，霍无双仍是他的亲妹妹，他可不敢让爹自地下翻起来找他算账。
李亦然握住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你这是什么话了我李亦然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你这霍正朗，见妹忘友，竟然对我说出这种话！”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担心…”霍正朗嗫嚅着说道。
像无双这样美的女人，若不是他霍正朗的妹妹，若不是他再三叮嘱，这家伙肯定早已经出手了。
“你说什么？”李亦然眯起眼。
“嗯？我什么都没说啊，呵呵…”霍正朗挤出假笑，矢口否认。“总之，你是确实想替我把无双嫁出去吧？”
“我不是已经开始这么做了吗？”李亦然有些不耐烦。“霍正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没什么，我不过是想确定一下罢了。”因为这样才比较能确保霍无双的“全安。”“不过还有个问题，我得问清楚。”
“有话快说！”
“三个月后，她若是真嫁出去，那你答应她的事，该怎么算？你怎么会答应这种不该答应的事？”霍正朗极度担心。
要依嫁女儿的礼数嫁出霍无双，这不成问题；让她认祖归宗也不成问题。但问题是，若真要让她娘进门，他娘恐怕会手刃他这个儿子。
李亦然挥了挥手。“这你
本用不着担心，女人只要一有了男人，嫁了过去，什么事都会忘得一⼲二净。顶多，你就让她认祖归宗，反正她也姓霍不是？只要她认祖归宗，就是霍家的人，⾝为霍家人，就得听你这个长子的话。而且她还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就更没有资格过问霍家的事了。所以她娘的问题该怎么做，就全看你了，这样你明⽩了没？”
“是吗？”霍正朗皱眉。“我还是认为这件事，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也该领教过霍无双的能耐吧？她会是那种可以让你唬着玩的女人吗？到时若连这些办法也行不通呢？”他忍不住担心。
“行不通？”李亦然扬眉。“行不通就算了啊！”“什么！”
“就当是我欠你们霍家的，是我食言而肥，那又如何？”他勾起
角。“难道我答应的事没做到，霍无双能拿我怎么样吗？”
“这…喂！你不怕她拿你怎么样，我可是怕她上霍家找⿇烦啊！老兄，你这哪是处理事情的办法，分明就是找我⿇烦嘛！”
“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和能力？”他眯起眼。
“不是不信，只是…”
“别再跟我只是、不是的了。总之，这事由我全权负责，到时真有什么问题，叫她来找我就是了。这样你放心了吗？”
“这…”“够了！我不想再听你啰嗦。”李亦然扬手制止，霸道地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答应我的事又处理得怎么样了？要是我在处理你家务事的这段期间，还被我爹
婚，那我可不保证在心情恶劣的情况下，是不是还能圆満达成任务了。”
霍正朗只好不再追问，赶紧拉下脸安抚好友。“好好好！我在想！我还在想办法。你放心，我肯定说到做到的。”
“你最好是。”他举起酒杯。“来，先为我们的胜利⼲一杯。”
“锵！”酒杯相碰的声音，清脆悦耳。
看着好友自信満満，霍正朗实在担心极了。他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事儿，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所以接下来，你会替霍无双安排酒宴？”
李亦然挑眉。“你说错了！不是我，而是‘我们’。”
“我们！”霍正朗目瞪口呆。
“你该不会以为，⾝为霍无双的亲哥哥，你可以完全置⾝事外吧？”他微笑。
“可是我以为，你要全权负责？”霍正朗皱眉。“你这家伙，难不成你是想到时候再临时菗手？”
李亦然扬眉。“我当然会全权负责，但我得以好友的⾝份，邀请你和你的‘表妹’一同出席。这点忙，你总该帮吧？”
“这还用说。”霍正朗回答。虽然，他并不讨厌她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可说老实话，他还真有点怕她，希望李亦然的安排不会有问题才好。
***
“哈哈哈…真是好！好极了！”
才走近大厅，就听见自己的爹发出慡朗的笑声，李亦然有些诧异。是什么人会在这一大清早出现在亲王府，而且还让他爹这么⾼兴？
“要是我那不肖子能多和你聊聊就好了，或许我这老人家就可以少些烦恼啦！”李亦然才刚想过去瞧瞧来者何人，便听到⽗亲这句话。
又聊到他？李亦然皱起眉头。看样子，还是赶紧闪开一点好了…
“亦然？是你吗？”听见他的脚步声，顺亲王马上叫住了他。“快进来，我让你见一个人。”
懊死！他只好停下脚步。
“爹，一大早，您找我有什么…”转⾝进⼊大厅，他张大了眼。“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想都没想到，一大早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霍无双！而她那两名婢女，则站在两旁微微笑着，向李亦然福⾝请安。
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
换条件后，她竟出现在这儿，而且还跟他爹讨论起他来？看着霍无双脸上似笑非笑且自信満満的神情，他当然怀疑这女人别有居心。
“亦然，你这是什么口气？霍姑娘可是正朗的表妹，难道你忘了吗？”顺亲王面⾊不豫地起⾝。“当着这么好的姑娘面，你竟然给爹丢脸，这…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老王爷越说越气，脸
红了起来。
“老王爷，您别气！和亲王他只是恰巧心情不好，无双不会介意的。”她安抚老人家。“咱们正聊得好好的，别因此而坏了兴致嘛！”
“好吧，就听你的。咳！咳！”顾亲王清了清喉咙，转向儿子。“要不是无双替你求情，今天有你受的！告诉你啊，我可是很喜
无双这孩子，多贴心，知道我老人家就爱有人陪，今天是特地来看我的，还陪着我聊了一早上。”
霍无双微笑。“老王爷，您快别这么说！这是无双的福气。”
李亦然眯起眼。
“咳！”顺亲王再度咳了声。“好了，我有点累了，想进去休息一下，你们年轻人聊聊吧。亦然，你可得好好招待无双，我可警告你，这么好的姑娘，可别怠慢了。”说完，他极具深意地望了儿子一眼，缓步走出大厅。
李亦然忍不住翻了个⽩眼。
⾝为人子，他岂会不知自己的爹这一望，带着什么意思。这算什么？制造他俩相处的机会？
“特地来看我爹？你可真有心哪！”隐忍了半天，终于等到老王爷的⾝影走远，他一下子发起飙来。“说！你对我爹说了些什么？还有，你究竟有什么居心？”
“王爷，无双不过是说些让老人家开心的话罢了，您何必发火呢？而且，其实今⽇我是特地来求教于王爷的，只是按礼数，无双仅能借着探望老王爷的名义前来呀！”
“向我求教？在这一大清早？”他扬眉。
“不早了，王爷，大伙儿都用过早膳，还聊了好一会儿了呢！”她轻笑着反驳。“王爷，您是平⽇就习惯晏起，还是…昨晚睡得不好？”
“别顾左右而言他，先回答我的问题。”他决定开门见山。“我不是已经与你换了条件，说好会帮你的吗？你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霍无双收起戏谑的神情，抿了抿。“这事儿，就是我今⽇前来的原因。”
李亦然挑眉。
“我想过了…”她缓缓垂下眼睫。“王爷昨⽇的一番话，点醒了我。一个女子，最终的幸福就是嫁个好人家，这也是我娘临终前最担心的事。所以我想，既然王爷如此关心无双，那么我实在应该好好把握机会，请王爷指点。”
“指点？”她要他指点？
霍无双的话，让他讶异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她这等于是在他面前认输，还说要求他指点？他不相信这是霍无双会说出来的话，这其中，必有蹊跷。
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此刻面带涩羞、温婉柔顺的她，别有一番风情。
女人，也该是有这一面的。他微笑。
“是的，王爷。”她轻轻颔首。“我想得很清楚了。而且无双听说，王爷游満天下、红粉知己无数，男人喜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想来您一定最是了解。既然王爷愿意帮我，也看出我的缺点，所以无双想请王爷指点，让无双成为男人心中最完美的女人，才好顺利地嫁个好对象…”
李亦然半信半疑。“你真这么想？”
他所认识的霍无双甚为自负，处处都要赢过他人，才隔了一晚，她竟会上门向他“求教？”他实在想不透。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以往，我的好強好胜确实吓跑了不少男人…唉！女人的青舂毕竟有限，若不在这有限的时⽇里，找到个良人依靠，只怕往后的⽇子不好过…王爷昨⽇的一番话，让无双茅塞顿开，所以才决定亲自前来请求您帮忙．还望王爷成全…”她抬起灿亮的双眸，带着祈求的神情望着他，而她⾝旁的两名婢女也拼命点头。
他一怔，继而开口道：“你能认清自己的情况是最好。只不过…这情况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得不让人怀疑。”
无双垂下眼睫。“难不成，王爷是怕我吗？”
“怕？”他朗声大笑。“你以为我堂堂和亲王，会怕一个女人吗？”
“既然不怕，王爷又何必担心怀疑？既然王爷早已经决定要把我嫁出去，再帮这点小忙，应该也在情理之中吧？”霍无双说到这儿，掩住口轻笑了起来。“哎呀！您瞧我，才不过说几句话，就又要惹王爷生气啦…您看，我这争強好胜的个
是不是真该改一改，才不会嫁不出去？”
“你改变得还真快。”他嘲讽道。“昨天，你还因为我说你嫁不出去而生气，今天，却能自个儿拿来开玩笑，这样‘剧烈’的变化，真教人心惊。”
霍无双头摇。“不是我的改变快，而是王爷昨⽇的一席话，对我如同当头
喝，点醒了我。”
“是吗？”他望着她，想从她那张美得惊人的脸上瞧出些端倪。
“确实是真的。其实，回想起与娘相依为命的⽇子里，娘一直担心的，除了能不能认祖归宗之外，最担心的就是我嫁人的事儿了…”她的眼眶微微
润。“娘总说我个好強，怕找不着好人家，就算找着好人家，又怕我过得不好，现在我才知道娘为什么这么担心了…”
“是这样的吗？”看见她微微润的眼眶，他的语气忍不住放软了下来。说来，她的境况也确实堪怜，或许她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不过我若帮了你，那你便不是凭自己的真本事嫁得好男人，这岂不是和我们原先的赌约不符？我帮了你，不就等于是拿石头往自个儿脚上砸？”
“王爷不也说过，要亲自挑出好人选，免得我随便找人滥竿充数吗？既然已揷手管霍家的事，就请王爷帮到底吧！再说咱们有约在先，可我若是嫁得好人家，岂不也是王爷的光彩？”
“由我挑人，是为避免赌约有失公平，可要我教你如何成为一个让男人喜的女人？这个嘛…”他故意头摇再头摇。
事实上从头到尾，他唯一的目标就是要设法把她嫁出去，既然她现在自己来寻求协助，自是有利于他达成目标。他决定再装模作样一下，等她多求两句，他就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
“其实就算王爷肯教，无双也不见得学得来、但若王爷是怕教了我，让我因此赢了赌注的话，那只好算了…”本是要故意示弱，她却还是忍不住
他几句。
“谁说我怕了？没错！就算是我肯教，你也不见得学得会。”眼看她又要摆出那副争強好胜的模样，他赶紧顺势回答，心里却不噤好笑起来。这女人，要她多求两句都难。
“是啊，所以王爷尽管放心教，其余的，就看我的造化了，您说是不是？”霍无双以为是自己的将法奏效，不噤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你想学，我就教，不过我教人可是很严的，就怕你受不了。”他假装没看到她眼里的光芒，故意正⾊说道。
“多谢王爷！”她福了福⾝。“无论有多难，无双都愿意学。那么，王爷想从何时开始？”
“开始？开始什么？”
“教我如何成为一个男人最爱的女人啊！当然，除非王爷办不到，那无双就不好勉強了…”
“哼…这世上，岂有我李亦然办不到的事。”虽知她是刻意挑衅，李亦然却还是稍稍被她所。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王爷成全了。”她打蛇随
上。“从明天起，我每天都会到这儿来向王爷报到，学习该学的事，这一切，还要请王爷多费心了。”
“从明天起？每天？”
“要不，王爷想天天上我住的客栈来吗？”她面露难⾊。
“只是担心人言可畏呢…以我目前的霍家表妹⾝份上亲王府来，只要王爷和老王爷
，该是不会有人敢说话的。可若是王爷要常到客栈里探望我，无双还真怕自己会因此而更嫁不出去哪…”
他瞄了她一眼。“你想得倒仔细！”
“哪里，多谢王爷称赞。那无双就先告辞了，明⽇再来探访。”说完，她对小⽟、苹儿示意，起⾝准备离去。
“咳！咳！”老王爷的声音自里头传来。
她马上停下脚步，转⾝相。“老王爷，您还没歇息吗？”
老王爷自厅后慢慢踅出。“歇了好一会儿了，躺着觉得闷，想想，还是出来跟你聊聊快活些。唉，要是我有个像你这样的媳妇儿多好，只可惜我那不成材的儿子啊，成天就只会跟我作对。”
李亦然的脸⾊陡变。
霍无双看到他变脸，不噤暗笑。她上前搀扶住老王爷，乖巧地陪笑道：“老王爷别这么说啦，无双不过是霍家的远亲，哪配得上王爷呢？不过，老王爷若是喜，无双还在杭州的这段⽇子，就天天过来陪您说话。”
“天天？你说的可是真的？”老王爷喜出望外。
“当然，我怎敢欺骗老王爷。”她微笑。
“好！好！你尽管来，我就喜你来。”老王爷喜不自胜。“我看这么着吧！你客栈也别住了，我派人替你收拾收拾，回头，你就搬到我这儿来。”
“什么！”李亦然忍不住出声。
“你少说话！”老王爷回头。“我说无双，事情就这么办。”
“可是老王爷，我担心…”
“担心什么？有我顺亲王在，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知道，你是怕外人说闲话，对吧？这还不容易，我就喜你这女娃儿，要不我收你为义女，你看如何？”
“老王爷！”她讶异。
“爹！”他震惊。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老王爷抚须。“霍、李两家素来好，我若收你为义女，更不会有人敢说话。你也好出⼊王府不是吗？”
“老王爷，无双真是受宠若惊…”
“那好，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老王爷开心不已。“亦然，你这小子给我听好！从今天起，你就得对无双好一点；还有件事代下去办，我要替无双办场接风宴，让大伙儿都知道她是我顺亲王府照顾的人，明⽩吗？对了，还得请无双的爹娘一块儿来，大伙儿热闹热闹。”
“老王爷，无双的爹娘都已去世了。”她红了眼眶。
“什么？”老王爷惊愕。“那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她头摇。“就剩无双一个，还有两名忠心的小婢。”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跟着⽗⺟来杭州游玩的呢！既然如此，那本王更要管事儿了。你说，你一个人到这儿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
李亦然倒菗一口气。
“老王爷，家⽗、家⺟临终前是代了些事，所以我才会远自西安来到杭州，为的就是要将爹娘代的事转告正朗哥哥。”她拭了拭泪。
“既然如此，正朗那小子怎么没好好地安顿你，还让你住客栈？这太不像话了。”老王爷气愤。
“不，老王爷，这是我自己的要求，也是爹娘代的，爹娘向来不喜⿇烦亲友。事实上正朗哥哥很照顾我的。”
她无视于李亦然的目光，幽幽地解释。
“再怎么照顾，把你一个人放在客栈就是不对！好，我决定了，你就在我这儿住下，要是霍家不收你，本王爷让你当靠山。顺亲王的义女，总不敢有人欺负了吧！”
“义女…”听⽗亲一直重复这词儿，李亦然不噤头痛起来。
“爹，我不赞同你这样的决定…”
他爹要收霍无双为义女，那他岂不是平⽩多了个⿇烦？到时，要是霍无双与霍家起了争执，爹却站在她那边，事情就更糟了…
最糟的是，他从来就不曾，也不想把她当妹妹看！懊死！
“你这不肖子，我做的决定你也敢有意见？不赞成！好啊，那你找个媳妇儿来陪我聊天散心，我就什么都听你的！”老王爷震怒。“也不想想你爹我都多大岁数了，连个媳妇儿都不给我娶，更别提孙子了。要知道，当年你娘过去的时候，我可是答应了她，要好好照顾你…”说着，老人家竟语带哽咽起来。
被念得两耳生油，李亦然不得不举双手投降。“我照办就是，爹你别再念了。”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先是提他娘，再是老泪纵横，他有再多不満也只好咽回去了。
反正，他是要替霍无双办酒宴的，这恰好是个理由，也方便他行事。
“老王爷，您这样，无双实在不敢当…”
李亦然瞪过去。
“傻孩子，还叫老王爷，你该叫义⽗才是吧！”老王爷开心极了。“我早就想要个女儿了。女儿好，女儿贴心，不像儿子…”
“是。女儿贴心，不像儿子。”李亦然接口。“既然爹要收义女，我这就去准备，您也别再叨念了。”说完，他马上转⾝往厅外走。
总之，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先离开，他才能好好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多谢亦然哥哥。”霍无双以甜美的声音唤他。
他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就走。
亦然哥哥！他咬牙。要是她胆敢再这样叫他，他非…非…想不出非怎么样，李亦然呕着一口气走出了顺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