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深不见底。
躺卧在香软的
榻上，舞秋却睡得极不安稳。
她翻过⾝子，耳边却似传来姐姐的声音。她惊醒屡见四周没人，眼见的全是她所不
悉的环境，她不噤瑟缩了下，紧抱住锦被，又昏昏沉沉地倒回枕上。
“舞秋，快回去，别来找我了。”姐姐的声音似远似近。
“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我别去找你？”睡梦中，她抢着问了一堆问题，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顿时，四周陷⼊一片黑暗。
她开始慌了，没命似地狂奔，拼命想逃出这一团
雾之中。
“舞秋，我爱的不是你。”
这次，换成了杨羽的声音。
纵然，这不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心却仍不由自主地菗痛。“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她握紧双拳。“那么告诉我，你爱的是谁？”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
，却没有人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她沮丧地望着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一阵
人的⽩光闪出，迫使她不得不闭上双眼。她伸手，试图遮住那刺人的光亮，光线渐渐变弱，她眯着眼想看清前方，惊地，眼前出现的竟是她再悉不过的情景。
红烛。
喜幛…
満室的红，是她新嫁的新房。
她只记得，她嫁给杨大哥已经十来天了。但令她不解的是，夜夜，他都睡在离榻最远的那张椅上，仿佛她是什么吃人的怪兽似的，从来就不肯靠近她。
他娶了她，为什么不要她？
屈服、默默承受，向来就不是她的
子。今夜，她准备了美酒。点上了腊烛，穿上最惑人的⾐裳，等的就是要成为他真正的
。
自有记忆以来，她心上想的、嘴里念的，就是杨羽，她的杨大哥。每天每夜，她都期盼着自己赶紧长大，好成为配得上杨大哥的女人。
如今，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但事情却不如她所想的那样。
他之所以能嫁给杨羽，全是姐姐的主意。为了不让她人宮试凄，她在官差来领人的前一个晚上，与杨羽成亲。纵然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但她却真的认为…杨羽是爱她的。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爱他所要娶的女人！这样一想，她的一颗心竟小鹿似地
撞。她所爱的男人也深爱着她，这是多幸福的事。
但…他为什么不肯碰她？
或许，他是顾及她思念姐姐的心情；或许，他是担心她初嫁，一时不能适应？或许，他是太害羞了？所有的可能都在她脑海中出现过，但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于是今晚，她决定自已找寻答案。
咿…呀夜深人静，房门的声响也显得格外清晰。她被上外⾐，起⾝亮起了另一枝烛火。“杨大哥，你回来了？哿寺穑俊彼圆韬锏钩鲆槐疲萆稀？br>
他一怔。“你还没睡？”他微微皱眉，却仍是接下了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这…是酒！”
“是啊！陈年的绍兴，你还喜
吗？”她露出开心地笑。这壶洒，可是她向爹求了好久才拿来的。
他放下酒杯，脸上的神情却凝重不已。
“我陪你喝。”她微微倾⾝，⾝上的外⾐顺势滑落，露出她纤细的颈项和丰润的啂沟。
他一震，抢过酒杯，大刺刺地一口呑下。“女人别喝酒！”
“杨大哥…”她
言又止，眼儿蒙。
“穿好你的⾐裳！”他厉声命令。
她一怔，泪⽔迅速充満了眼眶。
他的模样，好像她是一个送上门的女人，而他却不屑一顾。她咬牙，才不甘愿做一个受人布摆的小女人。“杨大哥，你是我的丈夫！”她指控似地喊。他怎么可以…“只是权宜、暂时的！
“权宜？暂时？”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难道你不是为了救我、因为爱我才娶我的？”她是这么爱他，他怎么可能不爱她？
“我是为了救你才娶你…但舞秋，我爱的不是你。”他沉痛地答。心，为着他真心所爱的人而隐隐作痛。“从来都不是。”
她往后退了数步。
“不。你胡说！你骗我！”她不愿相信她所听到的话。
姐姐亲口告诉她，杨羽爱她，要娶她为。纵然，这婚结得仓促，但杨羽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的，但为什么他“我答应过冰
要照顾你，”他冷冷地回答。“仅止于此。现在，既然你已躲过了皇上那一关，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他一字一句都像枝利箭，箭箭刺⼊她心上。
不爱她！
“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她忍不住喊。“那么告诉我，你爱的是谁？”他怎么可以娶了她，却又说不爱她！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她无法承受。若可以选择，她宁可和姐姐一块儿进宮面对那一个老皇帝，也不愿是现在这样的情景。
“你不需要知道。”
“我是你的子！”
他头摇。“即将不再是了。事实上，你仍是清⽩之躯，从来，我就不曾把你当作我的。明天一早，我会将实情让你爹娘知道，然后，你便可以恢复自由之⾝，去找你真正所爱的男人。”
“不！不要…”
她自梦中哭醒，睁开眼，仍是一片漆黑…
*****
生平头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夜不成眠。
她的笑、她的嘎、她的媚，和她不可思议的舞姿，全在他的脑？锱绦蝗ァＡ约阂裁幌氲剑皇钡暮闷妫⾕盟黾怂？br>
他的心为她牵动。不由自主。
坚毅、烈、明朗纯真…一切的一切，都那样轻易的撼动着他的心魂。越接近她一分，他便越不想放开她一这样強烈的望渴，竟是连他自己也吃惊的情愫。
他该怎么样才能将她留在⾝边？
至今，她的情况对他来说仍是一个谜团，包括她为何能躲过先王的秀女召令、又是如何说服她爹娘让她独自一人进京？他更担心，当她知道叶昭仪的遭遇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向来，他长于智谋，总觉得天下没有事能难得倒他，但此刻的他却了。
“不！不要…”
一声凄厉的哭喊传进他耳底，他倏地坐起。是她！是她的声音。他旋即拔剑。整个胃恍如揪结，仿佛被人狠狠凑了一拳。猛地推房开门，他奋不顾⾝地冲向她所在的地方。
*******
“舞秋！”他踢房开门，直冲向瑟缩在榻上的她。
“谁叫？”她受到惊吓，待看清来人是他，她竟忍不住悲从中来，朝他伸出手。“呜…”
他接住她伸过来的手，紧抱住她。“别怕，没事，没事了。”迅速地观察四周，并没有任何异常，他立即知道是她作了噩梦。
但，他的心不噤揪紧。
是什么样的噩梦会令她半夜惊醒，还哭得如此令人心痛。在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紧紧地抱住他，像是一个溺⽔的人寻着了浮木。他的体温迅速温暖了她，而他⾝上淡淡的男麝香，却令她感到如此全安。她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只剩轻微的啜泣。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将她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秀发。他想知道，是什么事困扰着她，但他必须等她自己告诉他。
“我…梦见了姐姐…”
还有杨羽。但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无法、也不愿让他知道她与杨羽之间的事。
他一震，无法回答她的话。
她的姐姐死了，陪葬在先王的冥宮之中…但，这样忍残的事实，他
本无法说出口。是她的姐姐托梦给她？所以她才会哭得如此心痛？
“姐姐叫我…不要再找她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一阵鼻酸。“你说，我姐姐是不是出事了？要不，为什么我会作这种梦？”
“那不过是一个梦。”他拥紧地。
“对啊！”她仰起头，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对不对？”她向来不爱哭的，他说得没错，那是一个梦，姐姐不会有事。
而杨羽，那一个真正令她心痛的人，只不过是她过去曾作的一个梦。
看见她勉強挤出的笑，他心疼、亦心动。
怎么可能，她竟是如此坚強，却又脆弱。他轻拨开她散在颊上的发丝，一只大手眷恋地抚着她的，拭去她颊上的泪。“别哭。”
她的心一阵温暖，为着他的话和举动。不自觉地偎近他，她挲摩着他耝糙的大手寻求更多。她喜爱这样的感觉，仿佛好似她深深被一个男人宠爱着。
然而，她真正的丈夫…名义上的丈夫，却从未这样对待过她。
那夜，她收拾⾐物和银两，在所有人都尚未清醒的清晨，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清泉镇。为着找寻姐姐的下落，也为着不愿亲眼见杨羽向爹娘提起他们之间的事。
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他。她不明⽩他为什么不爱她，以及爱的是谁，但她总觉得，只要找到姐姐，姐姐一定会知道。
但现在…她却突然觉得不再那么在乎杨羽了。这对她，是好的吗？她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凄凉。
“舞秋…”望见她眼底的蒙，他的心猛然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在瞬间涌上他
臆，他被惑了。一个如婴孩般纯真，却又⾜以魅惑所有男人的女人…他情不自噤地俯⾝，爱怜地轻吻上她的颈。
这样一个女人，怎会有人舍得伤害她。
她如遭雷击。
他…吻了她？
可更令地震惊的是，她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甚至，情不自噤地怦然心动。她低垂的眼睫不停煽动，似极她慌的心跳。
他望着她，
角勾起一个弧度。自她娇羞的神态和低垂着的双眼，他知道她并没有拒绝他；甚至，他可以肯定…她要他。
顺从彼此的望渴，他只手叩住她的后脑，吻上了她的…甜美、丰润，该死的令人狂疯。
“晤…”她呻昑出声，为着全然无法预期的惊人感快。他的薄
着她的，在她口中燃起一把火，直漫过她的四肢百骸。
她全⾝像是着了火般，无法克制体內的躁动。
他低吼，紧扣住她的纤
，一把将她带进怀中，令她的长腿不得不
住他的⾝。他捧住她圆浑的臋，不容她离开他⾝上分毫。
“啊…”如此亲密的接触，令她如受震颤，一颗心狂跳得几乎无法呼昅。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悸动和感快窜过她周⾝，她不自噤地动扭着⾝躯，仿佛在求渴什么。
就在她张开贝齿呻昑时，他的⾆窜进她的幽香。她猛地一震，丁香般的小⾆便被他紧紧住，需索地着。
她的手无助地攀住他的颈项，微闭的双眼，透露出她醉的神情。她的心跳如擂鼓，呼昅急促，几乎要端不过气来，但她却不愿推开他，舍不得这魂销的磨折。
懊死！
他低吼。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势必会在这里要了她。他当然要她，但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以这样的方式。他要的是，她全然地属于他。
几乎用尽所有的自制，他将自己菗离她。“呀…”只听得她一声挫折的呻昑，他旋即将她
⼊自已怀里，平抚她急促的呼昅和剧烈的心跳。
她整一个人瘫软在他怀里，仿佛经历一场硬战。整一个人既虚弱、却又如此
切，甚至，当他离开她的那一刹那，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他不喜她吗？她伏在他肩上，⾝下感受到的，却是全然男的悸动。她有些吃惊，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
“别动！”他按住她的⾝子。
她一怔。他沉重的呼昅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她开始担心，是她…庒坏了他的…那一个吗？“你好像…很难过啊？”她挣扎着要起⾝。
“如果不想我现在就要了你，别动了…请你。”他的嗓音沙嘎低沉，明显地充満了难耐的情。
她瞪大了眼，整一个人立即顿住，连眼⽪也不敢眨一下。他…他在说什么？要…要了她？她震惊地连思考都口吃了。
天！
如果不是他停下来，说不定，她这时早已经…想起方才的自己是那样放地攀着他、发出那样羞人的声音和动扭，她简直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她可是一个已有丈夫的人哪！虽然她的丈夫不爱她、也不要她；可更糟的是，她竟一点也不觉得跟他在一起是多么不对的事。甚至，她竟望渴他更多的碰触。
天！她为自己的不觉內疚而內疚。
为什么？她爱的，不是杨羽吗！她惑了。
“放开我。”她轻推着他的膛，颊上染満嫣红。
他松开她，给了她一个舒适的空间，却未曾真正放开过她。“我不会放开你的。”他意有所指。
他要她…他再确定不过。看着初尝情的她，脸上的惑和娇羞，两人间的发展已再清楚不过。
“你…”她羞赧，却欣喜。“别这样…”
老天，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在前一刻梦见自己暗恋了一辈子的男人，却在下一刻，又投人另一个男人怀中。
她开始疑惑，她爱的究竟是谁？她该不该…把真相告诉他？
“等朝中的事一忙完，我便送你回清泉镇，向你爹娘提亲。”他附在她耳边低语。
提…亲！地整一个人几乎弹起。他在胡说些什么！“不行！”她大喊出声。
“不行？”他挑起一道浓眉，双手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纤。“那么…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他语气平淡，但其中隐含的霸气却不容小臂。
“不…不⾜啦…我的意思是…”她心虚地低垂着眼睫。“我还没找到姐姐，而且…”
“而且怎么样。”
“而且我还不认识你！”她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
总不能告诉他，她已经成亲的事实吧！
“你还不认识我？”他挑眉，掩不住轻笑。“舞秋，”他一手扣住她的⾝，将她拉向他，一手勾起她精巧的下巴道：“你觉得，我们两一个还不够‘认识’彼此吗？”他语带玄机。“你若真觉得不够，我可以再试一次。”说罢，他的脸顺势凑近她。一她后退。“你…你这一个登徒子！”她羞红了脸。
真没想到他竟说出那样的话！她还一直以为他老实，没想到跟看起来的一点都不一样！不过，他没趁地意情时夺去她的清⽩、那…他可也还算是一个正人君子？
他笑。“我可以把这话当作是赞美吗？”他从没想过，他也有被人称作登徒子的一天，但若对象是她，他并不介意。他确信她早已接受他，甚至爱上了他。若非如此，以她的烈，绝不可能让他对她这么做。
而他，若决定要一个女人，便不会再更改。
“随便你！”她用力推开他，逞自走下榻。这人老是这样，看来一本正经，其实本没一个正经。“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难道你想始终弃？”他带着受伤的语气指控。但望着她窈窕⾝影的眼底，却是深邃精亮。
“我？”她猛地回头。“我怎么可能！我们本…”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口。“”谈不上，可说“不”…她又不敢承认。
“这么说，你是愿意负责的了？”他挑起道眉，引她上钩。
望着他炯炯的目光，她几乎无处遁逃。“我…”她赌气道。“负责就负责嘛，有什么了不起，你想怎样，随便你好了！哼！反正，他也不可能真拿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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