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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亲信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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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十六年,明武宗朱厚燳无嗣崩殂,据太祖朱元璋“兄终弟及”的遗训,袭封为兴王不久的朱厚熜被往běi jīng⼊继大统,是为嘉靖皇帝。朱厚熜即帝位后,自立统嗣体系,不顾朝臣反对,追尊生⽗朱祐杬为皇帝。并在钟祥大兴土木,兴建了显陵。

  也就是说,当今圣上朱由检乃显陵主人的直系子孙,其重要xìng可见一斑。

  唐晖知道,如果显陵有所闪失,自己的人头定然不保,于是,不惜拿着严介和威胁林纯鸿,令其克期率主力前往荆门,堵住张献忠东窜显陵的道路。

  林纯鸿本待不理会唐晖,但架不住陆世明的苦劝,令周望打着自己的旗号,率领天策、天武二营前往荆门布防。于是,天策、天武二营刚抵达枝江不久,又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林纯鸿万万想不到,田楚信的jīng锐之师居然覆灭于马夫、巡防员与骑兵训练营之手,忍不住心头的狂喜,对着夷陵知州童世严夸耀道:“童大人,训练弓兵的好处就在此,千余甲士啊,就这么稀里哗啦的一战覆灭,哈哈…”

  童世严満脸媚笑,陪着小心道:“林将军英明,童某还希望将军能‮出派‬得力人手,训练州內弓兵。不过…不过,远⽔解不了近渴,贼寇旦夕之间就会荼毒夷陵,还望将军念在一州生民安危的份上,立即派兵剿灭贼寇。”

  林纯鸿心中暗笑不已,贼寇⼊境,并非全是坏事。

  张献忠自攻破保康后,兵锋直指远安,隐隐有威胁夷陵之势,这吓坏了童世严。童世严惟恐贼寇攻破夷陵,坏了他的xìng命与前程,不惜自降⾝份,亲自从州城中前往荆州军大营拜访林纯鸿。

  郧巡抚蒋允仪的教训就摆在眼前,怎能不让童世严jǐng醒?早在贼寇大批进⼊郧之前,蒋允仪就上书朱由检,称“臣不愧死,亦应愤死”、“所惜者皇上封疆耳”说什么郧绝无可能抵挡住贼寇的攻击,提前给崇祯皇帝打预防针。结果,最终朱由检还是将蒋允仪⾰职拿问,投⼊了大狱。

  看来童世严已经打定了与邦泰紧密合作的态度,这个,林纯鸿求之不得,当下安慰道:“童大人但请放心,朝廷将夷陵的防务给了林某,林某万不容宜都的惨剧在远安和州城上演。”

  林纯鸿随口一句话,并不能让童世严安心“据童某观之,容美內斗加剧,将军何不缓图之,待其变?”

  林纯鸿惊问道:“童大人如何知悉容美有內?”

  童世严微微笑道:“前往盘顺长官司的船只络绎不绝,童某估计,邓文贵已经弃暗投明,举兵在即。”

  林纯鸿赞道:“见微知著,童大人好眼力。不瞒大人,邓文贵确实准备出兵了。林某不准备放过这个机会,不出意外,半个月后,容美事情就将了结。届时,林某就会挥兵北上,嘿嘿…”

  林纯鸿冷笑几声:“他张献忠不来则已,来了定然让他尸骨无存!”

  “可是…”

  林纯鸿打断童世严的话,道:“天策与天武二营已经北上了,童大人放心,有二营在,远安无忧!”

  童世严长舒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方落了地。与林纯鸿闲聊片刻,就匆匆告辞。

  林纯鸿见童世严心急火燎的离去,冷笑不已:这文武之别还真深蒂固!老子都指挥同知,从二品,居然无法让从五品的文官多呆一刻,狗rì的偏见,老子迟早要毁掉这一切!

  不过,这没有影响林纯鸿的好心情,轻轻松松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让他得意不已。在枝江县,林纯鸿就是通过组建弓兵,彻底架空了县衙,将整个农村纳⼊了邦泰的体系,林纯鸿相信,只要给他一年时间,夷陵州的命令基本上出不了衙门。

  刚送走童世严,田楚产的特使李青云就来到了荆州军大营。林纯鸿的条件非常简单:田楚产立即投降,邦泰可以在容美之外划一块地供其安度晚年。这个条件离田楚产的要求相差太远,双方谈崩,战火立即‮烈猛‬的燃烧起来。

  童庄河口乃林纯鸿jīng心挑选的登陆点,此处地势平坦,阡陌纵横,适合于发挥荆州军jīng于战阵的优势。而且从童庄河口至田楚产的老巢两河口仅仅三十多里,沿途仅仅只有卢家垭、卧虎垭山⾼路险,难以通过。

  果然,虎啸、神卫、霹雳以及雄威、骁卫、龙卫三个山地营接到进攻的命令后,一天內突进二十余里,在卢家垭与田越的万余大军头撞上,双方混战一个多时辰,天sè已晚,鸣金收兵,待明rì再战。

  夜幕之下,无论是荆州大营还是田越军中,篝火无数,与天上的繁星相辉映,就如人间仙境一般。田楚产凝望着点点篝火,內心的愤怒无法言喻,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他对这里的每个人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可是,林纯鸿直yù摧毁这一切,这让他没有丝毫退路。

  “…众人皆可降林纯鸿,惟己不可降林纯鸿…众人之意,各自为己,不可听也…”

  田楚产脑中冒出孙权与鲁肃的桥段,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周边的田越、赵立仁等人。

  “田越,堵河的人手安排好了没?”田楚产将七八糟的思绪丢在一边,问道。

  “这个…回宣抚使,已经安排妥当了…”

  田楚产眼如鹰隼,狠狠的瞪着田越,厉声问道:“为何呑呑吐吐?”

  田越浑⾝哆嗦,膝盖一软,半跪着行礼道:“属下担心堵河的效果。时乃冬季,童庄河⽔量小,堵住之后,下游无⽔,很容易被敌军觉察。到头来…到头来…”

  田越心里发虚,下面的话无法继续,赵立仁接道:“到头来,恐怕于敌军无损,倒害了河边一众百姓!”

  田楚产大怒,吼道:“你们难道想抗命!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此战失败,哪里还有我田楚产的活路!”

  田越和赵立仁脸sè惨⽩,跪在田楚产面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田楚云违抗军命,⽩⽩葬送了两万余jīng锐,殷鉴不远,难道你们还想有样学样?”

  田越內心一寒,田楚云乃容美第一战将,军功卓著,田楚产丝毫不念其劳苦功⾼,毒杀于狱中。如果自己若有一丝犹豫,会面临着什么后果?

  “宣抚使放心,堵河事宜已经安排妥当,翻越马岭包的jīng锐已经出发,此次定要让林纯鸿有来无回!”

  田楚产的脸sè稍稍好看了点,冷笑道:“双管齐下,看他林纯鸿如何应对!”

  赵立仁眉头跳了跳,他认为,即使这次侥幸胜了林纯鸿,林纯鸿基还在,顷刻间又会组成大军前来攻击。更何况,容美在邦泰的封锁下,物质紧缺,下面的实权者越来越不満,也许不等林纯鸿再次进攻,容美就要陷于內中。

  赵立仁心里叹了口气,道“宣抚使,邓文贵出兵也就在这几天,还望点兵应对,李辉忠和覃虞的弓兵已经抵达杨板桥,属下担心杨板桥的兵力过少,挡不住。”

  田楚产想也不想,冷声道:“这个你别担心,童庄河事了,邓文贵、李辉忠和覃虞能掀起多大风浪?”

  正说着,忽然一亲卫走上前来,在田楚产耳边耳语几句,田楚产的脸sè一下子变得黑沉沉的,瞪着赵立仁,眼睛里几乎噴出火来:“好你个赵立仁,好啊,好啊,是不是林纯鸿令你上投名状?”

  赵立仁揣摩不透田楚产为何突然发怒,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田楚产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苦涩与凄凉“可怜可叹,我信任你二十多年,没想到你居然暗地里背叛我…”

  赵立仁心念百转,大声道:“宣抚使,万万不可中了林纯鸿的离间之计,属下对宣抚使的忠心rì月可鉴!”

  田楚产厉声吼道:“好你个rì月可鉴!说!为何助田楚云逃跑?”

  赵立仁大惊:“这个…宣抚使,田楚云战功卓著,对宣抚使忠心耿耿,属下是为宣抚使惜才啊…”

  “惜狗庇的才!田楚云被李辉忠逮住了!好啊好啊,敢违抗我的命令,来人…将这个叛徒抓起来!”

  原来,赵立仁不忍心田楚产自毁长城,暗自将瓷瓶內的毒药换成了药,待田楚云晕倒后,偷运至容美境外,令田楚云赶紧逃跑。哪想到,田楚云会被李辉忠的弓兵逮住?

  田楚产话音刚落,全副武装的甲士一跃而上,将赵立仁按倒在地,双手反剪。赵立仁一文弱书生,如何噤得住甲士的庒迫,嘴一下子磕到了泥土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带走!明rì拿他的人头祭旗!”

  甲士们将赵立仁从地上拖起来,赵立仁张开嘴巴大叫道:“宣抚使,赵立仁死不⾜惜,只是怜惜容美几百年的基业,仗不要再打了,为族人留点元气吧…”

  田楚产的怒吼声响起:“堵住他的嘴,马上带走!”

  一团团泥巴塞了赵立仁満嘴,赵立仁兀自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但片刻之间,就被甲士拖下了山,终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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