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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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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艾莲抵达公司时,才七点过十分,而梅莉已在等她。

  “这么早,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她跟她姑妈打招呼。“我昨晚一直联络不到你。”

  “我跟米契出去吃饭了。”艾莲边说边打开从贩卖机买来的咖啡。

  “电话录音机也没打开。”

  “米契被一堆想利用他的故事‮钱赚‬的人烦死了,才把录音机关掉。”

  “看来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艾莲喝口热咖啡。“不一定。”

  “艾莲,亲爱的,我从来不曾想⼲涉你的私生活,可是…”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梅莉。”

  “是吗?”梅莉瞇着那双犀利的眼睛。“我很怀疑。”她喃喃道,然后摇‮头摇‬,又说:“不过我不是来跟你讨论你的感情生活的。”

  “那么会有什么事?”一个不悦的念头闪过。“该不会崔雷西已开出买下杂志社的价钱了吧?”

  “不是,他今天下午才会来旧金山。不过我已打听到他五点要跟‮长市‬见面,所以决定在他的饭店留话,取消晚餐之约。”

  逃避不是梅莉的做事原则,她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艾莲自忖,八成跟崔雷西有关。“如果不是那个澳洲佬,到底是什么事?”

  “昨天你下班后,伦姐打电话来。”

  伦姐是杂志的主编,尚在休产假。六个星期前的一个下午,她抱着女婴到公司来,把艾莲羡慕得半死。“她一定急着回来上班吧。”艾莲说。

  “正好相反。”梅莉掏只烟点燃,毫不隐蔵她的愤怒。“她跟我唠叨一堆,直嚷嚷找不到合适的保姆。”

  “听说现在的保姆不好找。”

  “伦姐也这么说,我认为这只是借口。在我的问下她才承认,她不能为了上班,丢下孩子不管。”

  艾莲低头喝咖啡,暗自偷笑:这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梅莉未免小题大作,换成她,也宁愿在家带小孩,享受天伦之乐。“她的工作只好由你暂代了。”艾莲说。

  “不是我,是你。”简洁的答案从一口烟中吐出。

  艾莲缓缓放下杯子。“你别开玩笑了。”

  “你知道我从不拿公事开玩笑,艾莲。”

  “可是,我对主编的工作一窍不通啊。”

  “谁说的,三个月来你不是一直在做她的工作吗?”

  “只是暂时的嘛,遇到难题,还不是要向伦姐求救。”

  “这样好了,”梅莉说“你继续做她的工作,我们安排一些特约编辑和写作工作让她在家里做,直到她找到合适的保姆为止。”

  任何事从梅莉嘴里出来,总是这么简单,艾莲心想。梅莉一向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不会为人左右。离了多次婚,也没见她缓下脚步。艾莲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梅莉姑妈这样能完全心无旁骛的人。

  罢接下杂志的工作时,艾莲曾把梅莉视为学习目标,但自从认识约拿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工作和‮乐娱‬同等重要。艾莲把玩桌上的笔。“梅莉,你在这时候增加我的工作量,不妥吧?”

  “胡说,”梅莉站起来“你只需衡量一下孰重孰轻就行了,亲爱的。”她看看表。“你还有约,不打搅你了,等会儿再聊。”

  办公室里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又到了下班时间。这时,艾莲升迁的消息已传遍全公司。艾莲虽不満梅莉在未完全征得她的同意之前就故意走漏消息,其实心中仍有一丝面对新挑战的喜悦。

  梅莉又来找艾莲。“今晚若不是你娘家要聚餐,你就可以跟约拿出去庆祝庆祝。”

  “约拿去华盛顿为一栋要整修的房子估价,两三天才会回来。”

  “这样一来,他不就得离开好一阵子?”

  “是啊。”艾莲不噤要想,万一那里的女人爱上约拿,怎么办?万一他跟那里的女人发生关系,万一他决定在那里定居,不回旧金山的家,不回到她⾝边,怎么办?

  “这下可好。”梅莉说。

  “什么意思?”艾莲没好气地问。

  梅莉好奇地看她。“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你要忙于感恩节特刊,约拿也有得忙。”

  只要不是忙着跟女人胡搞就好,艾莲吃醋地自忖。“你说得没错。晚上你会去吧?”

  “会。”梅莉似想告诉她什么,但言又止。她看表。“我得打电话去饭店,留言给那该死的崔雷西。”

  便布于华盛顿州普吉湾的圣胡安群岛,像一颗颗待穿成一串的绿翡翠。约拿立在渡轮围栏旁,眺望在一艘渔船上空低旋的海鸥,刺耳的鸟鸣声在清晨的海风中回响。他深昅一口带咸味的空气,试着专心欣赏四周神秘的美景。可是当他看见奥卡斯岛盛产的逆朝鲸,不噤联想起他在艾莲卧室拱窗看到的旧金山湾鲸鱼,并想起艾莲。

  渡轮靠岸,约拿与其它乘客鱼贯下船。他提醒自己,他是来工作的,如果不阻止自己再去想艾莲,如何能专心工作?

  晚餐的气氛很不自然,仿佛分成两派:大卫是支持约拿的一派,吃饭时不大说话,心不在焉;艾莲的⽗亲则对待米契如失散多年的儿子,讽刺的是,当年反对他们结婚的,也是他。艾莲暗自庆幸,幸好梅莉没来,她姑妈一向口无遮拦。直到艾莲宣布她升迁的消息,气氛才热烈起来。

  “恭喜你啊,小妹。”大卫说。可能是为弥补之前冷漠的态度,特别将嘴咧得老大。“当主管的滋味如何?”

  “我忙得没时间去想。”艾莲答道。

  “你没告诉我你升迁的事。”米契对她说。

  艾莲昅口咖啡。“哪有时间?才洗完澡,换上⾐服,就赶来了。”

  “你如果提早两小时回家,就有时间把你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你丈夫。”米契小声道。

  太小声了吧,艾莲心想。她一踏进家门,就察觉出他的不悦,使她的心情也受影响。当初他到战地采访新闻,把她一人丢在家里为他担惊受怕,现在有什么资格批评她太晚回家?

  餐桌四周笼罩着不安的沉默。她放下汤匙,直视米契。“我打电话回去,但电话占线。”

  “我在跟经纪人谈事情。”

  “哦,”艾莲的⽗亲费法南加⼊他们的对话。“希望是好消息。”

  “好得不能再好。”米契说。“书商开出的价钱‮级三‬跳,好像把我视为普利策奖的明⽇之星似的。”

  “我希望家里能有个普利策奖得主。”费法南说道,然后转向他女儿“我是不是常这样说的呀,艾莲?”

  “你说是就是啦,爸爸。”艾莲与大卫换一个眼神,低嚅道。他们都记得;当初他得知她和米契私奔时,是如何臭骂米契的。

  “你和你的经纪人看中哪一家出版商呀?”法南问米契。

  米契提的那家纽约大出版公司,并不令艾莲意外,她惊讶的是他接下来的那句话。“我的经纪人已安排下星期一和出版商碰面。”

  “你没告诉我你要去纽约。”艾莲说。

  “看吧,你匆匆赶回家后,我们本没时间换意见。”

  “你要去多久?”

  “一两天吧,因为我还要到电视台参观,要跟经纪人和出版商共进午餐。顺利的话,你跟我就可利用晚上到市內庆祝。我们可以多留几天,看几场表演,你可以逛逛街…”

  “等等,米契,”艾莲打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米契皱眉。“没有啊。”

  “我的工作,”她指出“我不能丢下我的工作,跟你去纽约。”

  “艾莲,这趟旅行对我很重要。”

  “我的工作对我也很重要,”她坚持不让步。“尤其现在。升迁后,我的责任更大了。”

  他记得她最大的责任是丈夫才对,什么时候温顺的艾莲也受妇女运动的遗毒‮犯侵‬了?

  “这件事回家再谈。”他以警告的语气,低声说。

  她将对米契的失望连同几乎溜出嘴边的刻薄话,一起呑下,点个头。

  “艾莲,”她⽗亲低沉的声音,打破僵局。“跟我到书房一下好吗?”

  艾莲与大卫对望一眼。这回他的表情是同情的。“爸爸…”

  “一下就好,”法南看着米契“你不介意吧,孩子?”

  米契自知他一向不讨岳⽗喜,但今晚却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终于赢得岳⽗的心,岳⽗可以给予他需要的一切协助。

  “怎么会?”米契轻松地说。“我正好想问大卫,巨人队本季的夺标机率有多大。”

  直到关上书房的门,艾莲才把她心里的话倾怈出来。

  “当初你反对我嫁给米契,现在怎么待他比儿子还亲?”她质问她⽗亲。

  “当初我是认为他的生活方式不稳定,不是嫌他人不好。”

  “现在呢?你认为他的生活方式够稳定了?”

  “话不是这么说,艾莲。丈夫是你自己选的,如今他回来了,你该回到他⾝边才对。”

  “别忘了,米契已经不是我丈夫了。”

  “那是法律细节问题,很容易补救的。”

  “如果我不想补救呢?”她轻声问。

  他板起脸。“你还是要嫁给那个窝囊废?”

  “约拿不是窝囊废。”

  “放着大好前程不走,却搬到船上住,成天为人整修旧房子,不是窝囊废是什么?”

  “我爱他。”艾莲坚定地说。

  费法南无奈地‮头摇‬。“我实在不了解你,艾莲,你以前是个温顺又听话的女孩。”

  艾莲将手放在他手臂上。“你说到重点了,爸爸,”她说“我以前是女孩,现在是女人,我有权利为自己做选择。”

  “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为何约拿单独跑去华盛顿,米契却住在你的房子里?”费法南是全美排名在前的顶尖律师,语锋之锐利,自不在话下。

  问得好。“我自有打算,”她还是那句话“你等着看好了。”

  法南満意地笑了笑,给她一个⽗爱的拥抱。“希望如此啊,艾莲,你快乐就好。”

  艾莲和米契一进门,就听到电话铃声。艾莲以为是约拿打的,跑步去接。“喂?”

  米契站在厨房门口聆听。

  “是吉米啊,你好。稍等。”她盖住话筒。“是戴吉米,”她对米契说“我告诉过你,他是我们公司的资深编辑,记得吗?”

  就是他和艾莲从华府回来的第一天,至少打十二个电话来的那个家伙,他怎会不记得?“我去泡茶。”

  艾莲对他感地微笑。“一分钟就好。”

  五分钟过后,她还在听电话,一耳是戴吉米的抱怨声,一耳是厨房锅子的碰击声。

  “再多找几个帮手。”她告诉吉米。“我知道时间紧迫。每个人都得加班。好啦,等会儿我会跟其它编辑联络,其余的等明天早上再讨论,行吗?…晚安,吉米,明早八点整在我的办公室碰面。”

  她挂断电话,决定在打其它电话之前,先跟米契说清楚。

  “我不能跟你去纽约。”她走进厨房时说道。

  他背对她,正忙着放茶包。“把你的工作表挪一挪,不就得了?”

  “没那么简单。”

  “只要你愿意,就办得到。”

  “米契…”

  他转过⾝来。“这对我很重要,艾莲。”

  “我知道。但是,杂志也很重要。社里有突发状况。”

  “这次又是什么大灾难?”他轻蔑地问。“某个广告商撤销膏广告?书评家暴毙?还是封面模特儿怀有八个月⾝孕?”

  艾莲看一眼墙上的钟。她不想跟他争辩,也没时间争辩。“说话不必带刺,米契。告诉你好了,为感恩节特刊写专文的作家打电话来,说他改变主意,要写一篇介绍西蔵僧侣生活的文章。”

  米契目不转睛盯着她。“你拒绝跟我去纽约的原因,只是某个唯利是图的三流作家要写一篇关于和尚的文章?”

  艾莲全⾝僵直:“你凭什么说他是三流作家?”

  米契怒不可遏:“他替你们的烂杂志写文章,不是吗?”

  “真不敢相信你会说这种话!”

  他也不敢相信。他承认他对艾莲因工作而不能跟他在一起,感到很不満,但无法否认这份杂志是兼具知识与‮乐娱‬的刊物。“听着,那家伙写不写感恩节文章,跟我们无关。”

  “那不仅是一篇文章,而是一年一度的滑雪特辑哪。”

  “那就找另一位作家。”

  “我也想这么做,可是时间紧迫。”

  “紧迫?感恩节在11月,现在才7月。”

  “问题是前置时间有5个月,所以我们现在就得开始准备感恩节特刊了。”

  “这是我所听过最荒谬的事,好的作家顶多花几小时就可写出一篇文情并茂的文章来,要民众等6个月才能看到他们的夜间新闻?真是难以想象。”

  “《旧金山趋势》不同于夜间新闻。”

  米契双臂前:“我也这么认为。”

  艾莲咬牙切齿,与他互瞪,二人之间仿佛有道鸿沟。“我要去打电话了。”

  “很好。我去‮觉睡‬。”

  “很好。”艾莲走出厨房。两分钟后,楼上传来轰然的关门声。

  隔天早上,艾莲将公司的危机一一化解。她找到另一名愿意去科罗拉多州、加州和犹他州的滑雪胜地采访并写专文报导的作家,他建议把爱达华州列⼊行程,艾莲欣然同意,双方洽谈甚。松口气之际,梅莉又跑来串门子,状似轻松。

  “昨晚你没去。”艾莲说。

  “有事耽搁了。”

  “哦?难不成崔雷西追到你家了?”

  “我们不小心碰到面。”

  “他到底要,还是不要?”

  “什么要不要,亲爱的?”

  艾莲对她姑妈暧昧不明的态度,百思莫解。昨天还一副要将崔雷西置于死地的凶婆样,今早却像飘在云端。

  “梅莉姑妈,”艾莲懮心忡忡地端详她“你今天过的好吧?”

  “好得不能再好。”

  “那么,谣言不是真的喽?”

  “什么谣言,亲爱的?”

  “崔雷西是不是真的要接办我们的杂志?”

  “哦,是那回事呀。”梅莉从⽪包里拿出化妆镜,对镜拨发。“不是真的。”

  “那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海莉満意地关上镜盒。“请问:为何英俊潇洒的男士,要请单⾝女郞吃饭?”

  “你是说…”

  “对不起,我11点有约会。雷西和我要在他的游艇共进午餐。”

  “他的游艇?”

  “他昨天向某希腊大亨买的。”她朝艾莲摆动戴戒指的手指。“我今天可能不回来了,艾莲,杂志的事就给你们去办。”

  梅莉留下一头雾⽔的艾莲,飘然而去。

  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毫无例外的又是艾莲。她打电话到约拿的住处,也许他会提早回来。接电话的是录音机上的声音,她留了几句话后挂断。电话刚挂就响了起来。“《旧金山趋势》杂志。”她机械式地说着。

  “嗨,”是米契“今天好吗?”

  希望不是来挑衅的,她不想再跟他吵。“还好啦。”

  “有没有找到肯写滑雪特辑的作家?”

  “找到了,算我们走运,他还是內行人哩。”

  “那就好。”

  “有事吗?”

  “有。”他清清喉咙。“我一直在想昨天晚上的事。”

  艾莲坐下,头后靠,闭上眼睛。“我也是。”

  “是我不对。”

  艾莲张开眼睛。她不记得米契曾为他们的争吵低头过,这是头一遭。“这算道歉吗?”

  他低声笑:“你要这么说我不反对,但你如果说是我说的,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

  艾莲微笑:“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那好。”米契的声音也在微笑。“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请你到海产店吃晚餐,作为前两次的补偿,”他犹豫一下“鱼你吃吧?”

  “可以。地点由我选?”

  “当然,旧金山你比我。”

  “我现在还有一点事,半小时后我们在伦巴街的史考特海产店碰面,没问题吧?”

  “没问题,”米契欣然同意“艾莲?”

  “嗯?”

  “我真的很抱歉。”

  艾莲感叹:“我也是。”

  那是旧金山最富盛名的海产店,除了装満悦目气氛佳之外,食物更令人赞不绝口。

  但是米契只顾着观察艾莲的一举一动,盘中的炸乌贼和鱼几乎没动。

  若他还想证明艾莲已不是他当年娶的那个艾莲,看她晚餐时的举动,就能一目了然。他注意到,她和餐馆的主人和所有恃者,都打过招呼。“我时常来,”她解释道。

  他看她选葡萄酒的自信神情,看她与周旋餐桌间的名人寒暄,才开始了解,艾莲的改变不止于外表,她已不是以前的艾莲,他可能会失去她。

  “约拿什么时候回来?”回到家,他劈头就问,想测试她对突如其来的问题的反应。他开始害怕面对他慢慢‮开解‬的谜底。

  他们站在米契的卧室外边,艾莲为他送⼲净的⽑巾来。“怎么突然问起他?”艾莲显得相当冷静。

  米契耸肩。“随便问问。也许你该叫他先整修其它卧室,你就不必睡沙发了。”

  “我不介意睡楼下。”

  “我怕你睡得不舒服。”他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旧金山?”

  “我不知道。”约拿应该昨天就会回来,但是艾莲一直联络不上他。

  米契听出她声音中的失望。“虽然没我的事,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另外找人接替他。”

  “怎么可以?”

  米契也听得出她声音中的惊慌。“为什么不可以?”

  “呕…因为…设计图是他画的,而且可靠的建筑师并不好找。你不也说,约拿的手艺很出⾊?”

  “他是不错,”米契不情愿地承认“可是全市的建筑师又不止他一个人。”既已得到他要的答案,他决定先不问,因为明早他就要动⾝前往纽约。“不过,房子是你的。”

  她递出⽑巾,不给他起争端的任何借口。“晚安,米契。”

  “晚安,艾莲,谢谢你肯赏光。”

  她微笑。“很的晚餐,不是吗?”也许是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部没提她的工作,只聊他的出书计划。

  他点头。“很。”他走进卧室,但油然而生的嫉妒和望使他的冲动如猛虎出笼,他低咒一声,转⾝揽住张口结⾆的艾莲。

  她浑⾝殭硬,想推开他。可是当他的手滑到她上⾐下方,再游移到她的背脊,她的⾝体记起了她的意识強迫自己忘记的感觉。然后她有了不同的感受,曾经令她飘飘他的吻,如今却令她害怕。

  “不,”她扭开头“对不起,米契,我不能。”

  他挪开⾝,仔细观察她:“不能?还是不要?”

  “求求你,米契…不要我。”

  她眼中的脆弱使他软化。他后退一步,⾝体不再接触,手却依依不舍地在她脸颊抚掌。

  “你知道吗,如果你这五年变胖变丑了,噤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她无力地笑了笑:“我很抱歉。”

  “不必说抱歉,因为你在我脑海中永远是美丽的,”他‮摩抚‬她的头发“我会想你的。”

  “你说只去一两天。”

  “熬过五年没有你的⽇子之后,现在没有你的每分钟,就像一世纪那么漫长。”他的表⽩仿如一块玻璃碎片,突然嵌进她的心坎內。“你真的不能跟我去纽约吗?”他想再确定。

  “喔,米契…”

  “好,好,我不你。”他放开手,伸进袋。她将永远怀念那诡异的咧嘴微笑,就像他现在对她微笑的模样。“我的长处很多,但不包括耐心。”

  艾莲的微笑变得较自在:“多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美好的回忆,在他们之间流。“很晚了,”他说“明天我得赶早班‮机飞‬。”他将轻轻印在她上,快速而自信。“晚安,亲爱的,祝你有个好梦。”

  艾莲来不及回答,他已回卧室。她直直站着,手指按着刺庠的。“晚安,米契。”她对着掩上的门,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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