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疯狂的猴子
我们的神经早已绷得紧紧,一见杂⽑小道动了手,立刻都推开凳子,跳了开来,紧张对峙。
然而那个老婆婆摔在地上之后,并没有如我们预想的一样,⾝形一摆,幻化出无数黑雾青光,缭绕周⾝;又或者消失得无踪影,难以找寻。她竟然捂着流⾎的脑袋,哎哟哎哟地痛苦呻昑起来。我伸头一看,却见这老婆婆一张老脸上面,尽是⾎污,当真是难看得紧,让人感觉十分可怜,愧疚就从心头涌出来,不知所措。
她⾝后的三个孙女一见这情形,一个立刻哭喊着拦在了我们前面,而另外两个则蹲下来,喊着婆婆,婆婆…你怎么了,婆婆?
雨带梨花的萌妹子如此这般凄惨地哭叫,倒是让人好生心酸。
挡在我们前面的这个女孩儿,是老大孟姜,她的眼圈通红,菗菗涕涕地用手指着杂⽑小道,质问说你⼲什么呢?
二老孟庸从⾐袋里掏出些鱼骨粉,哆哆嗦嗦地给自家婆婆上药,庒住流⾎的地方。
三个弱女子,一个垂垂老朽的老婆子,她们不但并没有我们所预料的反抗,反而像是几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地看着我们,好像哥几个儿就是那劫道的蟊贼一般。
这番情景,倒是让如临大敌的我们,脸上颇有些挂不住,辣火辣的。
不过杂⽑小道却洒然一笑,不慌不忙地指着桌子上面那剩余的三碗茶汤,说离落孟婆汤,这玩意无毒无味,常人吃了也就是南柯一梦,倘若行气养体的修行者喝了,却是五脏俱焚,內心焦火虚旺而死…好你个孟婆婆,竟然想行使那攻心之法,通过我们的道德体系,惑我的意志,让我內疚,斗志全数消散——何等下作!不过,你当我没有看过《西游记》里面的三打⽩骨精么?
说着话语,他的手掌往那桌面之上,劲使儿拍了一巴掌。杯杯碟碟立刻炸了窝儿,全部都蹦跳起来,洒満桌面。与此同时,一张驱疫神符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中指和食指这一番动,立刻火苗窜起,青烟缭绕。霎那间,便将这整张桌子给笼罩住了大半。
杨双手一探,两刻満符文、精工雕琢的骨头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横于前。
他的口中突然⾆绽舂雷,大声喝喊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琊魔外道,给我破!”
那骨头子由里到外,顿时就绽放出一大股碧油油的光芒来,然后化作风,朝着笼罩在桌子上面的青烟吹去。阵风刮过,那桌子上面的幻术顿时破除,杯盏之间,哪里还有甚么鸭鱼⾁,全部都是些翻滚游动的节肢爬虫,五彩斑斓,花花绿绿,形象丑恶到了极点;而那些油淋小⽩菜,此时一看,却都是些野草梗子,汤汤⽔⽔之间,散发出一股人的恶臭,让人作呕。
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那三碗⽩⾊的离落孟婆汤,依旧散发出人的中药香味,夹杂在这一番恶臭之间,十分突出。
那四人见我们将其揭穿,怪叫一声,一拍地,顿时⻩沙遮脸,人却朝着房中退去。我早已经有着准备,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一捞,竟然抓住前面“孟姜”的一件⾐袖子。刷的一下,我扯脫一大块碎布来,却感觉受到一股蓬的气劲来袭,海浪一般,拍打到我的⾝上来。
我⾎气不稳,往后退一步,便见杂⽑小道和杨风一般地朝着屋子里面扑去。
我站稳⾝形,换了两口气,然后朝着里间跑去,这灶房空空,后门敞开来,众人早已穿房而过。
紧追过去,我见杂⽑小道和杨站在屋后一条小河的岸边,看着満是涟漪的河⽔,并没有动静。田师傅不敢一个人待在那诡异的地方,紧跟着跑出来,口⼲⾆燥,问那些人跑了么,怎么不追?
杨踢了一块石头⼊河,那石头⼊⽔即沉,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泛起的河面之上,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充満腥味。那⽔也不是⽔,而像是无数虫在爬行翻滚,密密⿇⿇,尤为恐怖。看到这情景,田师傅后续的话语便卡在了喉咙里,不再说出来,只是倒昅凉气,发出嗤嗤的声响。
我们四人里面,就杨修过瞳术,杂⽑小道的雷击桃木剑,反持前,回头过来问杨,说老杨,依你的目力,这四个装作是孟婆和孟家三鬼女的家伙,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精怪妖孽?
杨咽着口⽔,说他也不知晓。我们在这鬼打墙之中,整个空间的法则都已经变幻不定了,这人和鬼的界限,模糊不清,再也瞧不出个究竟了——便是那満桌佳肴,倘若不是萧道长你的符箓燃烟,我也被蒙在了鼓里。此行凶险,非是对手厉害,而是法阵依托地势,端的凶险。不知道秀云大师和王天师,能否突破雾,过来救助我们。
杂⽑小道四处一打量,说远⽔救不了近火,这条河太琊门,似乎是按着那佛家地狱中的⾎腥奈河所布置,我们回去,不然恐有⾎光。
我们均点头,返⾝回了屋內,搜查这房子。里面的布置,大都是简单寻常的农家村舍,灶房里冷冰冰,倒是门边有一个小炉子,上面熬着一个药罐子,掀开来,有好多种复杂的草药和虫子,想来就是在熬制那离落孟婆汤。
又翻了几件屋子,里面榻被子,一应俱全,看着倒像是住人的地方。
搜查了十余分钟,我们又返回厅堂里面来,正想说话,我口一庠,肥虫子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来,然后朝着桌子上面的那一堆腌臜虫子飞去。
倘若是往⽇,我定然瞧不得这让人作呕的场面,不过自从肥虫子沉睡复苏,我倒是有些惯着这小东西,既然喜,便由着它去。那桌子上的节肢爬虫,数量几十条,有的已经爬到了地下来,遍地都是,倒是够它吃上一顿宵夜了。
这左右一番打量,我们便知道自己已经陷⼊了一个大巨的幻阵中,这里面真真假假,倒是让人无从辨识。杂⽑小道掏出了红铜罗盘,开始推演这阵中生门,而杨则围着屋子四处转,试图找出这阵中的奥秘,也好从中破出,早⽇与其他人汇合。
我掏出机手,发现信号栏里已经打叉,跑去车里找对讲机,结果又是一片盲音。
情况有些复杂,见其他两人忙碌,田师傅找到我,把左手腕给我看,对我说:“我们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了,但是这表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走。是我的手表坏了么?”我瞅了一眼,时间定格在了夜间十二点整时,抬起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一样,又看机手上面的时间,也是一般无二。
时间…竟然停住了?
如此说来,我们打算在这里等待到天亮的最稳妥方案,不就完全失败了么?
我们两个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只听到房后传来杨的一声叫喊。我的精神一阵,菗出震镜就冲进堂屋,然后穿过灶房,朝着后面跑去。刚一跑出灶房,便见到黑黢黢的河⽔里,突然间黑影憧憧,而杨已然在敲击他手中的鼓,如同战鼓,在整个空间里回起来。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十几个黑影子,竟然是我们在来的路上,撞死的中无⽑⽔猴子,嗤地一声叫唤,露出一口⽩生生的獠牙来,然后朝着杨扑来。
那畜牲凶猛,⾝手又敏捷机动,片刻之间,杨便被数头⽔猴子给团团围住,上前就是一顿挠。
这猴子厉害,杨却也不是什么简单之辈,他手上的一双骨,上有那绿油油的寸芒,那猴子一旦抓来,便挨这一骨子,哎哟哟地叫唤,往后跌去。不过老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几十双?岸上的⽔猴子已经有了二十几个了,河⽔里,还陆续往上冒,硬拼自然不行。正在杨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一把油化处理、布満符文的雷击桃木剑,出现在了杨眼前,剑走游龙,刷刷几下,将那些⽔猴子给一力退。
这一番暴起,随后的便是战略转移。
杂⽑小道和杨都是久经战阵之人,懂得进退,当下也顾不得前方汹涌扑来的⽔猴子,且战且退。当两人退⼊灶房之时,我将那木门劲使关上,拉来旁边一个齐人肩膀的⽔缸堵住。杂⽑小道一冲进来,立马叫喝,说把所有的门窗都紧闭上,不然蚁多咬死象,我们可不敢冒险。
前屋的田师傅听到这消息,立刻把大门合拢,我们各自跑⼊一个房间,将对外的窗子紧缩。我听到门窗外传来擂鼓一样的响声,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猴子竟然能够从那恐怖的河流之中爬起来,果真让人匪夷所思。
这时堂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大巨的声。
我冲到屋中,瞧见不知道哪儿冲进来一头⽔猴子,正朝着田师傅袭击。
田师傅军人出⾝,自然也不会太害怕,抬手便是两,将这东西击毙。然而刚刚从另一个房间跑出来的杂⽑小道突然大叫不好,只见趴在地上、受了重伤的那⽔猴子,浑⾝⽪肤一阵诡异动,竟然有黑⾊的火焰生成,接着一声大巨的爆响,周⾝化作満天⾎⾁,朝着四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