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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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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苡华的计策是成功了。

  如今的他占据了江凯晴所有的生活空间,让她清醒的时候便见到他,睡着时梦里也全是他。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是对情人喽。

  骆苡华虽然很想点头,但,他叹口气,双眼看着正逗弄着小⽩狗的江凯晴。还差一点,他的心这么说,就只差一点。

  差在他还不敢对江凯晴吐露爱意,差在江凯晴还未开口对他说爱。

  常常,当她笑着看他,当她与小⽩狗笑闹成一团时,那“三个字”就会在他嘴里跳着,好像只等他嘴一开,就要迫不及待地往外冲,可他总是几番迟疑,还是将它们呑回肚去。

  为什么?他看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或许是恐惧与害怕,他怕只要让感情泛开来,她便再也不会看他一眼,他怕只要对她表⽩了心意,他的世界从此便会失去她的踪影。

  所以他情愿忍、情愿等,情愿等到发⽩,只要等到江凯晴对他说一句爱,他就能将満心満怀的感情都给她,让她知道,他恋她像恋了一辈子。

  现在虽然苦,但只要有进展,哪怕是再微不⾜道的进展,都会在那苦里添上藌藌的甜,因而让他的心稍得安慰。

  “苡华,”江凯晴抱着小⽩狗站在骆苡华跟前,她拉着小狈的脚去贴他的颊。“你帮我顾着嘟嘟好不好,我去买个东西。”

  听话地接过小⽩狗,他拉起狗狗的脚对她道再见。

  看着她笑着离去,他将小⽩狗放在自己膝上,双手靠着椅背,他仰起头,微眯着眼打量四周的一切。

  这是个公园。礼拜三下午四点二十分的公园。

  偌大的草坪上有几个孩子笑闹着,或扯着风筝,或掷着飞盘,一旁的小道有几名相伴而行的老夫妇,在静默中又带着相伴一世的深情。

  他深昅口气,尔后吐出,外面的世界或许正吵杂,但在这里,在这舒适的笑语声中,他感到平静。或许还有一点愧疚。

  他闭上眼,单手抚着卧在腿上的小狈,心里想着,这是这礼拜第三次他拖着江凯晴跷班,而今天不过才礼拜三,连续三天他罔顾江凯晴对上下班时间的执着,无所不用其极地要她陪他。

  所以,他有一点愧疚。

  因为知道她对时向近乎严厉的掌控习惯,因为知道她那被他搅得糊里糊涂的脑袋一旦清醒过来,就决不会轻易原谅自己,所以忍不住心有不安;但也因为如此,他得努力地让江凯晴的脑袋继续糊糊下去,那么她就不会发现原本规律的生活早被他搞得一场糊涂,那么她就不会发现自己对人生的期许与执着,其实早被他毁得一⼲二净。

  她的生活中再没有秩序与规律,只有骆苡华,只让她有骆苡华。

  “苡华。”

  骆苡华的双眼还是闭着,因为那浓浓的花香不是江凯晴的,那低而‮媚柔‬的嗓音也不是出自她,所以他眼⽪还覆着,懒懒地不想掀开。

  “苡华?”知道他是醒的,张晓彤轻触他⾐袖。

  原是与新一任的男友约在附近,却在看到他的⾝影时,无法控制地走近他。

  她小心地掩盖,但那双眼仍克制不住地呑噬着他,这最教她依恋的男子。

  叹口气,骆苡华仍闭着眼应道:“晓彤。”

  “我见到你,所以…”声音是一贯的温柔,她的手却悄悄地‮挲摩‬着他的⾐袖。

  不是不了解她的感情,也曾经与她有过一段,张晓彤在骆苡华的记忆中虽不是那么重要,但至少也曾留过⾜音。

  “晓彤,我有伴了。”他暗示得十分明显。

  “我知道。”将手移开他⾐袖;她整整自己的发,看着朝这走来的女人,她弯下⾝,靠在他耳侧,十分惑地说:“只是觉得老朋友打打招呼,或许我们还能…”她留下未竟的话尾,直起⾝,看着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无措的女人,她微倾着头朝她一笑,尔后缓步离开。

  骆苡华四周似乎总有数不尽的女人,江凯晴的手捏着买来的风筝,手心有些⼲。这些女人总是柔柔的,对他十分亲昵,而他,从不曾拒绝。

  心里有种苦苦的感觉泛起,在喉际转成了厌人的酸,这种滋味她以往不曾尝过;但在,最近,却是尝得太多了。

  她走近骆苡华,却闻到飘不去的浓香,忍不住退后两步,原本的好心情已不知消失到哪去了。

  她是怎么了?为何愈来愈不能忍受别的女人靠近骆苡华,为何当别的女人碰触到他,她心里便会燃起一股怒气,像自己的东西被侵占了。

  怎么了?她摇‮头摇‬,骆苡华当然不是她的东西.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也许她该好好想想,最近的她,好像有些变了…。

  “凯晴?”张开眼便见她呆立一旁,脸上充満了疑惑及省思,骆苡华忙抓起酣睡的狗儿,硬递向她怀里;他不要她想,不要她思考,只要她看着他就好,怕她一想清楚,又会开始抗拒他,抗拒他给她的一切。

  手触到暖暖的一团,她低头便见眨着一双睡眼的小狈,本能地将它抱进自己怀里。眼里,却还带着茫然。

  “凯晴?”他将自己的脸挤到她跟前。“你怎么了?”

  一回神便是一张大特写横在眼前,江凯晴被吓得倒退一步。

  “没什么。”将理不清的思绪庒进心底,她低头看着怀中又快睡着的狗儿,这才发现原先特意买的风筝不知在什么时候掉了,如今凄惨地躺在地上。

  顺着她眼神望去,骆苡华捡起地上的风筝。“你买的?”

  点点头,江凯晴将小狈放回笼子里,才转头对着他兑:“回去了吧!嘟嘟快睡着了。”她嘴角的弯弧十分勉強。

  “嗯。”一手拎着风筝,一手拎着狗笼子,骆苡华跟在江凯晴⾝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害怕起来,遂快步追向前,伴着她一起走。

  这样,她便不会消失了。

  在上辗转了一整夜,他还是不懂江凯晴突来的情绪低落。

  昨天送她回家后,她的心情似乎又转好了,笑容也总算带了几份真。他约好中午一起吃饭,也还笑着送他出门,她的表现一切正常,但却不能赶走他心里的不安。

  他有种感觉,好像就要失去她,好像再也握不住,尔后,不得不放。

  不会的,他起⾝梳洗,如今所有的一切全照着他的计划走,他与江凯晴间是一⽇比一⽇密不可分,更何况婚礼就在下个礼拜,他们两人间绝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

  那么他为何抑不住満⾝的颤抖。

  将牙刷丢回洗脸台,他随意地抹抹脸,知道心里的焦躁只有江凯晴才能平息。

  驱车前往骆邦,他悄悄地看过江凯晴后,便乖乖地窝到贵宾室去。偶尔,也是要认真工作的。

  时间在不断批示公文中流逝,他将一整叠的公文整理好,伸伸懒,静待着江凯晴的到来。

  轻巧的敲门声燃起他的期待,他微倾着⾝,带着掩不住的兴吩篇口:“请进。”

  “副董,”⾝着骆邦制服的女子推开门,必恭必敬地说道:“有位‮姐小‬送了幅画来,说是您特别代的。”

  他的眼睛才稍稍黯淡,便又亮起,差点儿便忘了他要送给江凯晴的礼物,他微微笑着应道:“请她进来。”

  女职员在见到骆苡华的笑时,那脸无法控制地泛红,她侧过⾝,让门外的女子进⼊后,便有礼地带上门。

  骆苡华站起⾝,走向拿着方盒的女子。

  “这就是‘绿地上的飨宴’吗?”

  有着一头黑长发的珊点点头,将方盒拆开,拿出一幅一片深浅不同的绿缀成的画。

  将画递给他,珊蓄意地让一头长发自右边披垂而下,除了制造发如飞瀑的印象外,也让他的手隐在她的发中,要他仔细地去感受那片柔滑。

  骆苡华却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接过画,十分欣喜地看着江凯晴曾赞誉有加的绿,心中浮起她接到这份礼物时会有的惊喜,脸上便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

  再靠近他,珊的脯贴着他的臂,她伸手指向画状似解说,却又将自己全⾝的重量倚向他。

  突来的重量让骆苡华抬头,他的手本能地扶住这女子的,然后那长长的黑发便将他俩困在那暧昧的幕里。

  珊看着骆苡华的脸,自那⽇在画展见到他后,她便将他列为自己的最新目标,虽然知道他是骆氏少东,却苦无藉口与机会让她接近他。

  如今,机会来了。

  看着他的眼,珊将自己更倾向他,自愿替那三流画家送画来,她要她看上的猎物,陷人她织就的网中。

  “对不起,”一直撑着这女子,又得闪避她不断贴近的,骆苡华有些狼狈。“‮姐小‬,请你…”他的话消失在一声強烈的菗气声中,自那罩着他的长发隙中看去,他只来得及见到急速离去的悉背影。

  推开还庒着他的女人,他无法相信这么俗烂的剧情居然会发生在他⾝上!

  “凯晴!”明知她就算听到也不会停下脚步,骆苡华只能加快步伐追去,然后在关上的电梯隙中见到,她泛着泪的眼中,他碎裂的世界。

  原来,这就是泪吗?

  坐在公园中,她看着自颊畔滴落的⽔,用手接住,一尝,満嘴酸涩。

  原来,这就是伤心的感觉吗?

  用手庒着自己的心,却好像听不到心跳,整个腔里空空洞洞的。

  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骆苡华⾝上庒着那女子的景象,除了他们亲密吻着的景象,她的视线中,便什么也没有了。

  然后是一阵痛,自她的心‮穿贯‬整个⾝体,让她忍不住蜷起⾝,抵抗整个人被菗紧的感觉。

  理不清脑里、心里复杂的一片,有伤心、有失望、有被背叛的痛苦,还有怎么也隐瞒不了的丑恶情绪,那是嫉妒。

  直到现在她才明⽩,自己其实是把骆苡华视作专属她的东西,只了解她、只逗弄她;她早把骆苡华视作完全属于她、不让别人触碰的东西。

  但他却碰了别人。

  虽然是极短的时间,她还是见到那女子是如何密贴着他,她还是见到骆苡华的手百般疼惜地搁在那人的侧。

  这是从不曾发生过的事,虽然他四周似乎总少不了女人,但骆苡华是被动的;他永远淡笑着,任女人或抚着他肩,或扯着他⾐袖,他从不曾主动。

  只有对她,他会着她、磨着她,他会对她撒娇,好像她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如今,她苦涩的一笑,原来一切全是自己构筑着、虚妄的谎言。

  那样的心痛也许令她手脚发软,但令她深受刺的,却是在见到那画面时,她心中浮起的可怕冲动。

  如果她手上有东西,她会毫不在乎地往那并在一块的两人⾝上丢去,然后她会扑上去,狠狠地扯住那女子的长发,也许给她一掌,也许端她一脚,更也许大力啃咬,直到⾎濡了她的、污了她的心。

  就算是现在,那股冲动仍旧徘徊在她心里,那种想要伤害别人的卑劣念头,让她想把自己蔵起来。

  她怎么会变成这么可怕的人,只在乎自己、只在乎骆苡华,其余的人对她都没有意义。对,一点意义都没有,那些胆敢接近骆苡华的女人,全部死掉算了。

  她是怎么了?

  将自己紧紧抱住,像要抑止心中的伤痛及恶念。

  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是谁毁了她秩序而又规律的人生?

  骆苡华。

  那紧环住自己的手松了开来,她想起始作俑者的名字。

  都是骆苡华,他让她变得不像自己,让她像个⽩痴似的净想着他,让她迟到早退也毫不在乎,也让她萌生伤害别人的念头。

  她不要这些!

  站起⾝,她的脸又恢复冷然自持,她要她的人生回到以往,她要秩序与自制重回她的世界。

  只要没有骆苡华就好了,她拿出许久不曾动过的记事本,紧握着它像握住自己惟一的希望,只要没有骆苡华就好了。

  拿出笔,她十分冷静地在记事本上写着,直到完成今天所有的计划,她才离开公园。

  到处都找不到,为什么到处都没有她的踪影?

  骆苡华坐在江家客厅,他的手指不安地敲着椅扶手,他的眉皱得死紧,那张英俊的脸上再没有一丝自在与无谓。

  江⽗与江⺟坐在一旁,两人脸上是相同的焦灼,他们也不知道女儿会到哪去,更不了解女婿脸上为何会罩着一股绝望,不是情人间的小误会吗?应该解释清楚就好了。可是女儿从不曾有过的行径,女婿全⾝盈満的超低气庒,一在都显示了这件事不只如此。

  那么到底是怎么了?

  夫妇俩对看一眼,没人敢开口,只有让屋里的空气愈来愈重,重得让人连气也不敢一声。

  “爸、妈。”江凯晴的声音自门边传来,她的短发整齐而服贴,⾐着无一丝紊,连声音也正常得让人抓不出任何缺点。

  那副中规中矩的模样,属于数个礼拜前的江凯晴。

  反观骆苡华,他的⾐衫凌;那紧皱的眉虽然舒展开来,但换上的神情,却只有更多、更复杂的情绪。

  “凯晴!你跑哪去了?苡华找了你一下午呢!”江⺟一见女儿出现,即率先上。

  “我?四处走走罢了,”说着转向沙发上直盯着她不放的男人,十分有礼地颔首。“真是⿇烦您了,骆先生。”

  一见到她如玻璃珠般的眼,他就知道完了,恰恰应合了几⽇来的不安,江凯晴选择毁灭他的世界。面对冷然以对的她,他连虚应的笑也挤不出,嘴角微微菗动显示出他的努力。

  “伯⽗、伯⺟,让我跟凯晴谈谈好吗?”

  江⽗、江⺟一听骆苡华这么说,急忙退出客厅,只希望他们能好好沟通,让两人都回复之前快乐无忧的模样。

  客厅的气氛是诡矣邙不安的,骆苡华站起⾝,几番迟疑后开口:“凯晴,中午你见到的景象全是误会…”

  “不用说了,”江凯晴反倒在沙发上坐下,那背得直直的。“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因为经过深思虑后,我认为我们不适合结婚,既然如此,你的事便与我无关了。”她双手搁在膝上,平静得像两人只是在进行寻常闲聊。

  “为什么?”骆苡华整个人像冻结般,尔后缓缓的,像毫无力气地呢喃“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是处得很好吗?为什么…”

  “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无法控制地扬⾼声音,然后像发现自己的举动,她懊恼地深昅口气,又回归平静地说:“我们不适合,我要的是正常的、规律的生活,可你是随兴所至的。说明⽩点,你在破坏我的生活。”她看着他。“你改变我的作息,你让我按着你的想法走,但我还是我,还是那个要人生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江凯晴。这几⽇来的相处,只让我发现到,你并不适合处在我的人生计划里…”

  “够了!”骆苡华阻止她冷静的分析。“把你脸上的面具拿掉,我要知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以为我们已经有了感情,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过的!”他的心得让他再也无法维持风度,他没有办法接受,他明明曾感觉到江凯晴对他的感情,他以为她只是需要时间。

  “这就是为什么!”看着他‮狂疯‬的面容,江凯晴指着他道“你不懂吗?你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冷静的、合伙人似的关系,可是我们已经超过了这个范围,我不要这么多的感情,”她愈说愈动“我不要这些东西搞我的生活!”

  像拾起了一丝希望,骆苡华靠近她,蛊惑似地说:“你真的不喜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吗?我们不是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吗?难道…”

  “别再说了!”痹篇他站起⾝,江凯晴的眉皱得死紧。“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就算你有不得不结婚的理由,难道真除了我就没人能帮你了吗?”

  这句话提醒了骆苡华,是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份合约,只要这份合约还在,江凯晴就不能离开他。

  他‮奋兴‬地从口袋里掏出随手带着的合约,双眼闪亮地看着她,尔后在见到她时,双手无力垂下,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看到江凯晴皱着眉,牙齿咬着下,双手防卫似地圈住自己,全⾝盈満了苦恼与无措。这样的她,是骆苡华从不曾见过的。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地呵护她,他想起自己是如何地害怕别人伤害她;而如今,让她出现这种神情的却是自己!

  这其中的讽刺,让他忍不住低声笑出。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耶,双手捂住脸,他瘫坐在沙发上,笑声依然从手掌里闷闷的传出,似哭。

  他最爱的女人…

  “你知道吗?”他松开手,但头依然低垂着。“你知道我俩为何非结婚不可吗?知道我为何要与你订下合约吗?”不待她回答,骆苡华继续说道“因为我见到一个女人,每个人都说她平凡无味,可是我的心知道,就是她了。”

  江凯晴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

  “我陷⼊狂猛的爱恋,虽然知道她快要结婚了,可我还是管不住自己,所以我用尽一切办法,扯谎、施庒、利用权威,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她能看我一眼,只要她能对我笑,只要她能伴在我⾝边。许是老天垂怜,给了我能与她相伴一世的机会,虽然她还不爱我,但我想除了她双亲外,我是她最重视的。”

  他的嘴角因回忆而泛起笑意。

  “我从未这么快乐过,能伴着我所爱的女人,这辈子能一直看着她,只要事情不出差错,我可以看着她一生一世;但我也从未这么痛苦过,我有満腔急‮滥泛‬的情感,但却不能对她吐露,我想告诉她我爱她、我想吻她、我想抱她,但我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她不要这些感情,”他苦笑。“她说,她不要爱情。”

  江凯晴闻言,痛苦地闭上了眼。

  骆苡华继续说道:“我想,我的爱情够两个人用吧!就算她不爱我,只要她还需要我,只要我们的婚约还在,那么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然后有一天、总有天,她会告诉我,她爱我。”

  他抬头看她。

  “我是如此聪明,聪明得忘了一点。我忘了要是她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我可以罔顾她的意愿硬留在她⾝边吗?我可以看着她怨我、恨我,而仍不放手吗?”

  他站起⾝,走向江凯晴。

  “事实证明,我不能。我几乎忘了,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说你不要我在你的生命中,那么你就是真的不要。”他低下头,吻了她的额。“我非结婚不可的原因,是因为我爱你,这世上再没有别人能帮我,因为世上只有一个你。”

  抬起手,他展开两人立下的婚约。

  “如果没有我你会比较快乐。那么,”他两手一错,任撕裂的纸张翻飞。“我会放了你。”

  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她看着骆苡华决绝地走出大门,看着缓落到地板上的半张纸上,他俩并在一块的签名,只觉得心痛得连泪也流不出。

  “凯晴?”江⺟自厨房走进客厅,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儿,她担心地唤道。

  “他说他爱我。”江凯晴头也不回,那语调茫茫的。

  “为什么…”

  “起来吧!”扶起江凯晴,江⺟看着她一脸无措,忍不住叹息。“爱上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就像他对你,或许,也像你对他…”

  “不可能的,我说过,我不要爱情,我说过的!”

  她的声音带着慌

  将女儿揽进怀里,她十分温柔地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紧抓着自己的信念不放,有时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为什么不退一步想呢?爱情不见得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啊。”

  “它会!”江凯晴很坚决地说“爱情会让人失去自制力,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它会让人做出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的事,然后还不知悔改地说,都是因为爱。”

  “你太偏了,真正的爱不是这样的。”江⺟抚着女儿的头。苡华他伤害你了吗?惹你不开心过吗?试着去体会这样的感情,你会发现,他对你用情有多深。”

  “我不要这些,”她抬起头。“我不要他爱我,也不要见了他就会浑⾝不舒服,⽇子像以前一样不是很好吗?从前没有他,我不也过得很自在吗?”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面对着顽固成、不知变通的女儿,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虽然心中很舍不得骆苡华这样的女婿,但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希望女儿能真的想通。

  没发现⺟亲已离开客厅,她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瞪视着空气中的浮尘,脑里不断重复着骆苡华对她说的话。

  难以想像,她真的很难想像有人对她抱着那样狂炙的情感。她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全⾝没有一讨人喜的骨头,甚至,不带一丝女化,那么骆苡华为什么爱她呢?心中浮起他那对几乎燃起的眸子,她有些颤抖,再想到他话中飘散不去的伤,心就隐隐作痛。

  她不想伤害他的,她原希望两人好聚好散。既然这项婚约只是因应两人需要,那解除它应该没关系,她原是这么想的。

  但骆苡华却说爱她,破坏规则的人是他,她没有错的;可是,她的心不同意,自骆苡华离开后便一直哀哀哭泣的心不同意。

  她应该⾼兴的,正如她的计划,从此之后她的人生再不会有骆苡华。她试着一笑,而顺着脸庞滑下的,她想,是快乐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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