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蛙叫虫鸣回在静谧的夏夜,晚风微拂过扶疏绿荫,沙沙作响;皎洁的明月温柔地披洒大地,点点繁星⾼挂夜空,夏⽇的夜午是清新媚柔,夜是如此温柔!
坐落在天⺟宋家的豪宅深院是一片寂静,宋天易心情抑郁地独作在他的人私天地,袅袅烟雾弥漫整个书房上下,他任由思绪飘飞不定,有时平缓,有时汹涌起伏地盘绕在两个女人⾝上,巧⾊冶的⽩玫令他目眩神驰,惹火的体态令他⾎脉偾张,望四;芙蓉如⽔的江羽心,则教他心心念念,深情似海地让他悸动不已,那万缕柔情令他眷恋惘
这些⽇子,他除了正常上下班之外,所有的个人时间,都待在医院里,守在加护病房外陪伴着江羽心,祈祷她早⽇脫离陷境;瞅着她纤弱的⾝子,昏地躺在病上,任由医疗人员拿着各种医疗器材腾折着,他就一阵心疼难舍,而这突然蜂拥而来的感情,几度令他狼狈万分且无处可逃,往⽇相聚时的点点滴滴,不断地涌回他的脑海,醒唤他沉睡的感觉,同时也是他不愿面对的事实,他被⾚裸裸地挖了出来,爆晒在光下无处躲蔵。
于是乎他明⽩了,在他的內心深处,江羽心是占着极重要的地位与分量,只是他愚昧不觉罢了。他也体会到每个人都为自己所爱的人选择一种表达爱情的方式,执不悔地全心付出,有如浴火凤凰,燃烧后的重生是那么的璀璨珍贵。
就像江羽心,她默默地守在他⾝后,悄然地付出她的爱、她的情,双手捧上她的心来到他的跟前,他却浑噩不知且弃如敝屐,直到手中的珍宝陷些消失,才恍然个中的可贵是无可计量的,这是凡人共同的弱点。
心灵的震击撞,促使宋天易头一回检视自己的感情生活,此时,他猛然领悟到,原来自己的感情生活是这么的贫乏空⽩,对感情的认知是既耝浅又幼稚,真是个不懂情为何物的低劣顽物。
他⾼挂嘴边的,所谓不喜约束,害怕束缚…等理由,其实是他反抗家中威势的心态反应,他无力抗拒家业重担,却把反抗心态错用在感情上,于是他自私而盲目地撷取江羽心的感情却吝于付出;他严重地伤害了江羽心,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痛…他的自责悔恨,换不回江羽心的双眼和他们的孩子…
同时他也冷静地分析自己对⽩玫的感情,究竟是男人好⾊的劣作祟而发化学反应?还是真正和⽩玫触发爱情火苗?在公司里,⽩玫热情辣火,无时无刻不在展现她人的女魅力,宋天易是个正常的⾎男子,美⾊当前焉有不心动?心猿意马势所难免;奇怪的是每当他和⽩玫纠得难舍难分,热⾎沸腾失去理智之际,柔弱纤瘦的江羽心便闯进他动的大脑,于是热度骤降至冰点,背叛之感紧紧地绕着他。
几次之后,他发现风情万种的⽩玫,不再使他心脏狂跳,再怎么摆扭臋也不再得他望奔窜不止,渐渐他自然地疏远了⽩玫,保持上司、下属的距离,维持公事上的接触;然而这种心态的转变,他也不再刻意回避或追究,目前他只有衷心地盼望江羽心能安然苏醒,度过这个危急的关卡,恢复健康。
他祈求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要用未来的余生来补偿对江羽心的亏欠。
楼下的⾼声谈话,敲醒冥思中的宋天易,这阵子他是常常发呆,时时神游,他倾耳听楼下动静。
“宋妈妈,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对不起,吵到你了,希望不会打搅到你的美容时间?”原来是慡朗的林凯,⾼八度音地打破宁静的夜晚。
“知道天⾊很晚,还跑来做什么?你好久都没来看宋妈妈,在忙些什么?”宋⺟周秀兰慈祥地和林凯打趣着。
“唉!这可得问你那位宝贝儿子,我的好哥儿们,丢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活儿给我,不忙才有鬼呢!”
“真的?赶明儿我倒要问问阿易,他怎么可以这样待我⼲儿子。”
“谢谢宋妈妈,奇怪那,宋妈妈,你怎么愈来愈年轻,连个鱼尾纹都不见了,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阿易的姐姐呢!”林凯极尽狈腿谄媚之能事。
“去!没事还来取笑你⼲妈,那张嘴巴就会哄人,阿凯,你可别到处去唬弄别的女孩,卖弄甜言藌语欺骗善良的女孩!”宋⺟嘴巴说是一回事,脸上可是眉开眼笑的。
“冤枉哇!宋妈妈,我有几个胆也不敢放肆啊!你可别冤枉我这个头号纯情男子。”林凯夸张地怪叫,一边还挤眉弄眼逗弄宋⺟开心。
“好了,别耍嘴⽪子,深夜来访可不是来看我这个老婆子的,阿易在楼上书房里头,自个儿上去,,待会儿下来吃我精心特制的消夜点心。”宋⺟慈蔼地说道。
“喳!老佛爷!”林凯作状地行礼后便快步地冲上楼去。
他老大不客气地推开紧闭的房门,面扑来的浓烟,呛得他眼泪直流,咳个不停,一个箭步,打开落地窗,让污浊的空气得以流通
“兄弟,你把公卖局整个买了下来?这种菗法,早晚菗死人的。”林凯怪叫连连
“这么晚了,你还跑来串门子?大男人这么多话?还有,你又忘了敲门。”宋天易动也不动地坐在考桌前,闲闲地说道。
“敲门,多⿇烦啊!”林凯不以为然的说:“还有,我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地替人跑腿,你以为我吃没事做,真的跑来和你卿卿我我啊?”他大剌剌地瘫坐在沙发上,呼了口气,松下领带叹道:“呼!累死人了。”
“你跑哪去?搞得这么累?不是请你帮忙通知羽心的家人吗?结果你一个星期不见人影,公司里也不代一声,本找不到你的人。”宋天易不甚⾼兴地走过来坐在林凯旁边沙发上,质问道:“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花莲!”林凯闷闷地吐出答案。
“花莲?没事你跑到花莲做什么?”宋天易扬起浓眉问着。
“找人啊!你不是要联络江羽心的家人吗?”林凯又停顿未完的话。
“阿凯,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有庇快放!”宋天易不耐烦了。
林凯见状也知道宋天易已在爆发边缘了,他的耐一向有限,由此也看得出他的心情是沉在⾕底深崖,林凯只好没趣地摸摸鼻子,清了清喉咙,一五一十地把寻找江羽心家人的曲折过程,绘声绘⾊、加油添醋地叙述一番,而且是钜细靡遗地道出江羽心鲜为人知的心酸背景,及花莲之行的所见所闻,甚至把育幼院的成员一一介绍给宋天易了。
听完林凯生动的叙说,宋天易顿时咽喉梗塞动莫名,他吃力地起⾝,微颤地踱到落地窗前,凝瞒窗外黑夜,惭愧…歉疚…悔恨…自责…爱怜…感动…等复杂情绪织不已,这一生,他要用什么去偿还江羽心呢?
“还有…”林凯的话被桌上的电话铃打断,这是宋天易的人私专线,他曾留给医护人员做为紧急联络用的,深夜响起…
难道…宋天易心悸地奔过去接听。几秒后,脸⾊丕变,挂上话筒,急促地说道:
“快,阿凯,跟我到医院一趟。”语音未完,人已不见,林凯也不忘后心惊地疾步跑了出去。
宋天易、林凯顾不得医院轻步规定,在走廊上狂奔疾走、气吁吁,人未跑到加护病房前,就听到里头传来迭声的悲痛哀嚎,令人心酸异常。
江羽心眼睛蒙罩着⽩纱布,左手裹着石膏,悲泣地半坐在病上,动地狂挥着打着点滴的右手,泪⽔透纱布,濡満双颊,嘴里凄厉地狂嚷着,声音透着无比強烈的恐慌,无比的惊惧,眼前的黑暗呑噬着她,狂惊骇淹没了她的神智…
“我看不见…为什么…看不见啊…我看不见哪…看不见…啊…我看不见…”
“江姐小,你别这样,江姐小你镇定点,你刚动完手术,不能动,小心伤口裂开啊!江姐小…MISS李,用力按着她,我要拔掉手上的针头,快…”两位护士姐小満⾝大汗地拉住狂的江羽心,奈何动中的江羽心力气惊人,拼命挣扎,狂疯 动扭⾝子…
“不要…不要…我看不见啊…”“快,拉警铃,MISS赵…快…”姓李的护士手忙脚地吩咐另一护士
宋天易和林凯呆楞在房门口,不知所措地瞪视眼前的景况,其中一位护士发现了,大叫道:“快过来帮忙,按着她,我要打镇静剂,快…MISS李,去找医生来,快点。”
李姓护士领命跑了出去。
宋天易快步向前抱住心神混已达崩溃边缘的江羽心,江羽心倏地捉住宋天易,惊恐地问:
“医生,我的孩子呢?孩子没事吧?医生?”她误把宋天易当成医生。
宋天易哽咽得不敢启口。
“江姐小,你安静地躺下来休息…”护士安抚着,拿着针筒准备注。
江羽心一把挥走捉住她的手,摸着下腹,那儿裹着厚厚的纱布,半晌…她歇斯底里地狂叫嘶喊:
“不、不、不,不可以,我不能失去孩子…不…我什么都没有了啊…只有孩子,天易已经离开我了,我只有孩子啊…我可以看不见也不能没有孩子啊!”她痛哭哀嚎地紧捉着宋天易,像捉到浮木般,她迭声乞求:“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他…医生…”
江羽心的悲鸣,字字句句敲打着宋天易的良心,泪⽔滑下他刚毅的线条,她的泪、她的哀痛,鞭打着他…他只能紧紧地抱住伤心绝的江羽心,紧紧地…
护士MISS赵趁机,快速地拉住江羽心的手臂注镇静剂,不一会儿,忿的江羽心陷⼊昏睡状态。
宋天易呆立头,轻抚江羽心泪痕犹的容颜,暗自许诺,今生今世再也不负她的痴、她的情,虔心祈求老天爷,慈悲地再给他机会,弥补他所造成的伤害,治愈她受创的心。
林凯上前用力按着宋天易的肩膀,轻声道:
“出去吧!让她休息吧!”
宋天易头摇,暗哑着声音:
“不,我要留下来陪她,阿凯,⿇烦你再帮我跑趟羽心的公寓,整理一下她的⾐物,送到我家。”
“天⺟吗?”
“嗯!”林凯拍了拍好友,也不再多言转⾝离去。
江羽心病情稳定后转住普通病房,宋天易随侍在旁,为了江羽心得到最好的照顾,能安心静养⾝体,他不只让江羽心住进人私专属病房,同时雇了二十四小时的特别看护,而他本⾝更是⾐不解带地陪在江羽心⾝旁,除非必要,否则他不轻易离开病房一步,连公事也丢在一旁,不闻不问。
医生为了防止清醒的江羽心无法再面对失明和流产的双重打击,只好酌量地使用镇静剂,让她昏睡。
而宋氏集团因宋天易未到公司坐镇,致使许多进行中的案子几至停顿,公司里几个⾼层主管急得团团转,B。B。CALL和行动电话响个不停,到处寻找他的人影,得宋天易不得不千叮咛万嘱咐特别看顾、好生照料江羽心,他才动⾝离开医院前往公司,尽他的责任。不过他也恼火几个主管的依赖,凡事非得他亲自处理不可;或者他得改掉事必躬亲的态度,充分授权给底下的人。好在宋氏集团基扎得深稳,许多结构运作并不会因他这个总裁突生状况而有所改变或影响,只是眼前手上的案子是他亲自规划推动,只有他本⾝了解亲自执行才知成果如何,难怪公司的人四处找他。
搭着他专属的电梯,踏⼊办公室,秘书室房门微开,里头传来几声暧昧的笑声,低低喂语促使他停下脚步,驻⾜倾听…
“死鬼,你怎么可以随便编派我,给我按罪名?这个计划可是你提出来的,我负责执行而已,现在鱼儿上钩,那表示姑娘我魅力够、本事大,少在那儿吃酸喝醋的,小心我下班后,回去修理你。好了,不跟你鬼扯了。我得去工作,万一失职砸了特别助理的饭碗,那可大条了。好了啦,噢!对了,最近不知道发生是事,三天两头不见他来公司上班那,态度也冷淡多了,常常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脸上是晴不定,一副莫测⾼深的样子,难捉摸的。阿山,你要不要去查查看,摸摸底,免得坏事,就这样了,回去再谈,拜!”
⽩玫才挂上电话,脸上算计的神情未褪,就听见一声惊呼:
“总裁,你怎么站在这里?”是秘书刘⽟洁,她刚从茶⽔间出来。
⽩玫慌张仓皇快速换上腻娇的表情,飞快拉房开门,宋天易威严地颔首,气势十⾜地往他的办公室走。
⽩玫猜忖道,他站在门口多久了?没听到她和阿山的对话吧?
她庒下心中疑虑,连忙到茶⽔间冲了杯热咖啡端进宋天易办公室,娇颜堆満关怀,瞅劲十⾜地问道:
“总裁,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怎么一⾝邋遢?瞧你胡渣也没刮,衬衫皱巴巴的,満眼都是红丝,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体呢?”说话同时把咖啡搁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观察宋天易,悄然无息地将躯娇凑近了宋天易。
宋天易毕竟是宋天易,尽管內心存疑思绪翻腾,表面上不动声⾊,暗地里谨慎戒备。此刻的他,恢复往⽇冷静的头脑,強人风采又回到他⾝上,宛如林中狮王的气势散发着;⽩玫被这股气势震慑得心惊⾁跳,不若以往的狡,不由自主地敛起了媚态,嗫嚅地说道:
“廖经理他们找了你好几天了!”他真的发现了吗?
“是吗?”
宋天易眼也不眨地来回巡绕⽩玫,凌厉的眼神迫使⽩玫暗地里打了个哆嗦,不自在地扭了⾝子力图振作地大发娇呼:
“哎呀!你怎么这样看人家嘛?”
“待会儿通知一级以上的⾼阶人员,明天早上十点钟开会。”宋天易淡然地下着人事命令。
“嗯,知道了。”⽩玫答应着,看来他是有发现,然而她脸上露出松懈的神⾊,却被宋天易尽收眼底。
“⽩玫,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他考虑着适当的措辞。
“什么事?总裁。”她问道,她正等着他的求婚呢!
“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不要复杂化,今后就维持单纯的上司、下属关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玫花容失⾊地问道,他真的听到那通电话了?
“我郑重地向你道歉,我不该昏了头,失去分寸招惹了你,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员工,我不应该破坏公司规矩和员工大谈恋爱,在未造成错误前踩住煞车,这样对你、我而言都有好处!”
“我不明⽩,才多久时间,你的转变就这么大?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兴,你要如此惩罚我?”⽩玫不能相信地追究因由。
她绝不能让到手的肥羊脫逃,宋天易是她通往财富、地位的筹码,她私下的盘算可不是像蠢蛋伍昆山打得那样,什么结婚后再离婚,索取斑额瞻养费之类的。
她一旦得宋天易的婚姻,稳坐了宋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宝座,就绝无放弃的道理,几千万的瞻养费,抵不上尊贵的上流社会地位,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几千万要⼊了伍昆山的口袋,早晚给他挥霍掉,届时她不就又两袖清风了?不行,好不容易才和宋天易有个开端就被三振出局,她可不甘心哪,连个房子、汽车、钻石也没捞到,她不会轻言罢休放掉宋天易的。
“⽩玫,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原谅我,好吗?”
“什么苦衷?我要知道,否则我不会甘心的。”⽩玫试图力挽狂澜。
“这要我从何说起呢?反正我们不适合,就到此为止吧!”说出这句话后,奇迹似的教他感到无比轻松,也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不适合?你就用这么笼统的说词代吗?你好狠的心,难道你不明⽩我的心吗?我爱你啊!”⽩玫啜泣地奔进宋天易的怀里。
“别这样,⽩玫,这是办公室啊!”宋天易试图推开⽩玫。
“上次你吻我的时候不也是在这里吗?为什么现在你会在意呢?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是真的爱你啊,天易。”
⽩玫的话令宋天易哑口,半晌…
“我并不爱你,⽩玫,原谅我好吗!”
“是不是有其他女人出现了,是不是?”⽩玫追问道,宋天易无语默认了。
“我就知道…天易,我爱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放弃你的,要我放弃这段感情,除非我死。”她下定决心,誓言扫除阻挡她得到财富的障碍,不择手段她会找出那个女人的。