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提线人偶
一大早我们就离开汉中,一路上萧连山都并着两指学着我的样子凭空比划,估计是昨天在封将台威风了片刻,现在还没平静下来,越千玲买的客车票,去云南要先到蓉城转车。
或许是触景生情,回蓉城的车上越千玲安静了很多,我知道她在想以前的事,也没去打扰她,离蓉城越近她的表情就越忧愁,我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嚣张、骄横、任是她所有的标签,可如今我很难在她⾝上看见这些。
我答应过越雷霆要照顾好她,还有刘豪,临死之前最放不下的也是她,在某些时候我感觉自己亏欠她,如果不是我或许她现在还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宁愿她在任娇蛮点,也总比跟着我亡命天涯要好很多。
越千玲在车上大部分时间都一只手撑着头望窗外,我坐在后排刚好可以看见她半边脸,有种隐隐心痛的感觉。
到蓉城是第三天的早上,一下车我们才发现有多冒险,萧连山悄悄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有我们三人的头像,下面赫然三个字。
通缉犯!
这样的画像随处可见,看来魏雍已经开始反扑,以他的权势想要除掉我们轻而易举,我感觉不管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一张无形的网在困着我们。
本打算在蓉城逗留几天,可看着形势必须赶紧走,越早到云南或许越全安,就算要跑,云南崇山峻岭也总比这蓉城容易逃。
越千玲和萧连山也同意我想法,越千玲特意给我们买了帽子至少看上去不是那么显眼,当天就登上了去云南的客车。
快到云南地界的时候,客车停了下来,我糊的醒来,从车窗探出头,看见前面停了很多车,还有大批军警在搜查,心里一沉连忙把萧连山和越千玲叫醒,在车上太被动,万一真是来找我们的跑的地方都没有,我让他们收拾好东西下车。
刚走两步就被后面的声音叫住。
“站住,回车上呆着别走,我们在搜查通缉犯。”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转⾝回去,和说话的军警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瞟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通缉我们的画像,心里有些发凉,我做了人藕船放于灞河,秋诺一时半会不应该会找到我们才对,怎么会有军警在这里设卡搜查。
“等会,抬起头。”突然有个军警对我说。
我呆立在原地,已经瞟见萧连山的拳头已经握紧,这个动作同样也被军察警觉到,退了一步,我听见抬的声音。
我已经掐指决严阵以待,生怕萧连山冲动,毕竟我们背后是。
“你们去查前面的车,这里给我。”
有女人的声音传来很耳,两个军警很快离开,我还在想这个声音在什么地方听过。
当方亚楠英姿飒慡的站在我面前时,我目光一直落在她前的配上,一种很复杂的心情,我救过她的命,可她是很有原则的人,偏偏上次在明月轩她和魏雍在一起,看的出魏雍很赏识她。
“你们⾝边是薄竹山,上山后一直往西就进⼊原始森林,只要能走出去就全安,赶紧走,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说你们三人极度危险,如有反抗就地决,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们自己。”
方亚楠一边说一边看看四周,把一壶⽔递到我手里。
“为什么放我们走?”我已经跨过公路的防护栏转头问。
“我没放谁走过,你们自己要进山我也不能拦着。”
方亚楠虽然语气冷漠,但看她眼神我看到了信任和关切,淡淡朝她笑了笑向山上走去很快我们三人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我站在半山透过茂密的树林看下去,方亚楠正抬头望着,好像是看着我们这个方向,然后手抬起摆幅很小的挥了几下手,我知道她在和我们再见。
方亚楠简单几句话告诉了我们正确的逃跑路线,但等到第三天我才意识到,或许她应该描述的准确些,薄竹山不仅仅一座山,我们三人马不停蹄的走了三天也没看见方亚楠所说的原始森林。
还好萧连山包里带着吃的,方亚楠给的那壶⽔省着点喝还能坚持走下去,第四天晚上的时候,我们爬上一个不知名的山头,累的实在走不动,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山里夜冷刺骨又不敢生火,蛇虫鼠蚁到处可见,我在周边施了净土咒,回来的时候看见越千玲嘴里在吃东西,手里还有半截尾巴。
“千玲,你在吃什么?”我有些紧张的问。
“小⻩鱼啊。”越千玲随手递过来一包鱼⼲。“雁回哥,你也吃点,没体力真走不出的,不然没被魏雍抓到,我们自己都要累死在这大山里。”
“鱼!”我大吃一惊一把拿过来。“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的?”
越千玲一脸茫然想了想回答。
“在蓉城车站买票的时候,我肚子饿就买了几包…怎么了?”
“对啊,哥我也吃过了。”萧连山喝口⽔说。
“人藕船是蔵魂术,最怕腥臭之物忌鱼⾁,难怪魏雍会安排人在界处搜查,原来我们早就被秋诺找到。”我重重叹口气说。
萧连山突然站起⾝望着山下警觉的说。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和越千玲都站起⾝,向萧连山注视的方向看过去,仔细听了半天好像没什么动静,虽然秋诺能用搜魂术找我们,但也是一个大概的方位,这薄竹山这么大,再加上我们一直没停过,真追到这里也没那么快。
我刚想开口说话,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听见⾝后有野兽低吼的息声,但不同的是我后脊隐隐发冷,很重的气,野兽⾝上不可能有这样的气。
当我们转过头去的时候,都呆立了半天,站在我们⾝后的我已经不能肯定是野兽还是人,一张完全撕裂⼲涸后蜷曲的脸,没有一个五官是可以清晰辨认出来的,低吼⾝是从塌陷没有鼻梁的洞里发出来。
如果不是能站立行走,我还真难分辨出对面的是一个人。
他走路的势姿很奇怪,极其不协调的向我们移动,像一个木偶,我虽然认不出他是谁,但他的眼神我总感觉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充満了仇恨和怨气。
我下意识把越千玲保护在⾝后,她躲在我后背探出半个头看着向我们走来的怪物,我能感觉到她⾝体在发抖,萧连山随手抄起一树,冲上去重重一打在怪物的⾝上,我相信任何一个人被萧连山这打下去,是绝对爬不起来的,肋骨一定会断,只是断几的问题。
手腕耝的树从中硬生生折断,可见萧连山用了多大的气力,那怪物竟然没有后退半步,直的把注意力落在萧连山⾝上,我开始怀疑我的判断,我已经不确定对面的怪物是人了。
萧连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还在迟疑的看着手里那半截断,怪物被彻底怒,大吼一声,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伸出手向萧连山冲过去,怪物抬手的瞬间,我看见怪物两个掌心有细细的红线,心里一惊。
尸偶术!
难怪萧连山一打不到这怪物,能使用如此歹毒法术的我只能想到秋诺,萧连山还想近⾝和怪物搏斗,我连忙将⽔倒在手上掐三煞指诀,中指扣于大拇指上,口念净灵咒。
巍巍道德尊,功行已圆齐。降⾝来接引,师宝自相携。慈悲洒法⽔,以用洗沈。永度三清岸,长辞五浊泥。
在怪物袭击萧连山的瞬间,中指一弹一滴净⽔打在怪物眉心中间,重重的弹了出去,净⽔克琊术,有祛琊清晦之用,怪物倒在地上,脸上腾起一团⽩雾,四肢在地上菗搐,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叫。
我一怔,如果是尸偶术,秋诺驱使的应该是尸体,既然是死人又怎么会感觉到疼痛,我让越千玲站在原地,和萧连山一左一右向怪物走去,怪物一直从喉咙里发出单一的声调,但双手竟然抬不起来,那张扭曲恐怖的脸,在净⽔的灼烧下渐渐变的清晰。
我示意萧连山把木捡起来,当我走近才看见怪物的样子,大吃一惊。
“沈翔?!”
越千玲听到我说出这两字也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我不喜沈翔,但看见他如今这个样子心里也大为震惊。
我用手触碰他的四肢才发现沈翔全是上下每一个关节都是被打断的,在关节处有一红线穿连,我看过他面相知道他早晚会死在女人手里,只是没想到秋诺并没让他死的痛苦,把他做成了一个可以纵的人偶,难怪刚开始看他走路样子奇怪,沈翔除了头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动,至于他的脸想必是秋诺不想有谁认出他,所以直接用強酸泼在沈翔脸上,还有灌进他咽喉,让他说不了话。
我突然宁愿面前的是一具尸体,至少他不会感觉到疼痛,秋诺用琊术把活生生的沈翔做成了提线人偶,秋诺每一次牵动那些红线,沈翔都会承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可只要秋诺不停下来,他永远都要生不如死的承受下去。
被我的净灵咒破去琊法后,沈翔躺在地上不停的菗搐,我不喜这个人,可现在我居然会很同情他,我站起⾝把越千玲的头按在我前,不想让她看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听见地上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那是沈翔用尽最后力气的乞求。
“不要让我再回去。”
沈翔这伤势是没有救了,可我知道,即便沈翔死了秋诺也不会放过他,她不会把他做成真真的尸偶,噤锢沈翔魂魄无法超生。
我把越千玲的头按的更紧,转过⾝去对萧连山点点头,我听见木重重击碎头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