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第3章 天师
无数人凑上去恭喜,一番喧闹,而我则退回来杂⽑小道他们所在的位置坐下。
李家湖在本港商界的地位并不算很⾼,但是因为上头有未去世的李老太爷,又有一个金融奇才的叔叔李隆舂,所以还是蛮被人追捧的,周遭有无数的商界好友,带着弟子出场,恭贺夫人生⽇。这是一个西化的自助餐派对,他的用意也是联络生意上伙伴的感情,所以我们反而显得并不重要,也懒得去凑那个趣。
许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我问杂⽑小道,他撇了一下嘴,说这个家伙,倒是个天生的际家,有热闹的地方就有他,哪里管得了?
小叔显然已经听过了杂⽑小道的解释,说你们这样并不好,应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李隆舂的。
这个道德负担,并不需要你来背。而至于证据,你说便是,李隆舂在商界打拼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判断?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许鸣对你们似乎还是蛮感的,对此行的帮助也有。有的时候,人生并不只是黑与⽩,有太多的选择可以做,反而会让人有些无所适从。算了,反正也就这样了。
虎⽪猫大人孤独地啄着杯中的红酒,突然发了脾气,说狗庇的⾼档派对,连恰恰瓜子和龙井茶叶都没有,搞⽑啊?那个许鸣,穿着一整套假面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也是,存心想要饿死爷?
傻波伊!
我们被骂得狗头噴⾎,忙不迭去给它拿来些坚果,给这扁⽑畜牲吃,免得它骂顺了嘴,机关似的脏话往外冒,到时候我们可就受不了场了。我们忙着伺候这一只肥鸟儿,过一会,李家湖走到了我们的面前,热情地与我们握手。而旁边跟着的,则是他美丽的女儿雪瑞,看得杂⽑小道不住流口⽔。
坐下来,李家湖忙不迭地道歉,说怠慢了我们——因为正好碰到了他太太生⽇,便想着把我们叫到会所,一起参加派对,也不知道我们喜不喜。我们都客气,然后李家湖拉着自家的女儿,说雪瑞,你看看,这就是去年帮你治病的陆左,他今天也被爸爸请过来了。
雪瑞脸上含着笑,明媚动人,然后头朝向了我,说好久不见啊,陆左哥哥。
看着往昔的⻩⽑丫头一下子出落得亭亭⽟立,我有些颇不自在,特别是看着她如红菱一般娇嫰的嘴,我不可控制地想起肥虫子这厮还大摇大摆地从人家嘴里出⼊过,心中不由一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说怎么叫哥哥啊?我记得以前好像是叫我叔叔的…
雪瑞红着脸呸了我一口,说什么叔叔啊,尽占人便宜。
李家湖哈哈大笑,说陆老弟,我跟老顾同辈,按理说你是应该做雪瑞的叔叔,可是你也大不了雪瑞几岁啊?要不然,我们各叫各的便是了…
我点点头,发现雪瑞站在我们的面前,眼睛就像一对宝石,晶莹黑亮,然而却又似蒙上了一层雾气,烟雨朦胧的,看着我们,但是又好像没有注视着一个焦点,感觉奇怪。我们几个都发现了异常,不住地打量,李家湖叹了一口气,说雪瑞因为被下降头太久,损伤了眼睛,视力一直很模糊,后来虽然陆左你将那玻璃降给解了,但是这视力却一天天的退化,直至如今,仅仅能够看见前方一半米的东西了。
我问戴眼镜能不能解决?
李家湖摇了头摇,说不行,这种病不是近视,而是由于屈光间质混浊和视网膜、脉络膜变引起,是视觉神经萎缩了…这病暂时没有完全的治疗方案,换眼球都不行。雪瑞在国美待得烦腻,所以才把她接回来,参加她妈妈的生⽇。雪瑞在一旁娇嗔了一声爹地,说不要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好不好?罗叔叔他们在叫你呢,还不赶快去聊你们的生意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的谈话。
李家湖笑了笑,说你这孩子,耳朵倒是灵的。他跟我们一一握手,然后去招呼别的宾客了。
见自己的爸爸走开,雪瑞脸上浮现出了会心的微笑,对着我说:“陆左哥,你还记得我一年之前临走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约定么?”我有些愣神,说什么约定?我真的想不起这么一件事情了,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雪瑞,是我那便宜师叔王洛和绑走了小美,当时的我急得心中冒火,哪里还记得其他的事情?
见我忘记了,雪瑞有些不⾼兴,气鼓鼓地说瞧瞧你的记,当时我不是说我要去拜一个玄学大师,然后回来帮你么?你当时还给我推荐了两个人,一个叫做⽩鹤鸣,一个叫做⻩易。结果我回来找,才发现你坏死了,竟然骗我,那个⻩易居然是电视剧《大唐双龙传》的原作者,是个写小说的;而⽩鹤鸣,他是风⽔大师,学易学的,我学上十年都不能够帮上你的忙。
我哈哈大笑,说我当时随口说的,你倒还真信啊?
杂⽑小道在一旁抹黑诽谤我,说小美女,这个家伙向来都只会骗小姑娘,你要小心咯,要有识人之明的。如果有什么心事要倾诉的话,你可以找一个比较靠谱一点的大哥哥,比如我这样长相陈恳和善良的人。
雪瑞明丽的眼睛瞥了一眼杂⽑小道,哼了一声臭道士,老是喜占便宜。
杂⽑小道无奈地耸耸肩,对我说道:“你看看,说你有萝莉缘你还不信?但凡是十八岁以下的女孩子,都喜你不喜我。这是一个什么现象?”他说着,奇怪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为了避免围观,杂⽑小道换了一声便装——然后皱着眉头回忆,说记得当初我们好像没有怎么见面啊,你怎么知道我是个道士…难道是小毒物在背后编排我?
雪瑞笑了,说小毒物?说的是陆左哥么?没有,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不过我能够看见你是个臭道士。
我这也来了兴致了。要知道,杂⽑小道跟雪瑞对坐着,离得有一米多远,而且还穿的是便装,雪瑞是怎么知道老萧是个道士的呢?
雪瑞说能不能听我把故事说完?我们几个都点头,然后雪瑞说她在国美治了一年的病,去年十月的时候在医院认识一个老人,也就是她现在的师⽗,罗恩平。
她师⽗本是天师道北宗的弟子,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末流落国美,隐居于旧金山的一个人唐街里。她师⽗在华人圈中并不出名,但是旧金山道教协会的副会长,就是她师⽗的弟子,她的师兄。这样一个⾝怀绝迹的老人大隐隐于市,在人唐街里开了一家祭品香烛店,一直就这么一个人过活着。直到去年⾝上被查出了美尼尔氏综合症,突发地站立不稳,恶心、呕吐,天旋地转…他算到自己活不过两年,于是想在这段时间里,再找一个关门弟子,传授一⾝的技艺。
罗恩平就在医院里碰到了雪瑞,一个眼睛几乎快瞎掉、但是纯净得如同天湖之⽔的女孩子。
两人便这般相遇了,之后,雪瑞拜⼊了罗恩平的门墙,成为了这个九十五岁老人的关门弟子,⾐钵传人。罗恩平是一个⾼人,何以见得?因为他会挑徒弟,而且会教调徒弟。蔵传佛教把师⽗称作上师,徒弟会把自家所有的财产都贡献给上师,为什么?因为上师会手把手地带你⼊道,走进一个全新的境界,去一个你这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地方来,所以心甘情愿。这便是有师⽗的好处。
说偏题了,罗恩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帮雪瑞调养⾝体,第三个月,罗恩平帮助雪瑞开了心眼。
这里讲的心眼,跟佛家说的五眼“⾁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中的天眼和慧眼一般,都是不凭借⾁眼,而能够明辨物象,看清大小、形状、颜⾊和距离…事物的本质以及后续的因果。这是一种超越了⾁眼辨明的存在,只有天资聪颖者方能够有的。简单来说,雪瑞看到的不是杂⽑小道现在的样子,而是他那带着猥琐气质的灵魂。
这心眼,是代替雪瑞感知这个世界的工具,并且由于她师⽗的某些布置,并不折损她本⾝的精力和寿命。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已经被她师⽗稳固成了天赋。这一稳固,则能够看出她师⽗的能力了。
当然,这也是雪瑞体质特殊。
之后,雪瑞便一边在医院治疗,一边跟随着她师⽗罗恩平一起学习。罗恩平所学斑杂,但是大部分都是脫胎于五斗米教的天师道道术,这道术有五类,养精、养气、养神、养形、养食,此乃內丹派的功法。而符箓宗的,他老人家也多少会一些。人即将死,罗恩平便倾囊以授,也不怕她囫囵呑枣,全部都教予她。
唯一的条件是,不要告诉她的家人。
所以说,李家湖并不知晓,或者他已经知晓,装作不知道。直到上个星期,罗恩平有事前往纽约州,便让雪瑞返回港香,参加她⺟亲的生⽇派对。
我们瞠目结⾆,这老⺟变鸭,雪瑞转⾝一变,竟然成为了我们的同道之人,真的是——命运多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