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压力(二)
()陆世明建议让将士们动起来,令骠骑军、龙武军北出清河一线,与鞑子骑兵争夺场战主动权。林纯鸿皱眉思索了将近半个时辰,断然否定了陆世明的建议。
林纯鸿道:“因小失大,断不可行!总不能因为勋贵、鞑子在一边说风凉话,就放弃既定战略,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陆世明疑惑不解,问道:“封爵一事,能促成,自然可喜,即便不成,也没什么可惜的,何以上升至战略层面?”
林纯鸿苦笑着摇了头摇,道:“哪里是为了封爵啊,本督一直盯着鞑子,总得把鞑子揍得満地找牙,下次不敢肆意南下劫掠。这才是最大的战略。”
说到这里,林纯鸿凑近陆世明的耳朵,低声数语几句,让陆世明越听越喜,道:“此计可行,只是苦了都督了,耳又不清静了…”
林纯鸿笑道:“无妨。区区一时之骂名,本督还受得了!”
陆世明道:“鞑子和勋贵四处造谣,我们不能被动挨打,总得反击才是。不如令政宣司暗暗组织人马,在山东各地宣扬辽东半岛的战绩,最好能把活口弄到山东来,在闹市中给百姓处理…另外,老百姓都是人云亦云,不如四处宣传勋贵惧怕荆州将勋贵的土地分给百姓耕种,阻止荆州军北上…”
林纯鸿哈哈大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yīn险、毒辣,哈哈…”
两人正说着,忽然张杰夫来报,二夫人自扬州抵达聊城。
林纯鸿大奇,不知崔⽟儿为何放下扬州的一摊事,忽然跑到聊城来。
待林纯鸿将崔⽟儿唤进来,见崔⽟儿巧笑流盼、眉目传情,林纯鸿的骨头都快酥了,问道:“听说你家相公rì御数女,赶着来捉jiān了?”
崔⽟儿双臂环在林纯鸿脖子上,笑道:“传到扬州时,都已经变成rì御百女了。⽟儿深恐三哥哥累坏了⾝子,千里迢迢赶到聊城来阻止,却被污蔑成捉jiān!”
说着说着,两人大笑,滚成了一团。
崔⽟儿荆钗散,一边理着青丝,一边问道:“这段时间,还熬得住?”
“是有一些苍蝇在嗡嗡翁,打又打不得,确实比较烦人。”
崔⽟儿摸抚着林纯鸿rì益瘦削的脸庞,长长的睫⽑不停地颤抖,笑道:“也不尽然。rì御数女,⽟儿看来就是事实,⾝子确实有点发虚嘛!”
林纯鸿看着⽟圆珠润的崔⽟儿,双手摸抚着崔⽟儿翘的臋部,心里大庠:“虚不虚摸得出来?马上让你检验一番,看是不是真的虚!”
说完,林纯鸿双手将崔⽟儿横抱起来。
崔⽟儿如同一只猫一般蜷在林纯鸿怀里,眼神离,发出嗯哼之声…
一时事毕,林纯鸿轻抚着崔⽟儿的青丝,笑道:“你一来,估摸着鞑子和勋贵该说你家三哥哥,整rì介与老婆厮混,不务正业了。”
崔⽟儿撇嘴道:“rì御数女的传闻都不放在眼里,还怕旁人对人伦之礼说三道四?”
林纯鸿嘿嘿数声,道:“瓜洲那边,离开了你,铁头能忙得过来吗?”
“是有点忙不过来,骠骑军、龙武军抵达聊城后,粮草输运量⾜⾜翻了一倍有余…这些战马,还真是吃货啊…”
林纯鸿笑道:“确实这样,说是两个军,加上辅兵,⾜⾜有两万三千多人,还有三万多匹战马和牲畜,可不比东南军能吃?”
这倒是大实话,事实上,林纯鸿之所以痛快地答应中原军不再继续北上,后勤庒力也是原因之一。当初,无论是骠骑军,还是龙武军,辅兵数量非常少,一应杂务,皆由预备队完成。后来,在盛坤山的建议下,为了提⾼骑兵的作战效率,才设立了专门的辅兵。
于是,骠骑军和龙武军的规模丝毫不亚于两个军团,如果再算上战马和牲畜数量,更是普通步兵军团所不能及。两个骑兵军,消耗的粮草几乎是三个步兵军团的一点五倍,于是,瓜洲的转运庒力骤然加大,让林德绍更为繁忙。
这个关键时节,崔⽟儿抛弃一应事务,跑到聊城,可不仅仅只是犒劳林纯鸿这么简单。
果然,崔⽟儿把耳朵贴在林纯鸿膛上,似是无意,又似有意,随口说道:“这些天,⽟儿稍稍关注了下瓜洲钱庄的账目,发现里面有蹊跷…”
林纯鸿心里一紧,不免心里哀叹道:该来的还是要来,铁头啊铁头,为何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来这一出啊!
林纯鸿对各路员官的cāo守向来没什么信任,专门在监察府设立了审计司,专事审计财务往来。要是崔⽟儿真发现了蹊跷之处,那涉及的可不仅仅是林德绍,还涉及到瓜洲的一些⾼管、瓜洲钱庄的⾼管以及审计司的诸多员官。
集团**案!这该给荆州集团带来多大的震动?林纯鸿一想就觉得头疼,脸sè顿时变得铁青。
崔⽟儿被林纯鸿的脸sè吓了一跳,惊问道:“难道三哥哥已经知道了?”
林纯鸿摇了头摇,冷声道:“不知道,你说,蹊跷处在哪里?”
崔⽟儿虽疑惑林纯鸿为什么反应如此強烈,但也没有多想,说道:“自今年十月以来,李多义的户头上骤然少了四十多万,都是现银,遍查李多义最近迹象,却发现他最近并未有大股投资的迹象。另外,瓜洲钱庄里有个开户名叫刘一升的,两个月內资金大幅度流进流出,不知为何。”
林纯鸿松了口气,道:“就这啊?搞得一惊一乍的,差点就要什么之怒,伏尸百万。”
崔⽟儿用小拳头捶了林纯鸿的膛数下,埋怨道:“自己一惊一乍的,倒来说我,刚才三哥哥想到哪里去了?”
林纯鸿笑道:“你刚才说账目有蹊跷,我还以为铁头与审计司串通,贪污了银子呢!既然没有,我就放心了。”
崔⽟儿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的那帮下属能廉洁到哪里去?有审计司在,你又不定期地组织监察团查账,他们倒不敢明目张胆地贪墨银子,但是采用各种手段中私囊的事还是有的,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林纯鸿叹了口气,道:“贪污了几千年,想在几年之內就清清如许,还是不太可能啊。这些事情先放放,让我好好想想如何应对。”
崔⽟儿接着说道:“中私囊的事倒不多,但任人唯亲、提携亲朋之事就太普遍了。就拿郭铭彦来说,自从任江南总督之后,威福rì重,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都被他安置在要位之上,这点是不是也该想想办法了?”
林纯鸿笑了笑,道:“只要任命之人履历没有造假,任命程序合法,我也懒得计较,不任人唯亲,还任人唯疏啊?他郭铭彦能把事情办好,就说明还未失去公心,若真因为用人一事,办砸了差事,我自然会打他的板子!”
崔⽟儿明显不満,嗔道:“就你大度,真的出了事,后悔就晚了!”
“⽔至清则无鱼,说来说去,还是监管不严嘛。不过,现在不是有你帮我盯着么?”
林纯鸿知道,要彻底改变官场习气,仅靠严刑峻法、杀骇猴远远不够,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让更多的人来主动盯着员官。不过,现在谈这些显然有点不切实际,所以,他的话多少有点玩笑的意思,崔⽟儿更为不満,道:“人家和你说正事呢,你倒没个正经!算了,不和你说这些闹心的事了。”
说到这里,崔⽟儿方才想起自己赶到聊城的主要目的,问道:“三哥哥,你看看,李多义到底在⼲什么?那个刘一升到底是什么人,在腾折什么?”
林纯鸿稍稍琢磨了下,道:“我哪里知道,这事我会让人去查的,你也继续帮我留心一二…”
说到这里,林纯鸿心里一动,顿住了话头,道:“你倒提醒了我,监视资金异常流动,可以发现许多內幕。你以前主持过三一社,又⼲过暗探,监视资金异常流动倒是轻车路,不如你好好物sè几个人,帮我盯着?”
“什么暗探,说得这么难听!帮你盯着没关系,有没有薪⽔的?”崔⽟儿掐了林纯鸿一把,开玩笑道。
哪想到林纯鸿郑重地说道:“当然得发薪⽔。我在星拱楼专门设立一个机构,由张杰夫统一管理。最好,这个机构里的雇员都是妇人。”
崔⽟儿大奇,问道:“妇人?三哥哥不是从不介意我们与男人接触吗?”
林纯鸿嘿嘿笑道:“可以预计,这个监视机构设立后,在不远的将来,必然惊动整个荆州。我倒想看看,当张道涵、朱之瑜他们看到这些都是妇人做出来的,该是一副什么表情?”
崔⽟儿道:“恶趣味,仅仅为了看到他们惊愕,就找一帮妇人?”
林纯鸿反问道:“你家三哥哥有这么低俗?”
说完,林纯鸿顿了顿,对着崔⽟儿继续说道:“是该让妇人走出家庭,也该让女童接受教育了。总不能老是让半边天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