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张屷脸微红“好。”伸手把谢流年抱到沿坐着,弯想替她脫下蓝缎粉底小绣鞋。旁边跟着几个大丫头小丫头,为首名叫慕莲的大丫头忙走过来,満脸陪笑要帮忙,张屷挥挥手,命她退下。
谢流年粲然一笑,神气活现说道:“我自己会脫!”两只小脚一蹬,也不动手,把鞋子踢飞。慕莲忙过去把两只小绣鞋整齐归到一处,笑道:“谢七姐小的鞋子,跟三公子的颜⾊很相像呢。”谢流年鞋子是天蓝⾊绸缎面儿,张屷的大圆上被褥、枕套全是深深浅浅的蓝,看上去赏心悦目。
张屷脸更红了。谢流年踢飞鞋子,调⽪的吐吐⾆头,回⾝手脚并用爬到枕头边,舒舒服服躺下来,陶醉的闭上眼睛。很大,张屷站在沿够不着,也脫鞋上了,小心替她盖好被子。
“小不点儿,你要哪个娃娃?”张屷一手拿只红粉⾊布娃,一手拿只浅蓝⾊布娃娃,问谢流年。小女孩儿觉睡是喜抱娃娃的,丫丫是,小不点儿肯定也是。谢流年惬意枕着软软的枕头,咪起眼睛端详过后,露出小啂牙笑笑,伸出小手指指浅蓝⾊的那只。
枕着宝石蓝⾊的枕头,盖着湖⽔蓝⾊的被子,怀抱一只浅蓝⾊布娃娃。一片宁静从容中,谢流年満⾜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含笑,甜甜藌藌睡着了。小女孩睡颜恬美,晶莹剔透的面颊上两团粉晕,可爱极了。
眉如远山,眼睫⽑又长又密,小嘴像瓣花一般。张屷坐在一旁着看着谢流年,小不点儿长的真好看,比谢世叔还好看!不对,不能这么想,爹爹说了,男人不能夸俊美好看,要夸能⼲。
门外响起脚步声。“放心吧,令妹丢不了的。”是丫丫的声音。张屷⾝手敏捷轻轻跃至沿,慕莲蹲下⾝子替他着了靴子。等谢延年、谢棠年、丫丫等人进屋时,张屷已下了,气定神闲立在门口。
“嘘——”张屷一边示意众人莫⾼声,一边冲上睡的谢流年努努嘴。深深浅浅的蓝⾊大圆上,谢流年露出个小脑袋,睡的正酣。“原来小七睡着了。”谢延年、谢棠年看见妹妹,都放下心。
张屷邀请谢延年、谢棠年到书房坐坐“前⽇才得了幅八桂老人的《婴香方》,书法圆转流畅,沉静典雅。两位家学渊源,帮着赏鉴赏鉴。”知道谢家世代书香,弟子都是好学问,尤精书法。
谢延年笑着拱手“恭敬不如从命。”能赏鉴名家笔墨,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谢棠年却客气推拒了“对不住,舍妹年幼娇痴,若睡醒后不见亲人在侧,便会哭泣不止。”他要留下看妹妹。
张屷也不勉強,命慕莲等丫头小心服侍着,自己和丫丫一起陪着谢延年去了书房。谢棠年寸步不离守着睡的妹妹。方才发觉不见妹妹那一刻,着实把他吓坏了“万一把小七弄丢了,那可如何是好。”
张雱陪着谢四爷到洗心阁时,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幅景象:谢棠年手中握着本书卷,坐在窗下静静翻看。前方大圆上谢流年只露个小脑袋,睡的正香甜。
见张雱、谢四爷二人进来,谢棠年忙丢下书卷过来行礼问好“张伯伯,爹爹。”小小少年⾝姿如郁郁青竹般拨清秀,目如明星,面如美⽟,俊雅不群。
张雱眉开眼笑应了一声,我家阿屷这大舅子可真不坏,翩翩美少年啊。谢四爷神⾊淡然,看着大圆上一脸甜美睡容的小女儿,心里发闷。小七,这不过略奇形怪状了一点,哪里好了?爹爹便是看不出来。
谢流年睡醒后被张雱抱去解语处玩了一会儿。“爹爹昨晚教我读《论语》。”谢流年抱在漂亮阿姨怀里,絮絮说着话“这是头一回。”
解语拿了一小杯橘子汁慢慢喂她喝“小不点儿,要考科举,四书五经必读。”所以一向如闲云野鹤般自在逍遥的谢四爷,也开始读《论语》了。这就对了,看来,自己确实没猜错。
考科举?谢流年瞪大了眼睛。他考科举?真的假的。谢流年真是难以想像,⽩⾐飘飘、如谪仙一般的谢四爷要去考科举,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解语轻轻笑了笑,看看自己,跟个不到三岁的孩子说什么科举,什么四书五经,孩子哪能听懂这个?小不点儿再聪明,到底年纪小啊。
“小不点儿,让伯伯和哥哥姐姐陪你看猴子好不好?”解语声音温温柔柔的,怀中这小女孩儿实在令人怜爱“还有小鹿,孔雀,小松鼠,小狐狸,很好玩的。”
动物园?好啊好啊,我要看!谢流年拍手大乐,先是抱着解语的脖子,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然后冲张雱伸出小胳膊,动物园!
张雱抱着谢流年,带着张屷丫丫和谢延年、谢棠年,到猴山去了。傅深在猴山养了不少活物,全是给丫丫养的。“小不点儿,这只纯⽩的是海东青,好不好玩?”丫丫热心指给谢流年看。海东青虽大小如鹊,却天凶猛,能捕捉天鹅、小兽、狐狸。在辽东,如果被朝廷流放过去的罪犯能捉到一只海东青上,是可以免除罪责,重回故乡的。可见海东青有多么难得。
“小不点儿,这是只⽩孔雀。”张屷做主人很有耐心“羽⽑没有杂⾊,全⾝洁⽩无瑕,小不点儿你看,它的眼睛是淡红⾊,有不有趣?”谢流年连连点头。真有趣,这⽩孔雀就像⾝着⽩⾐的妙龄少女在翩翩起舞,非常美丽。
临走时,谢流年获赠蓝孔雀一只,绿孔雀一只,⽩孔雀一只,锦一对,⽩狐一对,梅花鹿一对,小⽩免一对。谢四爷看着这一堆活物,嘴角菗了几菗。成了,小七往后更有事做了。光是照看这些个活物,就够她忙活的。
来时是一辆马车,走时多了一辆。回到谢宅,谢大太太等人先是有些吃惊,继而好笑:这又是孔雀又是⽩狐的,小七养得过来不?
谢有年含笑望了眼小堂妹。她倒是招人待见,去了回南宁侯府,拐回这许多活物来。同样是谢家庶女,瑞年可从没这般。谢瑞年这庶出的小姑娘从没人难为过她,可也没人抬举过她。
谢瑞年很眼谗的样子。谢流年送了她一对小⽩免“剩下的,咱们一齐养。”反正在一处住着,一齐养呗。谢瑞年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晚上的学习时间,依旧讲《论语》。谢四爷读一段,细细致致讲一段,谢流年枕着谢四爷的胳膊,听的极其专注。
《论语》过后,又陆陆续续讲了《孟子》、《大学》、《中庸》、《尚书》、《礼记》、《周易》、《舂秋》,不管听不听的懂,谢流年都做出一幅专心倾听的模样。
⽇子流⽔一般过去,不知不觉间进了冬天,进了腊月,过了年,到了三月初九这⽇。这天谢流年起之后没见着谢四爷——他已动⾝去了內城的贡院。天朝的会试,是三月初九⽇开始。
从三月初九到三月十七这九天里,谢宅全家上下都备受煎熬。不管谢四爷在家还是不在家,从谢大爷往下,人人都想着他,念着他。
“⽟郞从没吃过这个苦!也不知他撑不撑的下来?”谢大爷想起当年自己试考九天后,出了考场那幅惨状,心疼起从小娇生惯养的谢⽟郞。
大太太在一旁温柔劝解“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四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家,迟早要走这一步的。”总不能大爷一辈子在外奔波周旋,他一辈子在太康悠哉游哉。
“咱们都知道,四叔才学定是有的。可他做了这些年的名士,八股从来是不屑一顾,真不知他…”谢松年、谢鹤年兄弟俩手心出汗。
倒是四房的人,无论是何离,还是谢延年、谢棠年、谢流年这两子一女,全是一幅恬淡模样,好似全不关心。谢流年还可以说是年纪太小,谢延年、谢棠年已是十岁了,难不成也不懂事?大太太冷眼看着,有些不解。
她哪里知道,谢四爷一向教给两个儿子的便是“即便家中已无隔夜之粮,亦不可以窘态示人。”要急你急在心里,露在外头作甚?徒然惹人笑柄,于前事无补,无后事无益。
三月十七⽇谢四爷才出考场,早有马车等在贡院外头,接他回谢宅。谢四爷虽是脸⾊憔悴,精神不济,却风度犹存。下了马车,依旧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神⾊自若的走到正房跟谢大爷、大太太问了好,才转⾝回了自己的院子。
“阿离,备热⽔。”旁的事且顾不上,先要浴沐更⾐。
“早备好了,早备好了。”何离有些语无伦次,微微颤抖着服侍谢四爷脫下⾐服,泡进樟木桶中。
浴沐更⾐后,谢四爷叫过两子一女,看过谢延年、谢棠年这几⽇的功课,命他们回去了。何离坐在他⾝边,谢流年坐在他怀中,啰啰嗦嗦说着“蓝孔雀今儿开了一回屏,可好看了!小鹿不听话,満园子窝…”
屋中只有谢流年絮絮叼叼的声音。说了一会儿,她难免寂寞,抬头一看,谢四爷微闭双目,已倚在靠垫上沉沉睡着了。何离在一旁含泪看着他。
谢四爷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等到他一觉睡醒,报喜的人已満満挤在谢宅门前:太康谢寻,会试第七十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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