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挑拨离间
忍冬点了头去安排人做事。
清宁抱着苏瑾玩了会,就把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啂娘叫了过来,让她们两个照顾苏瑾“外头⽇头烈,在廊下玩会就带他进屋里。”
“是,夫人。”两啂娘应了,伸手接了苏瑾。
清宁则带了茶梅与⽟簪进了屋。
换了⾐服,挽了发,正好忍冬也吩咐了人回来了,就带了忍冬与薄荷出了景萃园往孙⽟雪的院子走去。
让桔红的家里人去孙氏那里闹可能还不够。
孙氏把孙⽟雪推成了这样,是无心,而且两人是姑⺟与侄女,孙氏又是从小极其疼爱孙⽟雪姐妹。
孙氏是个聪明人。
她自不会与孙⽟雪那般对着来,会以长辈的⾝份去关怀和包容她。
而且,孙⽟雪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她娘家的人,也会劝说她。
时间若长了,孙⽟雪心里的恨可能也会淡了。
她得往孙⽟雪的⾝上补一刀。
让她彻底恨透了孙氏,是不会原谅的那种恨。
…
孙⽟雪正躺在躺椅,眼眸微垂,脸⾊非常的不好。
孙⽟雪的脾气愈发的暴躁与郁。
屋子里的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了她。
便是碧月与碧云两个贴⾝的大丫头也谨小慎微,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分。
“她来做什么?不见!”听了丫头禀告,孙⽟雪自然没好气。
她如今是瘫了呢,萧清宁来做什么?
来看她的笑话的吗?
“想来世子夫人是来看望夫人您的,既夫人不想见世子夫人,就不见就是了,何苦动气气着了自己呢?”碧月轻声说了一句,然后看下那丫头说道“你去回了世子夫人,就说夫人刚吃了药,才歇下。”
“是。”
那丫头屈了膝,刚要退下去,孙⽟雪就改变了主意“请她进来吧。”
自己还怕了她不成?
不见她?萧清宁定还以为自己怕了她,比她要低三分呢!
还就是要见她了。
以前是敬她是嫂子,如今自己可是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谁要让自己不舒服,不痛快,那也让她不舒服,不痛快!
于是,孙⽟雪也没动,依旧躺在软榻上,目光看向门口。
清宁带着笑进了屋,见得躺在软榻上的孙⽟雪,朝她走了过去“弟妹。”
“世子夫人。”碧月碧云等人朝清宁行礼。
“大嫂,请恕我不能起⾝给你见礼。”孙⽟雪脸上盈盈带着笑,看向清宁说道。
语气却没有半分的歉意,还带着几分不屑在里面。
“你现在带着伤呢,你要是起来见礼,那我可是受不住。”清宁嘴角的浅笑带了几分甜美。
“大嫂请坐。”孙⽟雪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椅子,然后朝碧月碧云吩咐说道“快沏一壶好茶来。”
清宁笑着坐在了椅子上“弟妹可好些了?一直到了今天才得了空过来看你。”
孙⽟雪也笑着回道“让嫂子挂心了,好多了。”
“你就好。”清宁笑着淡声说道“可是担心死我们了,好在你也是醒了过来,至于你的…。”
清宁看了她的腿双“会好的,弟妹放宽了心,养着,定会康复的。”
“借嫂子吉言了。”孙⽟雪脸上的笑微顿了下“嫂子还要照顾瑾儿呢,他可好?真是劳烦你还特意过来一趟。”
“很好。”清宁浅笑,回了一句。
…两人寒暄了会,碧月与碧云沏好了茶端了上来,又是上了瓜果点心。
“你们退下去吧,碧月与碧云留在这里伺候着就可以了。”孙⽟雪挥退了其他的小丫头。
“你来做什么?”等人退了出去,孙⽟雪就不装了,脸上的笑容也敛了回去。目光直直地看向清宁。
⽔蓝⾊石榴花枝的褙子,薄荷⾊挑线的裙,坠马发髻,翡翠⽩⽟簪,脸⾊红润,肤如美⽟一般散发着盈盈的光泽。
如是清风朗月一般动人。
如今的她,如是绽放的夏花一般明亮,璀璨。
透着华贵人的光华。
而自己呢?不能怀住孩子,腿双也走不得路了,再是有绝⾊的容颜有能如何?她不能步履优雅地走在光之下,如是光彩夺目的明珠失了光彩一般,黯淡无光。
太不公平了!
明明斐表哥就是自己喜的人,喜了那么多年的人,凭什么,萧清宁这个后来者捷⾜先登,抢走了斐表哥?
凭什么,如今自己如此悲惨,而她萧清宁却是光彩照人?
孙⽟雪目光带了嫉妒,不甘,还有怨恨。
清宁自是没有错过了她脸上神⾊的变化,挑了下眉头,浅笑着说道“我来⼲嘛?我来当然是来看你啊?”
“口是心非!你会这么好心来看我?”孙⽟雪当然不会相信,看向清宁的目光带了戾气。
来看她?
她可醒来了好几天了,可她今⽇才来。
作为妯娌,便是做做样子,她不是应该在自己想来最初两⽇来看自己?可她那点面子都不愿意做。
可今⽇却又来了,她会这么好意来探望自己?
当她孙⽟雪是傻子呢?
清宁脸上的笑容一丝都没有变,目光沉静地与她对视着。
对峙了片刻,孙⽟雪哼了一声,先开了口“来看我?大嫂会这么好心?我看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来嘲笑我,来讽刺我的!来给我看你如今有多风光的吧!”
“弟妹蕙心兰质,一下就猜到我的来意。”清宁笑着点头,很是坦然地承认了。
“你…。”孙⽟雪气得半死。
“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清宁语气平静,目光清澈。
孙⽟雪气得脸都青了“大嫂你可真是实诚。”
“孙⽟雪,你喜苏斐!”清宁淡笑着开口说道。
闻言,孙⽟雪的脸顿时僵住了,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旁的碧云听了,为自家主子愤愤不平,但也知道自己的⾝份,于是庒了心口的愤懑,说道“世子夫人,我家夫人与世子打小就认识,以前是表兄妹,如今世子是我家夫人的大伯,这感情自然非一般的,但世子夫人这话…不但是污了我家夫人的名声,也污了世子的名声!”
清宁斜睨了碧云一眼。
“放肆,我家夫人是与二少夫人说话,哪轮到你来揷嘴!”薄荷叱道。
“薄荷,不得无礼。”清宁轻声说道。
“夫人,是薄荷鲁莽了。”薄荷低声说道。
“世子夫人,碧云无心的,世子夫人大人有大量,还望念在她一心为了主子不要怪罪她。”碧月拉着碧云跪了下去、
“起来吧,我也没说要怪她。”清宁今⽇是来找孙⽟雪的,不与一个小丫头计较,朝两人抬了下手。
“谢世子夫人。”碧月谢了一句,拉了碧云起来垂眸站在了孙⽟雪的旁边。
“大嫂,你是不是看我如今残了,好拿捏了不是?”孙⽟雪回了神来,瞪着清宁说道。
“孙⽟雪,你一直都喜苏斐,我没说错,而且…直到现在,你的心一依旧没有变过…。”清宁看向孙⽟雪的目光,一点点地冷冽了下去“你嫁给苏谦,也是因为这样可以经常见到——我的夫君。”
孙⽟雪觉得自己像是被脫光了⾐服裸露在她的面前,自己心中的那些想法都暴露了出来,无所遁形。
孙⽟雪燥得満脸通红,半响,倏然就笑了起来,坦然承认了清宁说的话“是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斐表哥,我从小就喜他,这辈子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斐表哥,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你而毁了。”
孙⽟雪声音和笑容都陡然冷了下去,直接恨声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猜得也没有错,我嫁给苏谦,就是为了能经常见到斐表哥!都是你,要不是你,斐表哥肯定会娶我!”
孙⽟雪越说越动,说到后面,从软榻上坐了起来,连脸⾊和目光都扭曲狰狞了起来。
“不,你错了!”清宁端着茶杯吹了吹,却没有喝,又把茶杯放了回桌子上,抬眸淡笑着看向孙⽟雪,说道“当初在赐婚之前,⺟亲她派过人去过兴宁侯府,嗯,那时候我还没有与兴宁侯府断绝关系,还是兴宁侯府的大姐小,⺟亲派人过去是有意与兴宁侯府结亲,为世子求娶我?”
孙⽟雪脸上的⾎⾊陡然褪得⼲净,睁大了眼睛看着清宁,目光里有不可置信,还有难过与沉痛,立即尖声反驳说道“不可能,⺟亲怎么会派人去兴宁侯府为斐表哥求娶你?⺟亲不会那样做的!⺟亲绝对不会那么对我的!你撒谎,萧清宁这是捏造出来的,你撒谎!”
“还有,⺟亲还曾去皇宮求皇后娘娘为我与世子赐婚,不过皇后娘娘以世子的婚事需皇上点头做主,而拒绝了。”清宁没有理会孙⽟雪的狂疯,目光冷冽,语气冷淡地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孙⽟雪烈猛地摇了几下脑袋,然后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盯向清宁“你撒谎,那个时候我娘家⺟亲为我的婚事来国公府与⺟亲商量过的,你撒谎!你不安好心,想要挑拨我和⺟亲之前的关系!”孙⽟雪大声叫道。
“你的腿双因为⺟亲而残了,而你因此而打了⺟亲⾝边得力的桔红,现在还是生死未卜,命悬一线呢!”清宁挑眉,徐徐笑了起来,问道“弟妹,你与⺟亲两人如今的关系,你绝对还要我来挑拨吗?”
“当然,你自然更希望我们的关系更加恶劣,你就是来落井下石的!”孙⽟雪不相信清宁说的话“⺟亲自小就疼我,她绝对不会那样对我的!你说这些话,是希望我与⺟亲势不两立,你就是故意来离间我们的!”
“落井下石也罢,离间也罢!随你怎么想。”她就是来落井下石,就是堂而皇之来挑拨离间的,就是来泼油让孙⽟雪心里更恨孙氏的。清宁也不否认,也懒得假惺惺地为自己辩解“不过,刚我说的都是事实,千真万确!”
“我不相信!”孙⽟雪抿了下,看向清宁恨恨地说道“我不会中你的计的。”
语气却是少了一分自信,多了两分动摇与怀疑。
“信不信由你!”清宁无所谓地耸耸肩“叨扰弟妹你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弟妹你好好休息。”
说完,站了起来,补充了一句“弟妹,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去问⺟亲,我想,⺟亲应该会告诉你真话的,嗯,你还可以派人去查,应该不难查出来!”
“好了,我走了,弟妹你好好休息。”
清宁笑着带了忍冬与薄荷出了屋子。
透过大开的窗户,看着往外走的那个窈窕婀娜的背影,孙⽟雪狠狠地把指甲掐⼊了手心的⾁里。
“夫人,世子夫人定是胡编造的,国公夫人打小就那么疼您,昨⽇您仗打了桔红,夫人也没说什么话呢,还一如既往地要您好好养伤。”碧月一边与碧云收拾着桌子,一边轻声劝说道“世子夫人这是落井下石,挑拨离间。”
孙⽟雪皱着眉头,心里糟糟的,既是怀疑清宁说的话是假的,可心底深处又有个声音再告诉她,萧清宁说的话是真的!
⺟亲,她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
她怎么可以为斐表哥求娶萧清宁!
娘家⺟亲那时候还特意因为自己与斐表哥亲事与她商量过的!
…
对孙氏的恨,如是聚集起来的乌云沉庒庒的,庒得她透不过气来。
碧月见孙⽟雪没有回话,轻声继续说道“夫人,您啊就好好歇着,不要多想。”
收拾好了,碧月叫了小丫头进来把杯碟端了出去。
孙⽟雪却是扶着软榻下了地,站了起来“我去⺟亲那一趟,你们两个给我装扮一下。”
“去主院?”碧月忙道“夫人,您不要在意世子夫人的话,您去国公夫人那边,这不是正是中了世子夫人的下怀吗?”
一边说着,一边与碧云扶着了孙⽟雪往里走。
“萧清宁,她说的话不像是骗我的。”孙⽟雪幽幽道,目光带着森然的恨意。
她当然知道萧清宁来,是不怀好意。
她就是来挑拨离间的。
自己的腿因为⺟亲走不得路。
而萧清宁说的话,她一定要问个明⽩。
立即马上去问个明⽩。
她不甘!她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