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休养生息了一个月,阿曼达与宋沐星决定飞去伦敦。
临行前,一群人在机场大厅依依不舍。
阮袭人浅笑着对宋沐星说:“阿星,阿曼达就给你了。”
“没问题!”宋沐星拍拍膛。“阿曼达的一辈子也包在我⾝上!”
凌凡揷着,一脸凶悍。“靠,死阿星,你如果再让阿曼达哭,我凌凡绝对不饶你。”
“靠,阿曼达是我的女人,不用你这个同恋关心。”
“靠!你说谁同恋…”“靠…”
眼看着又要“靠”个没完,其他人赶紧阻止。
彼之洁一脸钦羡地盯着宋沐星与阿曼达紧握的手。“喔,爱情真是伟大。”
“小妹妹,爱情之所以伟大是因为我宋沐星的存在。”宋沐星大言不惭。
陈嘉明拍拍宋沐星的肩。“啊,风萧萧兮易⽔寒,壮士一去不复返…啊…呜…”最后那一声哀叫是因为吃了宋沐星失传已久的铁沙掌。
“靠,你诅咒我啊!”“啊,不是,我是说…祝你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英雄就此一别,保重!”纪维中抱拳说,一副侠士之风。
“保重,保重!两位,祝你们暑假愉快!”宋沐星取笑他们两个。
一直沉默的静宜将阿曼达拉到旁边。
“你一定要很爱很爱学长喔。”她说。阿曼达没说话,只是微笑。
“你…如果敢辜负学长的感情,我…我一定会杀了你!”静宜凶狠地说。
“静宜,你是个好女孩。”阿曼达很温柔地看她。“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一抹笑意在她嘴角漾开。
静宜别过头,倔強的抹去眼角的眼泪。是的,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个男孩像学长喜阿曼达般的爱她,她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临登机前,阿曼达对送行的阮袭人、凌凡、顾之洁说:
“席慕蓉说:‘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就不肯说出那句美丽的誓言。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她的绿眸闪着非常动人的光芒。“爱的时候,要好好去爱。”
是的,伦敦之行,是阿曼达对过去的一种告别仪式。从此之后,不再当一个没有目标的旅人。
当机飞划过云层时,阿曼达那句“爱的时候要好好去爱”也深深地在她们心中留下印记。
到伦敦已经一个礼拜了。
伦敦这几天倒是烈⾼照的好天气,阿曼达当起了导游,让宋沐星好好见识英国的好风光。他们先到徐志摩在“再见康桥”笔下的剑桥大学,领略他“挥一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劲。
剑桥大学果然美丽得紧。古老雄伟的历史建筑、绿草如茵的后花园、充満人文气息的康桥撑篙,让人羡慕极了能在这里读书的学子。
然后他们又到了温莎城堡。温莎城堡是英国女王消磨周末的最爱去处,来到英国,可不能错过温莎城堡,除了皇家珍贵的艺术品,城堡的卫兵接仪式也是颇富盛名。
正好,八月的爱丁堡正逢一年一度的艺术节,随处可见穿着怪异,又是跳舞、打鼓,又是耍宝、演戏的街头艺人,观光的人嘲把整个街头挤得⽔怈不通,跟湾台的庙会相去不远。
热热闹闹过了几天,阿曼达与宋沐星来到西敏寺。
这座古⾊古香的建筑可是历代英皇加冕大婚安葬之地,也是英国许多文人、科学家、艺术家、政治家的长眠之地。
他们在南翼的“诗人角”瞻读碑文。
“英诗之⽗”乔史的墓志铭写着:
我再也想不出精彩故事;因为乔叟,格律不整的小子早以他悉的俚语讲过。
好友们,你一定知:即使他没讲过,他写的书里一定有过。
丽莎士比亚的墓志铭写着:
好朋友们:看在耶稣的面子,别刨掘九泉下的一撮⽩骨。放过这坯⻩土,您永得祝福;移动我的骸鼻,必遭诅咒。
啧啧。看到这里,宋沐星全⾝起疙瘩。这老小子死了,居然留下这么尖酸刻薄的话语,亏他如此喜他的“罗密欧与茉丽叶”
他摇头摇,走向另一边的阿曼达。
这些天,他们都住在英国的旅馆。阿曼达没让她的家人知道她的归来,她也迟迟没去探望安德烈的坟冢。宋沐星知道,她仍在调适自己的心情。
毕竟,风景依然在,而伊人却不在了,任谁都无法释然。
问宋沐星嫉不嫉妒阿曼达对安德烈的想念?
他当然嫉妒!
但…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去,要是在意个没完,这人生不就没趣。尤其,安德烈已经死了,他嫉妒一个死人有什么意义?重要的是,他活着!他可以好好的爱阿曼达。这才是最重要的。
宋沐星走到阿曼达⾝旁,阿曼达盯着眼前的墓碑。心神却不知道跑到哪了。
“嘿,你知道我会怎么写自己的墓志铭吗?”宋沐星突然大声地说,把阿曼达的魂魄唤了回来…
阿曼达怔愣地看他,还没意会他说了什着。于是,宋沐星又重述了方才的问题。
“你会写什么?”她问,眼里终于露出些许的趣兴。
“我、爱、你。”在阿曼达的凝视中,他脫口而出。没办法,他就是无法抗拒她的魁力。
阿曼达的双颊泛起晕红,因为宋沐垦这句话是用英文说的,旁边的观光客都笑了起来。
“你总是这么不正经!”她丢下话,迳自走离人群。
“我是说真的。”宋沐星追上她。“你不相信?”
“好,我相信你。”有时候,宋沐星会像个小孩很难,不过,阿曼达却很喜他小孩子的心态,一种理直气壮的霸道。“你别老是旁若无人的嚷嚷好不好?”她转⾝瞪他。
“为什着?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他头一扬,跳上一块岩石,双手圈住嘴巴大叫着。“宋沐星爱阿曼达,宋沐星爱阿曼达…”他一口气说了数次,最后,他转头凝视阿曼达泛着泪的眼睛。“我爱你,谁都不准跟我抢你。”他霸气地说。
“傻瓜!”阿曼达眸了他一口,脸上却挂満笑意。
“一个爱你的傻瓜。”宋沐星拉过她的手,与她凝眸相视。然后他叹了一口气,神情变得很正经。“去看看他吧。”
阿曼达⾝子一震,他真的很了解她。
“是呀,该是时候了。”她喃喃地说。
下午,他们来到了另一处墓地,在安德烈的墓前,他们看见了一个女人。
“夏琳!”阿曼达一脸惊诧,同时过去的回忆—一在眼前浮现。
女子转回头。“阿…曼达…”她的脸上有着与阿曼达一样的表情。
一时间,她们只是无言地看着对方。
宋沐星悄然退到一旁。
“你回来了。”夏琳打破沉默。
“是的,我回来了。”阿曼达走到她的面前。
“你还是没变。”
“不,我的心老了很多。”
“对不起,我当年…”夏琳已经不复当年的气愤。
“别提了,都已经过去了。”阿曼达淡淡地说。
“你吃了很多苦。”
阿曼达静静地看她。“过去了,夏琳。”她仍是这么说。
“有一些话,我一直没对你说。”夏琳说。
阿曼达不说话,只是看她。
“安德烈临死前,要我告诉你,”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他很抱歉他无法实现他的承诺,他没办法给你幸福,没办法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伸开他的双臂…”
阿曼达的眼泪掉了下来。
“但是,即使他没办法给你幸福,他仍希望…你能好好的爱自己,遇见一个爱你的人…他还说,你能够得到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快乐…”夏琳走上前抱住阿曼达。“安德烈…要我替他拥抱你…对不起…这个拥抱迟了这么多年…对不起…对不起…”
阿曼达紧紧抱住她,放声哭了。
两个女人相拥而泣在彼此的怀抱里找到了慰抚。
宋沐星看到了这一幕,眼眶忍不住红了。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就很没骨气的哭了三次,第一次为阿曼达,第二次为阿曼达,第三次却为了这个该死的安德烈。他的心被这一幕深深的撼动,实在嫉妒极了安德烈拥有这两个女人的关心与感情。
半晌,她们抬起头,为对方拭去眼泪。
“答应我,”夏琳离开前,紧抓住阿曼达的手。“你一定要幸福喔。”
阿曼达重重地点头。夏琳离开后,阿曼达静静地凝视墓碑。“你想知道我要怎么写自己的墓志铭吗?”她悄然握住宋沐星的手。“阿曼达…”宋沐星脸上掠过一丝狂喜。“我爱你。”
“噢,”宋沐星轻呼一声,抱起她在空中绕了好几圈。当他放下她时,他的也落了下来。“我爱你,我爱你…”他喃喃地说。“噢,答应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他又像个小孩子撒赖。
“傻瓜。”她眼里泛着泪光。
“一个爱你的傻瓜,只专属你的傻瓜。”
两张再度绵。夕西下,余晖拉长了他们的⾝体,像是好几世纪前,他们的命运就彼此。微风轻轻的吹,远处传来教堂里的钟响,仿佛是在说:
要幸福喔,要幸福喔…
***
阿曼达将宋沐星带回了伦敦的家,望着老⽗満脸的皱纹,和掩蔵不住的惊喜,她觉得好亏欠、好亏欠,她竟然为了自己的悲伤,丢下⽗亲一个人远走他乡这么多年,就像她⺟亲一样。当⽗亲握住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的眼泪不停地掉。这些天来,她总是不停的掉泪,像是为了弥补以前的冷⾎。
案亲和宋沐星很谈得来,宋沐星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人无法讨厌他。他们愉快地聊着,几乎⼲掉了一瓶葡萄酒,宋沐星甚至还教⽗亲湾台的喝酒文化“乎⼲啦”她在一旁望着她最爱的两个男人,突然觉得很幸福,如果,如果⺟亲也在这里,那着就很圆満了。
是的,她已经原谅了⺟亲,是宋沐星教会了她“原谅”再说,她的心已经装了満満的快乐,哪还有空间装仇恨呢?
她真笨,竟然浪费了四分之一的人生去埋怨⺟亲的不告而别,结果束缚了自己,害惨了安德烈。
其实,每个人都各自承受着自己的寂寞,只不过选择的方式不同。而宋沐星用満満的爱包容了她的仇恨,解放了她的心结。
门铃响了,仆人应门去,却没有来报谁上门,仿佛害怕破坏了眼前的乐。直到一个声音的出现:
“我回来了。”
客厅的三个人转头去看…
“⺟亲!”阿曼达先认出了眼前的女人。她依然很漂亮,就像她记忆深处的模样。
案亲的酒杯掉了下来,碎成了一片片,他颤抖的站了起来。
⺟亲缓缓地走到他们面前。“我回来了。”她再次说,写着岁月的眼睛也含着泪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亲抱住⺟亲,眼里也含着泪。
宋沐星一手揽住阿曼达的肩头,让她埋在他怀里哭泣。他的眼睛也的,自从爱上这个来自伦敦的女孩后,宋沐星似乎也染上了多愁善感的气息,瞧,他是第四次流泪了。
不过…雨过总会天晴的。
阿曼达终于了解凌凡说的“不苦不涩也不酸”的意思,黑咖啡虽然苦,但有了家人的关怀,有了情人的深情爱意,自然就甜滋滋的。
他们,就是她的方糖、精。
爱,永远没有嫌晚的时候,在它来临时,只要紧紧拥住它,什么话都显得多余。就像老人说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黑暗中,他们吻亲着彼此,从脸颊到⾝体的每一处。
“老天,你好美。”
“你也好美。”阿曼达捧起他的脸,吻他的眉眼,吻他的鼻尖。
“我爱你。”宋沐星吻亲着她的。这张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我也爱你。”
一阵⾼嘲席卷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