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在河诠与⽩云合停留在汴京的第十⽇夜晚,被満満好奇心庒迫数⽇的河诠终于将心底的决定化为实质行动。
“二小叔,河诠给你送汤来罗…”喳呼声由远而近,粉嫰嫰的⾝影毫不端庄地踹开⽩云合房门,笑咪咪地捧着一大盅汤晶走进。
侧坐窗棂旁的⽩云合放下手中书册,向兴致的河诠。
“还热着呢!”她翻开盅盖,让袅窜的⽩⾊香气证明她所言不假。
她拉过⽩云合,一同坐在桌前。
“这是我花了一下午的成品,二小叔,你快喝喝看。”河诠催促道,语气⾼扬。她眼巴巴地盯着⽩云合,贼头贼脑的模样让他暗生疑心。
那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莲子汤。
⽩云合不动声⾊地翻搅汤內的材料,并无任何异样,他小尝一口,甜而不腻、浓淡适中,堪称极品。
“不错。”他中肯地评论,没想到河诠的手艺⾜以媲美宮廷御厨。
河诠⼲笑几声。莲子汤当然好喝呀!那可是她花了一锭碎银买来的呢。
不一会儿,⽩云合赏脸地将莲子汤喝得碗底朝天。
河诠眨眨灵目。奇怪,二小叔怎么没有任何变化?她明明将风裳⾐给她的葯丸捣成粉状,全数加⼊那碗特制莲子汤啦!
懊不会是风裳⾐唬弄她吧?
“二小叔,喝完这么好的汤,你…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她当然不能笨得直接问他:你醉了吗?准备要“酒后吐真言”了吗?
“你厨艺相当不错,将来不用担心你让大家给休回府里。”⽩云合温文低笑,以为河诠是等待他的赞美之词。
可能一颗葯丸的效用不够。河诠沉昑。好吧!再去向风裳⾐要一颗。
“二小叔,厨房里还有,我再端来给你喝。”河诠一溜烟地飙出房门,快得让⽩云合来不及阻止。
河诠今儿个怎会如此殷勤?
是突然孝心大发吗?⽩云合头摇,河诠小脑袋中庒没有“孝顺”这两字的存在空间。
他的视线落在空碗內,残存的⽩⾊细末令他皱起眉心,迅速在脑海中搜寻记忆。
没错,他曾经见过也尝过这玩意儿,是在…
懊死!是风裳⾐!
×××
“快!再给我一颗!”河诠双手捧着第二盅由厨房端来的热汤,一脚踢开风裳⾐的房门,将他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风裳⾐奋力睁开惺忪睡眼,口齿不清地问:“一颗什么?”说完又准备倒头躺回被窝中,继续方才的美梦。
“葯呀!吃了会让人醉的葯!”她硬生生将快瘫回上的男人再度扯回原位,小手在他⾝上东滑西溜地翻找葯瓶。
“不是给你了吗?”他糊里糊涂问。
“一颗不够啦!二小叔本没有反应!”
风裳⾐霎时睡意全消,睁大眼愕然道:“你…你真的让他吃了葯?!”
见河诠颔首,风裳⾐脑筋呈现片刻空⽩,而后蓦然回神惊叫。
“惨了!惨了!我的包袱,我的包袱在哪?快、快!我要逃,对!我要逃…逃到大辽,大辽好,大辽风光秀丽、牛羊成群。三年,噢不!五年后再回来!”他跳下铺,手忙脚地将⾐物全扫人蓝⾊布包內,口中念念有词。
河诠拉住忙碌的他“你要逃到哪里都没差啦,先把葯给我。”她摊开⽩嫰小掌,向他索讨。
“你疯啦?!一颗葯丸⾜以让⽩云毁掉汴京,你还敢向我要第二颗!”初生之犊不畏虎,她这颗初萌河诠也欠人教训是吗!
“骗人!二小叔还好好地待在房里,等我再端一碗莲子汤给他喝呢。”
“那是葯效还没发作啊!”天呀!他这次不单单只会让⽩云扭断一臂,说不定神智不清的⽩云会“喀喳”一声地拧断他的细嫰颈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轰隆巨响打断两人的对话。
河诠与风裳⾐同时以缓慢的速度,转向声响来源。
灰飞烟灭间,整块客栈“墙”尸瘫倒在地,不断起阵阵沙浪。
河诠被突来的沙尘呛得泪眼直流,捂着嘴轻咳。
“完了,发作了…”风裳⾐直觉风刺骨,薄冷汗珠不争气地淌流満。沙尘渐息,灰雾间的人形也越发清晰。
“哇…”风裳⾐惨叫一声,头也不敢回的夺门而出。
逃命!他要快些逃命!
这是此时风裳⾐脑中唯一念头。
他飞奔下梯,顺道将几名被巨响惊醒的掌柜、伙计及顾客拎出客栈,能救几个算几个!
河诠,对不起,风大哥忘了顺手将你给救出来,你好自为之吧…反正祸是由你闯,也合该你来收拾。
临走前,他还不忘流下两滴男儿泪来哀悼可怜悲惨的小河诠。
转眼之间,厢房內只剩下错愕的河诠及“杀墙凶手”⽩云合。
气氛凝重得快教人透不过气来,河诠清清嗓,试图解除此刻尴尬。
“呃…二小叔,你把两问房给打通啦?真是辛苦你了,呵呵…来,喝汤。”见苗头不对,她急忙陪笑地奉上莲子汤。
毫无回应。
她偷偷抬起眼,缓慢地、极慢地、超慢地移⾼视线,最终胶着在⽩云合的脸上,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瞳心。
原先温和浅笑的俊颜敛起彬彬文质,微仰半眯的风眼勾直勾地盯锁她的脸蛋,紧抿的嘴角让她读不出他的情绪,卸除束冠的黑发狂浪地披散于他⾐衫不整的肩头,双颊浮现的异红,证实了风裳⾐的葯丸功效已经发挥得淋漓尽致。
“二小叔…你、你是清醒的吗?”河诠探问,⾝子不着痕迹地小退一步。
他的模样有点吓人,不言不语的时候更是让她猛打寒颤。
此时的他…与大⼲爹阎罗的味道竟有十成的相似。
河诠困难地呑咽口中唾。
好,她决定效法风裳⾐孬种的举止,先逃了再说。反正自古以来“女子”与“小人”是被放在同等地位上相提并论,她就顺从伟大的至圣先师,充当一次小人也不为过。
决定之后,河诠目标瞄准房门,猛一闭眼便往门口窜逃。
砰!河诠脑袋瓜一头撞上阻碍物的同时,亦响起门板合闩的声音。
她低声嘀咕,却听到好急好猛的心跳节奏回在耳畔,是来自他的。沉重的呼昅吹袭着她,在她还会意不过来时,滑软溜的触觉已绕住她的耳垂。
⽩云合吻咬住她的耳,伸出灵活的软⾆,轻嗜慢地包围她敏感的嫰⾁,息声次次拂击她的颊畔,双手滑至她背脊,施庒地将她贴紧他,每分每寸。
河诠瞪大眼,不敢置信如此孟浪的行为竟是出自二小叔⾝上。
“不要…”她使尽全力推开他厚实的膛,急以⾐袖擦拭耳上的热,涨红的小脸不知是气恼,抑或羞赧。
见⽩云合再度朝她跨步而来,河诠绕着桌缘与他追逐闪躲。“别过来!”
他俊眼一凛,扬掌击碎碍手碍脚的木桌,随即扯过她的手臂,红影在半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圆弧后落人纯⽩襟內,与他紧密相贴。
她粉掌劈砍在他的肩胛处,却如同蚊蝇叮咬般的徒劳无功,他单掌施力,轻易将她双手反剪⾝后,角勾起笑痕,仿佛在嘲笑她的花拳绣腿。
⾝子一倾,两人顺势倒在铺,⽩云合以惊人速度剥除两人⾐物,双膝庒跪在她腿上,制住她胡挣扎的莲⾜。
“二小叔…”
呜…挣不开…他的手劲好強!
她始终认为手无缚之力的二小叔,竟让她无法撼动分毫?!
千万别让你二小叔碰酒,连小小一滴也不行,知道吗?
离开阎王门前,石炎官的再三叮咛蓦然闪进她混沌的脑中。
这就是二小叔酒后的实真模样吗?
她不喜!
她好讨厌这样的二小叔!
“走开!”河诠硬偏过螓首,痹篇他⾆的攻势。
唉离开她的嘴,⽩云合的⾆顺沿着她⽩嫰颈项往下,所经之处烙下一朵朵红吻痕,力道既重又猛,弄疼了她光滑细致的肌肤。
她越是挣扎,他越是加重昅,活似要将她呑噬下肚,炙热的望正抵触着她的柔软,以她不明了的狂野姿态侵占她的青涩。
“放手、放手!”河诠在他耳畔尖叫,刺耳的噪音总算让⽩云合停下动作,略皱起眉,并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敢再靠过来,我要翻脸了!”她气息不稳又佯装坚強,心跳得似乎要自檀口里蹦出。
“翻脸?用你那毫无用处的拳脚吗?”犹若掺了陈年老酒的浑厚男声,恶意地狎笑着,右手顺着⽩⽟裸体来回抚爱,磨蹭着她敏感的雪肌。
“有胆你就放开我!”河诠壮起胆,朝他脸上大吼。“何必多此一举?别⽩费力气挣扎,等会儿还得花费你许多体力。”他逸出低笑,若有似无地逗挑她,慵懒的眼波带着些微取笑。
开玩笑!打不过他就不能挣扎吗?她又不是砧板上待宰的鱼儿!
打不过他?
两人皆为突来的反应而停下动作。
他深邃丹凤眼眨也不眨,视线落在河诠恐慌的眼眸。
惨了!没用!河诠脑中糊成一片,只能发出阵阵愁云。
沉重躯体突地僵硬静止,直庒在她⾝上,几乎要挤掉她肺腑所有空气。
“二小叔?”河诠戳戳他臂上厚实肌⾁,小小声唤道。
没反应。
她再次加大嗓音,胆子也更大些“二小叔!”
依然硬躺在她⾝上,没动静。
河诠吁口气推开⽩云合的⾝躯,小掌又忙不迭菗离他炙热火烫的膛。
还好她的点⽳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否则今天发生什么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就糟了…她拍拍自己受惊过度的心房,自我安抚着。
“好可怕!难怪小吧爹千代万叮咛绝对不能让你碰酒…哈啾!”突生的寒意让河诠打个噴嚏,她才想起蔽体的⾐物让他给剥得精光,此刻正哀戚地躺在地板上,可是…若要离开铺,就得先爬过他的⾝躯。
“万一我正好爬到一半,二小叔清醒了如何是好?”她今晚可承受不了更多的惊吓。河诠开始演绎可能突发的状况。
“不会的,刚刚我推他的,他连动也不动…况且,我点⽳的功夫应该不至于出错。”她说服自己,蹑手蹑脚爬跨他挡在缘的躯体,美目眨也不敢眨地盯紧他五官的细微变化,完全没勇气飘向他光裸结实的⾝子。
好,跨出成功的第一步。素手攀附在他腹上,借以施力的伸过⽟⾜,没有留意到此刻的势姿是何等暖昧。
接下来,挪动躯娇…
忽地,低沉浑厚的浅昑由他喉头逸出,轻微的比蚊子振翅还来得小声,但听在河诠耳里,如雷贯耳!
她吃惊一叫,甫跨出的右脚落空,整个人重重地坐在⽩云合⾝上。
“呜…”痛昑声冲口而出,河诠让⾝下突传来的刺痛灼热给吓出泪⽔。
她想菗离,却屈服于阵阵的疼痛中,她越是想动,腿间越是刺痛!而且她只轻挪⾝体,⽩云合的眉心却越发皱拢,让她僵直际,生怕牵动了他。
怎么办?她的好酸…河诠试图放轻动作,依然徒劳无功。
“呜…好疼…”
***
⽩云合的俊脸从来不曾出现如此钜大的变化!
以往的冷静自持,在此刻全数变成七彩泡沫,在空气之中化为虚无。
他该死的做了什么!
“老天…”他逸出无力哀号。
第一次酒后失态,他赏了阎罗一拳,引起两人互殴。
第二次酒醉发作,他扭断了风裳⾐的右臂,并将他五花大绑地丢进河里。
第三次酒后,他打伤了炎官和耿介,拆掉整座阎王门。
以上,都在他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內,而这一次,他却巴不得劈了自己!
河诠柔软⽩⽟体上数处青紫的吻痕,挂満泪痕的小脸贴在他膛上,腿间的处子落红些许沾附在他⾝上…他竟然犯侵自小视为女儿的河诠!
昨夜他的记忆仅仅停滞在他发现碗底的⽩⾊葯粉,之后便是全数空⽩,当然更不可能记得他是如何伤害到河诠!
天啊;他简直是只禽兽,不!是禽兽不如!
脑子浮现不堪的画面,他如何对得起将河诠托付给他的炎官,如何对得起尊称他一声“二小叔”的河诠?!
⽩云合离开铺,将地板上的⾐物拾起,并取来锦被为河诠盖上,理好自己的⾐着后,便沉默地坐在碎桌旁的木椅上,眼神若有所思。
接近晌午,河诠才幽幽转醒,动扭酸软的躯娇。蓦然,昨夜记忆回笼,河诠惊跳起来,发现⾝畔的⽩云合不见踪影,才转向碎桌方向。
背光的角落,⽩云合一语不发地坐着,好像已经回复成正常的二小叔。
“二小叔?”她试探地唤,双手拉紧锦被,仿佛将它当成唯一护⾝物。
⽩云合抬起脸,面容上不见丝毫笑意,他浅叹一声,将手上的⼲净⾐物递给她。
“你先换上⾐衫,我有话同你说。”他手轻扬,挥下帷幕,掩去満室舂光。
两人不再开口谈,只闻⾐物擦摩所发出的沙沙声。
“我…换好了。”河诠爬出铺,満脸警戒地等待⽩云合下个指示。
“坐。”
河诠正襟危坐。因为⽩云合的神情相当严肃。
是想骂她昨天灌醉他的举动吗?她是不是要先道歉,因为以前她犯了错,只要先行道歉,小吧爹和二小叔是绝对舍不得骂她,何况她昨夜也受到教训…她直杆子大半夜,疼得她泪花坠,直到体力负荷不住,才倒卧在他前。
“二小叔,昨天是我不…”
“我很抱歉。”
咦?二小叔怎么抢了她的开场⽩?
“对于昨夜一切,我难辞其咎。”
“可是,是我害你喝醉的。”敢做敢当,是小吧爹教她的做人原则。
“没错,可是酒醉后的言行却不能归咎于你。”他自嘲一笑。
历年来,他的酒后行为皆属于破坏举动,万万想不到,这一次竟是毁她清⽩。
“出府前炎官给你的匕首呢?”他突然问。
“在房里。”
“拿过来。”
河诠不敢多问,好在⽩云合昨夜“顺手”打通两间房,所以河诠迅速取回镶挂红⾊流苏的护⾝小匕首。
⽩云合轻轻牵起河诠握匕首的柔荑,让剑尖直触在他心窝部位。
“记得炎官说过的话吗?这匕首,是让你防⾝用,并教训意图轻薄你的家伙。”他已不仅是“意图轻薄”罢了,而是付诸行动。
他坚毅的眼神紧扣着她的呆滞眸光。
“我毁你清⽩,已属罪大恶极,我…赔给你一条命。”他缓缓施力,冰冷锐利的匕首刺破肌,却眉头一皱也不皱。
河诠瞪圆眸子。他…他要以死谢罪?
“没、没这般严重吧?”河诠结巴轻叫,教他箝制的小手颤抖着,瞧见⾎红染他⽩⾐前襟,想菗手,他却不肯放。
“二小叔!你不要这样!我不要杀你…快放开我的手…二小叔!”她剧烈摇着头。
自小生长在男丁众多的阎王门內,从来不曾有人告知她“贞节”对一个女人的重要,甚至连男女之事都处于懵懵懂懂的程度,她庒不明⽩⽩云合为何会产生自残的恐怖念头。
“你赔我一条命,我的‘清⽩’就会回来吗?”她连啥叫“清⽩”都不甚了解,要是问“蛋⽩”她还比较知道呢。
河诠说得对,他的罪,连死都无法原谅。
“咱们坐下来,再好好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好吗?”她小心探问,一直想菗回握匕首的手。
⽩云合叹息“眼前只有两个解决方法,一是你我成亲,另一则是赔命。”只要一想到十六岁的他牵着四岁娃成亲的画面,他还是认为以死谢罪最为适宜。
“咱们不能当做昨晚啥事都没发生过吗?”河诠天真地问。他不说,她也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啦。
“自欺欺人。”⽩云合摇头摇,何况他也没脸面对河诠及自己的良心。
“二小叔!你一直在流⾎,不要再施力了啦!”他的⾎沿着匕首流向她的掌心,滴落地板,染成一朵朵红花。
“以死谢罪算什么呀!要不然…不然你娶了我,不就得了!”为了阻止⽩云合继续自残,河诠急得口没遮拦。
⽩云合一怔,脸上神情略微停顿,甚至掺杂几许…挣扎。
那是什么表情?好似娶她比他死还来得痛苦!河诠忿忿不平地想。
“我决定了,除非你娶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心中一股不満怨气爆发,河诠撂下狠话。
“你才十五岁。”
喝!推托之词!十五岁不能嫁人吗?河诠不満地努努嘴。
⽩云合抬眼盯着河诠,稚气未脫的她神⾊严肃认真,不服气的怒焰烧得她粉颊带,星亮的眸里満是倔強固执。
他自小看顾她成长,忽略稚龄的她终会有出落成女人的一⽇,始终以为她仍旧是十一年前的小娃儿;或许她在形体上改变不大,但包裹在躯壳內的灵魂似乎早脫离他所认知的范围…她,已经是个漂亮的大姑娘。
握着尚抵在前的匕首,掌下包握是她的小手,他曾以为有朝一⽇,他会以⽗亲的⾝份,将这双⽩⽟柔荑付给另一个疼惜她、怜爱她的男子。或许是他自己断了这种可能,因为他的一时糊涂。
娶她吧,若她不在意他的年纪;若这是唯一能获得她谅解的方法。
“我已经二十七了,整整差你十二个年头…”⽩云合喃喃自语,眼神未曾离开她片刻。
老夫少配,很完美呀!河诠暗忖。
“若你不嫌弃这样的差距,那就成亲吧。”
嫌弃?开玩笑,她开心都来不及…停!她刚刚想了什么呀!
一听到二小叔答允婚事,她竟然…竟然觉得好开心!
“可以吗?”⽩云合握了握她的手背,从她晕红及微翘的角已明⽩她所思所求,但还是尊重地询问道。
“可、可以呀!”河诠脸蛋发出阵阵热气,烘烤着她的双颊。
“不过炎官那边,可能就很棘手。”他不认为炎官会乐见他们的婚事,毕竟他当了河诠的二小叔整整十一年。
他甚至可以想见,当炎官得知这个消息,八成会咆哮地指着他,狂吼“恋童癖”或是“禽兽”、“无聇”、“下流”等等的话语。
“呃…小吧爹…定不会赞成的…”
“你毋需担心这些。炎官那边就给我吧,你只要乖乖地等着当新嫁娘就好了。”⽩云合轻声道,平静的模样让她瞬间安下心来。
她点点头,反正天塌下来有二小叔顶。
河诠赶忙取来⽩巾及葯膏,为他包扎自残的伤口。他左臂刺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魔魅鬼脸,她曾经在小吧爹⾝上也瞧过相似的图案,是阎王门的专属印记,独独她没有。
小吧爹曾说过,那图案就如同他们早已腐朽的良心…狰狞,不成人形。
她还以为,琬瑛璨璨如他,⾝上也应当没有这个印记…
“怎么了?”
琅当似⽟击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她抬睫望人他眼底,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掌动也不动地庒按在他臂上的鬼面刺青。
她忙收回掌“没有…”昨夜她不敢细瞧裸⾝的他,所以没发觉这刺青。
⽩云合了然轻笑“这鬼面是大哥动手刺上的,仔细瞧瞧,上头不仅是刺青。”
河诠贴近细瞧,鬼脸的右边面颊部分之所以生动鲜活,是因为构成的技术绝非刺青所能达到的…烫伤而坏死的⽪肤!
“诚如你所见,这刺青,是为了掩饰丑陋的疤痕。我是阎王门內头一个刺上这鬼面的人。”
纹⾝,不仅为了遮丑,更为了时时警醒自己,这道伤疤是由何而来,是谁加诸在他⾝上,让他由凡人蜕变成一个失了心的魔物。
其他知情的兄弟为他也一并在臂上刺青;不知情的魑魅魍魉们则以为鬼面刺青是每个阎王门成员必纹之记。
“这疤痕…怎么来的?”
“从火场里逃出来时所致。”他简单带过。这道烫伤曾在没有葯材可治疗下,严重?茫踔良负跻怂拿蹦辏还歉龈β怂甑闹赏?br>
瞧见她眼底的不舍及疑问,他轻点她的鼻头,安抚道:“不疼,再也不会疼了。”
河诠咬着瓣,讷讷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辞。
但事情尚未终结。⽩云合轻轻扳开她环抱的手掌,故作怒目状。“我还没同你清算昨晚灌醉我的帐…”
完蛋!河诠赶忙在脑子里思索脫罪的借口。
“呃…因为大伙老在我耳边提起你喝醉时的模样,可我与你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没见过,所以…嘿嘿。”河诠⼲笑两声,她怎么会知道他喝醉之后会完全变了个人。“真没想到你的酒量和酒品这么差劲。”
⽩云取来木梳,为她梳理一头散发,口吻平淡道:“年幼时,我曾经让人反锁在酒窖內,里头又冷又,没有任何食物,只有一坛坛的陈年老酒,为了活命及保暖,只有以酒代食,靠它挨过数十⽇。”
修长手指缓缓穿梭在她细柔发丝之间,编起发辫,手上的动作与轻吐的嗓音同等温柔。
“等到我让人发现时,酒窖里早已让我给喝得瓶罄坛空。也从离开酒窖那⽇起,我沾了酒便会浑⾝不舒坦,甚至会失去理,便⼲脆不再碰酒。偏偏老有人爱以计谋让我失控,先是炎官和耿介,后有风裳⾐,接着便是你。”
饼度好奇的结果,让他们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谁狠心把你反锁在窖里?”会和他背上的鞭痕有关联吗?听起来他的童年实在多灾多难,又是烫疤又是鞭痕的…
⽩云合沉笑“已故之人。”埋在⻩土里的骨头都可以拿来打鼓了。
“你不想说?”
“你想问,我就说。”他不正面回应,将问题反丢予她决定。
纵然她好奇死了,却不想勾起他任何不愉快的回忆。河诠摇头摇,又想起昨天风裳⾐向她提起的往事。“二小叔,你昨夜和我…‘煮饭’,那对小吧爹他们呢?”
煮饭?⽩云合先是一愣,随即从她双颊晕红明⽩“煮饭”的真正涵义。
“炎官和耿介那次呀,细节我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酒醒时,整个人躺在碎石瓦砾堆中,⾝畔还趴着两个浑⾝青紫的倒霉鬼,大哥怒火冲天地瞪视我…据说,我把阎王门拆得片瓦不留,所以你记不记得有一整年的时间不曾在阎王门內见过我?”
“记得。”就是因为那一年的暂离,使她开始腻上小吧爹。
“我被迫接下整年份的阎王令,来偿还阎王门重建的所有费用。”⽩云合莞尔一笑。
“然后风裳⾐是被你狠狠教训一顿,对吧?”
⽩云合点点头。还是别向她提起…所谓的教训是扯下风裳⾐的手臂,太⾎腥了。
“还有,你会武功竟然没告诉我!”河诠气嘟嘟地指控。害她还以为他弱不噤风,她整整被欺瞒十数年耶!
她摆出架式,想试试⽩云合的真功夫。
“啊…哒…”手刀朝他肩头一劈,⽩云合不闪不避,将她软呼呼的劈砍承接下来,换来河诠的哀号。“疼死我了…”
她朝发红的掌呼气,徒手劈石石不破,倒是手先重伤。
“你的手势不正确,很容易伤到筋骨。”⽩云合拉过她的掌,轻轻推拿“真不知道炎官教给你的,你全听到哪儿去了?”她大概是炎官此生所收过最不受教的徒弟。
“听到耳朵里呀。”她答得理所当然。
“放在心上才有用。”左耳进,右耳出,难怪她永远只会⽪⽑。
河诠双眼骨碌碌一转,吐吐粉⾆“我的心上放了好多好多的东西,没有多余的空间来放小吧爹的教训。这里…”她捂在心口上“有⼲爹们、怜我姐、众魑魅魍魉、糕饼、玩耍、觉睡,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二小叔喔!”
双臂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圆圈,以她为中心,而他也在她掌臂之间。
他仿佛见到一颗圆浑小巧的⾚河诠,缓缓苏醒,挣脫束缚外壳,探出绿嫰芽的苗儿,着舂风柔雨,露出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