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傅，画廊一楼的每面墙我都要漆成啂⽩⾊，然后你帮我把地板用原木再铺一层；还有，画廊⼊口的地方我要再设一个服务台，接下来落地窗的部分…”
穿著俐落时尚的粉⾊套装，辜郁雅两手拿著摊开的设计图稿和负责装修的师傅用心讨论细节，腋下还夹著几张别楼层的平面图。
这个画廊装修的CASE，是她的工作室今年所接的最重要案子，因为这间位于天⺟且即将开幕的新画廊的老板娘，正是她在国外认识的知心好友。
这个才华洋溢的好友当年以二十岁的新人之姿夺下人人钦羡的法国美术大奖，马上便在画坛声名大噪，但她生
不喜
出风头，这几年来只待在罗浮爆担任名画修补的工作。
在她每次越洋电话的鼓吹之下，或许还带有其他的原因，好友终于决定回湾台了。
“师傅，画廊下个月就要开幕了，好⽇子不能错过，所以要⿇烦大家赶一赶了！”
看着即将竣工的画廊，郁雅心甘情愿地为好友忙得像只狗，才刚说完话，她就听见⽪包里的机手响起。
“抱歉！我接个电话。”
郁雅边伸手进⽪包拿出机手，边走到室外，看着机手萤幕上并没有显示来电号码，她便猜到是谁打来的。
“嘉芝，今天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郁雅含笑看着腕表上的时间，现在法国应该只是清晨而已。
“我收到你E过来的画廊平面设计图了，很有特⾊，我很喜！”踩著像是猫儿一般的轻柔脚步，电话另一端的嘉芝从冰箱里拿出每天起
必喝的矿泉⽔。
“看是谁设计的嘛！我可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让你満意…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湾台？要不要去接你？”郁雅等不及想看看老朋友了。自从她回湾台，这几年两人都只靠电话联络。
“不用了，我爸会亲自来接我，法国这里的东西还要整理，我可能下个星期才能回到湾台，到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嘉芝站在窗边，面对外头渐亮的⽇光不断延伸范围，她知道这个城市的人们即将苏醒，而她也即将离开这个美丽的城市返回湾台。
湾台，那个久违了十年的家国。近乡情怯的心情在嘉芝心里发酵。
“快回来吧！我已经帮你找到了第一个客户了，再过几个月我哥可能就要结婚了，大有可能会买新房子，他看过你的画之后，直夸你的画风及题材让他有一种
悉的感觉，所以他想跟你买画呢！”
“是吗？”
嘉芝知道郁雅有一个很亲爱的哥哥，在她们两人一起在巴黎的那几年里，她常听郁雅将这个哥哥挂在嘴边，对方偶尔会到巴黎探看郁雅，只是两人从未有缘见上一面，嘉芝只知道对方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我给了他画廊开幕酒会的邀请函了，到时候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你一定会喜他的！不能再跟你聊了，装修的师傅有事找我商量，我等著你带最好的葡萄酒回来请我喔！”郁雅看见室內有人频频对她招手，她只能不舍地准备收线。
“我会的，你去忙吧！下次联络时，我人应该就在湾台了。”
“好！我等著和你在湾台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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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薇恩手拎这一季最新的香奈儿⽪包，感的大波浪鬈发披在⾝后，随著她走路时⾝体产生的节奏而摆动，接著她搭上⾼级行政人员专用电梯直上顶楼。
不一会儿，一双修长且⽩皙无瑕的腿美踩著三寸⾼的⾼跟鞋走出电梯门，踏进辜氏集团顶楼办公室冰冷亮洁的大理石地板。
“蒋姐小！”秘书看见她，马上有礼貌地招呼。在辜氏，没有人不知道蒋薇恩这号人物，因为不久的将来她即将成为辜氏的总经理夫人。
“总经理在吗？”蒋薇恩用媚娇的眼神瞄了一眼挂有“总经理室”几个烫金大字的门，它正紧紧地闭著。
“总经理在办公室里，需要我替您通报一声吗？”
“不用了！他不知道我会来，我直接进去，给他一个惊喜！”蒋薇恩阻止秘书，她要直接进去找辜仲
，她可是未来的辜氏总经理夫人，绝对享有这个特权的。
“可是…”秘书为难地看着她，却不敢阻止。
大部分人都知道蒋薇恩只有在辜仲面前才会露出娇俏可人的纯真模样，在辜氏员工面前则永远一副⾼⾼在上，跋扈且不可一世的傲慢态度。
“不用可是了！”撇过头，蒋薇恩撂下一句话后就直接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她要给辜仲一个惊喜，顺便再一次证明她在他⾝上十年苦心经营感情的成果。
轻轻推开大门，蒋薇恩轻易地看见坐在沙发上审视文件的辜仲，他刚好背对著大门而坐，过分专心的他没发现她的闯⼊。
“猜猜我是谁？嗯？”她用修剪完美的青葱⽟指捂住他的双眼，用刻意装出来的甜美声音问著他，企图打断他正在进行的事。
“薇恩？”辜仲将覆住眼睛的手捉住不放，重见光明的他带著笑意注视著美丽的未婚
。
“你好过分！丝毫不考虑就猜出是我，欺负人！”蒋薇恩假装不悦地娇嗔，但仍自然不过地倚著辜仲⾝旁坐下，靠在他怀中，享受著他对她的宠爱。
“怎么这时候过来？”辜仲习惯地轻吻她的嘴角。
“想过来找你一起吃晚饭，顺便过来查查勤，看你有没有在办公室蔵娇啊！”“结果呢？查到了吗？”辜仲挑⾼右眉，颇有兴致地等著她的答案。
“很可惜，没查到。”
蒋薇恩紧紧地搂住他，像小猫在主人怀中撒娇般，让辜仲的心变得柔软，这一次他俯⾝吻她吻得更加深⼊、
绵…
“你最近都好忙，忙得没什么时间陪我。”这个深吻让蒋薇恩有些气息微弱，她议抗著这阵子他对她的冷落。
“最近公司忙了一些，刚好有新业务推动，所以没有太多时间陪你。过一阵子吧！等我手头上的事情忙到一段落，我们再好好专心去计画结婚的事情。”辜仲边安抚著未婚，边拿起手边的文件继续审视著。
他一向是热中于工作的人，更何况他还年轻就接掌这么大的公司，是需要一点能耐以及比别人更加用心，小心应付那些虎视眈眈注意著他的野心者。
“你每次都说再过一阵子，
本就是在敷衍我！”蒋薇恩可不想还没有结婚，就变成独守空闺的怨妇。
“乖！别胡思
想了，前阵子你不是说闷，想出国走走吗？”辜仲将蒋薇恩的议抗当成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在发脾气，依然不以为意的把注意力放在公事上。
“你愿意陪我去吗？”她以为他这么问是终于良心发现了，愿意菗出空来陪她一起出国玩玩，奋兴得睁大了双眸。
“不是我，我是想你可以找朋友一起去，全程费用都由我负责，算是作为我不能陪你的补偿，这样开心了吧！”
这似乎是辜仲早已经养成的习惯，每当蒋薇恩有不悦或稍微发脾气的徵兆时，他总是会丢一颗糖果给她，来让她开心，久了以后，他以为这就是爱情。
“不太开心，但勉強可以接受。”
虽然他不能去，但是有人出钱供作无限花用，对蒋薇恩而言，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心中的不悦也一扫而空。
“晚上我约了郁雅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辜仲看出蒋薇恩心情上的转变，所以他转了个话题。
“哥！”
没想到辜仲才刚提起唯一的妹妹，她人就像一阵风般闯进办公室！
“薇恩姐也在啊！”在看见靠在哥哥怀中的蒋薇恩时，郁雅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和这位未来的大嫂之间真的是非常不对盘。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表里不一，没有想像中单纯。
“郁雅，你来啦！最近听到朋友说你的设计受到很多人的赞赏及肯定，恭喜你罗！”面对这个难的小泵，蒋薇恩仍堆起笑脸，说著好话讨她心，因为辜仲非常疼爱这个妹妹。
“谢谢。”郁雅客气地回应。
“仲，你要小心了，以免被这个厉害的妹妹追了过去！”蒋薇恩戳了一下辜仲的
膛，那媚娇的模样，让郁雅浑⾝超
⽪疙瘩。
“一起去吃饭吧！”辜仲捉住蒋薇恩的手，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蒋薇恩最大的优点就是她总能说中辜仲喜听的话，讨他心。
“不了，我想起和朋友有约，不打搅你们兄妹难得一次的用餐了，我先走了。”蒋薇恩拿起⽪包准备离开。
今天，她就先将辜仲借给辜郁雅了，现在她得去找人陪她出国玩了。
“郁雅，下次有机会再聊罗！”
走过郁雅⾝边时，蒋薇恩再度展现所向无敌的亲切笑容，但她却在心中暗自发誓：下次，她定要辜仲甘愿为了她取消与任何人的约会，包括他唯一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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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机飞缓缓降落在港香⾚鱲角机场时，嘉芝已经是坐了十几个小时了，她庆幸自己的双脚终于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暂时踩在坚固的建筑物上，稍微松口气、活动一下。
对她而言，再舒服的头等舱还是比不上陆地自在。
“姐小，请问方便与您共坐吗？”
在机场敖设的咖啡座区，已经是第五个男人来问嘉芝这个问题了，搭讪的意图极为明显，且自从港香回归后，机场里说中文的人也变多了。
“对不起，我约了朋友，他待会儿就来了。”美丽弧线的
说出千篇一律的答案，拒绝意图明显却不令人难堪，这是嘉芝的风格。
待吃了闭门羹的男人移开脚步后，嘉芝徽续投⼊随⾝携带的书本世界中，专心阅读，顺便打发等待转机的时间。
就在此时，右手边原本空著的桌位坐下了三个飘亮的女人，她们嚣张的说话声，就算是带了耳罩，都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內容，但漂亮的女孩子一向容易让人去包容以及原谅。
“薇恩，你真舍得跟那个外国人分手？他长得好帅，对你又体贴，
恋你到无可自拔的模样让人好心疼呢！放弃这种男人未免太可惜了！”苏珊对好友说，一副舍不得的口吻。
“不分手又能怎么办呢？你忘了薇恩在湾台还有个更帅、更有钱的未婚夫等她回去吗？傻瓜！”玛莉取笑苏珊的没大脑。再怎么样，她知道薇恩都不会轻易放弃辜仲那条大鱼的。
“还是玛莉聪明，截至目前止，在我遇见的男人里，还没有人比得上他，总算也不枉我花在他⾝上这么久的时间。”
这十年来，她紧紧地跟著辜仲，不让别的女人有机会接近他，她花了很多心力在他⾝上，也算是长期投资了。
尽管在港香的这几天和那个外国人打得火热，蒋薇恩可没有失去该有的理智及算计，况且这趟港香之行还是辜仲出的钱。
“说得也是，毕竟你未婚夫的条件很好，既多金、相貌又俊，唯一的缺点就只有不能常常陪你。”昅了一口刚送来的饮料，苏珊赞成地在旁搭腔。
“但你也没吃亏，反正你未婚夫也不知道你瞒著他认识别的男人，还百分之百信任你、宠你！薇恩，说真的，你会不会觉得对不起他？”玛莉已经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了，她一直想知道蒋薇恩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在还没结婚之前，我还有机会发掘条件比他更好的男人，如果真的被我发现了，我真的会考虑是不是还要和他结婚，所以我本不会觉得对不起他！”
一离开湾台，蒋薇恩就更加恃无忌惮地说出內心的真正想法，反正辜仲又不可能会知道。
“更何况，我现在既年轻又漂亮，不去好好使用自己的本钱，不是太可惜了吗？”蒋薇恩媚妩地撩了一下鬈发，她一向对自己各方面都十分有自信，拜倒在她裙下的男人多到不可数。
“蒋薇恩不傀是蒋薇恩！”苏珊和玛莉听了她这一席话后，相视而笑，不噤钦佩起她来了。
“搭乘国泰311班机前往湾台的旅客，请由22号登机门登机…”
“走吧！要登机了。”
听到机场的广播，蒋薇恩首先站了起来催促两个朋友，她迫不及待回湾台了，昨晚和辜仲通过电话，他答应来机场接她。
也听到广播的嘉芝叹了一口气，将书本合上放进提袋中准备登机，所以她几乎是和她们同一时间站起来的。
很巧的，嘉芝的眼神刚好对上蒋薇恩，但只是稍微停顿了几秒，随即移开视线往登机门的方向走去，但她可以感觉到对方依然盯著她的目光。
老实说，那个女孩子方才对感情发表的那种惊世骇俗理论，令她印象深刻，原来男女之间的爱情可以是这么势利及可怕，她心中甚至有预感，这只是个开始…
“薇恩，你在发什么呆？”苏珊纳闷地问道，原本是她一直催促她们，现在怎么站著不动，像是在看什么似的。
“没什么，我只是看见刚才坐在我们隔壁桌的是一个长得还満漂亮的女孩而已，没事的，我们走吧！”
蒋薇恩耸了耸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萍⽔相逢的女产生莫名敌意，莫非真是应验了“同相斥”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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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飞平安降落在桃园中正际国机场，嘉芝终于重回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了，空气中飘散著一股家乡特有的气息，还有随处可闻的悉语言，就连热炽的太也一如她离去的耶天股，耀眼到让人睁不开双眼。
办好⼊境手续，藉由等行李送出的空档，嘉芝用机手拨电话给⽗亲，他们⽗女真的好久不见了。
“爹地，我到了！你们在哪…我知道了，你不用进来，我走过去北边出口那里和你们会合好了。”
才刚收线，嘉芝就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出现在行李输送带上，慢慢输送到她面前。
用力将行李拎起，她拖著它往机场北边的出口走去，那里有她最挚爱的⽗亲在等著她呢！
机场內有不少人来回穿梭，这里一直是个矛盾的地方，原本相聚的人在这里面临分离的苦楚，但也有原本分隔两地的人在这里感受到重逢的喜悦，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各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故事。
今天，她很幸运，摆在自己面前的将会是重逢的喜悦，只是她真能见到所有她心中想念的人吗？
一思及此，嘉芝摇头摇，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姐小，你的东西掉了！”
⾝后突然传来如十年前那个神采飞扬的男的声音，她停下脚步，但在不确定是不是幻听之下，她并没有马上转⾝。
“姐小，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没有得到回应的对方再次询问，这一次，嘉芝终于确定地缓缓回头，结果，她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手中拿著一个不属于她的东西，失望在她脸上冰冻凝结。
“对不起，这不是我的东西。”嘉芝歉然一笑，也笑自己的多心。
在确定东西不是她遗落后，对方很有绅士风度地离开，她则继续拖著行李箱来到北边出口。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久违的⽗亲，他刚和一个男人说完话，男人钻进一旁的车內后便离去。
那个男人始终背对著她，所以她无法看到他的长相，但他有著一头浓密的黑发及宽阔的肩膀和
拔的⾝材。
然后，⽗亲看到她了，露出一个最慈祥的笑容朝她走来。
“爹地！”嘉芝投⼊⽗亲的怀中，她最想念的臂弯里。
“嘉芝，
你回来！”拍拍宝贝女儿的背，欧怀诚心中有著无限的欣。女儿终于回到他⾝边陪伴他了。
“我好想你，爹地…”看着已经长出些许⽩头发和额头有明显皱纹的⽗亲，嘉芝的眼眶噤不住泛红。
“傻丫头，都二十五岁了，还这么喜跟爹地撒娇，先回家吧！林嫂已经做好満桌的拿手好菜等我们了！”欧怀诚示意司机将她的行李搬上后车厢。
“就算我五十二岁了，在爹地眼中也都是您最爱撒娇的宝贝女儿，不是吗？”嘉芝皱了皱鼻尖，难得的调⽪模样尽现。
“当然是！在爹地眼中，你是永远长不大的女儿…对了！你晚了一步出来，否则就可以跟你介绍个人。”
“是谁？”
“辜氏集团的总经理，很年轻优秀的一个年轻人，他来接未婚回家，我们是偶然遇见，他来跟我打声招乎。”
“有缘还是会再见的！爹地，我们快回家吧！我迫不及待要尝尝林嫂的手艺了！”
案女俩坐进车內，待司机上车，发动引擎，车子便离开机场，缓缓地驶回嘉芝思念许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