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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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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骆苡华在骆氏企业大楼的会议室里,面对着众多董事会成员,自信地开口:

  “相信在座各位已经了解这次会议的目的。没错,骆邦贸易是骆氏旗下惟一呈⾚字成长的公司,也是在上次会议就已决议处分的公司。但是,”他起⾝,双手撑在桌面,上⾝略微前倾。“在视察过骆邦贸易后,我有了新的想法。骆氏旗下有四间贸易相关企业,为什么只有骆邦有⾚字,而长达半年的连续亏损绝非‘经营不善’就可代得过去,所以,我怀疑…”他直起⾝,双眼炯炯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其中牵扯着十分重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双手揷抱于前的骆震靠着椅背,冷冷地问。

  “还不清楚吗?”骆苡华直视着骆震。“这也就是为什么要留着骆邦贸易的原因,它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一个能证实我的猜测的线索。”

  模糊的语句掀起一阵喃喃讨论,众人揣测着骆苡华话中的暗示。

  満室的嗡嗡声中只有两个人安静不语。骆震‮挲摩‬着自己下巴,双眼微困;骆苡华却维持着之前的‮势姿‬,只是那双眼似笑非笑。

  “一个月,”骆震一出声,整个会议室便安静下来,他看着骆苡华,缓慢却充満威严地说道“一个月后我要看到你的调查结果。”

  “OK。”骆苡华回答。

  骆震率先站起,不管别人还有没有话说。他对⾝旁秘书耳语几句后,大步走出会议室。

  “散会。”秘书以清亮的声音宣布道,之后稍稍降下音量。“副董,董事长请你过去一趟。”

  像早料到似的,骆苡华只微微一笑,代秘书该办的事务后,便走向董事长室。

  “你在搞什么?”

  骆苡华一踏进董事长室,接他的就是这句话,话中有着一贯的威势。

  在回答之前,骆苡华端详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亲…骆震。

  他常觉得⽗亲的样子就是他三十年后的样子,除了⽗亲的一头灰发,及比他⾼大的⾝材外,他们长得实在极为相似,两人最大的不同,应是迥异的气质吧。

  “我遇到了一个女人。”骆苡华心里明⽩,⽗亲知道他刚才全是胡扯。“像你当初遇到⺟亲一样,我见到她的瞬间就被‘击倒’,然后‘昏眩’至今。”他十分认真地说道:“我没办法结束骆邦,那是我惟一能接近她的方法,她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不,”他停顿了一会儿“或许有些厌恶,而且她一个月后就要结婚了。就算如此,我还是爱上她,而且我会得到她。”他的眸子像是多彩琉璃一般,幻化着欣喜、爱意及决心。

  面对着儿子少见的強势,骆震笑了。他觉得自己像看着幼狮的老狮,心里充斥着难以表达的骄傲…虽然这只幼狮实在已经不算小了。

  “带我去见她。”骆震当机立断,儿子这辈子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认真,他有资格评断。

  骆苡华脸上浮起一丝犹豫,但一会儿随即消失,他点点头,开口:“好,现在就去。”

  说完便与⽗亲至停车场,自然,他得一并联络展浪云。

  他忽然觉得,他有一种小孩子炫耀至宝的心态。

  小胡子经理一大早就像只⺟似的到处唠叨,他要所有的人动员起来,他要呈现这个公司最完美的一面。因为,小胡子经理摸摸他的小胡子,他有预感,副董今天一定会来。

  当然,这所有的人并不包括江凯晴;事实上江凯晴也不了解,为什么今天大家都没迟到,为什么大家都认真得教人起疑,不了解归不了解,她还是很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小胡子原本很烦恼该如何巴结这个副董御点的特助,但他想通了,要巴结江凯晴最好的方法,就是别理她,随她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过,谅他小胡子自许孔明再世,却还是理不清副董与江凯晴间的关系,依他的直觉,他会猜测或许是副董看上江凯晴了,但透过玻璃窗看向江凯晴,他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不好了,不好了!”他派住门口的亲信急急地冲向他。“总…总经理,出事了…”

  摸摸胡子,小胡子不悦地看着脸⾊发⽩的心腹,随后以一种做作的不耐的样子开口:“怎么啦?”

  “董…董事长、副董,还有展扬集团总裁都来了。”

  “什么!?”小胡子顾不得形象,一把抓住眼前男人的⾐领。“人呢?他们人呢?”

  “在大门口。”

  还好跑得快,小胡子及时在柜台处拦住他们,他卑躬屈膝、満脸诌媚。

  “不知董事长、副董及展总裁驾到,请恕…”

  骆苡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也不必再问,最好是闪到一边去,免得破坏他的心情。

  于是小胡子只能目送三人的背影,并暗暗悲叹自己的逢失败。

  骆苡华领着⽗亲及展浪云走进专用电梯,透明的电梯往上直升,直到骆苡华按下暂停键。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与昨天完全相同的场景;同样坐在那位子上,拘谨而认真的女人,也就是他爱上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可以这样看着她一辈子,看她细微的动作,看她惹人心醉的神情;他喜她纤细的⾝材,喜她带着神秘意味的眼,喜翘的鼻,更喜她薄的韵味。

  骆震和展浪云顺着他痴傻的视线,毫无阻碍地找到他们的目的物。

  展浪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女人?那个枯瘦又貌不惊人的女人?

  削短的头发服贴而毫无风情,镜框后的双眼细长而无情,惟一挑不出⽑病的只有她的鼻子,而鼻下的嘴,天啊!在心里惊呼,真是薄得冷感。

  骆震倒比较乐观,他看到的女人虽称不上美,但自有一股旁人无法取代的气质。他知道,这是一个特殊的女人,一个需要投⼊很多心⾎的女人。

  骆苡华转移视线,感觉心脏跳得飞快;光看到江凯晴,不,光想到她的名字,他的心就像快板音乐,急速而热切地响着。

  “她很美吧!”他的语气带着痴、骄傲与更多的肯定,视线又再度回到她⾝上,几番徘徊不舍,而又勉強拉回。

  “美?”展浪云一贯的尖酸就要出口,是骆震一个手势阻止了他。

  于是他深昅口气,尽量冷静地说“你真的觉得她适合你吗?你们看起来一点也不相配。”他以为,他们就像⽩天与黑夜的不相容。

  “我没办法考虑到这些。”骆苡华平心静气地说“我要适合的、相配的女人,随手抓都有,可是这些人不能给我那种感觉,他们不能给我那种自己真的活着的感觉。”

  骆震点了点头,似乎感同⾝受。

  骆苡华继续说道:“二十六年来,我只是无可无不可地活着,任何东西我轻易就可得到,所以我不懂我为什么而活,为什么要在这世上得过且过地活,可是在看到她的瞬间我就知道了,我的生命是因为她才有意义的。”

  严肃但荒诞的內容,让展浪云的嘴开了又合,最后只出那么一句:“你疯了!”

  骆苡华不发一语,像是默认似的。

  展浪云摇‮头摇‬,又说:“你一定是疯了。她只是一个女人,跟世上成千上万个女人没什么不同。骆苡华,你醒醒吧!你…你简直是鬼心窍了。”

  昨天听骆苡华的描述,他想得极为简单,以为江凯晴是个美丽且特殊的女人,一个配得上骆苡华的女人;今天他才发现,江凯晴虽然“特殊”但绝称不上美丽,于是他越发不能相信骆苡华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会对这样的女人死心塌地。

  “无所谓,是鬼心窍也罢,我只是想照着自己的心意去过,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

  展浪云揪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骆苡华突然变得那么陌生,那个跟他一起长大的骆苡华呢?那个他了解的骆苡华呢?到哪去了?

  骆震的眉不噤皱了起来,他在儿子⾝上看到自己⽗亲的影子,一种令人害怕的狂热,⽗亲因此而死了,那他的儿子呢?会不会也踏上同样的路?

  不!他不准。他已经不是当年无力的孩儿,他会帮他的儿子,他会让他得到那个女孩。

  骆震笑了,他拍拍失去冷静的展浪云。“我们走吧。”

  “骆伯伯…”

  “别说了,”骆震笑道,但眼里透着凌厉。“你该知道苡华,他要的没有人能够阻止。”

  是的,展浪云想着,骆苡华虽然外表随和,但个里的确有着十分钻牛角的一面。

  他再想到自己,搞不懂自己⼲嘛这么动来着!骆苡华不是疯了,照以往的经验,他只是陷⼊狂热之中,就好像正发着⾼烧一样,等他烧退,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他笑着用手肘撞撞骆苡华的⾝子。“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昨天才答应帮你追她呢!今天就…”

  骆苡华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好友,总是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

  “别说了。”

  俩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亲和展浪云,骆苡华走向业务部。

  沿路他思考着。

  为什么他会爱上江凯晴,他是真的找不出原因,就好像人们有时喜上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案亲和展浪云眼中的江凯晴与他眼中的,似乎是有些出⼊。这不是很奇妙吗?眼睛的构造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同样的一个人却会在不同的眼中呈现出不同的风貌?

  他低下头笑了。

  这样的想法是从前的他不可能去想的,可是现在的他不但容许这样的想法出现,甚至还觉得有趣;他觉得自己变了,而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他一时还无法评断。

  他看到她了,但并未上前叫她。

  业务部的人开始騒动,数十双眼睛既要假装认真,又要徘徊于他和江凯晴之间,实在是稍嫌累了点。

  终于有人忍受不了,江凯晴隔桌的女子敲敲她的桌面,嘴里不知说些什么。

  骆苡华专心地注视着江凯晴,看她像被人吵醒的孩子,看她的神情由酣醉转为被打搅的不悦。

  见江凯晴将目光移向门口,骆苡华便趁此机会摆出个魅力十⾜的笑,他敢发誓他听到了无数女人的赞叹;但江凯晴的依然抿着,没有任何声音从她嘴里滑出。

  他无可奈何地摇‮头摇‬,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江凯晴注意到他,要怎样才能让她用另一种眼神望着他。

  将桌上的东西全收拾好,江凯晴只带着简单的纸笔走向堵在门口的男人。

  “副董。”她十分有礼地唤道。

  “江‮姐小‬。”骆苡华退后一步,示意她跟过来。

  “也许我们可以互称对方姓名…”

  “不行。”江凯晴可不打算把他的甜言藌语听完。

  “你是上司,我是下属,员工手册上明言规定,在公司里只能适用正式职称。”

  “你…”骆苡华闻言,不噤以单手盖着自己的脸,但细微的笑声还是从他嘴里溢出。“你一定得这么严肃吗?若我叫你江特助,难道你不会觉得自己像‮陆大‬
‮安公‬之类的吗?”

  江凯晴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但她忍了下来;其实,她也为江特助这个词感到好笑。

  “咳!”她只允许自己的角弯起那么一点点。“副董,我们就照以前的称呼。你是副董,我是江‮姐小‬,这样不是很好吗?”

  被她上那抹几不可见的弧线勾了魂,骆苡华只胡地点了点头。他想,今天是个纪念⽇,纪念他看到她笑容的纪念⽇。

  “副董,副董。”江凯晴皱着眉,莫非真是因为太年轻了,这副董好像很容易陷⼊呆滞状态。

  一回神便看到江凯晴皱着眉头,他遂代:“江‮姐小‬,⿇烦你到会计室请他们送来今年的账册及主要报表,再到财务部请他们把东西送到贵宾室,当然,你也得来。”

  看着江凯晴领命而去,他也走向贵宾室…现在是他办公的地方。

  手上堆満各式报表,江凯晴走得摇摇晃晃,她跑了两个办公室,没人有空运这些东西,她只有自己来。

  这时她才发现骆邦其实是间空间満大的公司。

  将报表全移往另一只手,江凯晴腾出手来敲门。

  早等得不耐烦的骆苡华本想开骂,一抬眼便看见原本只传达命令的江凯晴,手里竟然抱了一大堆资料。

  看她细瘦的⾝子被庒得都快变形,骆苡华急忙拿过她手上半人⾼的资料,随手放在桌上。

  “怎么东西是你拿来?”骆苡华关心地问。

  “各处室腾不出人手。”江凯晴照着别人给的理由说了一遍,可脑海里却浮现他们闲闲聊天、谈笑的模样。

  “是吗?”骆苡华微微笑着。“这事我会问问小…陈经理,要他查查骆邦是否需要‮理办‬征才。”

  他在长沙发上坐下,示意她坐在他对面。

  “你学过会计吗?”

  江凯晴点点头。

  “好,”他搬过一半的报表。“仔细看看,找找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虽说今⽇在董事前说的话全是胡扯,但他总得找点事给自己和江凯晴来做。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账册,把一半的心力花在账册上,另一半,他则花在江凯晴⾝上。

  她喜什么呢?

  喜什么类型的男人?喜男人送她什么?花?珠宝?⾼级服饰?

  “江‮姐小‬,你喜花吗?”骆苡华突然开口问道。

  “…这是与工作相关的问题吗?”言下之意,是拒绝回答跟工作无关的问题了。

  “当然!”骆苡华笑得灿烂。“骆氏正准备开设一间大型卖场,而主要顾客群正是女上班族。就当是问卷调查吧,可以告诉我你喜花吗?”

  原本以为是无聊的攀谈,没想到却事关公司的营运方针,这让江凯晴认真起来了。

  “我对花没感觉,对珠宝、服饰、化妆品都不感‮趣兴‬,”她抱歉一笑。“但我知道大多数女人都喜这些的。”

  “那你喜什么?”骆苡华一问出口便忙着找理由。

  “除了一般女感‮趣兴‬的东西外,我们也希望这个卖场里有些特殊的,其它地方没有的东西。”

  “我喜的东西是菗象而无法买卖的。”江凯晴双眼发亮。“我喜整理东西,喜把东西规划得整齐又有秩序。恐怕对商家而言,我是最糟糕的客人,因为我只买必要的东西。”

  骆苡华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两堆报表,他的纷依然,而江凯晴的,却照着类别及年代排放得整整齐齐。

  他思忖着,这可怎么办?这样的女人究竟要怎么追求?

  “抱歉帮不上你的忙,副董。”

  “难道这世上真没有什么是你会为着喜而去买的吗?”骆苡华还不放弃地追问。

  江凯晴想了想,说道:“勉強要说倒有一样。”

  “是什么?”骆苡华‮奋兴‬地问。

  “房子。”这两个字一吐出,她的脸便染上一层梦幻的光彩。“属于我自己的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整理、挑选的房子。“

  这样的回答让骆苡华无力地瘫回沙发,别误会他送不起,而是他心里明⽩,就算他捧着一栋房子到江凯晴跟前,江凯晴也不会收的。

  “副董,你怎么了?”他怎么看起来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没什么,工作吧。”骆苡华勉強一笑,把头钻回报表里。

  江凯晴也将注意力放回报表上,她忍不住想,眼前的男人真的很奇特。他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能让人在他面前觉得自在,连她这么闷的人,居然也不知不觉得对他说了这么多。

  他真的有当花花公子的本钱。江凯晴心里这么想。

  “骆邦一个月花在应酬上的支出约有多少?”骆苡华打破沉默。

  “不多吧。”她想想。“骆邦主要客户都在国外,应该不会有太多际应酬的机会。”

  “是吗?”骆苡华看着账册,虽然有不同的名目,但固定每个月十号,骆邦都会有一笔八十万的支出。

  一个月八十万,一年就有近一千万的不明支出,这笔钱究竟流到哪去了?

  他将这个疑点指给江凯晴看。

  “或许总务会知道。”她看着账册说道“若是应酬方面的支出,就一定会有请款单,而查核请款单的实伪,就是总务的工作。”

  “就怕请款的人职务太大,总务本不敢查核。”

  骆苡华皱着眉,他没想到骆邦似乎真有问题。

  “我们今天就做到这。”他当机立断。“任何人问起工作內容,你都推说是例行公事,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懂吗?”

  江凯晴点点头。

  “关于账册的內容绝对不能怈漏出去,否则…”

  他将资料全锁进菗屉里。“我们两个都会有⿇烦。”

  江凯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与骆苡华分别后,便径自回到业务部。

  她将自己未完成的工作拿出来,继续认真地投⼊,并没有注意到有双眼在观察着她;而那双眼里,混杂着恐惧及掩盖不了的贪婪。

  江凯晴一秒不差地在相同的时间打卡下班,享受着这种小小的満⾜。

  骑着轻型机车,脑海里排列着今晚的计划。今晚,她与自己的未婚夫有约。

  尽管曾壬晏这个人,⺟亲不大喜,甚至认为他真的很讨厌;但江凯晴却不以为意,她认为自己很难找到比曾壬晏更适合她的人。

  也许她偶尔会在⺟亲面前表现出一点恋爱中的感觉,但其实她和曾壬晏之间是毫无男女感情的。他们结婚的原因很简单,曾壬晏需要一个子,而她,也该有一个丈夫了。

  她并不认为自己适合爱情,但她认为自己适合婚姻,她会料理好一个家庭跟自己的孩子,而曾壬晏可以随他⾼兴过自己的生活。

  他们的婚姻是因为这样才缔造的。

  而曾壬晏个人并不急着结婚,但家里催得紧,他这才想到了她。

  两人原本是不深不浅的朋友关系,但对爱情与婚姻的想法倒是十分相近。

  于是乎,曾壬晏这么说…不如结婚吧!

  考虑了三秒钟,江凯晴就答应了。

  认识三年的朋友在一个下着雨的午后决定结婚了,婚后个人过个人的,想有孩子时上一趟医院就好了。

  这是他们的约定。

  必系简单到不牵涉到任何复杂的情绪,惟一⿇烦的,就是得在⽗⺟面前扮演相恋三年的男女朋友关系;还有,得对抗自己的罪恶感。

  远远的,江凯晴看到曾壬晏的红⾊跑车,又看见⺟亲代步用的绿⾊脚踏车,于是,她知道她惨了。

  认命地把车停好,她走进家门。

  一进门,便感到一股冷空气在蔓延,只要⺟亲与曾壬晏共处一室,四周的空气就像结冻一般,随手一挥,好像都能触到霜雪呢!

  “妈。”她开口,但对曾壬晏却只有点点头。

  于情于理,她都该叫他的名字,但她实在叫不出口,所以常以动作代替口头上的招呼。“不是说会晚点回来吗?”江⺟惊讶地起⾝。“要和‘英俊’的骆副董有约吗?”她故意加上“英俊”二字。

  ⺟亲脸上的表情蓄意得让人想笑,她拉着⺟亲坐下,解释道:“副董的事办完了,所以没耽误到下班时间。”

  习惯地动手收拾桌上的杂物,她对曾壬晏说道:“关于婚礼的形式,还是公证比较好。”

  曾壬晏正想点头,江⺟却反对了。

  “谁准你们公证了,我江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哪能随随便便就这么嫁了,起码得席开三百桌,地点嘛!最好是选在凯悦或丽晶…”

  “妈!”江凯晴知道⺟亲不是那么爱招摇的人,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她不喜这桩婚事,不喜曾壬晏这个人。

  “只是结个婚,何必这么⿇烦。”曾壬晏喃喃念道。

  “⿇烦?!你把结婚当成什么了?婚姻是神圣的,是两个相爱的人结合。”

  曾壬晏低笑。

  “曾先生!”江⺟一把火燃得更旺。

  “妈!你们别吵了。”江凯晴的头被他们吵得发疼,每次讨论婚礼总是落得这个局面;一个是严肃得吓人,一个是吊儿郞当得让人讨厌。

  “算了!你们的事我不管了。”江⺟如往常一样气冲冲的退场。

  “曾壬晏…”

  “我知道,我知道。”长得⽩净,近乎女子气的曾壬晏,投降似的举起双手,说道:“对你妈尊重一点嘛!我会的。”

  “曾壬晏,你这样的态度让我不得不考虑我们的适合度。”江凯晴皱着眉说道。

  “我们当然适合!”曾壬晏正经道“我们都同意把婚事当公事办,也同意朋友比情人更适合结婚。凯晴,你可别在这时候抛弃我,我要结不了婚,这次的劫可逃不了。”

  江凯晴隐约知道曾壬晏急着结婚的原因,除了⽗⺟得紧外,似乎还关系着另一个女人。

  “那你就别总是惹我妈生气。”

  “其实我觉得你妈很有趣。”曾壬晏笑说“我心里对她是很尊敬的,只是忍不住会逗着她玩。”

  “你再这样,婚礼的琐事可能很难办了。”江凯晴低着头,单手在随⾝携带的簿子上写着。

  曾壬要看了她良久,突然开口:“凯晴,你不会为我心动吗?你不觉得我长得不错吗?”

  江凯晴抬起头,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有哪一点值得我动心?同样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你长得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样吗?”那语气,不像是在说笑或是调侃,是真的很疑惑。

  曾壬晏闻言呆了半晌,这才笑说:“我真想看看你陷⼊爱情的模样,那一定很有趣。”

  “不可能,”江凯晴坚定地说“我不可能允许那种复杂又毫无规则的感情进⼊我的生活,那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凯晴啊,凯晴,爱情并不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有时你愈拒绝,它反而痴得更紧。”说到此,他的神⾊显得有些复杂,好似有什么事困扰着他。

  “这实在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我们之中不相信爱情的应该是你才对吧!”江凯晴低下头,继续在薄子上写着。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无情。”曾壬晏靠着沙发背说道。

  “是吗?”

  “对!你应该问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为什么?”她的头还是抬也不抬。

  “就算是朋友间的互相关心。”

  “要这么说的话我大概真的有些无情。”她带着一种终于领悟的语气说道“除了⽗⺟及自己的事外,我觉得别人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倒也不能说我真的不关心你,只能说关心的程度没那么深吧。”她下结论。

  “真是!世上也有你这种女人。”他笑着倒向沙发。

  虽然嘴里是在说她,江凯晴却觉得当他说这句话时,心里正想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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