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1章
谢流年迅速算了算。一千石米,物价⾼的时候大约相当于一千两⽩银,物价低的时候也值八百多两⽩银。一两⽩银的购买力,跟前世的六百块钱大体相当。也就是说,丫丫这份俸禄的价值在五十万到六十万之间。
自己在前世,是哪年哪月年薪才升到五十万的?感觉从大学毕业后的月薪三千,到年薪上五十万,是一段很漫长很艰难的时期。漫长和艰难到自己简直不愿回想。
“十回。”谢流年伸出两个小手掌“丫丫,要十回才能输完。”按照自己以往的辉煌战绩,打一回能赢个二三百两,其中大约有一百两左右是丫丫的。要把丫丫的年俸赢光光,打十回牌,差不多该够了。
“小不点儿啊。”丫丫笑咪咪捏捏她的小脸蛋“俗话说的好,‘风⽔轮流转’。若是你输了,可不准哭!”若是小不点儿输了,会怎样?说不准爹爹和小哥哥都会争着替她清赌账,小哥哥还要温柔细心哄她半天。
“我才不哭呢,又不是没输过。”谢流年笑的很甜藌,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在家里跟爹娘哥哥打牌,一回没赢过呀,总是输的。”谢四爷从不手软,自己回回输个底儿掉。
来客众多,两人还没说几句悄悄话,丫丫就被一众贵族少女围住了。其中有两位⾐饰华美的少女跟丫丫尤其亲热些,丫丫笑着叫她们“阿萱,阿芃。”
谢瑞年不认识她们,未免好奇“六妹妹,七妹妹,这两位好似跟含山郡主特别要好。”谢流年笑着摇头摇,表示“不认识,不了解”谢锦年举止矜持,慢慢看过去一眼,说道:“韩国公府的两位姐小,吴萱,吴芃。吴萱和含山郡主是姨表姐妹,吴芃是吴萱的堂妹。”吴萱是韩国公府世子吴⽟品的长女,吴芃是韩国公府二爷吴⽟吉的长女。
国公府的姐小呢,真好。谢瑞年心思单纯,羡慕的看了过去,越看吴萱、吴芃越顺眼。“六妹妹,七妹妹,韩国公府这两位姐小,生的可真好看。”长的好,打扮的也好,气度尤其雍容。
吴萱穿着银红⾊遍地洒金锦缎褙子,柳绿罗绫长裙,头上挽着⾼⾼的飞仙髻,簪一只⾚金累丝珠钗,晶莹温润的珍珠有拇指般大小,闪着柔美的光芒。她肤⾊莹⽩,面目姣好,一举手一投⾜间大方自然,十⾜是位仪态万方的大家闺秀。
吴芃比她素雅。褙子是浅浅的湖⽔蓝,盘领襟,⾐尾绣着几朵粉紫花卉;十二幅云绫长裙,优雅的像梦境。三千青丝挽成小流云髻,轻灵可爱,髻上并没揷戴珠宝,而是庒着一朵新鲜的蔷薇花。
谢瑞年正羡慕着,可巧丫丫领着吴萱、吴芃冲她们走过来了。彼此行过礼问过好,丫丫请她们一道去了流音阁“既能看景,又能听戏。”流音阁建在湖畔,戏台搭在湖央中的亭子上,借着⽔音听曲子,分外清雅。
流音阁很宽阔轩敞。坐在雕刻精美的四扶手椅上,面前摆着各⾊鲜果⼲果、藌饯点心、茶⽔果饮,耳中听着悠扬曼妙的曲子。举目望去,湖光山⾊,尽收眼底。众人坐在流音阁中,都觉心旷神怡。
流音阁和秋韵轩遥遥相望。秋韵轩中,是解语招待各家夫人太太;流音阁中,是丫丫招待来访的贵族少女。少女们或昑诗,或听曲,或饮茶饮酒,或欣赏景⾊,或三三两两说话。⾐香鬓影间,有的媚妩袅娜,有的清秀婉约,各有动人之处。
丫丫是主人,难免要各处走走,尽尽地主之谊。谢流年不爱出风头,坐在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拿着把西洋自斟壶倒果子酒,自得其乐。小不点儿这会子真安静呢,半分不闹人。丫丫看着谢流年,抿嘴笑笑,悄没声息走了过来。
“郡主殿下,你很会玩。”谢流年一本正经夸赞道。丫丫一脸谦虚“哪里哪里,七姐小过奖了。似七姐小这般,才是会玩。”谢流年得意的扬扬眉“那是!”今晚挑灯夜战,看看谁更会玩!
把丫丫乐的。看小不点儿这摩拳擦掌跃跃试的横样,等会儿打牌她又是大杀四方大赢特赢?小不点儿啊,好运不会总是伴随你,你赢了那么久,轮也该轮到我了吧。
酒宴过后,戏也听的差不多了,各家夫人太太姐小渐渐起⾝告辞。丫丫彬彬有礼的送了这位,再送那位,忙的脚不沾地。
到大太太要走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谢流年肚子疼。解语跟大太太道歉“实在对不住,九成九是小女在顽⽪生事。她定是多⽇不见小流年,想的狠了。您放心,傍彤前,我一定亲自送小流年回去。”大太太莞尔“令爱真是孩子气。”敢情这含山郡主喜小七,想留下小七,以至于此。大太太素知谢四爷和南宁侯好,小七也常常到南宁侯府玩耍,当下并无异议,只带着谢瑞年、谢锦年走了。
谢瑞年很不放心“⺟亲,小七肚子疼,我留下陪她可好?”大太太温和一笑“五丫头友爱妹妹,是个好的。却是不必,小七和含山郡主常来常往,南宁侯夫人也十分疼爱她。”把小七留在南宁侯府,无妨。
谢锦年矜持的微笑,没有说话。小七哪会是真肚疼了?这大半天她都好好的,独到了这会儿皱着眉头捂着肚子,唬人罢了。不过是贪玩不想走,又或许是要留在张家,巴结讨好含山郡主。
谢瑞年和谢锦年同乘一辆朱轮华盖轻便小马车,一路同行,少不了说着流音阁中诸位少女“卫首辅的长孙女真有学问,今儿她做了十首诗,每首都不俗。”“六妹妹,你二舅舅家的表姐,言谈举止都很出⾊啊。”
最后说着说着,说到了吴氏姐妹。谢瑞年十分推崇,谢锦年微笑不语。谢瑞年见状不依了“六妹妹,你定是有事不告诉我!”吴氏姐妹风姿楚楚,怎么六妹妹笑的这般意味深长?定有缘故。
六妹妹素⽇看重出⾝。可吴萱和吴芃都是公侯嫡女,⽗⺟都出自名门,出⾝无可挑剔。吴萱⽗亲是韩国公府世子,⺟亲是六安侯府嫡长女;吴芃⽗亲是韩国公府嫡次子,⺟亲是颖川赵氏嫡女。谢瑞年想来想去,也想不明⽩为什么。
谢锦年如何肯和谢瑞年无话不谈,只含含糊糊说道:“吴萱和南宁侯府,是姨碑亲。”吴萱的⺟亲傅氏夫人,是南宁侯夫人的妹妹。可是,南宁侯夫人姓安,是安家女儿。这中间的事,可真是耐人寻味呢。
谢瑞年思之再三。是啊,亲姐妹,一个是姓傅,一个姓安,是很奇怪,确实很奇怪。六妹妹最重出⾝,那自然会对她们不屑一顾了,原来如此。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到了谢府门前。“到家了?”谢瑞年红扑扑的脸蛋上有了笑意,更加生机“还是回家好啊。”坐马车上可是不舒服呢,总算到家了。和谢锦年携手下了马车。
谢锦年望了眼⾝畔的堂姐,心中好笑。五姐姐还真是好哄,随便说点什么她都信。五姐姐是庶女,大伯⺟待她再宽厚,也不会悉心教养于她。这京城中的新鲜事,她不知道的多了。
谢瑞年、谢锦年回来后,到老太太处请了安,各自回房。谢瑞年回了自己的院子,谢锦年去了四太太处。四太太正在窗下绣着件肚兜,见女儿进来,眉目温柔笑道:“锦儿回来了。”
“娘,您又是给小柏儿做的吧?”谢锦年拿起肚兜看了看,鱼戏荷叶间,灵动可爱,不用问,定是给谢柏年的。四太太一脸怜爱“柏儿小,夜里睡不安生。戴上肚兜可好多了,免得着凉。”四太太和普通⺟亲一样,最疼小儿子。
谢锦年坐在四太太⾝边,絮絮说起在南宁侯府的种种。见过谁,和谁搭过话,南宁侯夫人如何和气亲切,含山郡主如何平易近人…四太太凝神听着,含笑说道:“你爹爹和南宁侯好,南宁侯夫人和大姐小,自然会待你亲热。”
谢锦年撇撇嘴“不止了,她们待小五和小七也极亲热。”含山郡主还特意把小七留了下来。自己是嫡女,小五和小七是庶女,怎么能一体相待?该待自己更亲厚些,才是正理。
四太太张了几回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南宁侯本是岳家外室子,侯夫人⾝世也与众不同,他们家,还真是不在意什么嫡庶,什么出⾝。
谢锦年到底年纪小,不过是偶尔心中不快,很快抛过一边。又跟四太太说起各家夫人姐小,哪家夫人排场大,哪家夫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哪家姐小子好,哪家姐小长相有福气。四太太虽是守孝在家,不便出门,对这些事却还是有趣兴,⺟女二人谈的很投机。
想起谢瑞年的疑惑,想起吴氏姐妹,谢锦年忍不住伸出⾐袖,掩起小嘴乐了乐。五姐姐只看到吴萱、吴芃都是仪态大方,无忧无虑,却不知道,她们两个家里都着呢,家无宁⽇。当然了,公侯人家的姐小,无论家里再有什么龌龊事,出得门来,还是雍容的很。
“五姐姐居然会羡慕吴萱和吴芃。”谢锦年越想越可乐“娘您看看,五姐姐可真逗。”四太太溺爱的笑笑,口中责怪着“锦儿不许如此,五丫头出门少,哪会知道这些。”只有自家娘儿俩,说什么做什么都成。若到了众人面前,笑话自家堂姐,那还得了。
谢锦年一边笑一边点头“娘说的是,女儿记下了。”四太太见女儿开怀,心中也喜“要说闺阁清贵女儿,还是我们谢家这样的人家好。像吴家那样的公侯人家,其实倒差远了。”⺟女二人相视会心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