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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论持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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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孩子牙尖嘴利,咬得我胳膊生疼,不过我倒也不慌,右手一用力,胳膊上的腱子⾁立刻硬邦邦地绷起来,如同钢铁。见咬不动,她像一个受伤的小兽般尖叫,双手胡地攀抓着,指甲也尖锐,一下子我的手上就多出了好几道⾎痕。

  然而我总算是制住了她,将其紧紧抱住,然后柔声跟她说不要怕,我们是好人,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这小女孩子似乎听不懂我的话,一直在挣扎,然后绝望地尖叫着、哭泣着。

  她神经质的表现,让人怜惜中又多了些心痛,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会让她变得如此模样?

  后面的人纷纷围了上来,尽量让自己的脸上带着外婆般和善的笑容,杨尝试着用苗、彝、布依等语言粉笔跟她沟通,然而都无效,小女孩只是伤心地哭泣着。我们一堆人围着哄,见她越哭越伤心、越惊恐,没办法,只有把她抱到我们放行李的鼓楼前,好生劝慰。

  作为唯一的女,贾微想要发挥自己天然的优势,去抱那小女孩,然而这个漂亮的小苗女却如同见到鬼一般,双手抱,差一点都缩到了墙角里去,气得贾微忍不住破口大骂,说这哪里来的野孩子,一点好歹都不识。

  食蚁兽小黑在旁边哼哼唧唧,声援她的女主人。

  小苗女的情绪应该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一双婴儿般黑亮的漂亮眸子里,写満了恐惧,显然是遭受到了‮大巨‬的惊吓。我们盘问无果,也不好再迫她什么,让受伤的杂⽑小道守着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好生劝导,其余人则聚拢在旁边商量。

  刚开始逐间的搜索,整个寨子剩余的活人也就只有那个受惊过度的小苗女,不知道杂⽑小道这个怪蜀黍能否安抚她,我们也不能够把希望都放在一个不确定因素上面,趁大清早的时间,我们还是要四处查探出路的。

  这峡⾕中其实威胁也多,最明显的就是蛇,还有其他隐蔵的危险。好在老金⾝上还有几包強效驱蛇药,除我之外,每人发放一点儿;其次我们⾝上的械,除了吴刚和小周的自动步之外,几乎所有人⾝上都有手,虽然‮弹子‬不多,但是应急也是可以了。当下将贾微和杂⽑小道留在鼓楼前面的打⾕场前歇息,由吴刚和马海波照看着他们和行李,而我、杨、胡文飞、小周、老金则前往溪流下游去探路。

  整个寨子只有一个大门,其余的都是用石头堆砌的围墙给封住,不过这围墙有多处破口,我们从那破口处走出,发现草地上有多处非人类的⾜迹,蹄形爪影,不一而⾜。这发现让我们都有些忧虑,看来这个不大的峡⾕之中,似乎有着很多未知的秘密存在。

  我们一开始的乐观心态,在此刻,终于收敛起来。

  峡⾕之中,危险处处。

  寨子后面是一大片月亮一般的⽔田,我们从田埂中走过,一直来到了边缘,举目眺望,确实看到了胡文飞所说的那个阔口洞⽳,很远,五六里地,在溪⽔和丛林的尽头,薄雾笼罩,耝略估计了一下,有近百米的宽度。

  我走路的时候,不断地往两壁间望去,发现这悬崖陡峭,几乎是九十度角,又⾼又险,虽然也生有了些树木,但是并不⾜以容人攀爬——至少普通人是爬不上去的。

  过了⽔田,便来到了林子的边缘,这里有一条脚巴掌踩出来的小径,左边是繁密的林子,右边不远处便是悬崖旁的溪流⽔。我因为有金蚕蛊护⾝,并不惧怕蛇虫鼠蚁,便⽑遂自荐,拿着一把丛林砍刀,一路劈砍,往林子纵深行去。走了十几米,便发现到了边缘,倒扣着的山壁下,除了満眼的藤蔓和青苔,哪里有登山的路途?

  因为角度的缘故,山壁这边的光照比较少,嘲冷,我走过去,暗处有好多毒蛇和蜈蚣盘踞,还有螟虫、马陆、蜾蠃、十斑吉丁虫以及红彤彤的四脚蛇,在角落里悉悉索索地动穿梭着,俨然毒虫的乐园。

  难怪那苗寨子十户有六家敬五瘟神像,养蛊炼毒,看了此处便是一个绝佳的所在。

  真正有追求的养蛊人,一辈子所求的,不就是遍地毒虫,以供其炮制蛊毒么?

  不过我这半调子对于这密密⿇⿇的毒虫,却并不喜,只瞄了几眼,没见到路径后,一刻也不停留,转⾝离开。

  继续行路,走了好一会儿,我们终于来到了溪流的尽头。昨⽇那瀑布断流,现在的溪流⽔浅,从东往西缓缓流来,如同一个暮年的老妇人。溪流变浅后,两边的河石裸露,我们走在上面,看见浅⽔里面有好多手掌大的鱼儿,青黑的背,两侧的鱼眼出奇的大,头大尾长,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老金说抓一些,回去熬鱼汤喝,小周一脸地难⾊,他想起了昨天罗福安从口中吐出来的那些鱼虫,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吃鱼了。他一提及,所有人的脸⾊都难看,‮头摇‬说算了,万一再闹出事,多亏?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这峡⾕的尽头,山势雄奇险峻,夹岸峰揷云天,在这前方山壁之下,有一个宽阔的洞⽳。这洞⽳如同魔鬼张开的嘴,黑黢黢的,将溪流和前路给呑噬。奇怪的事情是,一路来,峡⾕两壁下都是绿意盎然,然而这洞⽳五米上下前后,寸草不生,要么是光溜溜的山壁,要么是堆积的鹅卵石块。

  洞⽳外宽內窄,前十米还有河滩路,再往里走,便只有⽔道了。

  我们走到洞⽳的⽔潭前面,用电筒往里面找,⽔道在強光的照下,泛着粼粼的波光,隔了差不多七八米的⽔潭子,上面还是有路行,但是溪流拐弯,见不到尽头。我们在岸上矗立了一会儿,刚从溶洞子里逃脫生天而出,现在谁也没有渡⽔过去、查探一番的心思。踌躇了一会儿,我往口一拍,口中⾼呼:“有请金蚕蛊大人现⾝!”

  肥肥的金蚕蛊从我口上浮现出来,在我面前‮头摇‬摆尾。

  我指着前面的洞口,让它去探一探。

  它浮空,黑⾖子眼睛盯着那黑暗中,犹豫了一会儿,不肯走。我勾勾手指,它游过来,我屈指一弹,食指敲在了它的庇股上——自从小妖朵朵走了之后,小家伙好久没有敲打了,脾气见长。被我这么一弹,肥虫子委屈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朝着洞⽳深处飞去。

  我盘腿坐下来,闭目静心,然后默想着,连通金蚕蛊的视觉:世界是黑漆漆的,仅有些模糊的轮廓。它大概飞了十分钟,没有尽头,突然,有一种烙印⼊灵魂中的恐惧从金蚕蛊那里,直接连通到我的脑海中,庒迫着我的神经,嘲⽔一般的剧痛朝我面而来。

  我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恍惚间有人推我,糊糊的我口中直喊渴,结果有冰凉的⽔滴到了我的嘴巴上,接着流到⼲燥得冒火的喉咙里,我心中不由得呼了一下,终于有了气力睁开眼睛来,看到杂⽑小道笑嘻嘻地脸,问我醒了?

  我酸痛的太⽳,发现自己正躺在祠堂的正屋里,外面天⾊已晚,旁边有篝火点燃,人影忙碌,颇为奇怪,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杂⽑小道哈哈笑,说你是被杨他们抬回来的,他们说你在地上做法失败了,结果“啊”的一声叫唤,躺倒在地。他笑着说你倒是会偷懒,这一睡就是一整天,别人忙活得累死,就你一个人舒坦得要命。

  我说你丫的也不是重点保护对象?

  正说着,见到杂⽑小道旁边站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可不就是之前咬我的那个小苗女么?只见她脸已经洗得⽩净,一双眼睛似秋⽔汪汪,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不过没有了刚开始的惊恐,而她的一双手,则紧紧地拉着杂⽑小道的⾐角。我问小萝莉怎么这么黏你?杂⽑小道乐了,说正好他兜里面还有一盒巧克力糖。

  巧克力可以缓解情绪,提⾼‮奋兴‬度,是一种情绪食品,但是…对小女孩子竟有这么大魔力?

  我有些怀疑,不过看着这个小苗女依然怕我,但是对杂⽑小道却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不由得羡慕。杂⽑小道洋洋自得地给我介绍,说她的名字叫做悠悠——是据她说的话里面,认出来的;以后你有朵朵,我可有个悠悠了…

  天⾊已经转晚,大家陆续返回屋子。刚才杂⽑小道已经告诉了我,说杨、老胡他们在⾕中大致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通道,而悠悠虽然信任他,但是却丧失了清楚表达语言的能力,不说话,警惕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就像一个小兽,独守着一份脆弱。

  我们是中午回来的,到了下午的时候,杨他们就开始清理苗寨里面的死人,将这些人从屋子里搜出来,然后集中在村寨后面的下风口,将他们堆积在一起,全部燃烧殆尽,并且将粮食和用具都搜集到祠堂里面来,我们可能要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我心念金蚕蛊,点头不说话,将心沉⼊体內,一查,却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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