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分析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五哥,你这会子可觉得好些了?”无忧端着一只五曲银扣刻莲纹⽩釉碗送到庄煜的面前,柔声问了起来。
庄煜用右手拍拍⾝边的香⾊枝葡萄纹褥子,笑着说道:“无忧,我真没事儿,刚才你也听石院判说了,这只是⽪⾁之伤,养几⽇就行了,别这么紧张,看你,都累的出汗了,快把碗放下,坐这儿歇会儿,我自己能吃。”
无忧自是不肯依的,定要亲自喂庄煜吃下碗中的用灵芝珍珠汤煨的胭脂米粥,然后又取⽔服侍庄煜漱了口,这才在庄煜的⾝边坐下,轻轻握住庄煜的右手低低说道:“五哥,刚才可吓死我了…”
庄煜伸臂揽住无忧的肩头,轻笑道:“无忧,我命硬的很,可没那么容易被阎王爷请去吃茶的,我只爱吃你沏的茶。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上次中蛊之后,我就有了百毒不侵的体质,所以才敢硬接那一箭的。”
无忧一想到当时的情形眼圈儿又红了,只低低道:“五哥,你保护⽗皇⺟后原是应当的,只是…”
庄煜如何能不懂无忧的意思,只搂紧无忧的⾝子,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一吻,低声道:“无忧别怕,五哥便是为了你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你看,刚才的情形瞧着凶险,结果不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么。”
无忧急道:“怎么没有事,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
庄煜呵呵一笑道:“不重不重,无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我自小就⽪实的紧,凭受什么样的伤好的都很快,我估计着十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皇可给我了一个月的假期呢,我用十天的时间养好伤,剩下那二十天,我带着你出京玩一趟。”
无忧急急说道:“才不要,你只安安生生的在府里养伤,哪里都不许去,我也不跟你去。什么时候你肩上的伤疤都消没了,我才承认你是真的彻底养好伤。”
庄煜傻眼了,他赶紧抓着无忧的手说道:“无忧,你这不是为难我么,别说是一个月,就算是三两个月,那伤疤也不可是能消褪的无影无踪啊。”
无忧却不理会庄煜的哀叫,只站起来走到桌旁吃茶,庄煜见了立刻叫道:“无忧,我也要吃茶。”
无忧⽩了庄煜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五哥你想吃茶啊,等不用吃药再说吧,茶可解药,这阵子你就先忍着茶瘾吧。”
庄煜自与无忧定情之后,对无忧沏的茶真的上了瘾,只要他在京中,一⽇不吃无忧沏的茶便觉得浑⾝不得劲儿,不论有多忙他都要跑到忠勇郡王府吃上一杯无忧亲手沏的茶,这一⽇才算圆満了。如今无忧已经嫁给他,小夫两个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对坐饮茶谈笑,庄煜虽然不能与无忧谈诗论画,可他能给无忧解述从京城到鬼方还有穿越十方大山去蜀中的见闻,无忧很喜听的。
所以猛然间没了无忧沏的茶,庄煜顿觉各种不自在,特别是看到无忧恶作剧般的慢慢品茶,那丝丝缕缕的茶香打着旋儿飘⼊庄煜的鼻端,这可让庄煜怎么忍哦!
“无忧,你是故意的!”庄煜不无委屈的控诉起来。
无忧俏⽪的一笑,微微歪头看着庄煜说道:“呀,你才看出来!”
看着无忧那娇俏可人的小模样儿,庄煜真是爱到骨子里了,他们正是新婚,便是一⽇十二个时辰腻到一处都觉得不够的,如今见无忧难得露出这般可爱俏⽪的神情,庄煜只觉得⾝下一紧,无忧的倩笑仿佛引子一般立刻让他⾝上燃起了燎原之火。
“无忧,你过来…”庄煜的声音有些个沙哑。无忧吓的一跳,心道别不是五哥哪里不舒服吧,她赶紧急急走到庄煜⾝边,不想庄煜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右臂一把揽过无忧,便向那娇俏如花的樱重重吻去。
无忧与庄煜做了这些⽇子的夫,对于庄煜的“急⾊”已经相当了解了,庄煜这一吻急切耝重,无忧自然知道庄煜想做什么。可这会儿庄煜才受了重伤,无忧怎么可能让庄煜在这种时候做那些事情呢,她赶紧挣脫庄煜的右臂,跑到桌子后边才急促的说道:“五哥你别闹了,肩上有伤呢!”
庄煜求不満的低声叫道:“我只是肩上有伤,其他地方可都好着呢,好无忧,求你了…”
无忧面红似火的轻啐一声道:“才不要,五哥,你再闹我便出去了,叫贵喜贵福他们来服侍你。”
庄煜见无忧虽然害羞可眼神却异常坚决,心知这回不能如愿了,只得垂头搭脑的说道:“不用叫贵喜贵福进来,我不闹你就是了。”
无忧见庄煜耷拉着脑袋,活脫脫象只受了委屈诉无门的大狗,心中又有些不忍,便来到庄煜的⾝边在他耳旁低语几句,庄煜立刻昂起头,奋兴的说道:“当真?无忧你说话可得算数!”无忧含羞轻轻点了点头,庄煜这才笑了起来。
少时药煎得了,无忧又服侍庄煜吃了药,投了帕子为他净了面,庄煜仰着让无忧照料自己,低笑道:“无忧,我还记得无忌小的时候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也能让你这么温柔的替我净面洗手,帮我换⾐裳,那怕只有一次,我死了都开心!”
“呸,不许胡说,我要你长长久久的活着!”无忧立刻啐了一声,还顺手轻轻拍了庄煜一下。
庄煜抓住无忧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呵呵笑道:“好好,我长长久久的活着,一直陪着你,直到咱们两个变成连路都走不动的老头儿老太太。”
无忧脑海里出现一副自己与庄煜⽩发苍苍牙齿都掉光了的形象,不由轻笑了起来,若真能那样,便是上天对他们夫最大的恩赐了。
收拾好之后,无忧对庄煜笑道:“五哥,你先歇着,我得去看看义⽗和无忌安顿好没有,回头就来陪你。”
庄煜点点头道:“好,你去吧,看看侍卫们回来没有,若是已经回来了,叫个人过来回话。”
无忧点头应了,将霞影纱幔放下,走到错金银落地莲花烛台前调暗烛光,整个房间立刻由明亮进⼊暖暖的昏暗之中,无忧并没有立刻离开,她静静的听着帐中传来庄煜均匀的呼昅之声,知道他已经睡着了,才轻轻的走出房间。
“王妃,王爷可睡下了?”庄煜的嬷嬷李氏上前轻声问了起来。自从庄煜开府之后,便将李嬷嬷接回王府奉养。大婚之前庄煜几乎不着家,李嬷嬷想见也见不着,如今又逢庄煜新婚之喜,李嬷嬷也很识趣的并不上前,只在后门住着,她今⽇听说王爷遇刺,这才急急上来请安。
“嬷嬷不用担心,王爷已经歇下了,他的伤不重,养一阵子就好了,嬷嬷快回去歇着吧。”无忧轻声说了一句。李嬷嬷是庄煜的嬷嬷,无忧自然要给她几分体面。
李嬷嬷点点头,闭目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然后睁开眼睛看着无忧感的说道:“王妃您受累了。”
无忧心里有点儿不得劲,庄煜是她的丈夫,受了伤她自然要用心照顾着,如何能说的上受不受累呢,就算是道辛苦,也不该由这李嬷嬷来说。
不过无忧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浅笑道:“嬷嬷也有了年纪,当好生保养才是,时候不早了,嬷嬷快回去歇着吧。”
李嬷嬷点点头,向无忧屈膝行了礼方才缓慢的退下。无忧便也带着丫鬟们去看看卫国公与无忌,她今儿晚上来不及亲手给无忌做吃食,无忧还有些担心无忌心里不痛快。
“王妃驾到…”丫鬟的通传之声传到房中,打断了正在说话的卫国公与无忌,他们两人都快步了出来,无忧见无忌脸上没有不⾼兴的神⾊,心中才踏实了许多,向卫国公福⾝说道:“女儿照顾不周,还请义⽗见谅。”
严信笑道:“无忧这话见外了,义⽗可不是那惯能挑理的人,你这会儿怎么有时间过来,王爷可歇下了?”
“王爷用过药已经睡下了,女儿惦着义⽗和无忌,便过来看看。”无忧轻轻说了一句。
无忌忙叫道:“姐姐我好着呢,姐姐要照顾姐夫,不用每⽇特意给我做吃的,我吃什么都行的。”
无忧惊讶的看着无忌,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无忌口中说出来的。严信则站在一旁捻须微笑,无忌能这么说,也不妄他刚才的一番教导。
“无忧,等这事了了,老夫想带无忌去西山大营住几个月,你可舍得?”严信知道无忧对无忌极为关注,若让无忌一直活在无忧的照顾之下,无忌很难长成真正立独的男子汉,因此便突然问了起来。
严信这一问把无忧无忌都给问愣住了。无忌在惊讶过后,眼中涌出喜之⾊,他想去军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师傅可算是开了口。
无忧在惊讶过后则是淡淡的失落,她其实早就知道无忌终有一天会离开她的⾝边展翅⾼飞,只是无忧想不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无忌还不到十三便要离开她了。
在失落过后,无忧不舍的点点头道:“义⽗为了无忌好,女儿一定舍得。”
见无忧明明満眼不舍却強着自己说舍得,严信倒有些不忍了,他赶紧说道:“横竖西山大营离京城不远,每月还有两天假期,放假之时无忌就会回京的。”
无忧心中略略松了口气,忙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无忌看看师傅,再看看姐姐,也重重点头道:“姐姐,我去西山大营后,只要有假期就回来看姐姐姐夫。”
无忧摸摸无忌的头,勉強笑道:“真不觉得无忌已经长大了呢!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姐姐一定支持你。”
无忌喜的叫道:“谢谢姐姐。”
无忧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问严信道:“义⽗,出派去追捕刺客的侍卫们还没有回来么?”
严信微微皱眉道:“都回来了,他并没有将刺客抓回来。”
无忧很敏锐的捕捉到严信的话外之意,急急追问道:“那是了手,可有人受伤?”
严信赞许的看了无忧一眼,点点头道:“都受伤了,伤的不重,那刺客手下很是有分寸,只让侍卫们失去继续追捕的能力,并没有取他们的命。”
无忧奇道:“怎么会这样,这刺客好生奇怪,我想杀人比有分寸的伤人更容易吧?”
严信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这一点老夫至今也未想通。不过无忧你不用担心,王府內外已经被噤军守的铁桶一般,无忌还派了许多暗哨,那刺客便有是天样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来行刺的。”
无忧轻轻点头,喟然叹道:“那刺客一击不中已经失去先机,自然不会再来,只是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何企图,这些不彻查清楚到底会留下极大的隐患。”
无忧之言正是严信心中所担忧的,有千⽇做贼的没有千⽇防贼的,想到在暗处有人窥伺睿郡王府,不定什么时候便咬上一口,任谁也没有办法真正的安心。
“姐姐你别怕,无忌会保护你的。”无忌见无忧眼中有担忧之⾊,立刻拍着脯叫了起来。
无忧浅浅一笑,对无忌说道:“无忌,姐姐不怕,姐姐只是在想怎么样才能将那刺客揪出来。还有,去追捕的侍卫们都受了伤,很应该好好安抚他们,这会子你姐夫⾝上不方便,无忌,你先替姐夫姐姐去看看侍卫们,姐姐回头叫丁伯陪你一起过去。一应医药支出都走王府的公帐,要请最好的治伤大夫,还有,每人发五两庒惊银子,有家眷子女的加一倍。”
无忌脆声应了,严信见无忧能以人为本待人极为宽和,満意的捋着胡子直点头,心中暗道:“果然是任安的子女,有任安之风。”
安顿好严信无忌,又命丁伯陪无忌去看望受伤的侍卫们,发了抚恤银子,感动的侍卫们都说不出话来,他们办砸了差事,想不到王爷非但不罚还这样慰抚他们,这让侍卫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个个都憋⾜了劲要快些养好伤,争取早⽇投⼊到保卫王府擒拿刺客的行动之中。
至于刺客的画像,也在侍卫们绞尽脑汁的回想之后,用了整整夜一,刑部来的画师才算画出一幅侍卫们勉強认同的画像。画师看着自己画出的画像,才算明⽩为何前几次总是画不成功了。原来这画像上之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完全是个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形象,别说是侍卫们只见了一面,便是与这人朝昔相对之人都未必能准确的说出这名刺客的相貌特征。
画师画好像之后已经是第二⽇的早晨了,熬的双眼通红的画师拿着画像去寻卫国公。卫国公此时正与无忌在演武场上,下人将画师带到演武场,无忌见画像已经出来了,立刻收功跑到严信⾝边叫道:“师傅,快让我看看。”
严信将画像递给无忌,无忌只看了一眼便叫了起来:“这人长的也太普通了吧,我怎么瞧着満大街的人都长的这个样子。”
严信点点头,沉声说道:“无忌你说的没错,此人相貌极为普通,正是做杀手刺客最佳的人选,若将以此画张贴,只怕不出一⽇,京城所有的牢房里便能装満了被抓来的嫌犯。”
无忌看着那幅画像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普通呢,而且做刺客的怎么可能不蒙面,他就这么大喇喇的让人瞧见?”
严信心中一动,脫口而出说道:“刺客带了面具!”
“什么面具?”无忌急急追问。
严信沉声道:“为师年轻之时听过一个传说,相传百年之前有位绝顶的易容⾼手名叫幻生,他的易容之术已经臻化境,世间竟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实真面目。”
无忧急道:“师傅,那幻生是百年之前的人,就算是活到现在怕也没有本事行刺了吧?”
严信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当年幻生被仇家纵火活活烧死,这是整个江湖都知道的事情。刺客自然不会是幻生。可是幻生虽死,却留下了三张人⽪面具,据说那三张人⽪面具极为真,戴上之后任何人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为师刚才突然想到那刺客会不会就是戴了幻生的人⽪面具,所以才敢如此大胆的将面目显露于人前。”
无忌惊讶的瞪大眼睛说道:“还有那种东西?”
严信正⾊道:“无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化外⾼人,你且记不可妄自尊大,要时时小心谨慎才能保得万全。”
无忌躬⾝道:“是,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严信満意的点头道:“记住就好。若然那人真是戴了幻生的人⽪面具,倒是有些⿇烦。”
无忌急忙问道:“师傅,您为什么说有些⿇烦呢?”
“无忌,你有所不知,幻生所做的人⽪面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戴面具之人只要略做调整,就能让面具按着自己的心意改变,所以若那刺客真是戴了幻生的人⽪面具,我们想擒住他的可难便微乎其微。”
无忌惊愕极了,忙说道:“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严信点点头道:“自然是有的,幻生留下三副面具,一副为男子样貌,一副为女子样貌,另一副为孩子的样貌,拥有这三副面具之人可以由着子扮成各种各样的人而不露一丝破绽,所以为师才会说有些⿇烦。”
无忌想了一会儿,忽然眨巴着黑耀石一般的大眼睛笑着问道:“师傅说有些⿇烦,可没说这⿇烦无法解决,想必师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严信笑骂道:“你个小鬼精灵,果然一肚子的鬼心眼儿。”
无忌跳到严信的⾝边,摇着他的手说道:“好师傅,您快就嘛,就别卖关子了。”
严信轻轻拍了无忧一下,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一点儿破绽没有,不论戴什么样的面具,一个人的双眼间距都是固定不变的,还有眼神,只要为师与那刺客对上一眼,那刺客便逃不出为师的这双眼睛。”
无忌有些懊恼的说道:“这算什么法子啊,若是师傅见不到那个刺客,便没法子认出他了。”
严信笑道:“这也不一定,无忌你来看这些画像。”
刚才画师将所有的画像都送了过来供严信参考,严信已经翻了十数张。
无忌探头去看,他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奋兴的叫道:“师傅我看出来了,果然所有的画像上的双眼之间的距离都是一样的,而且这人的眼神好生冷,就象毒蛇信子似的。”
严信欣慰的点点头道:“不错,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看出这许多,无忌,你没⽩⽩练眼上的工夫。”
无忌骄傲的一膛说道:“这是自然,徒儿说什么也不能坠了师傅的威名。”
严信笑骂了一句:“小滑头!”便于无忌继续看了起来,师徒二人正在总结所有画像上能找出来的共同点。
师徒二人正忙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严信和无忌都抬起头来循声看去,只见庄煜缓步走了过来。庄煜脸上虽然苍⽩,可精神却不错,看上去并没有显的非常虚弱。
“煜儿,姐夫!”严信和无忌叫了一声忙了过来,无忌更是乖巧的扶着庄煜的右手臂,扶他到椅上坐下来,然后才皱着小眉头说道:“姐夫,你不在房中休息跑到这里做什么?”
庄煜笑道:“无忌,姐夫被人了一箭,这一箭总不能⽩⽩挨了,姐夫总得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吧?我若不过来,你难道会主动过去告诉我么?”
无忌抓抓头,说实话他是没打算告诉庄煜,无忌想让他心无旁鹜的好好休息,早些把伤养好。
---题外话---
明天十二点之前再更一章补今天的一万,现在好困,撑不住了,月⾊要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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